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你不離開我,我永遠都是你的寒寒,你若離開,我都不知道自己會變成什麼樣子。」白莫寒搬着塗輕語的臉,額頭相低,視線相對,「我會把那些害你離開我的人通通拉進地獄陪葬,我會讓那些傷害過你的人通通不得好死,你想看到我變成那樣嗎」
明明是黑夜,白莫寒的眸中卻仿佛反着光,映襯的不是自己,而是黑暗,那黑暗能把人拉進深淵。
「姐,你抱抱我,你昨天都不肯抱我,我好難過。」
塗輕語覺得恍惚時,白莫寒扯着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啞啞的聲音十分可憐,「這裏疼……」
塗輕語很想頂他一句:你還有心呢
很快,又被他下一句話打動得有些心疼,「我想到小時候,每個人都不喜歡我,都欺負我,你把我從黑暗中拯救出來,又怎麼能夠重新把我推回深淵」
「我知道你生氣了,你甚至想離開我了對不對?我不要分手,我已經是你的人了,你怎麼能對我始亂終棄?」
這話說反了,塗輕語想。
可白莫寒的表情很認真。
「姐,抱抱我,我覺得好冷……」他的唇貼上來,冰冰涼涼的,是很冷。
不過她的也不熱。
明明知道白莫寒演戲技巧高超,仍會心軟的被他騙到,即便懷疑是假的,也還是會在這種時候心疼。
塗輕語覺得自己不光上輩子欠了白莫寒,上上輩子,上上上輩子,可能也都欠了……
所以這輩子,一還再還,估計很難脫離苦海。
她最終還是伸出手,遲疑的緩緩舉起,慢慢落在白莫寒背上……
白莫寒抱着塗輕語,緩緩壓倒在床上。
「姐……你真好。」
好你就這樣對我?把我關在這裏,用我最好的朋友威脅我
塗輕語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跟不上時代了,好好談個戀愛都能弄得你死我活的,愛一個人都要像白莫寒這樣
塗曉楓說的沒錯,這人瘋起來的時候,就是個精神分裂的bt……
而他的愛,到底是什麼愛?
愛一個人的尊重和信任,這個人都沒給自己。
他不相信自己沒有關付溫晴,不相信自己的為人,他為了計劃不顧自己的感受,背着自己抓了自己的朋友……
他只是索取,再索取。
而現在,塗輕語覺得自己也快要枯竭了。
……
被白莫寒壓榨一番之後,塗輕語覺得自己更枯竭了。
一整天沒吃東西身上無力,手軟腳軟的任那人擺出各種姿勢,然後就被泡去浴室清理。
塗輕語覺得如果自己長久在白莫寒身邊,一定會很快失去自理能力。
那個人不光喜歡控制她的生活,還喜歡控制她的人。
早上運動運動,然後餵她吃個飯,晚上運動運動,抱她洗個澡,一天就這麼過去了。
白莫寒下樓,沒一會便取了食物上來。
排骨湯,蛋包飯,還配了碗甜蔗汁。
蛋包飯黃澄澄看着就讓人有食慾,紅色的番茄醬在上面畫了個愛心。
排骨湯上飄着一層亮晶晶的油珠,裏面的藕片已經燉成了淀色,一看就很入味。
塗輕語一看就知道這是林婉白的手藝,住在別墅這段時間,她可沒少吃那位美女的白食。
白莫寒坐在床邊,一勺勺餵塗輕語吃飯,幾口後,便吹溫了一勺排骨湯送到她嘴邊,等塗輕語喝下去,湊過去舔她唇角上殘留的湯汁。
「你屬狗的嗎?」幾次之後,塗輕語終於忍無可忍。
白莫寒卻很享受這樣的感覺,淺淺一笑道,「姐,以後我每天都這麼照顧你好不好?」
塗輕語全身心依靠他、需要他,那種不分彼此,融入骨血一般的感覺,他一直很喜歡。
就像小時候,塗輕語毫不避諱吃他剩下的食物,拿他的舊衣服當睡衣穿,同床共枕,朝夕相對。
他不希望因為自己長大,就改變那些,也不能讓任何事成為阻礙,讓塗輕語和他疏遠。
「我覺得我要是癱瘓在床了你應該會挺高興……」塗輕語把嘴裏的湯咽下去,冷笑道,「天天照顧我麼。」
「別亂說。」白莫寒湊過去親了親她,又舀了一勺湯送過來。
塗輕語沒再說話,悶聲喝着。
她肯抱白莫寒那一下,是心疼,不是原諒。
就沖林一諾這件事的欺騙,她也不會輕易原諒白莫寒,關鍵問題上原則不可更改,耍賴裝可憐都沒有用。
她只是在聽過白莫寒那些話後,真的有些怕他會對林一諾不利,畢竟,他永遠都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做那些自己不認同的事……
許初河和葉斯辰都會幫她找人,白莫寒也不會一直不讓她出去,她總會想辦法見到林一諾。
至於付溫晴……
估計等不到自己動手,白莫寒就會先動手了吧。
想到這個,塗輕語便有些想笑。
最開始明明是想為姥姥討回公道的,結果現在事從權宜,變成了把林一諾找回來。
自己當初到底是怎麼蠢得相信沈明涵的話的?
