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碧卷了卷衣袖,露出一截手腕,伸向思舉,等待着他把脈之後的結果。
思舉原身為仙鶴,本就是神鳥,通醫理,且年幼時在藥王谷修行過,懂得不少醫術。他食指並中指,搭在朱碧手腕之上,仔細感受着。片刻之後,思舉搖頭:「從脈象來看,愛神身體狀況不錯,並沒有什麼異常。」
「沒事就好。」朱碧鬆了一口氣,她剛剛真的有點沒來由的擔心,莫不會真有的有了一個「小梓蕪」。
不過,思舉可不像她那麼樂觀。他表情有點凝重:「沒有異常,並不一定就是好事。至少能發現問題所在,就可以對症下藥了。」
朱碧沒所謂地揮揮手:「大概就是我近來經歷的事情太多,這幾日突然放鬆下來,身體就疲懶了吧。」
因為實在查不出不妥之處,思舉只能作罷。不過,他還是堅持:「不如我時常來月神府看看,愛神要是覺得哪裏不舒服,一定要及時告訴我。」
朱碧點點頭:「那就有勞風神了。」
思舉走後,朱碧又和月夏閒聊了一會,便再也撐不住,又回屋睡覺去了。睡夢中,她依稀覺得血脈里有什麼東西竄過,帶來一陣瘙癢,很不舒服。但她實在太困了,連睜開眼睛去探究的精神都沒有。
雲莞掐着日子,一天一天的等待着。今日是蠱蟲種到朱碧身體內的第六日了,估計已經吸了她不少的精血。等到明日第七日開始,蠱蟲就會啃食仙元,不出十日時能鑽入心臟。等到蠱蟲啃盡朱碧的心脈,她就徹底變成一個空殼,藥石無靈了!
思舉回到自己的德善宮,仔細思考着朱碧的情況。按理說,她身為天神,不該無緣無故疲累到這種程度。總覺得哪裏不對勁,而且莫名心慌。於是思舉接連兩日,不停地翻看了許多醫術典籍,仍然沒有思緒。到了第三日一早,他又去了藥君府上討教。
藥君煥芝乃是藥王谷出身,和思舉有過一段同門之誼,入了天庭之後,二人私底下的關係也很是不錯。見思舉來了,煥芝熱情地招呼:「喲,風神師弟今日怎麼有空來我府上啊?」
思舉禮貌地笑了笑,開門見山說明自己的來由:「今日有事,來向藥君請教,還望您不吝賜教!」
「你一介上神,這麼客氣這麼誠懇,我又怎麼會拒絕?」藥君笑眯眯地遞給思舉一杯清茶。
思舉說道:「近日有一仙界好友,無故就覺得身體疲累,極其渴睡。前日我給她把過脈,並沒有發現異樣,她自己也沒覺得有什麼。只不過,我看她面色,總感覺哪裏不對。我翻閱了典籍,卻未找到類似的情形。畢竟我於醫道只是一知半解,所以特來請教藥君。」
煥芝認真聽完,沉吟片刻,才道:「你剛剛說的,怎麼好像精血缺失,內丹受損的樣子」
「可她並無受傷,神力也不曾外流。」思舉提出自己的疑惑,「好好的一個人,什麼外在症狀都沒有,就是提不起精神。」
煥芝又道:「你可知,妖界有一種蠱術,可以通過蠱蟲,食盡一人精血精魄。人界也有此術,是機緣巧合學到看妖族一二,不過其作用程度要差的多。我千年前下界遊歷,施善救人時,曾遇到過一個中蠱之人。他被人下了蠱,卻渾然不知。直至渾身的血肉都快被蠱蟲啃淨了,才能察覺。但那蠱蟲被種在他體內,無法取出,讓他全身如同萬蟻啃噬。幸得他遇見我,才能得救,不然當真沒命了,還死的十分痛苦!」
思舉不禁深深皺眉:「世間竟有如此陰毒之術!難道說,她也是中了蠱?」
「不無可能。」煥芝說道,「人界的蠱蟲雖也陰毒,但應該傷不了神仙。如果你的這位仙友真的中了蠱,那應該是出自妖界。何況,如此令人無知無覺,怕不是一般的蠱啊」
「多謝藥君相告,我想此事不離十。」思舉深色凝重,「如果真是這樣,該如何救她?」
藥君嘆氣:「當年我救那凡人,用的仙草和仙術,逼出了蠱蟲,倒是有效。不過如今這蠱蟲既能入得神仙體內,應該不懼怕仙術。想要把它逼出來,恐怕不易。我可以想想辦法,試試看吧。」
「有勞藥君!」思舉抱拳相對,以示感謝。
藥君揮揮手:「我本就該負責一眾仙神的安康,分內之事。不過,思舉師弟對此人如此上心,想來她對你十分重要。」
思舉並不否認,坦蕩地承認:「是,我不希望她出任何事。」
思舉正打算離開藥君府上,卻見月夏瘋了一般衝過來。看見思舉也在,月夏急忙說道:「哎呀,小朱兒昏睡過去,怎麼耶叫不醒了!藥君和風神快隨我去看看!」
思舉和煥芝對視一眼,煥芝又道:「看來風神師弟剛剛同我提及的,就是愛神了。」說着,他安撫了一下慌張的月夏,「月神莫急,我這就去看看!」
朱碧就是在思舉走了以後,覺得有些困頓,就去休息了。只不過她這一睡,遲遲沒有醒來。這都過去兩日了,仍不見絲毫轉醒的意思。月夏慌了神,立刻去找德善宮思舉,卻聽聞他來了藥君這裏,便又找了來。
一行人急急忙忙來到情絲殿,藥君馬上給昏睡的朱碧把脈問診。月夏在一旁急得抓耳撓腮,不停地詢問:「如何了,如何了?」
藥君看向思舉:「情況確實如你所說,無任何傷病,就是昏睡無法醒來。看來,愛神就是被人下了蠱!」
「蠱?」月夏一頭霧水,「那好治療嗎?嚴重嗎?」
藥君看看朱碧,她砍死睡得香甜,但實際面色隱隱發黑,怕是意識也漸漸渙散了。於是他搖搖頭:「有點棘手。如果我判斷的不錯,愛神中的這隻蠱,極其厲害。愛神如今這情況,蠱蟲怕是已經吸足了精血,鑽入仙元了!」
月夏嚇得臉都白了,一下癱坐在地上,嚎啕:「哎喲,我的小朱兒這是怎麼了,接二連三的噩運是沒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