被季箬盯着,冉殷慢慢冷靜下來。冷靜下來之後,他才覺得自己這舉動似乎有些幼稚。
僵持了半晌之後,他才正色開口:「你的丫鬟在陸府走丟了?這是怎麼回事?」
「你不是讓我查那陸府的探子出自誰手麼。」季箬道,「很快就水落石出了。」
「你的丫鬟在陸府走丟跟查探子有什麼關係?」冉殷皺了皺眉,沒有一絲頭緒,「難不成你覺得你的丫鬟在陸府轉一轉,就能遇到那個幕後主使了?」
季箬想着,這個消息是他帶來給自己的,自己這會子瞞着他也沒有必要。於是便把自己在陸府的舉動具體說了,只是沒有解釋為什麼這般做就能查出探子的背後主使。
冉殷斟酌了一下,開口道:「下一步你要將那名探子抓起來?」
「是。」季箬見他這般說,就知道他已經明白了自己的用意,眼裏帶了絲笑和得意,「到時候我讓魯權和孫肅去認人,你讓你的人幫忙指一指。」
季府的丫鬟好端端的在陸府走丟了,誰都找不到,這不可能是巧合。要麼是季家五娘子的安排,要麼是那小丫鬟自己的主意。
季五娘子好端端的讓丫鬟在陸府的花園假山里躲起來做什麼?陸府是清貴人家,跟丞相府又沒什麼交集,她這麼做,能做什麼?有心人自然不會將事情往季箬身上想了,都會猜測是那個小丫鬟自己有鬼。
可她一個丫鬟冒着被主子責備的風險,在陸府的花園假山里躲起來,能作什麼鬼?要麼是想要找什麼人,要麼是跟什麼人約好了。
於是季箬又給了他們一個猜測的方向,那就是將季府外面徘徊的陸府探子光明正大的抓起來。
到時候那名探子的幕後主使就會猜測會不會是探子知道自己已經暴露,所以拜託那個叫錦桔的丫鬟傳了什麼消息給自己。
一旦有了這個疑心,他便會想辦法見錦桔一面,只要他敢見錦桔,季箬就有辦法確認他的身份。
冉殷看着季箬眼裏的得意,心裏立馬就有些痒痒。他一開始是沒有想通這些的,剛剛看到季箬,突然有了這個猜測,沒想到竟然對了。
她真聰明!
冉殷心想,這個世界上再沒有比她更聰明的小娘子了!
「行,我讓白翼過來指認。」冉殷說道,然後他目光直白的看着季箬,道,「前朝的薛寶珠有女諸葛之稱,我倒覺得,薛寶珠不如你。」
季箬聞言,皺了皺眉,道:「薛寶珠尚在閨閣之中,就三封家書,教自己的兄長退敵千里,滅柔然,治沙魔,然後封萬戶侯,端是大智慧之人。然後入宮為妃,手段皆為爭寵所用,最後失君心,落得冷宮淒涼,她自然不如我。」
她這話一出來,冉殷心裏就自悔失言,他不應該拿薛寶珠跟她作比的!
薛寶珠後來是宮妃,季箬要跟她比,也得是後宮之人。他並不反對季箬做皇后,可他希望季箬做的是他的皇后。如今他又尚未在季箬面前挑明自己的身份,拿她跟薛寶珠比,豈不成了惡意打趣她和慕容闌?
冉殷想,季箬要是做了他的皇后,哪裏用得着像薛寶珠一樣使勁手段,只衝他笑一笑,估計就能獨寵六宮了。
往前數幾朝,有一個屏朝,屏朝皇帝皆是情種,後宮中只有一個皇后,冉殷覺得自己可以效仿屏朝皇帝。
季箬說完話,見冉殷兀自站在那裏不知道琢磨些什麼,心裏便有些不悅。
她抬了抬手,道:「將軍,可歸矣!」
冉殷回過神來,點頭允道:「我這就回去讓白翼過來。」
然後他忍不住輕笑一聲……世界上怎麼有這麼合自己心意的人,連下逐客令都跟別人不一樣!
他一邊往外翻牆,一邊咂摸回味着那句「將軍,可歸矣」。
也不知何時才能從那人口中聽一句「將軍,可緩緩歸矣」!
不,這也不對,要聽她這句話,自己就得離開她很長一段時間,兩相比較,到底還是朝夕相處比較重要。
威武殺神冉將軍完全不知道自己臉上這謎一樣的表情就像是狼群中變態了的頭狼一樣,心情雀躍的去找白翼來指認探子。
指認探子對白翼來說小事一樁,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自家爺這神情,讓他有些琢磨不透。
他勉強從那深邃的眼神中分辨出一絲喜意來,他猜測着問冉殷:「爺,可是五娘子也心悅你了?」
「今天沒有。」冉殷遺憾的搖了搖頭。
「那爺緣何高興?」白翼不解。
冉殷便將季箬那句話說給白翼聽。
白翼聽完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冉殷,然後撇撇嘴,道:「不管怎樣,那都是一句逐客令啊!」
季五娘子說的話再有意味,那話里的意思還是趕你離開。
冉殷一僵,薄唇輕抿,不說話了。
神情收斂,面部冷冽,已經變態了的頭狼又恢復了平時狠戾的模樣。
白翼看了眼自家爺,見他心情不好了,不敢再多說一句,匆匆去了季府給魯權和孫肅指認那名陸府的探子。
這幾個看着季府的探子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背後明明有着不同的主子,卻總喜歡聚在一堆。
當着眾多探子的面,魯權和孫肅將那陸府來的探子,抓進了丞相府。
其他幾名探子在旁邊看得真真兒的,倒省了季箬想法子將這件事在京城中傳揚開來。
很快,眾人就會知道,季府抓了一個陸府的探子。
魯權和孫肅帶着人走進錦桐院,帶着錦桔一起回來的錦桃看到了,不由得皺起了眉頭,攔在路中間。
「有沒有眼色,這裏是小姐們的閨房,什麼人都往小姐院子裏送,像什麼樣子!」
魯權道:「是小姐讓抓的人。」
「小姐看有人在外面鬼鬼祟祟的,所以叫你們去抓。既然抓到了,就按規矩審啊,給小姐看做什麼!」
魯權訕笑着帶人下去,他一時忘形,倒沒有考慮周全。
錦桃帶着錦桔直接去了季箬的臥房,就見季箬正拿了張白紙鋪在案几上面作畫。
不由得有些意外……她跟了季箬也有幾個月了,竟不知道她還會作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