難怪許初河每天掛在嘴邊說那個人是狐狸,果然都夠能裝的,扯謊扯得跟真事一樣,彬彬有禮臉不紅心不跳。
塗輕語想到上次見面時,沐璃說正在和沈明涵談戀愛。
怎麼都覺得不靠譜……
她現在是自身難保,亂事纏身,等把這邊的事處理完,一定要找沐璃出來好好勸勸。
別人的選擇她不會幹涉,但是提醒一下還是可以的。
……
餵過飯,又哄了塗輕語睡着,白莫寒才端着剩下的食物下樓。
他把托盤放在櫥台上,問正在往湯鍋中探頭的林婉白,「林一諾被你弄到哪裏去了?」
林婉白盛湯的動作一頓,差點燙到了手。
「你怎麼知道她沒死?」
白天的時候,塗輕語問她,她到最後都沒有坦白,只說自己不在現場,不清楚這件事。
怎麼白莫寒就知道?猜的?
「早看出你會對那個女人心軟了。」白莫寒反身靠着櫥台。
「那還把她留給我?」林婉白說完,突然反應過來,「你那天是故意的?」
白莫寒笑了笑,沒說話。
「原來你也沒那麼六親不認。」林婉白抽了個勺子出來。
「親?」白莫寒因為她的話皺了皺眉,「那女人算什麼親?我留她一條命,不過是看在我姐的面子上,我個人是恨不得殺了她,但若有一天我姐知道了,不會輕易原諒我,我總不能在她心上打個死結,到時候解都解不開。」
「我若知道她在哪裏,真是不想放過她,不如讓你弄到不知道的地方去,就當她死了,若我姐永遠都不知道最好,若不甚被知道了,我也還有退路。」
塗輕語最原諒不了的,就是傷害她身邊的人,她身邊的每個人她都很寶貝的護着,無論親友。
這點經常讓他覺得咬牙切齒,她對誰都好,都不吝嗇溫柔。
他將她擺在獨一無二的位置上,而自己在她心裏,估計能和很多人並肩,比如塗曉楓……
「你想的可真多……」林婉白低頭喝了口湯,想起塗輕語問的那個問題。
這個人,還真是在愛情中都要算計重重,權衡利弊。
沒白長了一顆七巧玲瓏心。
想想其實也沒什麼不好。
自己當時就是覺得什麼都可以算計,唯獨愛情不能,才會傻到那般相信,落魄悽慘吧。
「我還當你當時氣糊塗了,怕輕語以後知道會難過,才把人救了的,失去親人的感覺我能體會,林一諾其實也挺可憐的,她不過就是笨了點,盲目了一點。」誰沒有個盲目的時候呢,比如她從前。
「是不是女人都容易心軟?」白莫寒問。
「男人也容易心軟,你從來都不知道心軟,是你太冷血了。」林婉白趁機懟了他一句,身心舒爽。
「有件事我還真挺納悶的,你說林一諾為什麼那麼討厭你?你對她始亂終棄了?」她緊接着調侃道。
白莫寒討人喜歡她這些年一直看在眼裏,長的好看的人從來都佔便宜,往哪裏一站都是倍受矚目。
就像白莫寒從沒給過付溫晴好臉色,可那女人就是愈挫愈勇,要說她喜歡的是白莫寒的內在?鬼才信吧?
白莫寒有內在嗎?
冷血鬼畜腹黑心狠手辣還是無情無義?
