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離並不清楚司馬澤抓到引爆火藥差點弄死公主的人之後怎麼處罰他們,但是阿離估計司馬澤不會讓他們好過。
這一路眾人沒有馬車,只能步行。
阿離若還是叱咤風雲的嘉定公主,自然不會因為走這麼幾步就累了,別說走一個晚上了,就是走個兩天兩夜也不會喊累。
只是現在舊疾沒好,裴恆那一掌又讓她身受重傷,一路上還沒有人幫她療傷,傍晚時分又差點滾落懸崖,這一番體力過來,阿離就是鐵打的人也受不了。
但阿離總不能直接說我走不動了要歇歇吧。就算她這麼說了,估計大傢伙兒也就是把她撂在這裏不管她了,最多就是千雲公主借兵回來的時候可能來接她。但這裏說不定有野獸什麼的出沒,但願千雲公主借完兵馬之後回來阿離她還沒被野獸完全啃完……
不過好在千雲公主也累了,公主一開口,一個頂倆,眾人就決定今晚在這野外紮營。
晚風微微吹拂萬物,淨掃天地乾坤。
一勾彎彎新月照澄江,夜色淒涼。
河邊沒有一片葉子的小樹在寒風中脆弱地飄搖不定。
清澈的河水在月光下緩緩流動,發出淙淙水聲。
澄澄月影浮動。
阿離坐在石頭上看着夜景,旁邊一個人坐過來,遞給阿離一個烤好的饅頭。
饅頭這種食物最適合趕路時吃了,只要烤一烤就是熱的了,一頓吃一個饅頭也就飽了,出門旅遊必備乾糧,乾糧必備冷饅頭。
然而阿離最討厭吃的就是饅頭!
即使此刻阿離飢腸轆轆,她也不想啃一口饅頭。
「……我不餓。」其實餓的很,真的好餓,胃子餓的絞痛無比,但是看到饅頭這種食物還是沒有一點胃口!
司馬澤收回自己的饅頭,坐在阿離旁邊慢條斯理的用手撕下一小片一小片的饅頭往嘴裏送。
阿離餓極了,現在也有點後悔,饅頭雖然難吃,但也可以墊肚子啊!剛才怎麼就腦袋抽抽了,拒絕他的饅頭呢?
阿離厚着臉皮扭過頭,眼睛直直的看着被他吃了一半的饅頭,問道:「現在還能要嗎?我餓了。」
司馬澤沉默片刻,才道:「我吃過了,你自己拿冷饅頭烤。」
阿離着實不想吃饅頭,她甚是喜歡吃肉。
前方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她借着月光一看,這才發現前方枯草叢中有什麼異動,仔細一看原來是一隻小野兔。
阿離大喜過望,有肉吃了,趕緊抓住小野兔架起來烤來吃了!
她隨手拿過一把劍,躡手躡腳的跑過去,小野兔也很機靈,發現有人過來之後它就玩命的跑,但它怎及得上阿離眼疾手快,阿離的劍一擲,一下就擊中奔跑的野兔,她欣喜的走過去,三下兩下處理了野兔,又把處理好的野兔放到河裏略微清洗一下就用劍插着野兔放在火上烤。
阿離就差口水流下來了,美味的小兔子啊,你死的不冤枉……
甜膩的香味慢慢溢出來,顏爍和鳳羽走過來,顏爍的公鴨子嗓音道:「妙啊,真是妙極。」
阿離點頭,「可不是麼,放點鹽會更好吃,不過這火候我總是把握不了,總是烤糊掉。表面上看它熟了,其實實際上裏面並沒有熟。」
顏爍隱隱有點憤怒,道:「我說的是劍,劍妙。」
「劍?什麼劍啊?」聽到這兒的聲音,桓溫也一臉好奇的走過來,一見阿離烤着兔子的劍不由得大驚失色,叫囔道:「你,你要死啊!你居然敢用殿下的寶劍斷水烤肉?你找死啊?」
此話一出,四周一片寂靜,司馬澤不會聽到了吧?
阿離低頭一看,自己手裏的劍還真是名劍斷水。
嗯,是司馬澤這廝的佩劍,斷水,此劍是春秋時期越王勾踐命人鑄造的,據說吹毛斷髮,削鐵如泥。
平時司馬澤也甚是珍惜這斷水。
阿離十二歲那年跟着師父師兄來晉國國都建康的時候還想要看看這斷水,沒想到這司馬澤太扣了,連一眼都不讓她看。
氣的阿離當時在心裏罵了他好幾句鐵公雞。
民間有句話,名劍斷水,劍中厲鬼。
此劍的名氣、鋒利程度以及文化底蘊可見一斑。
沒想到自己現在居然拿他的劍斷水烤肉,他要是看到了恐怕會心疼的嗷嗷叫,阿離想到這兒心中就一陣竊喜,木頭臉的司馬澤嗷嗷叫的樣子,不,也許司馬澤是那種即使心痛如刀絞但是臉上還是冷淡的樣子,顧忌顏面,他最多也就是冷冷的瞪她幾眼,就像以前一樣……
鼻尖傳來淡淡的熟悉的糊味。為什麼是熟悉的糊味呢,因為阿離烤東西的技術一直很差,一旦烤東西,必然會烤糊。以前師兄就取笑過她,哪裏的肉烤焦了哪裏就有君凰……
阿離猛然感覺有人奪過她烤兔肉,一抬頭就對上司馬澤那雙冷淡的眸子。
阿離尷尬一笑,道:「這個嘛,先說好不打臉……」說完阿離就護住臉,打人不打臉,打臉傷尊嚴!
過了一會兒,阿離並沒有感到疼痛,她從指甲縫裏偷看,看到的一幕就讓她驚訝無比。
只見不苟言笑古板固執的司馬澤正一絲不苟的坐在火邊,用他心愛的名劍斷水烤着兔肉,那認真的樣子倒不像是烤肉,反而像是凝視一件曠世珍寶一樣。
「殿下?!」您吃錯藥了嗎?您怎麼了?受什麼打擊了?怎麼性情大變成這樣?桓溫一臉難以置信的看着司馬澤。
長久的沉默,司馬澤並未說話。
桓溫不敢作聲,過了好久才敢做聲,嘀咕道:「好詭異啊……」
那可是殿下平時珍愛的名劍斷水啊!別人就是碰一下他也會擦拭個半天……
阿離看了半晌那篝火以及把兔子烤的嘶嘶冒油的司馬澤,心中也是覺得此場景甚是詭異。
兔肉烤好之後司馬澤才把兔肉遞給阿離,阿離用紙包好兔肉就大快朵頤吃起來,而司馬澤則是拿着劍來到那片幽靜的河邊,認真的擦拭着斷水。
等阿離鳳羽顏爍以及時不時蹭一塊兔肉的桓溫他們四人吃完這隻野兔,司馬澤還是在擦拭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