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幾分鐘,幾個人從那間會議室出來,離開房間後,李華勇覺得整個人神清氣爽。
經過今天這事,李華勇知道大局抵定,自己關於這個大理石礦的設想,現在可以放開手去一個個落實。
「小李呀,現在帶我們到現場轉轉去吧,讓我們也看看這蘊藏在山中的寶貝。」
說這話的是歐陽主席,李華勇覺得體制內之人變臉能力真是超強啊,這家話剛才還笑得極其猥瑣,可是現在,他笑起來簡直讓人如沐春風。
「好的好的,歐陽主席,請!還有各位領導,請。」
這時候周圍已經圍上來不少人,從省里到市里,再從市里到縣裏,各個級別的政府官員都有,所有人都直接無視李華勇的邀請,而是都把目光對準了白老頭。
直到白老頭也興致勃勃來了一句:「那是要去見識見識,看看這到底是什麼寶貝,小李,前面帶路。」
「是!」
嗯,必須經過這樣,眾官員把白老頭簇擁在最中央,一行人浩浩湯湯向楊家寨走去。
朱家集到楊家寨並不遠,普通人走10來分鐘,這幫官員走了20來分鐘,並且這段路並不難走,真正難走的還是楊家寨到李家坳的那段路。
在走在路上的時候,李華勇本來是想往白老頭身邊湊的,因為現在圍在他身邊的,那都是大大小小各級政府的官員啊,在他左手邊離他最近的那位,據說是本市的市長,而在他右手邊稍微落後他們一點的,據說是本縣的縣高官。
李華勇是真想趁這個機會和這些人結識一番,不說能建立多深的交情吧,哪怕先落下一點善緣也是好事,畢竟李華勇心裏非常清楚,想把這個大理石礦辦好,以後難免要和形形色色體制內官員打交道。
只是非常可惜,李華勇這個小小的願望竟然沒能實現。這倒不是李華勇做不到,事實上最開始的時候,李華勇確實是離白老頭最近的,而體制內的官員那都是些什麼人?見白老頭對李華勇態度親切,這些人自然就更親熱,一個個都對李華勇微笑點頭釋放善意。
阻礙李華勇和這些地方官員結實識交流的不是別人,正是剛才在會議室裏面的張副主任和歐陽主席。這兩個傢伙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擺出一副跟李華勇很熟的樣子,從會議室出來後,就一左一右簇擁着李華勇,好像只對李華勇感興趣,只和李華勇說話。漸漸的,大夥走着走着,3人進入落了單。變成一大夥人圍着白老頭走在前面,而李華勇等3人卻落在後面。
「小李呀,你對象叫啥名字?」
「嗯,她叫林蔚。」
「哦,林蔚呀?好名字好名字,那麼香江林氏集團林嘯天老先生和你對象是什麼關係?」
「孫女,林嘯天先生是我對象的親爺爺。」
「哦,親孫女呀?好好好,那林嘯天先生現在的身體還好吧......」
東拉西扯盡問一些這樣的問題後,李華勇差不多明白這位歐陽主席的意思了。明白之後李華勇心裏覺得有點好笑,同時也對這位歐陽主席表示理解。
這樣歐陽主席什麼意思呢?他的意思和這年代很多體制內官員的想法一樣啊,無非是想通過李華勇這條線,試探一下林氏集團有沒有在南江投資的可能。
明白這兩位的意思後,李華勇心說可惜呀,哥們只是個搞建築的,這輩子最大的理想是做一個史上最牛包工頭。像那種招商引資,投資辦廠的事情,哥們即不怎麼懂,也沒多大興趣。就拿這個大理石廠來說,要不是在種種機緣巧合之下,並且這玩意還和建材沾點邊,不然的話我還真不想花費那麼多精力來做這事。
再說林蔚她們家裏的事,別說她們家的事我根本插不上手了,就算能插上手,我也不想管太多,畢竟哥們不是個吃軟飯的不是?
