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青峰的聲音非常洪亮,還夾雜着滔天怒氣。「啪,啪,啪」他漆黑髮光的皮鞋踏在醫院光滑的地面上,敲起清脆冷徹的聲音。他走的很快,瞬間就來到了大家的面前。
雖然昨天還烏黑的短寸頭髮,今天卻滲出了絲絲花白。只不過他的腰杆依然挺得筆直,敏亮的眸光里卻隱隱的透出一股森寒之意。
張青峰的突然出現,讓現場的氣氛變得有些尷尬。秦寶寶見秦老司令面上露出不滿的神情,怕他又會說出什麼不好聽的來,於是忙搶先問道:「張大哥,你這是......」
張青峰冷哼一聲,他目光陰沉的盯着不遠處的急救室,沉聲開口:「我爸要我過來看看元昊現在的情況怎麼樣了。」
秦寶寶神色遲疑的看了一眼安馨。安馨緊咬着嘴唇,悽然說道:「醫生還沒有查出他中的究竟是什麼毒,沒有辦法對症下藥,所以他現在還一直昏迷不醒。」
張青峰的眸光中閃過一道奇異的光芒,他放緩了聲調,對安馨說道:「你也不要太急了,只要沒死,總還是有希望的!」
安馨點點頭,沒有說話,似乎是接受了他的安慰。張青峰的臉上又勉強堆起了一個溫和的微笑,說道:「我想進去看看他,可以嗎?」
安馨忙說道:「只能隔着玻璃看看,醫生不讓我們進去,說元昊他現在抵抗力非常弱,怕有什麼交叉感染。」
張青峰的嘴角掛上了一抹嘲諷的譏笑,可是他的語氣卻非常的溫和:「隔着玻璃就隔着玻璃吧!總要親眼看到他,了解到他的近況以後,我才好回去對我父親有個交代。」
聞言。安馨的眉頭不可覺察的微微一皺,不過她還是配合的說道:「行啊,那就去看看吧!」
秦老司令忙說道:「我也想去看看元昊那孩子。」
「那就一起吧。」安馨非常痛快的說道。
隔着那透明的玻璃窗,看着裏面依然一臉黑氣,昏迷不醒的李元昊,張青峰的臉上閃過了一絲焦灼和陰鷙,不過他很快的把這種情緒隱藏了起來。他找值班護士詢問了李元昊目前的病情變化。然後又小聲安慰了安馨幾句後。才告辭離去。
等大門關上以後,秦寶寶才悄聲對安馨說道:「我不是想要挑撥什麼,可據我所知。張青峰可就這麼一個寶貝女兒,如今出了這樣的事情,恐怕他心裏會對元昊有不輕的怨氣。你可要小心些才好。」
安馨含着熱淚趴在玻璃窗上,依依不捨的看着裏面的李元昊。她聽了秦寶寶的話後,有些激動的說道:「他只有這一個寶貝女兒。元昊的父母又何嘗不是只有這一個寶貝兒子,難道誰又比誰高貴些不成?如今是他女兒自己墮入了魔障,還非要拉着我家元昊一起去死,難道這件事還是我們對不起他嗎?那元昊如今生死未卜的躺在這病床上。我又該去怨誰?」
秦寶寶見安馨的情緒已經瀕臨失控,忙出聲說道:「你別太激動了,也許只是我想太多了。」
秦少煌也責怪道:「姑姑。不是我說你,這麼沒影的事情。你還說得這麼有鼻子有眼的,不是害安馨難過嘛!」
安馨擦了擦眼角的淚痕,對有些慚愧的秦寶寶露出了一抹微笑,說道:「秦姨,不管怎麼說,我都要謝謝你,一直以來都這麼全心全力的幫我。」
秦寶寶看着她那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難受的說道:「你要是不想笑就別笑了,秦姨我看着怪難受的。」
「好了吧你們,這麼悲觀做什麼?元昊這孩子現在不是還沒事嘛!還是先想想怎麼幫他解毒吧!在這裏哭哭滴滴的有什麼用?」一旁的秦老司令早就受不了她們這哀怨的氣氛,他頓着拐杖,大聲怒呵道。
「對了,既然是張靜宛對他使得毒,那張家的人難道也認不出來是什麼毒嗎?」秦寶寶也是一臉不解的問道。
安馨搖搖頭說道:「到醫院的第一時間,醫生就問過張青峰了,他說從來沒有見到過這種毒。後來張爺爺醒了,我也去偷偷問過,他也說張靜宛離家好多年了,他也不太清楚。」
「難道就這麼眼睜睜的看着,沒有別的辦法嗎?」秦老司令也跟着焦急了起來。
「那倒也不是。」安馨看着病床上的李元昊,眼睛裏閃過一絲奇異的光芒,她輕聲說道:「他們詭案組的伍博士特意來採取了他的血液回去化驗。有他親自出馬,相信過不了多久,元昊他就會有救了。」
秦寶寶一聽,立刻高興的說道:「伍博士這人我聽說過,那可是有大本事的,有他出馬,一定會沒事的……」
