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為防盜章「啊?房子在哪?」
「中明路。」
掛斷電話,林梵靠着車窗,燈火後退。天色漸暗,暮□□臨。
林梵閉上眼。
醒來是被司機給叫醒,林梵迷迷糊糊看到四周都是黑暗,風夾雜着寒氣而來,她下半身像浸在冰里。
「到終點站了。」
「這是哪裏?」
「中明路,終點站。」
林梵背包下車,很冷,她裹緊了羽絨服。天已經黑徹底了,她抱着骨灰盒。零星燈光閃爍,這是中明路?
很寂寥的樣子,林梵拿出手機撥號。原本以為要打車找這個中明路,沒想到公交車竟然把她帶到這裏了,省事不少。
很快電話就接通,林梵說道,「你好,我來看房子。」
「中明路九十九號,你過來吧。」
「好。」
街道冷清,沒有人,路燈寥寥無幾。
林梵找了半個小時才找到九十九號,那是一個很舊的小區,林梵進去找到六號樓剛要打電話,樓道里飄出來個白影。
「你找房子是麼?」
林梵嚇一跳,迅速後退半步抱緊了懷裏的骨灰盒。
「林小姐?」
一個中年女人從黑暗總走了出來,她穿着白色的羽絨服。
林梵呼出一口氣,上前點頭:「你好,我叫林梵。」
「看房子?」
她的五官隱在黑暗裏,看不清楚。
林梵點頭,「是的,打電話的人呢?」
「他有事先走了,讓我過來給你送鑰匙。」
林梵打量面前的人,遲疑片刻,才道,「謝謝你了。」
「五樓,你上來看看吧,一樓的燈壞了。」
林梵回頭環視小區,偌大小區只有一盞燈。
抿了抿嘴唇,她拿出手機照明跟着上了樓。
二樓已經有燈光,女人拿出鑰匙開門,樓道里散發着陳腐的味道。
「這個小區沒住人麼?」
「住了。」
林梵真沒看到人的影子,「咔」的一聲,門打開女人打開了房間門。
應該很久沒人住了,嗆人的味道撲面而來。
「房租一個月一千,水電費自負。」
「能短租麼?」
「多短?」
林梵想了想,「一周左右。」
「那你得和房東商量了。」
臥室里被褥都有,佈滿了灰塵。林梵從臥室出來要和那個阿姨說話,一抬頭門口空無一人,腦袋嗡的一聲,汗毛豎了起來。
木質的門上插着一串鑰匙,隨風搖晃。
林梵狠狠搓了一把臉,確實門口沒人,試探着叫了一聲,「阿姨?」
沒有回應。
電話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林梵嚇得快要跳起,連忙接通。
「房子還滿意?」男人的聲音落入耳朵。
「帶我看房子的阿姨不見了?」林梵只聽到自己的心跳,可怕。
「不用管她,房子還滿意的話明天過去簽合同。」
「這個小區沒有其他用戶?」
「老人居多,睡得比較早。」
聲控燈滅了,走廊漆黑一片。
走出這棟房子,林梵連個遮風擋雨的地方都沒有,錢不能再花了,得留着交學費。
「我今天晚上能住這裏麼?」
「可以,鑰匙在門上。」
現在城裏人的心已經這麼大了麼?都沒見面也沒交房租押金身份證什麼的,就讓住?林梵拔掉鑰匙把門關上,放下骨灰盒。一室一廳的格局,空間很大。
前主人應該是個整潔的人,房間內東西擺置非常規整。
脫掉潮濕的羽絨服,林梵掀開遮蓋沙發的布。紅色的沙發為房間增加了活潑,林梵坐在按了按眉心,原是打算歇一會兒可閉上眼就睡着了。
「姐姐,救救我!」
突然七竅流血的小姑娘撲了過來,林梵猛的坐了起來。
房間裏還亮着燈,房門被敲響。
窗外已經亮了起來,林梵冷的哆嗦連忙抱緊了手臂,敲門聲持續。林梵打了個噴嚏,站起來穿上外套從包里摸出刀塞進口袋裏,打開了門。
一個很年輕的男人站在門口,他戴着金絲邊眼鏡,皮膚白皙。
「我是歐陽玉,房東是我。」
他穿着純黑色西裝,一絲不苟,看起來十分矜貴。
「你好,我叫林梵。」
歐陽玉看起來二十出頭,相貌精緻。他沒有進門,從包里拿出租房合同遞給林梵,「右下角簽字。」
「房租呢?我想短租可以麼?」
「多短?」
歐陽玉的目光冷的有點滲人,林梵莫名覺得很不舒服,摸了摸脖子試探着問道,「一周行麼?」
「可以。」
「多少錢?」
「你隨便定。」
這也太任性了吧?
