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由心而生,伴隨着責任和道德。都說邪念讓人發瘋,可是又有多人邪念不與正義掛鈎呢。若你不明白,坐下來好好想想吧。
黑龍出來的時候,本來眼前的景象應該是幾十個馬仔整齊地站在門口等待他出來,那場面才有黑幫大佬的氣勢和排面。可是他親眼所見的卻是一個一個人高馬大的站在車子前面抽煙,中間還站着一個沒有穿統一黑色西裝的矮個子男人,低着頭抽着香煙。這個人就是和他一起在這所監獄度過一年時光的人,爺爺。
黑龍不是那種很嚴肅很講究的黑道大哥,看見爺爺在那直接就衝上去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熊抱:
「哎呀,沒想到啊,老二你也來接我了啊,我就知道你小子出去以後肯定心裏還掛着我這個大哥呢啊。」
爺爺被突如其來的擁抱嚇到了,過了幾秒鐘他反應過來以後就點了點頭。
簡單的交代了幾句之後,黑龍就讓爺爺坐在了自己的車上,而且除了司機,整個車上沒有安排任何馬仔。其實正常犯了事兒的人出獄的時候,來接的人都會準備一塊豆腐給砸了,說是要清清白白。可是黑龍可不是想出來以後清清白白做人的那種,他可是那種打算一條道走到黑的人,所以看到這種情況,爺爺就確定了黑龍身上絕對有事兒。
那些馬仔給黑龍準備了一桌酒席給他接風,現在車隊的目的地就是那家酒店。可是這頓飯肯定不好吃,就算爺爺不是臥底也不好吃。因為什麼呢,這黑幫聚餐爺爺就算沒見過那也是在書裏面看見過的啊,一大桌子滿是紋身的人圍在一起,個個都凶神惡煞面目猙獰的。你說這傢伙這頓飯你看着周圍人的臉你就吃不下去,關鍵這些人裏面他還就認識一個黑龍。萬一吃飯的時候突然就有人查到了什麼線索說自己是臥底,那一大桌子人還不直接把桌子都給掀了。
在車子到達酒店之前,爺爺的心裏活動大概就是這樣。甚至他不知道該不該說一句他肚子疼吃不下東西以此為由先開溜,可是看着黑龍的樣子也是沒打算讓他走了。車子開的很快,一個多小時就到達了酒店的位置。說句實話,爺爺雖然以前也算是個有錢人,可是像這樣等級的酒店他也是只見過沒進去吃過,一會兒進去出洋相那就好玩了。
後面車子裏的人先下車,爺爺剛想打開車門就被黑龍攔住了:
「誒,你幹什麼啊老二。你現在是我的兄弟,車門不用自己開,一會兒會有人來開的,你就安安心心坐着等就完事兒了。」
爺爺的手鬆開了門把手,後面車子裏的馬仔一個一個下車到酒店的大門口排成了兩隊,接着之前那個代替白哥說話的男人過來打開了黑龍的車門,又打開了爺爺的車門。這樣兩個人才下車呼吸到了新鮮空氣,當黑道別的不多規矩就是多。接着黑龍就拽着爺爺往酒店裏面走,走進去的時候,門口的兩行人全部鞠躬大喊:
「大哥好!」
這叫聲着實是嚇了爺爺一跳。
幾個馬仔在前面帶路,這家酒店的服務員好像都認識黑龍似的,見到他兩就鞠躬叫大哥。後來爺爺才知道,原來這家酒店就是黑龍開的,用來掩人耳目防警察的。
他們被帶進了一個很大包廂裏面,正中間有一張很大的圓桌,桌子上面有一個大大的旋轉玻璃。玻璃上面已經擺放了幾個涼菜,黑龍帶着爺爺先入座了。接着白哥和那個賭場的幕前老闆大飛還有經常出現在爺爺面前的那個男人也坐了下來,白哥和大飛坐下來爺爺並不奇怪,沒想到那個一直幫白哥說話的人也坐了下來,他一直以為那個人就是個微不足道的馬仔,沒想到也有上座的資格。
先開口的是黑龍:
