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裏握着半截匕首,張青峰的眼裏滿是忌憚。在他的想像中,今天晚上可以輕而易舉的讓李元昊一招斃命,然後他還要帶着李元昊的屍體去和張靜宛完成冥婚儀式。可是會遭遇安馨這強而有力的反擊,完全就出乎他的意料。可是就算他再怎麼感到意外,他腦海里的初衷也不會改變。
張青峰的隨手扔了那半截匕首,活動活動渾身的關節,直到它們發出「噼里啪啦」的如炒豆般的聲響,然後面色凝重的對安馨說道:「來吧,不管怎樣,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伍博士在一旁憤怒的說道:「你是不是瘋了?在這大庭廣眾下殺人,你也跑不了。」
「呸」張青峰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惡狠狠的說道:「用不着那麼多的廢話,我他媽根本就沒有想過要跑。來吧,靜宛已經等的夠久了,我不能再讓她繼續等下去……」
話音一落,他如箭矢般沖了上去,一招雙風灌耳,惡狠狠的對着站在病床前的安馨砸了下去。都說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張青峰已經意識到,今天要是有安馨在,他想要殺李元昊的計劃就不可能會成功,所以他對安馨也萌生了強烈的殺意。
雖然張青峰砸的並不是安馨的雙耳,可是若被他砸了個正着,安馨恐怕也得受不輕的傷。
感受到面前拳風的逼近,安馨的腳往右一側滑,堪堪地閃到了一旁。她沒有用手裏那把雖然古樸卻鋒利無比的無名劍,而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化拳為掌,「蓬」的一聲。狠狠的擊打在張青峰的左肩膀處。
安馨因為對張靜宛父女的歹毒行為感到憤恨不已,所以手下並沒有留情,足足用上了八成功力。張青峰雖然也運用了內功護體,可是安馨還是輕易的突破了他的防禦。張青峰覺得左肩膀處一股大力襲來,就聽「咔嚓」一聲脆響,他左肩膀處的骨頭顯然已經斷裂。張青峰整個人就像是斷線的風箏般往右側飛了出去。他那一百八十多斤的身體狠狠的砸在醫院那光滑的地面上,引起了不小的震顫!
一旁觀戰的伍博士原本氣憤不已。他聽見了那聲脆響後。不由一咧嘴,暗暗替張青峰疼的慌。
張青峰倒在地上,雙目不由隱隱發赤。他知道安馨很強。卻沒有想到她居然會強到如此的地步,自己居然在她的手下連一招都過不了。憤怒到極點的他,右手猛地一拍地面,雙腳猛然一蹬。整個人仿佛被投石機投出的石頭,狠狠的對着安馨砸了過去。
對於他這種以自己的身體為武器。兩敗俱傷的瘋狂行為,安馨只是冷冷的喝道:「不自量力。」她腰身一擰,全身的力量幾乎都集中到了自己的右拳。就這麼肉眼看上去,她原本纖細。線條柔美的右臂,在瞬間漲大了許多。她的右拳在空中畫出了一道優美的弧線,帶着凌厲的風聲。朝着張青峰如炮彈般砸來的身體迎了上去。這一下要是真砸實了,張青峰恐怕就是不死也得脫層皮。
「住手。」這時。有兩道聲音在病房裏和病房外同時響起。
屋裏出聲阻止的是伍博士,他繼續焦急的大聲呼喊道:「安馨,殺了他,你也要坐牢的。」
安馨的眼睛微微一眯,不能殺他麼?