他的內在,真正好一些的地方,估計也只有塗輕語能享受得到。
就像自己,在這個男人身邊三年,也不過是各取所需,相互利用的合作。
別看相處這麼久,若真有一天自己發生什麼,哪怕是為白莫寒受傷或者被抓,真正到了危機關頭,那個男人都不見得會拯救自己。
弄不好還會把她推出去擋槍。
他就是這麼個冷血的人……
那顆心,誰能捂得熱。
「誰知道,她從小就討厭我,不過正好,我也討厭她。」白莫寒輕描淡寫一句,轉身上了樓。
……
塗輕語隔天醒來,發現自己的手機被換掉了。
新的手機新的卡,裏面少了所有異性的電話號碼,只留了洛凡和塗曉楓的,還有老家的電話。
她對着手機發了會呆,就見白莫寒從浴室中出來。
他沐浴後從來不會換浴袍,永遠是家居偏運動式睡衣睡褲,一雙長腿又長又直,今天的睡衣是深v,領口露出一點胸肌。
他頭髮前額處有些長了,微微擋住半邊眼睛,這個髮型很顯嫩,把眼角的淚痣也遮住了,有點像個正在念書的大學生。
一枚美好的美少年。
「都說相由心生,怎麼你就表裏不一的呢」塗輕語有感而發。
「哪有表裏不一」白莫寒俯身湊近道,「我無論表面還是心裏都好愛你。」話落在她唇上輕啄了一下。
塗輕語懶得理他,再不和他說話。
手機的事更是懶得問,明知道爭取不到權力,何必費那種口舌。
白莫寒似乎很忙,吃過早飯就離開了,走前照例抱着她耳鬢廝磨了一會兒,溫言軟語的哄了半天。
塗輕語被迫和林婉白在別墅獨處,無聊的時候翻翻手機,知道了白莫寒很忙的原因。
訂婚宴,四天後。
新聞上的配圖是白莫寒陪着付溫量試禮服的照片,還有幾條新聞配圖和前世一樣,是付溫晴和白莫寒挽着手臂從白家莊園中出來的照片。
塗輕語看着,覺得有時候世事真的難料。
重生後,她明明已經極力避免這兩個人扯上關係,可不知怎麼,陰差陽錯的,到最後還是變成了這樣。
她合上手機。
之後的幾天,白莫寒早出晚歸,新聞不斷,着實霸佔了網絡頭條幾天。
本來商界聯姻這種事不是什麼大新聞,略報道一下也就過了,可是因為白莫寒那張比當紅明星還英俊的臉,聯姻的新聞一見報就立刻湧現一大批粉絲。
粉絲們開始大肆討論,從總裁這麼帥為什麼要結婚怎麼不去做明星這個人我見過哦,上次有他的新聞,那時候就好帥。
到後來,改成了集體語言惡毒的攻擊付溫晴。
看她那張臉,一看就沒少動刀,整容狗。
一看就是個綠茶婊,白蓮花,她站在白白身邊笑得好假好花痴哦。
不就是有個有錢的爹麼,不然就她那種貨色能嫁給白白,給白白家當傭人都不配。
白白家裏需不需要保姆我要應徵!
「白蓮花是什麼意思」塗輕語從手機上抬頭,問坐在對面的林婉白。
林婉白正在把餅撕成一小塊一小塊泡進牛奶里,聞言一怔,想了想才答,「裝純潔裝無辜」
她不太關注網絡上那些流行的詞彙,差不多是這種意思吧
「要是姥姥還在,她肯定一下子就知道意思。」塗輕語淒淒一笑,想起張芹還活着的時候,總是前衛又時髦。
林婉白知道張芹去世的事,一直沒機會安慰塗輕語,見她今天主動提了,便道,「姥姥的事,你別一直想着了,她那麼疼你,肯定也不希望看到走後你一直難過。」
「恩……」塗輕語低頭裝作看手機,遮住眼中晶瑩。
林婉白說的沒錯,姥姥那麼開朗的人,就算是不在了,也希望自己想起她的時候,永遠是快樂的回憶。
每日倒數白莫寒的婚期,時間過的不快也不慢,終於到了臨近的時候。
訂婚宴前一晚,塗輕語在每晚照例的運動後,主動開口,「我明天想去看看曉楓。」
「我可以把曉楓叫來陪你。」白莫寒笑一笑,低頭輕吻她臉頰。
「你是打定主意不准我出去了」塗輕語側頭避開,冷冷盯着他問。
「不是,我只是怕……」
「怕我去找許初河葉斯辰,還是付溫晴?」塗輕語哼笑,「明天要和付溫晴訂婚了吧訂婚宴幾點開始怕我會去搗亂怕訂婚宴辦不成」