林梵深吸氣,豎起一根手指,「一百呢?」
「好。」
江城的地價,一百塊住大馬路去吧!
林梵拿過合同在上面寫下自己的名字,還回去。
歐陽玉伸出手。
林梵愣了下連忙握住他的手,上下晃了晃,笑了起來,「謝謝你租房給我。」
歐陽玉勾起唇角,桃花眼上揚,「筆-給-我。」
林梵連忙鬆開他的手把筆還回去,臉上火燒火燎。「不好意思。」
歐陽玉的手非常涼,侵入骨頭的寒從林梵的手蔓延到心底,她忍不住打了哆嗦。為了緩解尷尬,她跑回去從包里取出一百給歐陽玉,歐陽玉看着手裏的粉紅鈔票,翹起了嘴角。
「不打擾了,再見。」
「再見。」
林梵關上門,手狠狠在褲子上擦了一把,仍舊是沒辦法祛除那寒意。
總覺得少了什麼,可林梵智商有限,沒琢磨出道來。
洗了一把臉背包出門,路過二樓的時候看到個穿粉色羽絨服的女孩蹲在門口,不知道在做什麼。
林梵覺得眼熟就多看了一眼,下樓出門。
找了一家麵館,等待期間她把視線落到了電視屏幕上。
正在播放一則尋人啟事。
「蘇雅,十歲,桃園路段走丟,有發現線索的市民請撥打熱線……」
「殺千刀的人販子,這麼漂亮個姑娘,也不知道怎麼樣了。聽說失蹤了大半個月,家裏人瘋了似的找。姑娘,你的面好了。」
「謝謝。」
林梵收回視線,有個很奇異的念頭,電視裏的那個姑娘她好像見過。
坐公交車偷摸遛進了父親生前住的別墅區,家門緊閉,她繞到別墅後踩着空調爬上了二樓。二樓窗戶沒有關死,她翻進去拿學習資料。
房間被翻的很亂,一片狼藉。很快這裏就會有新住戶搬進來,成為別人的家,林梵拿到自己的書,路過主臥的時候頓住腳步推開門。
房間非常亂,到處都是雜物,嘆口氣。打算走,目光落到保險柜旁散落的紙張上。
她走過去撿起了紙,目光漸漸凝重。
回家路上又順帶去了超市買了些生活用品,到家已經是下午六點,她拎着大包小包的購物袋在二樓再次遇到穿粉色羽絨服的小姑娘。她這回是站着,背對着自己。
林梵鬼使神差想到失蹤的那個小孩,停下腳步,「小姑娘?」
小孩轉過身,林梵嚇得差點從樓梯上滾了下去,慘叫一聲樓道里的燈應聲而亮。也照出了女孩的臉,她的頭髮很長,披散下來。
一雙眼睛非常大,在臉上佔了不少面積。
「姐姐?」
林梵鬆一口氣,會說話就是活的:「你在這裏做什麼?」
她說:「你看的見我?」
林梵頭皮發麻,上一個說這句話的人被推進火葬場燒了。
林梵轉身就走,「我看不見!」
閒事別管。
下一刻女孩就瞬間移動到了她面前,林梵嚇得差點從樓梯上滾下去。
「你你你你是什麼?」
「你看的見我。」她聲音冷森,配合着她慘白的臉,林梵嚇傻了。
她說:「你明明看的見我,你裝傻。」
燈暗了下去,林梵狠狠咳嗽一聲,燈亮。
她想尖叫,腦袋裏一片空白,唾沫滑下喉嚨,林梵顫抖着聲音:「你是鬼?」
「是吧,我死了。」女孩笑了一聲,血順着嘴角流了出來,林梵放下便利袋摸到了包里的菜刀,「你想幹什麼?」
她得拼命的壓抑恐懼才能讓自己站着。
「我不想被困在仇恨里永世不得超生,我想轉世,你能幫我麼?」
林梵攥緊了手,「我怎麼幫你?不是,我能幫你麼?你為什麼不能轉世?不是,我的意思你找我幹什麼?我又不是鬼差。」
燈再次暗了下去,林梵猛一跺腳,燈亮。
這特麼什麼破地方啊,她不想住這裏了。
「因為你能看見我,你是這棟樓的主人。」
林梵皺眉,什麼狗屁?
