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札記 第九十六章 喪齧
老錢的家是在十一樓的A座，乍一進去除了濃烈的鬼味之外，並沒有其它令人覺得不妥的地方。相反的，整套的紅木家具古樸典雅，窗明几淨收拾的十分整潔利落。像這樣的一間房子裏，任憑如何想像都和老鼠搭不上關係，我也就更加不明白老錢那樣說到底是什麼意思了。
在先後得到黃仙和胡二賦予的「萬妖亨通」、「千覺靈嗅」奇法後，三爺的自信心空前高漲，從電梯中聞到鬼味時，天真的以為可以輕而易舉的解決老錢家的詭異事件。
是的嘛，甭管什麼妖魔鬼怪，怎能敵得過我、黃大仙和張奇清聯手？即便像老錢說的那樣，家裏並非鬧鬼而是小腳大仙在作怪，那咱也不怕，不是還有「捕鼠小能手」黃仙兒在嘛。
但在不久之後，三爺便為一時的自大付出了代價，同時也明白自己還是井底窺天的那隻呱呱。
……
屋裏屋外仔細察看了好幾遍，黃大仙的臉上也露出了從未有過的疑惑：「怎麼只有鬼味，卻不見半個鬼影？」
張奇清一聽，急忙接口道：「對嘛，要是普通的鬼怪妖邪，我老張三兩下就解決了，哪還用得着你們來？」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黃大仙狠狠的瞪了一眼，嚇得連忙偏過頭去，假裝察看其它地方。
張天師絕非膽小之輩，可當他意識到自己無意間同時得罪了狐狸和黃皮子以後，就變得沒有先前那麼傲慢了。畢竟這兩家都是難纏的主，真要是惹毛了她們……恐怕大羅金仙都會感到三分頭痛。
我當下覺得十分好奇，忍不住向張奇清問道：「到底是誰把你搞成這副德性的？連道袍都撕成乞丐服了。」
張天師撓了撓頭，又搖了搖頭：「不知道，我接到老錢的電話以後，本來還以為是哪個不開眼的小鬼作怪；可連續幾天都沒有任何線索，這不是還抽空幫你捉了五通神嘛。昨天晚上實在是想不出招兒了，所以我就單獨在這屋裏睡了一宿；半夜裏就覺得有東西出現了，可運足了法眼都瞧不見那玩意兒到底是什麼，還被它……」
話說一半，他指了指身上襤褸的道袍，又將腦袋上的大蓋帽摘下還給了老錢。
老錢接過帽子，臉上的表情像是一連踩了十八坨****似的：「我沒兒沒女，當了大半輩子警察，半年前花盡積蓄才和老伴兒買下這套房子。本來以為條件改善了，可以跟老婆子安度晚年……我他媽……唉！」
他將手裏的大蓋帽扣在頭上，掏出煙來點上一支，同時抹了抹濕潤的眼角：「自從搬進來就沒有一晚睡安生過，每天半夜十二點以後，屋子裏都會發出奇怪的聲音；而且我能明顯的感覺到，房間裏多了一些東西，那東西給人的感覺就是毛扎扎的，行動十分迅捷，就像……就像一堆隱形的大老鼠！」
我一時之間仍然沒法理解他那樣說的意思。可既然白天找不到線索，就只能等晚上蹲點兒了。在詢問清楚以後，我讓老錢當晚仍去小姨子家借宿，並且讓張奇清找家賓館休息。這倆老頭兒太累了，三爺決定自己在錢家睡一晚，看看在此作祟的到底是什麼怪物。
黃仙兒雖然生我我的氣，可心中卻仍滿含關切。嘴上硬說是要留下來會會那邪祟，其實還是擔心三爺的安危。對此我相當感激，並且決定當晚就找機會以身相許。
……
以身相許只是個想法，願望能否達成得看雙方是否都樂意。三爺終於願意承認張奇清有先見之明了，因為此刻被黃仙撓的渾身都是血道子，臉上傷痕累累還真他媽像是一隻大花貓。
我的一番美好心意被潑辣兇殘的黃皮子給踐踏了，也就只能仰面朝天躺在床上喘着粗氣，胯下的小三爺更是飽受到空前未有的挫敗感。
兩人在經過一番肉體上的博弈之後都累的不輕，還沒熬到午夜竟然就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恍惚中我覺得腳上的被子讓誰給掀開了，一個又一個毛毛扎扎的東西鑽了進來。
起初還以為是在做夢，可冷不丁聽到耳畔傳來黃仙的聲音：「三郎，那東西來了！」
三爺被她一句話驚醒，立刻就知道剛才所感受到的一切不是做夢。因為此時此刻明顯能覺察到有些個毛絨絨的東西在被子裏鑽來鑽去。
說時遲那時快，張三爺鬼法上身，雙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伸進了被窩。憑藉感覺抓向了怪物，同一時刻身旁躺着的黃仙也展開了行動。
南山鬼王當然不會失手，我將被窩裏捉住的兩隻小怪拿了出來，正想對黃仙吹噓一番。可當看清楚那怪物的樣子後，我陡然間發出一聲慘叫，把它們丟了出去。隨即從床上跳了起來，扯起被子甩到地板上。
居然真的是耗子，可……可為什麼每個超大號老鼠的脖子上都長了一顆人頭？！
驚懼之餘我想要去按牆上的電燈開關，卻被身邊的黃仙兒制止了：「別……別開燈，一見到燈光，這些……這些喪齧就會逃掉！」
「那咱跑吧！」
張三爺是南山鬼王，不是南山貓王。本身就對老鼠那骯髒的毛絨身體有着先天性的懼怕，何況如今房間裏到處都是人頭鼠身的喪齧。更加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是，這些怪物的腦袋居然和人一樣有着不同的相貌表情。單瞧髮型眉眼，竟然還有男女之分。
我開始後悔自己擁有了亨通眼和千靈嗅，但卻又不敢閉上眼睛。生怕一個不備，會讓那些噁心的怪物爬到身上。
鬼眼不懼黑暗，瞧見身側的黃仙面色慘白，比我也好不到哪兒去。於是連忙將她橫抱了起來，緊貼牆壁站在床頭上。
黃仙替我抹了抹腦門兒上的冷汗，顫聲道：「三郎，別……別怕，喪齧是不會咬人的。」
「那……那你還不趕緊咬它們？黃皮子不是……不是最愛吃老鼠嗎？」
「張伯倫！我艹你大爺！」黃仙一聽這話，勃然大怒：「原來在你心中我仍然是一隻會放臭屁和吃老鼠的黃鼠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