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女全都「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張弘范也是大笑,只有孟祺因為是文官,沒有剪髮,不尷不尬地陪笑幾聲。
程越問道:「你們做好出征的準備了麼?」
張弘范道:「回稟王爺,一切遵王爺令旨,至於那件事,我們不能欺瞞大汗,已私下向大汗提過。大汗不置可否,禁止我們再說,不過預備糧草和馬匹的時候多出許多。」
程越微微一笑,道:「正合我意,糧草我也多備了一倍,不達目的,決不罷休。」
三人又說了一會兒閒話,張弘范和孟祺施禮下船。
大宋的六萬精兵進入大元境內,轟動沿途各地。宋軍軍紀嚴明,秋毫無犯,碰壞了莊稼和物品都給賠償,買東西也照價付錢。雖然付的大多是南宋的龍錢,但因為錢幣太過精美,而且可以用它來買南宋的貨物,沿途的百姓都很樂意收。
程越對士兵極好,軍餉豐厚,宋軍出手自然大方。於是乎,凡宋軍停留之處,大批元朝的百姓即蜂擁而來,爭相叫賣,儼然成為另一種趕集。
元朝百姓看到宋軍衣着筆挺,食用精緻,無不心生羨慕。許多人想趁機加入宋軍,還有人從宋軍進山東後就一直跟着。不過程越必須考慮到忽必烈的想法,拒絕接收這些人。但這些山東大漢還是抱存着萬一的希望,努力跟在程越的大軍後面,越聚越多,很快便有五千人上下。
御舟行到石松和雪兒的家鄉,還未到岸邊。已有大批百姓聚集歡呼。皆為身體強壯的獵戶和莊稼漢。一邊歡呼還一邊向御舟使勁喊話,人多口雜,一時聽不清楚。
石松跳上甲板,向岸上一望,立即認出其中的上百人,全都是他們石家的同鄉和親朋故舊。
御舟緩緩靠岸,石松才聽清他們喊的是什麼。大動作地向他們拱了拱手,石松立即登樓請見。
完澤和囊加真正在服侍程越。一個清耳,一個敲腿,闊闊倫和八八罕在一旁瞧着眼熱。聽說石松請見,程越坐起來道:>
石松三步並作兩步,登上樓梯,來到程越面前,道:「王爺,屬下的同鄉故舊百餘人。聚集了一千多條漢子,想投軍到王爺麾下。都是虎背熊腰的壯士,懇請王爺收留。」
程越「哦?」了一聲。道:?剛才我就聽到他們在大喊大叫的,原來是這樣。誠意心領。但我怎麼可能在大元徵兵?他們缺什麼,你送一些過去,讓他們散了吧。?
石松「噗通」下跪,懇求道:「王爺,容屬下一言。山東各地,久經戰亂,百姓疲弱,加之元朝征索無度,視民眾為奴隸,百姓苦不堪言。他們見屬下在大宋得意,也想投到王爺麾下討口飯吃,更想着能立下戰功,澤及家人。王爺今日不收他們,他們明日也會想盡辦法跟王爺到大宋投軍。南下一路難行,恐有損傷,王爺何忍?」
石松無所顧忌地說了實話,聽到闊闊倫和八八罕耳中,並不覺刺耳,只能長嘆一聲。蒙古人不擅治國,喜歡揮霍,處事野蠻,對漢地的搜刮尤其嚴重,能怪漢人離心離德麼?
程越不禁蹙起眉頭,沉思片刻道:「這樣吧,你傳我的命令,我東征需要民伕運送各種物資,願意做的,到張貴那裏去報名,讓他派人帶着,吃穿用度按軍中的七成發,操練按照新軍的標準,跟不上的,一律淘汰!還有,以一萬人為限,不能再多。」
石松大喜,起身敬禮道:「是!屬下這就去傳令!」興沖沖地下樓而去。
完澤擔心地道:「又增加一萬人,糧草和武器夠麼?父汗那裏恐怕也不好說。」
程越點了點頭,道:「你說的對,不過我早有這個打算。我軍中步兵佔大多數,沒有太多的馬匹使用,更不要提馬車。他們的武器和給養現在可以沿水路從南宋往大都運,但從大都出發時,就要靠他們自己肩扛手提,影響行軍速度不說,還會大量消耗他們的體力,軍士沒等開戰就已經疲憊。我本來想向父汗要一萬民伕,專門負責隨軍行進,眼下能將此事順手解決,正好兩便。」
完澤道:「那最後他們想跟相公回大宋怎麼辦?」
程越聳聳肩,道:「那就隨便他們,你們還不是一樣得跟我回去麼?」
完澤一笑,道:「你能交待過去就行,父汗生起氣來,只有你能抗得住。」
此時,程越的命令已從御舟上傳達下去,岸邊的人群爆發出震天響的歡呼!隨後,命令被傳到後軍,那些已跟隨多日的山東漢子所發出的歡呼,遠遠地在船上也可以隱約聽到。
阿爾默色上船拜見前後,又有大批當地精壯投入軍中,還未走出山東,總人數已超一萬五千!