「啊?」
「我被殺了,兇手至今逍遙法外。無辜枉死鬼魂心愿未了,不得進入輪迴,只能在第三空間飄蕩,不眠不休。我不想繼續飄了,姐姐,你能幫幫我麼?」
樓道里聲控燈暗了下去,林梵一時間進退兩難,短暫的猶豫她掉頭往樓下走。隨便找個地方蹲一晚上也不想回這裏了,都是鬼。
「你要走麼?」
林梵回身就看到近在咫尺的一張臉,泡的發脹,瞬間慘叫。
「你鬼叫什麼?」她不悅,指責林梵,「一驚一乍。」
林梵已經跳到一樓出口,指着她,「你幹什麼?」
「我不想幹什麼,這是哪裏?我怎麼走不出去。我還要回家給我女兒做飯呢,這是什麼破地方。」
「我猜。」林梵抿了抿嘴唇,抱緊書包,「你可能死了。」
中年女人猛地抬頭,「什麼?」
她面相本就兇惡,再加上浮腫,顯得異常恐怖。
「阿姨,雖然我不知道你怎麼死的,但是你已經死了。人鬼殊途,你去投胎吧,別擋着我家門,我要回家。」
「死了?死了?」她一臉難以置信,喃喃自語,瘋狂的在原地打轉,「死了?死了?」
林梵站着沒動,很長時間,她直衝下來,林梵連忙讓開路。
「我要回家,你個小騙子,現在的年輕人嘴裏沒一句實話,都是騙子。」
她往小區出口衝去,林梵攥緊書包,連忙趁機上樓進了房間。
把髒衣服泡進水盆里,打開熱水器的開關,外面響起了說話的聲音,「這是哪裏?我要回家,有鬼啊!」
林梵從洗手間探頭出去,果不其然又看到了那個厲害阿姨,頭疼死了。
阿姨也回頭看到了她,立刻露出可怖面孔來,嗖的飄過來要掐林梵的脖子,「是不是你報復我?使了什麼妖法?」
林梵立刻被撞翻在洗衣服盆子裏,脖子被掐住。
她真的很討厭這樣不講理的人。
「你是不是要害死我?你使了什麼妖法?快給我送回去!」
林梵因為缺氧大腦一片空白,她拼命的掙扎。突然腳就踹到了她的胸口,老阿姨摔出去倒在客廳慘叫,驚恐看着林梵。林梵捂着脖子劇烈的咳嗽,終於是喘勻了氣,身上的衣服濕透。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能打鬼,撿起的衣服扔進水盆里,站起來指着客廳里的鬼。「活着我不敢打你,現在你是鬼,我揍你不用負法律責任,別沒事找事。」
老阿姨愣怔怔看着她,隨即哇的大哭,捶地嚎啕。
魔音入耳,可怖之極。
林梵回臥室找衣服,實在沒有乾淨的了。
拉開臥室巨大的衣櫃,裏面掛着一件男式襯衫,她猶豫兩秒就拿出來套在身上。濕衣服拿出去,衣服全部洗完她還在哭,沒完沒了。
「你怎麼死的?」林梵倒了一杯水走過去,拿出了書包。「別哭了,你平白無故打我,我還沒哭呢。」
「我——死了麼?」
「我在這裏見到的全部是靈魂,你說呢?」
這棟樓很古怪,包括那個歐陽,都不像活人。
老阿姨一臉迷茫,「我不知道。」
林梵打開卷子,「你慢慢想吧。」
「你陪我回家行麼?」
林梵看着趴在試卷上的人,真的很想把她踹出去。
「不行。」
「小姑娘,我也算你奶奶輩了,你帶我回家行麼?」
林梵深吸氣,「不要侮辱我的長輩,我的長輩中沒有這麼不講道理的人。」
她臉色瞬間變了。
林梵看着她,雖然心裏有些發憷,但是她要賭。
賭她怕自己。
漫長的沉默,她坐在對面的小沙發上,低着頭。
林梵拿起筆,心裏卻是異常煩躁,寫了兩道題全錯了。放下筆拿出手機搜索江城命案,命案沒搜到,搜到個西流湖發現女屍的新聞。
林梵打開新聞圖片,圖片經過處理很模糊,看不清楚。
「你家住在什麼地方?」
對面阿姨立刻抬頭,眼睛裏放射出希望的光芒,「你願意帶我去?」
「我今晚沒衣服穿,全濕了,明天帶你去吧。」
阿姨目光黯淡下去,嘆口氣低頭。
晚上林梵睡不着,這房子有古怪,可她現在只能揣着明白裝糊塗。離開這裏,她連住的地方都沒有。
翌日早上五點她就被鬧鐘鬧醒,衣服乾的不徹底,非常潮濕。林梵也沒多餘的衣服,只得穿上。跨上書包就往樓下跑,跑到二樓被阿姨攔下來。
