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晶晶點點,散着初春的寒意,尹林朵雅將沿着小道往鎮上去,距小道十多米外就是散着白霧晨氣的那古麗扎河,這條河的源頭在哪沒人知道,因為它是從沙里路群山裏的眾多溶洞裏延伸出來的一支,關於這條河還有件怪事,那就是這條河看似清澈,卻無法看到底,水草浮萍隨波成片,卻沒有一條活魚,最初當地人都把它稱為冥河,諧義為通往死亡的河流,不過多年來也沒有生什麼詭異之事,因而人們漸漸將這些傳言忘卻了。
隨着太陽東升透過沙里路群山山峰,將其柔和的陽光灑向這裏,只是瀰漫在空氣中的晨霧卻沒有消散的跡象,與此同時,刺骨浸魂的冷意時隱時消,讓尹林朵雅很不舒服,她使勁豎起羊皮圍脖領,將熱氣聚在衣服內,加快步伐,嘴裏還暗自低語着:「冥河…冥河…你安然自流…不要把人們剛剛消退的恐懼重新帶回記憶…」
作為古術家族,尹林朵雅自小就習得術法,敬畏神靈,每當她遇到心魂不寧的狀況,都會低吟暢息,以此平復,果不其然,話語飄散,冷意消失,至此尹林朵雅快走幾步,只是不知怎的,就像有人在冥冥中觸碰她一樣,尹林朵雅沒緣由的回頭看向不遠處那古麗扎河,它蜿蜒流淌,靜謐如野,恍惚中,尹林朵雅似乎看到河中有一漂浮物,隱約沉浮,慢慢靠在岸邊,尹林朵雅本想過去,可是爺爺有過警惕,她此一生忌水,永遠不要靠近河岸,與此同時,尹林朵雅掛在胸前的玉佩竟然散出陣陣熱意,這種狀況可從未出現過,在尹林朵雅困頓之時,臨鎮的堂弟從前面的油石路上駛過,看到尹林朵雅,尹阿奇高喊一聲:「雅姐,走了,我帶你一程!」
尹阿奇是朵雅同族的弟弟,生的孔武有力,自小習古術力法,身軀氣息強悍於常人,這一聲把尹林朵雅的困頓感給喊沒了,當下她不再心生不寧,向堂弟走去,隨後車子動,二人離去,那古麗扎河岸邊,在一堆水草浮萍,一人懷抱松木昏死不醒,不過他的斷臂處是那麼刺眼,撕裂破爛漏出的半截臂膀上,青色好似蛟龍的紋絡栩栩如生,似乎那古麗扎河都被它給浸染了…
「鑑於眼下是我們研究院學術報告的關鍵期,何偉,你這兩個月好好休息,就不用參加了!」
主任話落,何偉一愣:「什麼意思?我被剔除了?憑什麼?我哪錯了…」
『啪』的一聲,主任一巴掌拍着桌子上,哪力道差點把桌子拍散:「你說為什麼?我們是學術研究院,不是鬼怪妖靈研究院,什麼龍鬼蛇神,你給我清醒…」
聽到這,其他參會人紛紛離開,這樣的景象他們見過太多次了,只是何偉執拗倔強,絲毫不退讓,末了主任也無奈了,見眾人離開,他暗自嘆息,開口:「何偉,你是我最優秀的學生,如果你能一心鑽研,我擔保你會有個好前途,可是你現在這個樣子,實在讓我…」
「主任,我真的見過,我父母,叔叔嬸嬸,他們都是因我而死,我不相信事情憑空生,只要它存在,我就能找到根源,主任,請你相信我,我之所以拼命進到這裏,就是為了用知識找到所謂不存在的反斥義理…」
聽此,主任真是恨不得拿刀把何偉的腦袋劈開,看看裏面到底裝了什麼,末了,主任也沒勁和他爭:「何偉,你聽好,現在不是過去的古老時代,就算退一萬步說,你認為龍存在,好,我假設它存在,可你找到的都是殘骸遺蹟,這說明它們也有生死,也有壽命,說句不好聽的話,你找一堆骷髏骨架有何用?你父母已經不在了,要認清現實,把你的才華用到你自己的未來,而不是探索追尋可能存在的領域!」
「可是…」何偉依舊執拗。
「夠了,你現在給我離開,給我滾,我們是學術科研,不是迷信鬼神,兩個月後你來,如果還不悔改,我讓你滾蛋,你愛怎麼樣就怎麼樣!」
離開研究院,何偉低沉頹廢,面對路旁的鏡子立下,隨着憤怒、情感的冗雜湧現,他黝黑的牟子很自然的生變化,那雙褐色帶着紅心目的眼睛就這麼透過鏡子看着自己,仿佛鏡子裏的是另一個人…
汪戰再次睜眼時,他頭痛欲裂,雙目迷離,完全無法集聚精神,看着眼前的車流人群,他忽然忘記自己叫什麼,自己在那?
這時一輛出租車停在旁邊,司機一雙眼賊亮賊亮,他大眼一掃,汪戰絕對是外地人,加上他一聲黑色好似西裝的制服,說他是窮光蛋都沒人信。
「兄弟,去哪?上車吧!」
「去哪?」司機這話就像電機棒打在腦袋上一樣,讓汪戰難受不已:「我想去哪?」可是想了半天,他什麼也沒想到,不過身體習慣性的拉門上車,司機嘴角漏出一絲微笑,心中只有一句話:「魚上鈎了!」
從昌中順着五湖向西追尋,上官沫已經追了半個月,幾乎跑到另一個地界了,卻仍舊沒現毅瀟臣的屍體,不光他,連毅溟、小毛兩人屍也不見任何蹤跡。
上官沫站在船頭,她目光疲憊,身後,周沖低聲:「大小姐,要麼算了,他就是在邪乎,也是人,這麼久了,屍體說不定已經被魚給吃了。」
「不會!」上官沫肯定道:「生而死,死而生,他已經兩次生死相向,連旱魃殘魂、真正的蛟魂都能吞噬引息,他早就不是人了…」
「可是我們這麼找也不是辦法,小殿山松林下被鳳夕遙挖空了,地墓道之外就是五湖,五湖流進山川大河,那地下溶洞就跟天上的星星一樣多,我們根本沒處可找啊!」
「閉嘴!」上官沫怒喝止住周沖,看着遠處天際邊連綿不斷的山群丘陵,她沖周沖道:「給閣主傳訊,我向西去!」
出租車上,司機時不時從後視鏡里看着汪戰的反應,可是這傢伙就像木頭樁子一樣在後座呆立,他目視窗外,不知想些什麼,司機開口:「兄弟,去哪啊,說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