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給裘蝶和封靳言做了全身檢查——
封靳言身體多處擦傷,雖有不同程度軟組織損傷,都不嚴重。
最大的傷口在額際,為了護着裘蝶磕在路邊的鐵欄杆上,破了一個大概五公分的口子,流了不少血,領口全部都染紅了,縫了幾針。
裘蝶的情況比較嚴重,雖然有封靳言護着沒有太明顯的傷口,但小腿被飛過來的摩托車碎片砸住,脛腓骨穩定性骨折,幾乎整個小腿都腫了起來,一陣陣地抽疼。
拍片確定過後,醫生給她上了石膏固定,囑咐他們好好休息,先不要離開,一會兒警察會過來錄口供。
裘蝶機械般地點頭,還沒有從剛才那個血腥的畫面中回過神來,靠在床發呆。
「還痛不痛?」封靳言坐在床畔問,臉上好幾處貼着紗布,看上去比之前又憔悴了不少。
「還好……」裘蝶低低地回答,目光落在窗外漸漸暗下來、被晚霞染紅的天空,腦中飛快地閃過那年輕人被抬上救護車的畫面,「那個人……醫生有沒有說……怎麼樣了?」
封靳言愣了下,才反應過來她說的是誰,「送去搶救了,情況不是很樂觀。」
裘蝶猜想也不樂觀,那麼快的速度,從摩托車上摔飛下來,又被猛然剎住的小轎車卷到車底下去,沒有當場死亡就已經是夠幸運的了……
「要不要喝點水?」封靳言問她。
裘蝶搖頭,緩緩地閉上眼。
她現在疲倦得什麼也不想做,只想放空腦子躺一會兒。
封靳言知道她是真的嚇到了,沒有再說話,默默地陪在身邊。
一片安靜。
整個世界就好像凝結了一樣,沒有半點聲音。
大約半個小時後,警察來了。
四個人,分別向裘蝶和封靳言了解情況,錄口供。
記錄完,讓他們留下聯絡方式,簽過字,交待他們保持電話暢通,以便了解情況,幾個警察就起身離開了。
他們還要去做善後處理。
裘蝶目送他們離開。
就在幾個警察到門口,要跨出去的時候,裘蝶突然開口,叫住了他們——
「警察先生。」
「裘小姐還有事?」幾個警察同時回頭轉身。
「那個人……他……」其實從救護車離開時那一眼,封靳言話里的不抱希望,裘蝶心裏多多少少知道那個年輕人應該是撐不過這一關了,但她還是想確定一下。
幾個警察全部沉默,對看了一眼,其中一個開了口,「醫生已經盡力地搶救,但傷患頭部受到重創,又被二次輾壓……」
警察有繼續說下去,臉上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
那個年輕人沒有搶救過來。
或許是因為言歡不久前也出過車禍,深切地體會過那種親人出事的恐慌,聽完警察的話,裘蝶的心被重物狠狠扯中一般,沉甸甸得厲害。
這一瞬間她也不知道自己能說什麼,沉默了半晌才啞着聲吐出一句話,「我知道了,謝謝……」
幾個警察沒有說話,沖她禮貌地點了下頭,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