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軒昂首而行,無視對準自己的槍口,一臉的淡定從容。
「放開她!」
他那清冷的聲音,在這槍響過後,四周靜寂無聲的時刻,顯得如此突兀,如此響亮。
可惜,他身上那套至少過時三十年的老款西裝,還有空蕩蕩的雙手,卻就讓人覺得莫名其妙了。
槍匪們你看我,我看你,最後把目光落在彼此手中的槍上,有持無恐地笑了。
常軒有些惱怒。
他板着臉,理直氣壯地催促道:「你們聽見沒?快放開她!」
鄰頭的紅臉槍匪勾着頭,在他身上打量了一會,確認這小子沒有隱藏的傢伙後,撇了撇嘴,罵道:「媽的,原來是個二愣子!」
說着,抬手就是一槍!
「砰!」
一道火舌噴射而出。
幾乎在同一時間,常軒忽然側身,子彈嗖的一聲從他胸前擦過。
扭頭看看被子彈打穿的工地圍檔,回過頭來,常軒臉色一沉,解開了西裝扣子。
紅臉槍匪愣了一下。
他顯然沒想到這個二愣子反應如此之快,只隔着十幾米遠的距離,竟然能躲開自己的子彈!
不信邪的他再次把槍口對準常軒,深吸一口氣,正準備再補上一槍,突然,眼前一花,一道黑影撲面而來。
紅臉槍匪和他的同夥被嚇了一跳,幾乎本能的,掉轉槍口對着那黑影打了過去。
「突突突……」
黑影很快就被子彈撕成了碎片,輕飄飄地落在地上。
眾槍匪定神一看,才發現這黑影不過是件破西裝。
等他們意識到不妙,有所反應時,一切已經晚了!
借着西裝外套吸引槍匪注意的機會,常軒宛若狸貓般欺身逼近,在距離三米遠的時候,忽然一躍而起,凌空飛起一腳踹在紅臉槍匪的腦袋上。
落地的同時,伸手拽住肖雨桐往背上一甩,借力一個掃蕩腿,將擋在前面的槍匪絆倒。
打開缺口後,沒有絲毫猶豫,再一次縱身而起,躍出槍匪們的包圍,幾個迅閃,一串行雲流水般的縱身,眨眼功夫就已經遠在數十米開外。
等槍匪們醒過神,把槍口掉轉過來時,常軒已經背着肖雨桐一頭扎進了保安亭內,順手關門的同時,還不忘推倒一個化肥袋堵在門後。
「突突突……」
子彈像雨點一樣打了過來。
幸運的是,這間保安亭是用磚砌成的,外面的子彈雖然猛烈,但一時半會不可能將其打穿。
但不幸的是,保安亭的窗戶離地不過一米左右!
外面,剛從地上爬起來的紅臉槍匪,拍了拍昏沉沉的腦袋,顯然也發現了這個破綻。
他抬手示意停火,從旁邊同夥手裏奪過一把ak,重新上了一匣子彈後,吐掉嘴裏的血沫,踩着滿地的彈殼,從旁邊向保安亭那扇已經被打碎的窗戶走去。
躲在室內死角的常軒,雖然看不到外面的情況,但突然消失的槍聲,和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卻讓他意識到不妙。
本來還想躲在這等警察來的,現在恐怕是來不及了。
他打量了一下室內的環境,除了一套放在窗下的實木桌椅外,再沒有別的可以攔擋的東西。
心中一動,他小心翼翼地匍匐到桌子旁,伸手拉了下桌子腿,才剛剛移了點,桌子卻自己又縮了回去。
常軒眨了眨眼睛,勾頭往桌子下面一看,才發現先前那個眼鏡青年,原來也躲到保安亭來了,此刻正縮在桌子下面瑟瑟發抖呢。
他摸了摸鼻子,猛一用力,把桌子從眼鏡青年懷裏奪了過來,豎起擋在了窗戶口。
這張桌子有近一米八長,豎起來剛好把窗戶堵了半截。