「現在就差那幾個人了吧,迪星沒事兒你要是餓了你就先吃起來,不用太拘束,把這兒當自己家就成了。」
爺爺沒有動筷子,他這時候要是先動了筷子那要受到多少鄙夷的眼光他心裏是清楚的。可是聽黑龍的口氣來看,好像還有幾個人要到這個飯局來,難道還有之前爺爺沒有見過的人嗎?這個時候,一個披着貂皮的大衣的男人走了進來。喊了聲龍哥就坐在了大飛的旁邊,後面又陸陸續續聽見了車隊開到酒店的聲音,各種大哥的名字都喊了一遍,反正也沒聽清楚。
貂皮大衣男人的後面又來了一個穿西裝的,一個穿着大棉襖的,一個穿着皮衣皮褲的美女,一個戴着眼鏡斯斯文文的人。
黑龍掃視了一圈,站起身:
「好了給你們介紹一下,坐在我旁邊的,就是我在那裏邊兒認的兄弟。我告訴你們啊,這位兄弟那可狠了,我也特別喜歡他,以後不管他跟不跟咱們干,反正我是認他這個兄弟了。」
那個穿着貂皮大衣的趕緊拿着酒杯就想敬黑龍:
「那就恭喜龍哥又得一位虎將。」
黑龍看了一眼那人,嚇得他直接坐了回去。
「老二啊,我給你介紹一下啊。這個白哥你應該見過了,負責咱們這個女人這一塊的,你也懂得。這個大飛你也是見過的,他是負責咱們這個賭場這一塊的。這個給咱開門的是小成,是負責咱們人力這一塊的。你看那個穿着貂皮的是馮二馬,他呢是負責咱們這個運輸這一塊的。穿西裝的老鬼那個呢是負責咱們東邊這一塊的,穿着大棉襖土裏土氣那個三哥是負責咱們西邊這一塊的,那個大美女絮姐是咱們北邊這一塊的,這個戴着眼鏡的啊就是負責咱們整個這個財政的。」
爺爺向每個人都點頭示好,唯獨那個看起來十分高冷的絮姐沒有回應爺爺。
「好了這人都到齊了,都吃起來吧,叫那個後廚趕緊把菜弄上來,就這麼幾個涼菜誰吃的下去啊,寒不寒酸啊。還有啊,把我那些個存酒拿出來,今天我要和這些個兄弟喝個痛快!」
黑龍的爽快讓爺爺的心裏放輕鬆了許多,看起來這些人好像不像自己在裏面看的那麼恐怖,個個看起來還是挺和善的。看見其他人也都動筷子了,爺爺也吃了起來,看起來黑道的飯局也跟平常沒什麼區別嘛。
很快整個餐桌上都擺滿了各種各樣的菜,十幾瓶白酒也用一個推車推了上來。那一看那牌子爺爺就傻眼了,就他有錢的時候他還喝的洋河大麯,現在這一瓶瓶端上來的一看就值不少錢。服務生給每一個人的杯子裏都倒滿了白酒,剛倒滿黑龍就舉起了酒杯,爺爺嘴裏還在嚼着糖醋排骨就被他的這個舉動個嚇壞了。
「來,兄弟們,咱一個不小心讓那條子給逮了進去,現在又給放出來了。就那幫孫子能給老子困住多久啊,現在不還是一樣自由的像一隻小鳥。行了,哥兒幾個,為了老子的自由,咱們干一個。」
看見爺爺還在旁邊如痴如醉地啃食着自己的排骨,黑龍趕緊拍了一下爺爺的肩膀示意他拿起酒杯。爺爺趕忙拿起面前的高腳杯,和在場的人舉起來碰了一下。但是爺爺平時喝白酒那都是一點一點來的,那傢伙一桌子人全都一口給幹掉了,滿滿的一杯子白酒全都給幹下去了。這你要說跟平時一樣一點一點來那整的自己多不好意思,要是跟他們一樣一口乾完了那這頓飯還能不能吃的下去了啊。
但是,這面子不能不要啊,面前都是一幫黑幫大佬的個個都是豪氣沖天的樣子,自己那畏畏縮縮的抿一口算怎麼回事兒呢。於是,他也一樣,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那些人看起來一點事兒都沒有,甚至都沒有用任何飲料沖一衝嘴裏的酒氣。爺爺看着這是驚呆了,實際上每個人都憋着肚子裏的一股氣就是看誰先憋不住。可能這也是他們黑社會的某些規矩吧,爺爺是沒那麼多規矩的,看見旁邊擺了一杯不知道是什麼茶葉的茶就一飲而盡。喝白酒的人都知道,如果這股氣要是強撐着那都是會吐的。整個酒桌上除了喝了茶葉的爺爺,黑龍還有眼鏡哥和絮姐沒走,其他人全部捂着嘴巴上廁所去了。