在這電光火石之間,安馨也顧不得關心屋外是誰在出聲阻止了。她的右拳如一道流星般,直接轟在了張青峰的胸膛上,強勁的拳力,瞬間又把張青峰那魁梧的身體給擊飛了出去。
張青峰再一次無力的倒在了地上,「噗嗤」一聲,一口夾雜着暗色血塊的鮮血又噴了出來。胸口處傳出讓人快要窒息的劇烈疼痛,讓張青峰幾乎昏厥過去。
這時,屋外的人也闖了進來。張鶴是坐在輪椅上,讓秦少卿給推進來的。他一臉的焦急,還在怒喝道:「老三,你昏頭了。這根本就不是元昊的錯,你不能傷害他……」
張鶴也是在秦少卿的通知下才知道,張青峰居然會有想要給張靜宛和李元昊舉辦冥婚這麼瘋狂的想法。張靜宛的突然死亡雖然讓他覺得心疼萬分,可是他還是知道這整件事根本就不是李元昊的錯。本來感情就是不能強求的,張靜宛這種得不到,就要一起毀去的行為,實在是讓一輩子都是正義凜然的老人覺得滿心羞愧。
可是進來的人萬萬沒有想到會看到這樣的情形,李元昊依然毫髮無損的靜靜躺在那裏,在地上無比狼狽,輾轉翻騰着的居然會是張青峰。張鶴焦灼的喝罵聲頓時被梗在了喉嚨口。
安馨見進來的居然是秦少卿,張鶴,還有張鶴帶來的四五個弟子。她眼中頓時閃過一道冷厲的寒芒,冷冷的說道:「你們也是來給張靜宛報仇的嗎?那就一起上吧!省的一個一個的浪費我的時間。」
就在大家面面相覷的時候,張鶴蒼老的臉上露出了一抹難堪,他輕咳一聲後,說道:「安丫頭,你誤會了,我們趕來並沒有什麼惡意。」跟着張鶴一起來的,都是不滿張青峰這種瘋狂行為的。他們的心中都暗暗為張青峰不齒,你說你來欺負人家一個昏迷不醒的病人,還有嬌嬌弱弱的女人本來就夠丟人的了,可現在居然還在這麼短的時間裏,被人給揍得就跟個死狗似的,就又是個什麼意思?
安馨的臉上露出了一抹嘲諷的笑容,她不客氣的說道:「張三叔進來就說已經為元昊和張靜宛準備好了一場冥婚,然後拿了一把匕首要來送他上路,難道這也是沒有惡意嗎?」
張鶴昏花的老眼,此刻散發着如鷹般銳利的光芒,在蜷縮在牆角,一動不動的張青峰身上掃過。張鶴知道安馨如今正在氣頭上,於是也不多做辯解,只是低低的吩咐道:「推我過去看看。」
「是。師傅。」秦少卿立刻推着他往張青峰的面前走去。
安馨只是冷冷的看着,並不阻止。可是她卻在暗地裏提高了戒備。在她想來,就算張鶴的到來的確是沒有敵意,可是看到如今張青峰的慘狀,說不定就會馬上翻臉。伍博士和她有着同樣的想法,也暗暗的撥通了詭案組組長袁承鋼的電話。
來到已經漸漸陷入昏迷的張青峰身邊,張鶴彎下腰。粗粗的檢查了一下他的傷勢。結果卻驚愕的發現張青峰不但左肩膀處有粉碎性骨折。胸口的肋骨斷了好幾根,就連內臟也有隱隱滲血的跡象。張鶴心中不由暗暗吃驚,他也萬萬沒有想到。張青峰不但沒有在安馨的面前討到好,居然還會受這麼重的傷。
張鶴嘆了一口氣,直起腰對身邊的秦少卿高聲詢問道:「同門相殘,該怎麼處理?」
「這……」秦少卿的臉上露出了不忍和猶豫。他和其餘的幾個人雖然對張靜宛的意外去世感到萬分痛心不已。可是他們也同樣不能眼睜睜的看着張青峰欲同門相殘,才會去把張鶴找來主持公道的。如今見張青峰並沒有對李元昊怎麼樣。自己卻受了這麼重的傷,心中倒是有些不落忍了,於是他勸慰道:「算了吧師傅,三叔他既然沒有傷到元昊。自己又受了傷,也算受到教訓了,就此揭過去吧!」
張鶴把雙眼一瞪。如發怒的獅子般,怒喝道:「廢話。我只問你同門相殘,該怎麼辦?你這麼多廢話做什麼?」在激怒中,他的聲音中帶上不由自主的帶上了內力,震得人耳膜生疼。
安馨一愣,她沒有想到張鶴居然會在看到張青峰那麼悽慘以後,還會主持公道,她的心中不由對他升起了一絲欽佩。
「如果同門相殘,欲取人性命。便廢其內功,逐出師門。」秦少卿在張鶴的逼迫下,不得不輕聲說出了這句話。
「廢其內功,逐出師門。」張鶴重複着這八個字,他的老眼中,不由滲出了淚花。安馨心中倒是不忍起來。不過她不是為了張青峰,而是為了張鶴。這位百歲老人還沒有從失去孫女的打擊中恢復過來,要是又親自把兒子給廢了。這樣的打擊,是無論如何也承受不了的。
「還是算了吧,畢竟元昊還沒有怎麼樣!」為了張鶴,安馨不得不出聲勸慰道。
「做錯事,就要接受懲罰。」張鶴爆喝一聲:「老三,你就認命吧!」他圓整雙目,左手提起了還癱軟在地上的張青峰,牙齒一咬,右手如閃電般在張青峰的身上快速的擊打着
啪!啪!啪!
