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爺駕到束手就寢 056:青青快來桃花變妖了

    「妖有十二骨,每斷一根,便如剜心之痛,每生一根,傷筋動骨血髓錯移,有多疼。呢,我也不知道,就像死了一樣。」

    ——摘自《桃花公主手札》

    霍狸微微詫異,抬眸回望:「什麼東西。」

    鳳青心平氣和,道:「我的鳳凰心臟。」

    「咣——」

    茶杯落地,四分五裂。

    霍狸木然僵硬了動作,眼眶濕潤:「我以為、我以為你,」

    一張嘴,滿腔澀意,便如鯁在喉,幾乎發不出聲音。

    而鳳青,目光都不曾停留,側身負手,語氣平淡極了,他說:「鳴谷,從明天開始給沉雪苑送藥,一日兩盅,七日不間斷。」

    當年,她得他的鳳凰心臟之前,也是喝了七日的藥,一日兩盅,從未間斷,如今取回,也依然如是。

    難怪,他給她煮了一壺天星子。

    鳴谷稱是。

    霍狸便如抽去了力氣,癱軟坐下,張張嘴,卻說不出一句話。

    他仍是連一個眼神都吝嗇於她。

    鐵蘭心急如焚,趴跪在了霍狸身邊,低低抽泣道:「妖尊,你若取了姑姑的心臟,便等同於要了她的性命啊,求妖尊手下留情,姑姑她……姑姑她畢竟賠了您這麼多年。」

    鳳青微微轉眸,俯睨過去。

    「不是她的心臟,那是我的。」他說。

    霍狸滿眼淚光,望向他。

    鳳青眼底像未曾暈染開的濃墨,黑白素色,分明看着地上的泫然欲泣的她,眸底卻只餘一團黑,仿若置身事外的旁人。

    鳳青道:「當年那十三碗心頭血,我一滴都沒碰,從不欠你什麼,我的這顆鳳凰心臟你也用了兩百多年了,你該知足。」

    知足嗎?