「小姑娘,你不是說今天陪我回家麼?」
林梵看時間馬上就要遲到,「中午陪你去,我得去上課了。」
「你不能說話不算話啊,這是失信於人。」
阿姨飄到一樓堵住林梵的去路,林梵想罵人。
「我中午去看,你快讓開,我馬上要遲到。」
「你讀書重要還是我的生死大事重要?你知不知道輕重——哎你怎麼打老人!」
林梵狂奔向公交站台,到底還是遲到了,從後門遛進教室。
「點名了麼?」她拿出英語書。
「班長替你找了個理由。」同桌翻了個白眼,「遲到也有人幫,真是好命呦。和我們這些人不一樣,背書了。」
林梵看向許州的座位,默默吐了下舌頭。
下了早自習,林梵沒有去吃早飯,坐在教室里吃剩餘的麵包,昨天秦峰買的多。
空蕩蕩的房間突然響起腳步聲,林梵抬頭看到許州走了過來,他把一盒牛奶放到林梵面前,「以後不要遲到了。」
「謝謝。」
林梵挺不好意思,連忙拿出麵包,「要吃麼?」
「不用。」
許州看了林梵一眼,他皮膚偏白,戴着眼鏡是一副冷清斯文的模樣。卻沒有再多說什麼,轉身回到座位拿出卷子。
許州的成績非常穩定,一直穩居年紀第一。
林梵打開牛奶,還有餘溫。
早課飛快的結束,下午月考,林梵也就忘記了那個阿姨的事。一直到下晚自習,林梵突然想起來,收拾書包連忙往外面走,剛到校門口就看到她站在車來車往的馬路中間。
車子穿過她的身體,她似乎很迷茫。
「餵?」
林梵喊了一聲,她也看到了林梵想跑過來。
「林梵?」
林梵回頭看到許州騎着自行車出了校門,「怎麼還沒走?」
「在想怎麼走,現在大概沒公交車了。」林梵隨口撒了個謊。
「上車,我帶你。」
林梵一愣,剛想拒絕,許州下車拿出紙巾擦了擦後排座位。「現在十點四十,最後一趟公交車剛走。」
「那——謝謝了。」林梵笑了笑,上了許州的自行車後座。
她突然不見了,去哪裏了?難道被收了?
林梵腦洞大開。
自行車在黑暗裏飛馳,他的衣襟被風吹起來,撞在林梵的身上。
「你之前在哪裏讀高中?」
「項縣。」
許州在班裏一直很嚴肅,話也不多。他瞪着自行車,喘氣聲在黑暗裏格外的清晰,「能適應麼?」
「還行。」
之後他們再沒有多餘的話,風吹過耳畔,林梵拉起羽絨服的帽子蓋住臉。第一次,男生騎自行帶她,很奇妙的感受。
他的呼吸散在風裏。
終於是中明路,許州停車,「7路公交車到中明路是五點半,你很難不遲到。」
林梵也在想這個問題,「有沒有其他的辦法?」
「跑一站路等2路。」
林梵想了想,「謝謝,那你回家路上注意安全。」
「要不——」他撓撓耳朵,抬起頭漆黑眸子盯着林梵,似乎鼓起了勇氣,「我明天早上來接你,你五點二十在這裏等就可以了。」
林梵:「額?」
「我先走了。」他調轉車頭,騎着飛快的融入進黑暗裏。
「謝謝了。」林梵喊了一聲,他似乎揮了揮手,林梵忍不住揚起嘴角。
心情愉悅。
剛進小區迎面一張浮腫的大臉,林梵嚇了一跳。
「你剛剛去哪裏了?」
她沒說話,目光有些呆滯。
林梵:「我現在帶你回家,今天放學比較晚。中午我忘記了,對不起。」
她不說話,低着頭,往小區裏面走。
林梵看她情緒似乎不對,追了上去,「你剛剛去學校幹什麼?」
「我死了。」她停住腳步,回頭看林梵,「我死了,我現在是鬼。」
「你怎麼死的?」
「我不知道。」她搖頭,臉上是慘白,「我看到了我的屍體。」
林梵的電話響了起來,從書包里找到手機,來電是秦峰。
他打電話幹什麼?
林梵接通,「餵?」
「四月三號你在七路公交車上和一個中年女人發生爭執,你還記得麼?」
林梵看着面前浮腫的白臉,抿了抿嘴唇,「她死了是麼?」
「是的,你是嫌疑人之一,你地址在什麼地方?我派人去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