外面的紅臉槍匪已經摸到了窗台,突然被桌子給擋住了視線,氣得他退後一步,對着窗戶就是一梭子。
堵窗的實木桌很快就被打成了篩子,但想要把槍伸進來,一時半會也不大可能。
多爭取了一點時間,常軒終於鬆了口氣。
另一邊的角落裏,眼鏡青年這會兒正抱着僅剩的椅子顫抖。
常軒皺了皺眉,卻沒理會他,放鬆下來後,感覺脖子有些透不過氣來,才想起肖雨桐還在背上呢。
「好了,我們現在安全了。」
他拍了拍肖雨桐的手背,示意她可以鬆開了。
但肖雨桐顯然是被嚇壞了,不僅不願鬆開纏着他脖子的手,聞聲更是把他摟得緊緊的,像是要把自己整個人都塞進常軒肚子裏一樣。
這時,外面的槍又響了,堵窗的桌子變得破爛不堪。
常軒也只好放棄了讓肖雨桐鬆手的打算,繼續背着她,爬到眼鏡青年旁邊,看了他一眼,晃了晃他懷裏的椅子,道:「給我!」
眼鏡青年搖了搖頭,抱得更緊了。
常軒突然一拳頭打在對方臉上,乘他抱臉呼痛的時候,將椅子奪了過來,折斷一根椅子腿,從桌子的裂縫裏丟了出去。
「砰砰砰!」
外面的槍聲頓時更加猛烈了。
而眼鏡青年似乎把那張椅子當成了救命稻草,不顧挨揍的威脅,竟然又一次把手伸了過來。
常軒瞪了他一眼,大聲喊道:「夠了,夠了,我們投降!」
連續喊了好幾聲,外面的槍聲終於停了下來。
又過了一會,才聽見那個紅臉槍匪高喊道:「把那個臭娘們交出來,老子就饒你一命!」
「說話算話?」
常軒一邊跟眼鏡青年搶椅子,一邊高聲回應。
「媽的,信不信老子這就進去把你弄死?」
紅臉槍匪有些不耐煩了。
常軒總算把椅子從眼鏡青年手裏搶了過來,似乎還不解恨,又抬腿踹了對方一腳,把眼鏡青年踢回角落裏,這才高聲喊道:「行行,怕了你,別開槍,我們馬上出去!」
「不能出去!」
背上的肖雨桐猛的抬起頭,一臉惶惑地看着常軒,眼神里滿是驚恐,連連搖頭。
顯然,這個剛剛死裏逃生的女人,真當常軒要把她交出去。
常軒也沒解釋,只是給了她一個安慰的笑容,小心翼翼地把椅子抵在搖搖晃晃桌子後面,加固了防護。
外面很安靜,槍匪們似乎還在等待。
時間在慢慢流逝。
常軒的心又安定幾分。
他當然不會出去,而且時間拖的越久越安全。
因為他很清楚,這是在鵬城,華夏屈指可數的大城市,光天化日之下出了這麼大的事,恐怕現在全市的警察都被驚動了。
遠處隱約傳來的警笛聲,似乎也印證了常軒的想法。
這時,肖雨桐也明白了常軒的想法,她終於恢復了鎮定,雖然依舊沒敢鬆手,但臉上多了幾分血色。
外面的槍匪們又等了一會,見裏面遲遲沒有動靜,終於意識到上當了。
領頭的紅臉槍匪勃然大怒,上前一槍托砸向桌子,卻被頂得結結實實的桌面給震了回來。
警笛聲越來越近了。
越發急躁的槍匪們一涌而上,但一時半會的,想要砸窗而入卻是不大可能。
咚咚咚的砸窗聲中,常軒越來越安心。
甚至,放鬆下來的他,第一次感覺到了背上頂着的那對飽滿。
他很快就意識到那是什麼了。
這種從未有過的體驗,讓他面紅耳赤,全身僵硬,甚至連動都不敢動一下。
就在這時。
牆角縮着的眼鏡青年,忽然翻身坐了起來,臉上也沒有了先前的恐懼,手裏不知何時多了把銀灰色的手搶,指着常軒的腦袋,冷冰冰地問道:「你耳朵聾了嗎?沒聽見外面的人讓你們趕緊出去?」
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