「當然不是。」白莫寒道,「姐,你吃醋了嗎」
塗輕語避而不答這個問題,「你已經關了我這麼多天,也夠了吧你總要讓我出去散散心,不然我早晚會被你逼瘋,如果我真的想見誰,你攔不住我,因為你沒辦法把我關在這裏一輩子,我既然答應了你不會見,就肯定不會去見。」
「姐,你真的只見曉楓一個人嗎」白莫寒目光探究。
「是。」塗輕語坦然迎上。
「那等我這邊事情結束後,我去接你,好嗎?」
「好。」
「那我答應你。」白莫寒笑着指指自己的唇,「這下能親親我了吧?」
塗輕語湊上去蜻蜓點水般吻了一下,有點敷衍。
不過白莫寒已經覺得很滿足。
這麼多天,塗輕語對自己一直都冷冷淡淡的,雖然不像剛來時那麼抗拒,但總是不願意理自己的。
這點程度的主動,已經很好了。
塗輕語從前是很守信用的人,答應了就一定會做到,不過這次她從一開始就是奔着食言去的。
白莫寒都能騙她,為什麼她不能騙白莫寒
只是騙人也要選個好機會,訂婚宴就是。
雖然不知道那個人打算怎麼做,但這天他一定會很忙,這樣,自己去見誰,被發現的風險就會低些,且就算被發現了,也不會馬上被白莫寒找回去。
她在別墅已經住了五天,許初河和葉斯辰都在幫忙找人,只要林一諾還在國內,總應該會有些消息。
隔天清晨,白莫寒一離開別墅,塗輕語就換了衣服,開車回家。
塗曉楓昨晚就接到二哥的電話,說過姐姐要回來,洛凡一早去公司了,他便在家裏等着。
塗輕語回來,他湊上去,「姐,你和二哥可真是的,每次吵架,然後幾天又和好。」
明明嚴重到把行李都拎回來了,塗曉楓還以為二人會冷戰好久,就像他和洛凡那次似的……
結果,第二天姐姐就不見人影,又回二哥身邊了。
「小孩子別管大人的事。」塗輕語脫了外套,「吃飯了嗎?我餓了,找點東西出來吃。」
「好的!」塗曉楓屁顛屁顛找吃的去了。
……
訂婚宴地點選在高級酒店的最頂層,透過落地玻璃能看清這個城市的全景。
白莫寒到了之後,便陪着付東平與白瑞山迎接客人。
付家與白家聯姻,商界政界有頭有臉的人物幾乎全部到場,當然,最有身份的那幾位客人只送了賀禮來,並沒有露面。
南家的人一個都沒有過來,賀禮倒是送了,一幅由南程厚親筆所畫的字畫。
白莫寒早知他不會過來,那個人身份特殊,為了避嫌,送禮都要送些顯清廉的。
而剩下的人中,風光倒也沒有能完全蓋過付白兩家的。
白瑞山每每見到熟識好友,便要將白莫寒介紹一番,付東平也是合不攏嘴的誇獎未來姑爺。
白莫寒穿的是禮服,一身白色西裝,與他乾淨禁慾的氣質十分相配,略顯乖巧的站在兩位商界大鱷身邊,成熟又謙遜。
沈明涵帶着了沐璃一起過來,進門便看到白莫寒和一位政界名流攀談,他識相的沒有過去打招呼,直接帶沐璃進了會場。
沐璃今天穿了一身黑白拼接的禮服,裙擺很長,走路都小心翼翼的,生怕會絆倒出醜,手更是緊緊握住沈明涵。
沈明涵本來選了一深淺灰色西裝,可沐璃說那樣一點都不夠情侶裝,竟是讓他換了黑色條紋。
他對這件不甚滿意,但是沐璃堅持,一雙濕漉漉的大眼睛盯着他看,很快就讓他敗下陣來。
兩人選了一張安靜的餐桌坐下,沐璃將桌中央擺着的精緻果盤和糕點扯到面前來吃。
沈明涵無奈的看着她。
「這些都是免費的……」沐璃送了顆葡萄進嘴裏,「不花錢……」
「我完全養的起你。」
「能省就省,如果我很敗家,你賺再多錢都不夠揮霍的,你賺錢不是也很辛苦?再說我們以後還要養孩子,難道你不想多生幾個?我想幫你生個足球隊……不過要等你很喜歡我的時候,不然萬一你不要我了,孩子我怕養不好,現在養孩子好費錢的……」
沐璃滔滔不絕的吃完了葡萄,又抓了個快有自己臉那麼大的桃子,邊啃邊道,「你說,白先生這樣算不算負心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