    兩百年相伴,卻沒能換來他一次傾心以待,她如何知足,她還什麼都沒要,什麼都沒求。

    不甘,不甘極了。

    霍狸擦去眼底濕潤,起身迎面走向他。

    鳳青退。

    她的腳步戛然而止,苦笑了一聲:「我能問兩個問題嗎?」

    鳳青沉默。

    隔着五米遠的距離,遠到霍狸根本看不清他眼眸中的光影,一定是山水墨畫一般,淡漠得無關顏色。

    霍狸問他:「當年你為何會剜了心臟給我?」

    眼裏浮光掠影,他不痛不癢地回:「修清道,斷七情。」

    呵。

    原來,僅此而已。

    她得了他的鳳凰心臟,卻與她無半點干係,果然是鳳青呢,絕情絕義至此。

    霍狸喉頭微微哽塞,她滿腔的酸楚,又問:「現在你又為何要要回去?」

    鳳青擰眉,略微思考。

    眉梢撫平,他神色微微霽然,聲線輕快了不少:「我沒有什麼好東西,那顆鳳凰心勉強可以給桃花當提親的聘禮。」

    說得如此理所當然呢。

    理所當然地將她的壽命,給了另一個女子。

    即便,這顆不老不死的鳳凰心,對人族不過只能延年益壽,修不得永生,也練不得妖術,卻還是令他如此厚此薄彼。

    修清道,斷七情……

    剜了心臟又如何,還不是讓那女子佔了他的心,牢牢桎梏。

    霍狸笑,自嘲地大笑,笑着笑着,乾澀的眼睛流出了兩行清淚。

    「姑姑。」

    「姑姑。」

    「妖尊。」

    「妖尊,求您放了姑姑。」

    「妖尊……」

    侍女的聲音拋於身後,鳳青已走遠,未曾回過頭看上一次。

    兩百年相伴,同那風雪一般寒涼,不是無情無義,是本就無關緊要,這便是鳳青,受了千年孤寂,守了千年積雪,鍛造了一顆硬如磐石的心。

    不,他才沒心,他把心給了那個人族的姑娘。

    鳴谷在後,隔着不遠不近的距離跟着鳳青。

    他斟酌一番:「妖尊,鳴谷有句話想問妖尊。」

    鳳青溫聲嗯了一句。

    鳴谷思前想後地想了想措辭:「您是在想娶小殿下之後,才想把心臟要回來當聘禮嗎?」

    不知為何,他總覺得,沒那麼簡單。

    「不是。」鳳青道。

    果然,聘禮只是個由頭。

    隔了片刻沉默,鳳青不疾不徐的聲音從前頭飄至風吹的方向,帶了幾分快意,他道:「早就想把我的心臟給桃花,我的東西都是她的。」

    呵呵,果然都是紅顏惹的禍。

    若要讓霍狸聽了鳳青這般淡薄冷漠的話,怕是,心頭又要插兩把刀子,同樣,若讓那小祖宗聽了,估計得上月亮上去唱曲慶祝。

    「到時讓鳴谷動手吧。」見了血,他還不是不大放心,畢竟,嗜血成性是魔的本性。

    鳳青語氣淡然自若:「我來。」

    鳴谷也不好再說什麼了,給小公主的聘禮,妖尊大人自然是十分上心,鳴谷又想到了什麼,追上鳳青的步子。

    「天星子入藥還需七日,霍狸姑姑恐怕不會坐以待斃。」鳴谷道。

    上古神獸的心臟,妖族得了,可不老不死,哪個會不動心,何況霍狸當初取十三碗心頭血,自己那顆心早便爛穿了,會貪婪也無可厚非。

    鳳青不咸不淡地道:「我給她留了一條活路,她若要走死路,不必攔她。」

    鳴谷瞭然。

    如此說來,若是霍狸識趣,還能有幾日活頭。

    「那小公主她?」

    鳳青腳步頓住,神色驟然暗下了。

    「找她。」鳳青看向鳴谷,眉宇緊鎖,耳提面命着,「要快。」

    鳴谷寬慰:「她與父親母親在一處,不會有危險的。」

    鳳青輪廓緊繃,有些慌神:「她與誰在一處,我都不放心。」

    只要事關桃花,妖尊老人家便時時擔驚受怕,甚至……變成鳳凰飛去到處找,如此神佛之妖,卻像只無頭蒼蠅一般。

    「鳴谷明白。」

    只是這小公主藏身的結界……難辦難辦!

    北贏南域,是妖族氣候最為濕潤溫和之地,正值冬季,南域仍是枯木逢春,一派生機盎然之色。

    一處山澗,結界重重,籠罩在一層朦朧水霧裏,景色宜人,卻格外安靜,不見一點聲息,便是山澗上方,鳥兒也不曾飛過一隻。

    竹屋三兩間,坐落在樹木叢生的山中。

    屋外,黑衣勁裝的男子嚴陣以待,圍了三層,模樣俊美的男女佇立在屋前,正是大陽宮的帝後。

    那麼屋裏是桃花公主無疑,也就只有桃花公主能如此興師動眾。

    她不讓父親母親進去,屋裏只有她和榮樹,她們已經來這個竹屋一天了,她喝了三次藥,榮樹問了好多次有沒有準備好。

    要準備什麼呢?

    屋裏各個角落都鋪了軟軟的墊子,所有尖銳堅硬的東西全部都收起來了,桃花也大概猜得到要準備什麼了。

    她坐在一張矮矮的榻上,抬頭喊:「榮樹。」

    榮樹蹲在她面前,問她:「怕了?」

    桃花搖頭。

    她脫了鞋,盤腿坐上去,用軟軟的語氣同他商量:「別讓我爹爹娘親進來,別讓他們聽到我的聲音,我不想讓他們心疼難受。」

    他說:「好。」

    她又說:「要是我撐不住了,你就跟我講講青青好不好?」

    榮樹想了想,還是點頭:「好。」

    這一日,榮樹不像以往的壞脾氣,待她耐性極好,幾乎對她有求必應。

    桃花想,榮樹真是一頭極好的鹿,以後一定要給他好多好多寶貝孝敬他,他高興的話,多喊他幾句師傅也是好的。

    好鹿,就應該有好報的。

    桃花特別嚴肅鄭重地說:「若是,有什麼後果,你別替我擔,別為我做出任何犧牲,您是師傅我是徒弟,我受不起也還不起的。」

    什麼鬼師傅徒弟,又是受又是還的。

    榮樹聽着不爽,覺得這蠢徒弟有時又極其聰慧,將人情世故分得一清二楚,有恩必報不欠人情。

    跟他見外呢!