李華勇心裏這樣想着,表面上卻依然和這兩位虛與蛇委。當然,李華勇並不覺得自己這樣做有多虛偽。
李華勇之所以這樣做,第一,作為過來人,他非常理解這年代體制內官員的想法。第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前面這個大理石礦,李華勇知道面前二位可是出了大力,幫了大忙的,現在別人來跟你套近乎,難道你還好意思給人家使臉色嗎?於情於理也要虛與蛇委一番。
於是就這樣,三人一路打着哈哈,聊天的氣氛那是相當融洽。
套用官方套路語言:三人進行了熱烈而友好的交談,張大主任和歐陽大主席非常巧妙而婉轉的表達了自己的意思,而李華勇表示完全理解。他不僅表示完全理解,甚至還給予熱烈回應-----當然,李華勇的「熱烈回應」其實就是務務虛,根本沒有實質內容,他答應如果能遇到合適項目的話,他一定幫忙過問一下。至於什麼叫「合適項目」呢,那當然就只有天知道。
抵達楊家寨後,那就進入到白老頭的表演時間。他拉住楊石匠等人問這問那,擺出一副很「親民」的架勢,他詢問莊稼的收成,詢問鄉親們的家庭情況已經平時依靠什麼為生計。
最最重要的是,他問出了一個李華勇非常願意聽到的問題:到最後他詢問楊石匠,如果在這裏辦一個大理石廠的話,有什麼實際困難?
「電!」楊石匠幾乎想都沒想脫口而出,他告訴白老頭,假如想對這些石頭進行大規模開採的話,首先就需要解決電的問題,否則一些開採和加工設備根本就沒有辦法使用。
白老頭也很有意思,聽了楊石匠的話後他並沒有直接回復,而是轉向身邊同行的本市市長以及本地縣高官:
「咱們國家現在外匯緊缺,我們非常需要這個大理石礦為我們換取寶貴的外匯呀。」
李華勇在旁邊一聽就樂了,他知道有白老頭這樣一句話後,那麼這個大理石礦的電力應該就不是問題的。要知道這類大理石礦並不算大工業生產,用電量並不算大,平時開採都是採取爆破作業或者工程機械作業,只有在加工時候才會用到一些耗電設備。
這裏的電力不行,主要是因為這個地方地處偏遠,採用的是這年代落後的農村供電設備,這樣的電力當然是不行的。然而有白老頭這樣的大帽子扣下了,李華勇相信根本就不用花費自己多少精力,這個問題很快就能得到解決。
想到這次回李家坳諸事順利,李華勇的心情還是蠻愉快的。白老頭一行並沒有在本地停留多長時間,他在現場溜達一圈後,就很快打道回府返回省城。倒是來時和他同行的張大主任和歐陽大主席比他晚走一步。
張大主任留下了的原因,這不出口的手續現在還沒辦下來嗎?考慮到這項工作有點滯後,於是張大主任決定留下了親自督辦一下,以儘快完善一下這方面的手續。
至於歐陽大主席留下來的理由就更簡單,目前這裏不是還有那麼多香江人在這裏嗎?僑聯的工作那也是「統戰」工作的一部分啊,南江省難得來這麼多香江同胞,作為僑聯主席的他,這個時候不做做統戰工作那怎麼行。
於是就在白老頭他們下午走的時候,歐陽大主席就對李華勇提出,想在晚上時候和「香江同胞」們見見面,大家一起「座談座談」。
「這位歐陽主席,嘿嘿,他肯定還在念念不忘「合適項目」的事呀。」
回去以後,李華勇把剛才在路上的事和林蔚姐妹倆說了一下,並告訴她們,反正這都是體制內的一些套路,反正到晚上「座談」的時候,大家學自己一樣和這些人虛與蛇委就行。
「好喔好喔,他們是想讓我們投資辦廠是吧?我覺得這是好事呀。」
說這話的是林徽,李華勇有點哭笑不得的看着自己的大姨子,心說這話是林蔚說也就算了,你說你一個文藝女青年,你懂得什麼投資辦廠?
當然,李華勇心裏鄙視歸鄙視,嘴裏面說話還是挺客氣的:
「這個....蘭花姐,投資辦廠不是想像中那麼簡單的,就拿第一步來說,首先要有一個畢竟合適的項目吧。」
只是在下一刻,李華勇就被林徽鎮住了。
「合適項目?有啊,我現在就想到一個。」
說實話在這個時候,李華勇還是不以為然,他心說就你這樣的,你還能想到什麼合適項目:
「呵呵,您....您想到一個,那你說出來聽聽。」
「前段時間,我不是一直在看他們燒磚嗎。」
李華勇心說是的是的,你是個文藝女青年嘛,你有點特殊愛好那誰都能夠理解。
然而在下一刻:「我看他們用來燒磚的土質非常好,比我在意大利看到用來燒最高檔瓷器的土質還要好,我就有點納悶了,那麼好的土質,他們為什麼只用來燒磚,而不用來生產瓷磚呢?」
在這一刻,李華勇愣住了,他是真真正正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