秦寶寶後面說的是什麼,安馨都沒有注意去聽,她只聽到門外有個輕微的腳步聲正在逐漸遠去。那腳步聲真的很輕,如果不是安馨五識過人,根本就發現不了。想到這裏,她的眼睛裏閃過一絲凌厲的寒芒。
安馨把額頭輕輕地抵在玻璃窗上,她看着床上依然人事不知的李元昊,表情肅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這一天來看李元昊的人實在是太多,安馨最後不勝其煩,只得讓護士掛上了「不得探視」的牌子,才得以清淨。
夜色很快來臨了,原本熱鬧非常的醫院,終於逐漸安靜了下來。李元昊躺在病床上,臉上依舊被一層濃重的黑氣所籠罩着,他的身邊還有着不少現代化的醫學儀器在不停的運轉着。
安馨搬了一張椅子放在他的床邊,一個滿頭白髮,穿着醫生白袍的人,毫不客氣的在椅子上坐了下來。他伸出手直接搭在了李元昊的脈搏上。
「他的脈象已經非常的虛弱,好在你用內力護住了他的心脈大腦,而他又陰差陽錯的在事先吃下了我研製的解毒丸。所以才沒有立即斃命。可是時間拖的越長,這毒素對他身體的傷害就會越大,所以他現在已經可以用氣若遊絲來形容,隨時都可能有性命之憂。」他又扒開了李元昊緊閉的眼睛看了看,就見李元昊的眼底隱隱有一層詭異的紅霧,他皺了皺眉頭,說道:「看來,這毒素有了進一步擴散的趨勢。」
「伍博士,你不是抽了他的血去化驗嘛,現在有結果了沒有?」安馨焦急的詢問道,如今伍博士已經是她唯一的希望了。
伍博士沉吟片刻後說道:「這是一種非常罕有的生物毒素,它一旦進入人體後,就會飛快進入血液中,然後把血液中的紅細胞和其它的細胞分解開,結果造成人體的血液中的紅細胞快速的從血管中滲透到皮下凝集,從而導致人體死亡。我猜如果現在去解剖張靜宛的屍體,一定會發現她血管里的血液都是黃色的,因為她血液里所有的紅細胞都已經在她的皮下凝集了。不過我已經勘透了它的原理,相信過不了多久,就可以找到解毒的方法了。」
「真的嗎?那可太好了。」安馨的眼眸睜得大大的,她難以抑制心中的振奮激動,連聲音都有些哆嗦起來。這可是在這一天半的時間裏,她聽到的最好消息了。這一天來,安馨的心情一直就沉重得仿佛壓着磚塊般,連呼吸都快喘不過來了。如今聽到這麼好的消息,也難怪她會欣喜若狂。
「哼,你們想救他,也要看我答不答應。」就在安馨萬分欣喜的時候,急救室的大門「砰」的一下被人給惡狠狠的踢開了,張青峰滿臉猙獰的闖了進來。
伍博士被嚇了一跳,他怒喝道:「你是誰?想要幹什麼?」
安馨面不改色,只是露出一抹嘲諷的笑容,說道:「他就是張靜宛的父親,元昊也不知道是不是欠了他張家的,這父女兩個都想要他的命。」
安馨的從容也讓張青峰略感吃驚,不過已經被這白髮人送黑髮人的巨大悲傷沖昏了頭腦的他,根本就沒有多想,他只是咬牙切齒的說道:「靜宛在臨死前已經說了,她要穿着婚紗在下面等着他。我不能讓她在下面等的太久。這是她唯一的遺願,我一定要幫她完成,所以,元昊,對不起了。」
只見一道銀色寒光閃過,鋒利冰冷的氣息瞬間充斥着整個病房。
張青峰手持一把匕首,正在一步一步的往病床逼近,至於屋子裏的伍博士和安馨,他都沒有放在眼裏。在他看來,一個女流之輩和一個文弱醫生,絕對阻止不了他想要復仇的腳步。
「我記得元昊都是叫你三叔的,沒有想到你這個三叔卻想要他的命,他如果清醒着,一定會感到非常的失望吧!」安馨幽幽的說道。
「最多,我下去一起陪他們。」張青峰的臉上有着孤注一擲的瘋狂,他瞳孔緊縮,散發着狠辣的寒芒,他舉起手中的匕首,「唰」的一聲,惡狠狠的重重刺下。
「咻」
一道古樸的銀光閃過,與張青峰手上那雪亮的匕首發生了激烈的碰撞,爆出了一記爆裂的巨響。
蹬,蹬,蹬!
安馨的含恨反擊,足以讓毫無防備的張青峰吃足苦頭。他手上的匕首不但硬生生的被削成了兩半,這強大的反震力也讓他的身體倒退了無數步,直到碰到牆壁才停了下來。就連他的身體裏的五臟六腑,似乎也受到了不小的震盪,他覺得就像是全都移位了般,疼痛難忍,一縷鮮血順着他的嘴角流了下來。
張青峰的目光中終於透出一股強烈的震驚,他一把抹去嘴角的血漬,不可思議的說道:「真沒想到你也是個練家子。」(未完待續)R6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