    他也不給個好臉色,直接不爽她:「哼,你以為我蠢嗎?」


    要不要給她擔,哪裏用得着讓她知曉,又不是蠢。

    交代完了,桃花又仔細想了想,沒有遺漏什麼,便毫不遲疑地把自己的手遞到榮樹嘴邊,硬聲硬氣地說:「你咬吧,我不怕疼。」

    都傳聞他咬了誰,誰就能變妖,兒戲嗎?哪有這麼簡單。

    榮樹戳了戳小姑娘咬牙鼓鼓的腮幫子,握着她的手翻了個面,手腕朝上,指腹落在她一截細白的皓腕上,輕輕摩挲她腕上的血管。

    他說:「不是我咬,是我的母蠱,它會啃噬掉你的脊骨,再孕出十二根妖骨。」

    桃花目瞪口呆。

    原來,傳聞有誤,不過也八九不離十了。

    榮樹看着她那雙懵懂卻清澈的眼睛,沉吟片刻,才繼續道:「三天,妖骨生成,你挺過去了便是妖了。」

    自然,他不會讓她知曉,孕出十二根妖骨,他的母蠱得耗去多少元氣,鳳青渡身換魂之後,五百年內不可能催動第二次,他這一遭,要恢復元氣恐怕還不止五百年,天下沒有掉餡餅的好事,越是逆天的妖法,越要受盡反噬,楚彧與鳳青便是先例。

    若是讓她知道了,這善良的小姑娘估計心裏有的受。

    自然,絕不能讓她知道。

    桃花懵懵懂懂地點頭說聽明白了,說撐得住。

    榮樹的目光落在她手腕上,許久都沒有動作。

    「榮樹?」桃花喊。

    他嗯了一聲,握着她的手,這才抬起另一隻手,指甲用了兩分力,緩緩劃破了她手腕上的血管,幾乎同時,他掌心緩緩升騰起裊裊白光,冰魄般的蟲體從他掌心沁出,順着她手腕上淌下的血,爬入那道細小的傷口。

    桃花悶哼了一聲,死死咬住唇,便不再吭聲,盯着手腕上凸起的血管,有蟲體在蠕動,一點一點鑽進血肉裏面。

    疼,鑽心的疼。

    桃花臉上血色立馬就褪盡了,毫無知覺地蜷緊了手指,一根溫熱的手指從她虎口塞進去,將她緊握的五指一根一根撬開,然後被抓住,嗡嗡聲不斷的耳邊榮樹的聲音適時響起,帶着安定,像催眠的江南小調。

    「什麼都別想,咬牙撐着,也不用怕,我不會走。」

    桃花抬頭看他,視線有點模糊了。

    他說:「我在這裏,你就死不了。」

    「榮樹。」

    聲音有點顫,緊繃着,她很用力地喊他的名字。

    榮樹應:「嗯。」

    她扯扯嘴角,拉出一抹一定很醜很醜的笑容,說:「謝謝你。」

    他待她如何,她都記着,一筆一筆都不敢遺漏,他日,結草銜環湧泉以報。

    榮樹笑,扶着已經疼得蜷縮顫抖的她躺下,按住她的手腳以免她抓傷自己,說:「不要口頭的。」

    這時候,她多說說話也好,能忘了蠱蟲嗜骨的疼。

    聲音比剛才更小了,也更抖了,斷斷續續地,她說:「無常說,你最喜歡的是鹿角,等我好了,我去央我哥哥把他養的小鯉魚送來給你療傷,哥哥說,那銀鯉魚的魚脂是頂頂好的東西,便是銀器與赤練銀火留的傷也可以癒合,一定可以幫你長出鹿角的。」

