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個年輕學子,連同多一倍的僕人,還有十幾名歌姬,乘着幾十輛大車,一路上載歌載舞,出了京城。
秦笛一個人坐在馬車上,迎着春風,面對朝陽,看桃李花開,蜜蜂飛來飛去,只感到心曠神怡,說不出的舒暢。
這時候,他的心裏再沒有一絲焦躁的感覺,一切都是那麼的自然。
此時正是春天,萬物生發,草柔如蔭,綠樹如蓋。一切都是那樣的美好。
春這個字,從甲骨文造字來說,亦作芚。它中間有個「屯」字,上部冒芽,下面生根,就是草木破土而出的形象。所以春天五行屬木,正是修習木系功法最佳的時機。
雖然只是凡間,沒有豐富的靈氣,但只要有綠樹青草,就會有先天木靈氣散發出來。
秦笛靜靜的坐着,雙目半閉半合,鼻翼不斷的煽動,緩緩吸收着周圍的木靈氣。他感到這些木靈氣雖然很稀薄,但卻蘊含着勃勃生機,比起洞天世界多了一分活潑,似乎更加有靈性一些。
耳邊不時的傳來同行翰林的大笑,似乎有人又寫出了一首詩。
然後是歌姬放開歌喉,用美妙的嗓音演唱出來。
歌曲一首接一首,聽得隨行的人心都要飛起來了。
還有人高聲喊:「記下來,記下來!這首詩很美妙!應當印刷成書,發行天下!」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有人來到秦笛的馬車前,問道:「禾竹先生,該到你寫一首詩了!」
秦笛笑着搖頭:「在下學識淺薄,哪裏能做出詩來?」
來人叫道:「那不行,每個人都要輪着來,先生您要是不寫,活動就沒法繼續了。」
「還真要寫?不寫不行嗎?」
「一定要寫!大伙兒都等着呢!」
「可我實在是寫不出啊!」
「您隨便吟誦兩句,湊湊熱鬧就行。」
「會不會被記錄下來,丟我們西南域的臉?」
「這個……我倒是不確定,所以禾竹先生,您還是拿出真本事來吧。」
秦笛實在推不過去,腦子一轉,決定抄一首應付公事,於是沉聲吟誦道:「春日何遲遲,東風吹紫薇。子規愁句句,楊柳恨絲絲。上帝無消息,仙飈杳去期。水長更天遠,跬步成相思。」
話音剛落,就聽見有數人讚嘆:「好詩!禾竹先生,您這詩既有遊仙詩的飄逸,又有小兒女的情思,當譜曲唱和,記錄在案,刊行天下!」
秦笛隨口應對了一番,然後不久便有歌姬唱了出來。
眾人紛紛叫好:「沒想到西南域也有這樣的人才,禾竹先生厲害啊!」
秦笛只是面帶微笑,起身衝着眾人拱手,然後又坐下,繼續不緊不慢的吸收空氣中活潑的木靈氣。
到了野外,眾人就在原野上搭起了帳篷,點起篝火,繼續唱歌吟詩。
秦笛既不吟詩也不唱和,乾脆從僕從手裏接過烤肉的活兒,隨手抓了把低階的靈草灑在上面,頓時空氣中瀰漫起特殊的香味,將吟詩的人都勾引了過來。
「咦?禾竹先生還會烤肉?」
「您撒的是什麼香料?我怎麼從來沒聞到過?」
秦笛笑了笑:「這是我家鄉的一種『靈香草』,帶來的不多,就給大家嘗嘗味道。」
「這味道太香了,唔,我已經忍不住了,啥時候能烤好?」
「快好了!很快就好!」
不一會兒,一塊兒五斤重的牛肉烤好了,立馬被眾人搶了去。
這些書生們也忘了保持風雅形象,拼搶起來帽子都搶歪了。
吃到一塊兒之後,這些人變得更加瘋狂,圍着火爐瞪大眼睛瞧着,就等第二塊出來。
好在秦笛烤的很快,不一會兒烤了三四十斤。
烤肉不需要太久,只要內部溫度保持一百一十度,一分鐘就好了,帶點兒血跡的牛肉更嫩更好吃。
吃完之後,這些人都變得很興奮,唱歌吟詩大半夜,最後才摟着中意的歌姬休息去了。
秦笛不想聽嘈雜歡愉的聲音,所以躲入洞天世界繼續跟着施八寶學習火法煉器。
第二天早上,那些翰林院出來的年輕進士們一早就醒了,沒想到折騰一夜還神采奕奕,個個臉色紅潤,連個黑眼圈都沒有,回想起來,就知道烤肉是好東西,於是催着僕人再去買,多買點兒回來。
秦笛也變得很受歡迎,不時有人過來請教學問,交流詩詞,還有歌姬過來湊熱鬧,圍着馬車不肯離開。
秦笛沒有法子,只好拿出一小罐的低階靈草粉末,道:「這就是我從家鄉帶來的靈香草,只剩下這麼多,都交給諸位了,你們拿去烤肉,省着點用,用完可就沒了!」
於是呼啦一聲,那些人抱着罐子全跑了!也沒有人再過來問東問西。
一行人在外面遊走,先從都城往東,穿過桃花溪,來到普山野,看着滿山青翠欲滴的綠樹,秦笛心裏歡喜,不覺加快了吞天訣的節奏,絲絲縷縷的先天木靈氣被他吞進腹內,裝入陰陽兩氣瓶的陰瓶中。
雖然每次只是一絲,但這些木靈氣卻有其獨特的個性。
秦笛發現,如果單單從靈草中採集木靈氣,那樣的靈氣太柔弱了,尤其是人工栽培的靈草園,缺乏足夠的韌性,不能代表所有的木靈氣。
五行之中,木既有陰木也有陽木,具有陰陽兩種屬性,所以既有「幽蘭露,如啼眼,無物結同心,煙花不堪剪」的柔弱,也有「大雪壓青松,青松挺且直,欲知松高潔,待到雪化時」的堅強。
他從靈氣匱乏的原野上採集的木靈氣凝聚着更多的堅韌不屈,所以更有陽木的屬性,顯得尤其的珍貴。
半個月後,那些人用完了罐子裏的靈草粉末,再來找秦笛要。
秦笛搖頭:「沒有了,說沒有就沒有!萬里迢迢,哪裏會帶太多的東西?」
然後那些人又變得很掃興,唱詩也沒有力氣了。
直到又過了好幾天,眾人才醒過神來,繼續吟詩作詞,但也慢慢疏遠了秦笛,似乎因為討要香料丟了面子的緣故。
秦笛也不在意,每天樂呵呵的坐在馬車中,張着大嘴,就像傻子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