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跳起來,宛如一個孩子般在地上蹦了三蹦,然後撲上去。
他真的是撲上來了,就像一座山把她壓在身底下,然後驚叫,尖叫,喊叫……
&活了,你活了……。」
三春被他壓得差點喘不過氣來,一把把他推下去,吼一聲,「管你是誰,給我滾。」
少年被摔在地上,也不惱,坐在那兒痴痴地笑,好像個傻子一般。
三春受驚過度,兔子一樣奔逃,心裏想着,這麼奇怪的人到底是從哪兒蹦出來的?
回到住所,她的心一直怦怦跳個不停,總有一種不安穩的感覺,就好像有什麼事要發生。
這種感覺一直持續着,直到第二日有侍者傳令奉凌君召見。
奉凌君跪坐在主位,在他旁邊跪着一個少年,不停地搖晃着他的肩膀,「兄長,二兄,你就應了我吧。」
奉凌君被晃的好險沒把早膳吐出來,其實人暫時放在他那兒也沒什麼,只是這小子闖禍的本事太強,誰也不敢保證會出什麼事。
正猶豫時,三春已經告進,雙拳一攏行了一禮,給兩人送送終。所幸奉凌君正頭疼呢,也沒瞧出來。
偷偷抬眼向上觀望,在看見奉凌君身邊坐着那個少年,她不由心裏咯噔一下。這小子不會真因為踩他一腳,就告了個叼狀吧?
奉凌君把勒緊自己脖子的胳膊拽下去,對三春一笑,「這是楚公子荊人,行禮吧。」
&三春跪拜,正式行了大禮。
那少年卻不肯受她大禮,慌忙跳過去把她扶起,親熱地喚她,「哥哥,你叫什麼?」
三春頓覺牙疼,她可不認為自己能當一國公子的哥哥。
乾笑一聲,「殿下真會玩笑,小人三春不敢當此稱呼。」
荊人才不管她應不應,抓住她的手笑得好像一朵燦金的小花,「今日起君你便是本公子之的人,你可喜歡?」
三春忍不住一咧嘴,落到他手裏,能歡喜的了才怪。這明顯是個慣會無理取鬧的小孩,若是跟着他,不被他玩死都奇了。
她祈求的眼神看向奉凌君,奉凌君卻假裝沒看見,輕咳一聲道:「三春,你既無事,便服侍荊人幾日吧。」
她有很多事,每天吃飯睡覺真的很忙,可這樣的話說出去只更讓人認為她太閒。而且主公開口了,不去都不行。無奈之下只好皺皺眉,問:「幾日能回來?」
&三日吧。」奉凌君說着比出的卻是四根手指,讓人不禁懷疑他是不是識數的。
少年不高興,「兄長剛才還說一月的,難道要失信於我嗎?」
奉凌君擺手,「一月不行,就三日吧,三日後把人送回府中。」
少年撅着嘴,在走到三春面前忽然笑起來,牽起她的手,「跟我走吧。」
三春很不想去,說實話,被他牽着的感覺也很不好,就好像她是條小狗,而前面的主人正牽着他準備溜個彎,四處炫耀一番。
狠狠甩開他,他又黏上來,如一貼上佳的狗皮膏藥。她惱了,喝一聲,「公子想怎麼樣?」
荊人卻不答,只是笑。直笑得她氣頂到嗓子眼,又一點點散去,才甜甜地喚她,「哥哥,早膳可用了嗎?」
三春下意識道:「用了。」
&膳呢?」
她翻個白眼,這會兒離午時還早吧。
&帶你去吃好食。」
未待她同意,他已經牽着她的手走出去,然後帶她去逛郢城的大街小巷。一路上他一直牽着她,他的手很暖,可就是太暖了,才讓人頭疼。夏初的天氣燥熱,他手心中里全是汗,摸的她黏糊糊的,卻依然不肯撒手。
楚國郢城之繁華堪稱六國之首,街道上屋宇鱗次櫛比,有茶坊、酒肆、腳店、肉鋪、廟宇、公廨等等。商店中有綾羅綢緞、珠寶香料等的專門經營,此外尚有醫藥門診,大車修理、看相算命,各行各業,應有盡有。
街市行人,摩肩接踵,川流不息,有做生意的商賈,有叫賣的小販,有乘馬車的大家眷屬,有身負背簍的奴隸,有問路的外鄉遊客,有滿處亂跑的街巷小兒,還有酒樓中狂飲的豪門子弟,以及城邊行乞的殘疾老人。當然,也有像他們一樣閒着沒事在街上瞎晃悠的。
兩個同為男子的人,牽着走在大街上閒來閒去,自是格外招人注目。許多人都向這邊瞧着,不過在看清那是公子荊人之後,立馬閃的飛快。
常在郢城的人,都聽過這位荊人祖宗的大名。傳說公子荊人脾氣暴躁,性格古怪,他想做的事,若做不成就會像瘋子一樣胡亂傷人。郢城的百姓都深受其害,自然有多遠跑多遠。
除了壞脾氣之外,他的思想也是天馬行空,今天想着去山中打獵大開殺戒,明天可能就會把一些小動物養起來當寵物。他總找一些別人做不到的事折磨人,並以此為樂。一個陰晴不定的貴公子。這是青對他的評價,說他是郢城的小霸王,一點也不為過。
此時此刻,三春就深切領會到他的兩面性,在看她時,他根本就是一隻小貓,恨不得一頭鑽進她懷裏,喵喵叫兩聲。而一轉過臉面向旁人,立刻變成兇猛的老虎,雙眼睜得圓圓的,看見他的人自是四處躲避,直怕跑的太慢被打折了腿。
有他在場,他們在街上橫着走都沒問題,他們幾乎逛了所有的店鋪,而每走過一家店鋪他都要問她要不要這個,要不要那個,然後不管三七二十的把一堆東西塞進她手裏。她拿不了,都扔給了後面跟着的武士。看他們一個個雙眼暴突,臉露不悅,估計是看不慣她和公子荊人這般膩糊吧。
&下……」她低呼一聲。實在不知道該如何甩開他的手,大熱的天,她手心的汗都滴落下來。
&麼了?」荊人回過頭,對她展顏一笑。眼神中帶着點點期待,點點情意……
忽然很怕他的眼神,她躲閃着,正想說什麼,突地聽到前面一陣馬蹄響,一輛馬車直撞而來,車上一個壯漢不停地抽打馬匹,呼喝着:「閃開——,閃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