    榮樹站着,彎腰俯身,一動不動地按着她。

    他說:「我最喜歡的已經不是鹿角了。」

    「那是什麼?」

    是你。

    她額頭已經沁出了大顆大顆的汗珠,咬破了唇,一鬆開,一聲痛苦的輕吟便不覺得溢了出來。

    榮樹身體微僵:「很痛?」

    慘白慘白的小臉上全是汗,額頭青筋明顯,下顎繃得很緊,她吐字已有些不清了:「你跟我說說話,說說話就不疼了。」

    妖有十二骨,每生一根,傷筋動骨血髓錯移,怎麼可能不痛。

    榮樹喉頭滾了滾,脖頸里有汗,順着下巴滴下,儘量心平氣和下來,他問:「最喜歡吃什麼?」

    她艱難地答:「梅花酥。」

    「怕黑嗎?」

    「怕。」

    頓了頓,榮樹又問:「喜歡什麼獸類?」

    疼得瑟瑟發抖的小姑娘毫不猶豫:「鳳凰。」

    「還有呢?」

    「兔子。」

    她掙扎了一下,四肢不自覺地抽搐,聽得見骨骼錯動的聲音,還有她不禁溢出胸腔的呻吟。

    她又咬緊了唇。

    榮樹稍稍加了一分力道,立馬繼續:「麋鹿呢?」

    她鬆開唇,唇紅,膚色卻如紙白,說:「我沒見過。」

    「等你好了,給你看我的原身。」

    「好。」

    很簡單的對話,一來一往,榮樹不知道有沒有用,能不能分散她的注意力,不過很明顯,對他自己一點屁用都沒有,他心都揪緊了,手心全是汗,彎着腰整個背脊都是麻的。

    不敢停下來,她抽搐得越來越厲害,指甲已經將掌心劃破了幾道口子。

    榮樹問得很快:「最喜歡誰?」

    「鳳青。」聲音已經抖得不像話,她意識是清醒的,視線卻模糊看不清了。

    「除鳳青之外。」

    「爹爹娘親,還有哥哥。」

    「除了你家那一窩子之外。」

    榮樹問着,仿若從善如流,細聽,他聲音也抖得厲害。

    大概沒了力氣,桃花是隔了片刻才回答。

    「還有滿滿。」

    「還有呢?」

    「梅花酥。」

    「還有呢?」

    「二白。」

    榮樹問得很快:「還有呢?」

    她卻回答得越來越慢:「十八師弟。」

    若是平時,這般問答,定能將榮樹氣炸,現在呢,除了難受就是難受,不知道難受什麼,嗓子眼像被堵住了,呼吸粗重,渾身都鈍鈍地疼,想看她,又不敢看,那張疼得五官緊皺的小臉,多看一眼他都不舒服,像螞蟻咬他心口似的。

    榮樹繼續:「我呢?不喜歡?」

    有意無意,他需要用這種問題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不然手腳不聽話,抖得不像自己的。

    她說:「也喜歡。」聲音很小,已經有些飄了,還撐着快要睜不開的眼皮看着榮樹說,「你是很好的鹿,一點都不壞。」

    鬼才稀罕你位於那群小妖小獸之後的誇讚。

    只要她聽話一點就好。

    榮樹提了提聲音:「現在你來問我。」

    她大口喘了很久的氣,漂亮的小臉有點扭曲了,不自覺地擺動身體、踢腿。榮樹趕緊用腿壓住她掙扎扭動的身體,不敢用力,也不敢鬆開,就怕她無意傷着自己。

    牙齒被她咬得咯咯作響,問:「你也是蠱蟲嗎?」

    「嗯,我以前是最厲害的蠱蟲。」一滴一滴汗砸下去,榮樹顧不上擦,又道,「現在是最厲害的麋鹿。」

    「你……您高壽。」

    「……五百六十八。」

    她細弱蚊蚋地問:「壽辰呢?」

    「沒過過,不知道。」

    話剛落,咚的一聲。

    是她痛得無意識地踢了他一腳,他本就只有一隻腳踩地,沒站穩,膝蓋狠狠磕在了榻上。

    疼!特麼真疼!

    還好,不是她磕上去的,不然這細皮嫩肉的。

    桃花還殘留一點理智,瞳孔已經開始渙散,下意識拱起身體掙扎,嘴裏也囫圇不清:「我踢到你了。」

    「沒有,我自己沒站穩。」

    「疼嗎?」

    「不疼。」榮樹單腿站着,幾乎牢牢將她按住,渾身肌肉線條都緊繃着,啞着聲音催促,「繼續剛才的問。」

    「你也修了永生嗎?」

    「沒有。」他繼續,「不過,我的子蠱可以自生,總之死不了。」

    突然,沒了聲音。

    榮樹低眸,小姑娘的唇角被咬破,滲出一絲血,目光渙散着,身體顫慄抽搐不停,整個人像脫水了般。

    該有多疼,這平時倔強又堅韌的小姑娘咬破了唇、碎了牙,都忍不住哼出了聲。

    該有多歡喜,她心甘情願毫無怨言地躲着鳳青,一個人吃盡苦頭。

    榮樹急了,大聲喊:「怎麼了?怎麼不說話?」

    她睜開眼,全是血絲,哭了。

    「榮樹……我好疼。」

    她不愛哭,更從不喊疼的,這一哭,榮樹心如刀割。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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