張貴對程越的意思自然心領神會,對外始終說還不到一萬,為掩飾真實數字,他還把人分散到各軍,果然顯得少了許多。
京杭大運河靠近大都的最後一段已被忽必烈派人疏浚完成。上次程越來時,因河道壅塞不得不下船乘馬,讓忽必烈的面子上很不好看,於是命工部迅速動工,打通了這段河道,從而更方便南北貨物的往來,程越也得以乘船直接到達大都南門外積水潭碼頭。
六萬大軍被程越留在城外二十里,只有程越貼身的兩百護軍乘船隨同他一起入城。
積水潭最大的碼頭已被淨空,碼頭剛用水泥重修過,平整壯闊,面積廣大,真金與中書省眾多官員在此迎接。
上次程越前來還是准駙馬,這次已是真駙馬,而且正式成為南宋執政大學士,再派柴椿就有些說不過去,於是真金主動要破例親自前來迎接,忽必烈也准了。
回到大都,程越就不能再像在南宋那樣,踞於闊闊倫和八八罕之上。下船時,程越乖乖地跟在她們兩人後面,按規矩完澤和囊加真也要在程越之前,但她們兩個不肯,於是便與程越並肩下船。
真金率中書省群臣遠遠地見禮完畢,真金邁步單獨上前迎接。見闊闊倫和八八罕去了趟南宋回來,似乎變得更加年輕漂亮,頗感訝異,笑道:「皇后、皇妃,鎮南王對你們照顧得可真是周到,氣色比從前還好。」
闊闊倫嫣然一笑,道:「南方水氣充足,吃得也更精緻,我們到處遊玩,胡吃海塞,氣色能不好麼?」
真金眼睛一亮,道:「哦?鎮南王帶你們去哪裏玩耍了?快跟我說說。」
八八罕笑道:「真金你別着急,等我們回宮再慢慢說。」
真金哈哈一笑,道:「對,回去再說。」
闊闊倫和八八罕隨即上了馬車。
程越走到真金面前,與真金相對行禮。囊加真全然沒有一點不好意思,大大方方地與程越和完澤、忽土倫一起行禮。
真金與程越和完澤寒暄幾句,見囊加真面無愧色,無奈地笑道:「你這個丫頭,回頭看父汗不教訓你。」
囊加真滿不在乎地嘀咕道:「反正我就要嫁人了,相公就在這兒,我才不怕呢。」
真金大笑,對程越道:「程越,你可要想清楚,這個丫頭刁蠻得很。」
程越故作愁眉地道:「唉,來不及了,我已被迫屈從於囊加真的淫威之下,答應要娶她。男子漢大丈夫,豈可言而無信乎?」
真金開懷大笑。這種玩笑只有程越敢開,格外有趣。中書省其他的官員聽不清他們在講什麼,但能猜到必定與囊加真公主的婚事有關,一個個也會心地笑了。
囊加真和程越的事雖然沒有公開,然而斡羅真已娶同族女子為妻,大汗也沒說要招別的附馬,所有人自然心中有數,都對程越艷羨不已。
一王兩公主,必將傳為佳話!況且,還有一個忽土倫呢!
囊加真本想與程越一起回王府,但她畢竟與程越還沒有名分,必須與闊闊倫和八八罕一起先回宮去。
囊加真噘着小嘴上了馬車,向程越揮手告別。闊闊倫和八八罕也在車上深深地凝視着程越,用眼神與他暫別。
載着脫歡和程越護軍的船也靠上碼頭,脫歡自不待言,與真金親熱得很。
真金沒看到程越的手下眾將,問道:「程越,張孝忠與脫脫他們沒來麼?」
程越道:「是,來的都是上次沒隨我出征的將領,總得讓別人也打上一仗活動一下,我讓他們都等在城外。你也知道,裏面有不少你們的老相識,不太方便拜見大汗。」
真金感嘆道:「如今你的手下也是兵多將廣,不算上水軍,以這些大將而言,足以橫掃南方諸國了。」
程越搖頭道:「不可輕敵,做最壞的打算,才能有最好的結果。」
真金一怔,大笑道:「好,你有這樣的謹慎,此次征日和未來南征,都必定馬到成功。」
程越笑而不語。
真金道:「明日上朝,你今天回府早些安歇,父汗明日有許多事要問你。」
程越點頭道:「好,我先回府安頓一下,明天再說。」隨後與群臣信口聊上幾句,再和真金並轡向鎮南王府而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