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任斐、楊睿分別後,靈兒心情低落地走回醫閣。誰知她抬頭一看,便看到齊陽站在徐大夫身旁。
齊陽正單手整理着自己的衣袍。
靈兒隨即就明白了齊陽來醫閣做什麼,也明白了徐大夫為何那麼確定齊陽還會過來。
齊陽對靈兒微微一笑,道:「聽說姑娘一直在等在下?」
「呃……反正也沒什麼事。」靈兒小臉微紅地說。
徐大夫收拾好傷藥,適時過來為靈兒解圍,對齊陽說:「好了,公事也忙完了,你就跟着靈兒回去休息吧!帶着傷到處跑,怎能讓人放心?」
齊陽點了點頭,便和靈兒一同離開了京西分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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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靈兒說:「適才我遇到楊睿大哥了。」
齊陽聞言,忙轉頭問道:「姑娘沒對他做什麼吧?」
「怎麼?你是怕我動手打他嗎?」靈兒笑問,心想齊陽對自己的手下還真挺好的。
齊陽搖了搖頭,繼續問道:「那姑娘有對他說什麼嗎?」
「有呀!我告訴他我先前遇到過一個和他長得很像的人。你說巧不巧?」靈兒道。
「巧。」齊陽應道,神情看起來挺愉悅。
靈兒也很開心,心想:「他應該還是在乎我對他的看法!之前不解釋或許有什麼苦衷。」
靈兒補充道:「這位楊大哥看着就是個好人。」
齊陽聞言皺眉,心想:「我與楊睿年紀相仿,為何姑娘稱他為楊大哥,而對我卻是連名帶姓地叫呢?」
天色漸漸暗沉了下來,似乎要下雨了。
風也漸漸大了起來,靈兒時不時看看齊陽,見他沒有什麼異樣的反應,也就稍稍放下心來。
齊陽把靈兒的舉動看在眼裏,心中溫暖。
到了齊宅外,靈兒正要跟齊陽進去,齊陽卻說:「在下有些累了,就不送姑娘了。」
「你要休息了嗎?」靈兒問。
「嗯。」齊陽點點頭。
「那我……」靈兒還沒說完就被齊陽打斷了。
齊陽說:「要不我讓人送一送姑娘?」
「我不是這個意思。」靈兒急忙說,「我想問有人照顧你嗎?」
靈兒的意思齊陽怎會不明白?可他卻說:「早點回去吧!這天色看起來就要……」
誰知齊陽「下雨」二字還未出口,雨水就「啪啦啪啦」地落了下來。
虧得齊陽反應極快,一把將靈兒拉到屋檐下,靈兒這才沒有淋到雨。
此時,兩人距離靠得極近,靈兒可以聞到齊陽身上的氣息,除了平日裏那種好聞的香味外,還有些血腥味夾雜着傷藥的氣味。
發現靈兒又在研究自己身上的味道,齊陽忙退開一步去。
見齊陽避自己如蛇蠍,靈兒有些傷心。她隨即又想到:「這場雨雖不大,但一時半會兒也停不了,那麼我不就可以名正言順地留下來照顧他?」靈兒欣喜地看了下齊陽,只見齊陽皺着眉頭正為難着。
齊陽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靈兒,心想:「姑娘聰穎又心細,不消兩日便能把我的事情都挖掘出來,還是與她保持距離為好。」於是,齊陽一狠心,說道:「請姑娘稍等片刻,在下去取把油紙傘。」說完,他就推門進了齊宅。
靈兒咬着嘴唇,氣惱地瞪着齊陽的背影干跺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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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行人很少,靈兒撐着傘孤零零地走在雨中。她怎會不知齊陽在刻意疏遠自己?她只是不明白為何其他人都是想着法子親近自己、討好自己,而齊陽卻避自己唯恐不及。既然這麼討厭自己,那晚又為何要不顧一切救自己呢?
前方灰濛濛的一片,靈兒覺得有些無力,自己已在努力地去了解齊陽了,可為何越是接近他,越是看不清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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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不斷提醒自己,人家都這麼討厭你,你就不要過去招人嫌棄了,可是等雨一停,靈兒還是迫不及待地拿着油紙傘去了齊宅。她自言自語道:「我是去還傘的,可不是去看望他的,更不是去照顧他的。」
到了齊宅,靈兒卻沒有看到自稱累了需要休息的人。人不在,臥房裏也收拾得很整齊,空氣也清新得一點氣味都聞不到。靈兒瞄到了角落柜子上的香爐,小跑過去一看,裏面空空的,沒有爐灰,也聞不到焚香後的餘味。
古怪!香爐古怪,屋子古怪,屋子的主人更是古怪!明明有傷在身,還一天到晚往外跑,真有那麼重要的事要辦嗎?
想到這裏,靈兒就又跑去清風客棧問小旭。可小旭卻說沒見到二爺出門,若是二爺他不在裏面,定是從後門出去了。
靈兒根據小旭的描述,終於找到了小旭口中的齊宅後門。後門在廚房附近,位置非常隱秘,以致靈兒曾多次經過廚房也沒有注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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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開後門,眼前的美景令靈兒大吃一驚。雖曾多次從二樓的走廊憑欄遠眺這一片樹林,但真正置身於其中,又是一種不同的震撼。
雨後的樹林,萬物被雨水潤澤過,競相展示着旺盛的生命力,處處生機勃勃,美不勝收。
靈兒情不自禁地踏入其中,面對她最喜歡的大自然,完全把尋找齊陽一事拋在腦後。她提着長裙,不顧一路的泥濘,一邊欣賞着路邊的小花小草,一邊向林子深處前進,探尋更多大自然帶給她的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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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隱蔽的後門旁邊還有一道暗門,裏面是一個狹長的小隔間。這個小隔間十分隱秘,從房屋外側看來也極難被發現。小隔間裏放了一張小床後便只剩下一條狹窄的通道。通道的另一側有個小梯通往二樓的某處。小梯邊上是一個衣櫃,衣櫃與床之間還有個矮櫃,上面凌亂地擺放着各種傷藥。不點燈的話,即使在白天,隔間的光線也十分昏暗,所有光線來源就是二樓位置處朝樹林開的一扇極小的窗,窗外還有棵大樹,而它茂密的樹葉又遮擋住了大部分射進小窗的光線。
此時,齊陽就在小隔間裏。他聽到靈兒的聲響完全消失,才鬆了口氣。七夕節已過三日,他仍會覺得暈眩。他不喜歡老躺着,特別是在感到暈眩的時候。他靠坐在床頭,將身體隱入黑暗之中,閉目養神。還有不到七日的時間,他的確該聽徐大夫的話好好養傷了。想到這裏,他氣沉丹田,一股極其溫暖的內力緩緩流向左肩的傷處,包裹着、治癒着受傷的關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