連續二三十下後,張青峰猛地睜開了眼,裏面佈滿了血絲,臉幾乎漲成了青紫色。他的嘴鼓了鼓,一道血箭頓時噴了出去。「啊……」張青峰發出一聲悽厲的慘叫,然後頭一偏,又昏了過去。
安馨看得很清楚,老人確實沒有手下留情,他掌掌都擊打在張青峰的脈門處,這么二三十下擊打下來,已經把他身上的脈門全部都徹底的破壞了。沒有修煉過內功心法的人並不知道,一個人身體裏的脈門都被破壞以後,內力就再也沒有辦法在體內匯集,對於一個修煉內功心法的人來說,他就算是全廢了。而且以後就算是調理好了身體,身體的抵抗力還趕不上一個普通人。
這麼慘烈的一幕,讓現場陷入了一片寂靜。伍博士呆了片刻後,對電話那頭的袁承鋼說道:「組長,現在這邊沒事了。」然後他沒有理會電話那頭袁承鋼摸不着頭腦的問話,徑自掛上了電話。
做完這一切,傷心不已的張鶴,體力和精力幾乎到達了極限,他撕心裂肺的劇烈咳嗽了起來。
安馨嘆息着搖頭說道:「您老這又是何苦呢?」她伸手抵在了張鶴的後背心,熟練的運用無上心經,開始幫他調養起身體。
張鶴先是一愣,當他感受到傳入自己體內那溫暖和煦的氣息時,不由暗暗的讚嘆了一聲。他也緩緩的閉上了眼,開始借着安馨的內力調養起了身體。
半個小時過後,張鶴才緩緩的整開了眼睛,他有些疑惑的詢問道:「你一個年輕姑娘家,怎麼會修得這麼深厚的佛門心法?」
自從安馨來到這個世上,曾經多次動用到自己的內力治病救人或者是與人爭鬥,不過這還是第一次被人指出自己內功的來歷。她微微一愣,然後開口說道:「這是一個意外,不過我並不想對外宣揚。」
張鶴點頭說道:「來歷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怎么正確運用自己的能力。你很好,看你運用內力幫我調理身體的熟練程度,應該是救了不少人,希望你繼續下去。」安馨點點頭,沒有說話。
這時,和張鶴一起來的其他弟子低聲詢問你道:「師傅,三哥怎麼辦?」
張鶴看了地上悽慘的張青峰一眼,然後又看向了安馨。安馨無奈的說道:「三叔已經受到了教訓,我就不再追究了。」
「謝謝!」張鶴低聲說道,然後他才對弟子們吩咐道:「把他抬走吧!別在這裏丟人現眼了。」他又看着還昏迷不醒的李元昊,對安馨說道:「你放心吧!元昊會熬過去的。」
安馨也看向了床上的李元昊,他依然什麼都不知道的昏迷着……(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