黑龍趁着有點酒意就把一隻手搭在了爺爺的肩膀上:
「老二,我是什麼人你也清楚,你是什麼人我也清楚。我就告訴你,我喜歡你身上這股狠勁。
我在那裏邊的時候就想跟你說帶你進來,可是我也不知道這種事兒該不該跟你開口,畢竟哥們咱們做的這些事兒那都是見不得光的。看你的樣子我就覺得你或許是那種喜歡過安穩日子的人,我也不想勉強你。哥不一樣,哥就喜歡那種轟轟烈烈幹大事兒的生活。你看看哥現在的樣子,家大業大的,錢和女人從來都不是哥應該愁的事兒。我現在就想問問你,想不想跟哥一起干。」
這番話讓爺爺停下來了手中的筷子,他這話就是政府最想要聽到的話。這也就是他臥底生活真正的開端,但是黑龍看起來好像很信任自己,如果現在答應了那就是讓他做違背兄弟道義的事兒。說句實話,爺爺不是那種講什么正義的人,但是他的良心還是有的。黑龍對他不錯,現在又誠心帶他入伙,這真的讓爺爺覺得十分為難。
但是,他是臥底的身份已經是坐定了,現在想要拒絕也是沒有法子的。
爺爺點了點頭:
「到底什麼事兒啊,說的這麼嚴肅。」
黑龍抬起頭掃視了一圈:
「等他們人全都回來了再說吧。」
那些去吐的人都陸陸續續走回來了,個個嘴上的口水都晶瑩透亮的。
「來弟兄們,跟你們說個事兒。我呢想帶我們家這個老二入伙,但是咱們這個事兒啊是見不得光的。」
黑龍轉頭看向爺爺:
「兄弟這個事兒,你聽說過什麼叫毒品嗎?」
爺爺心裏是知道這種東西是什麼,可是為了裝出一副傻乎乎的樣子還是說了句:
「什麼玩意兒?毒品?那傢伙你要毒死人啊,哥,咱這是要當殺手啊咋地呀,這活兒我可幹不了。」
黑龍用力地揮手拍了拍爺爺的肩膀:
「你別給我扯犢子,這個毒品跟那個毒藥壓根不是一回事兒。咱們這個藥啊是給人吃的,跟咱們這個香煙啊差不多。主要是吃這麼一點點就上癮了,就跟大煙似的。」
爺爺眨了一下眼睛:
「嗷,你要說大煙我就知道了,那玩意兒害人不淺啊。」
黑龍又拍了一下爺爺的肩膀:
「什麼,什麼叫害人不淺啊,咱們這個是讓那些日子過的不舒服的人啊心裏快活點。咱們幹的那些事兒啊那都是菩薩心腸,就是問他們收那麼點錢。」
爺爺掃視了一圈酒店:
「這要只是那麼一點錢,這日子過的能有那麼快活?」
黑龍眯了一下眼睛:
「我說老二,你平時可不是這麼個磨嘰人兒啊,現在怎麼變得這么娘們了啊。咱這事兒我就告訴你有錢賺,你就說你跟不跟我干吧。」
爺爺低頭想了一下:
「那有錢賺為什麼不干呢,我以前怎麼說也是個有錢人。現在淪落到這幅天地了,那誰還不想鹹魚翻身呢咋地呀。」
黑龍抬頭看了一眼其他人:
「我就說這兄弟爽快吧,這一下子就答應了。那就這樣,咱們明天就帶你熟悉熟悉行吧。」
這個時候那個戴眼鏡的人插了一句嘴:
「不是我多嘴啊龍哥,咱們這個事兒見不得光您是知道的。這有新人入伙那不得知根知底才行嗎,你看這突然就來個人折讓兄弟們怎麼放心啊。」
聽到這個話,黑龍直接用力拍了一下桌子:
「你這話說的什麼東西啊,沒看見我叫老二嗎,這兄弟什麼人我能不知道嘛。別忘了當初是誰帶你們進來的,現在都敢質疑我了是不是,我怎麼做事兒的你們心裏沒點數?」
這話出場以後,全桌子人都不敢說什麼了,爺爺看到這樣的場面心裏的石頭也算是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