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彈落下,民房中間坍塌,木屑飛濺,大火濃煙升騰,縣城在鬼子炮彈的狂轟亂炸下煙霧繚繞,沒了半點生機。
廖長勝掃了一眼,周圍剩下的士兵眯着眼睛看着煙火紛飛的戰場。
黝黑的臉上汗水和血路交融,他們調試着自己的槍支,除了有些乏累看不出任何表情。
第二道防線火藥味和血腥味交融,刺鼻難聞。
或許現在每個人都相信宿命這個詞,而他們最後的宿命就是等着鬼子再次到來。
廖長勝站起,慢慢從士兵們身邊路過,微笑對着每個士兵,輕輕的拍了一下士兵的肩膀。
&苦了!」
這個詞聽起來並沒有那麼榮耀,令人讚嘆,反而像是安慰一般。
士兵們沒有太多的語言,調試好自己的步槍,從破碎的軍裝中掏出一點乾糧補充體力。
黑色火藥混合着紅色的血跡,粗糙掉皮的手指夾着乾糧放到了嘴裏。
吧唧吧唧的嚼着,越嚼越有勁,捨不得吞下,分泌出來的唾液就當解渴。
&官,北面下來的鬼子隊伍已經進城了!」一個士兵跑過來說道。
&辛苦了!」廖長勝很淡定。
&士兵相互攙扶着,拉了一把手站了起來。
&時候放出去了!」武藤在軍車之中發令道。
鬼子不快不慢的再次朝着第二道方向發起了進攻,北面下來的鬼子隊伍也圍了過來。
兄弟們沉着的開着槍,子彈穿過硝煙瀰漫的戰場沒入鬼子的身體,鬼子倒在了地上。
射擊半時,廖長勝的槍聲停了,士兵們也跟着停了。
自己的前後已近被數把三八大蓋步槍給圍住了,最後的掙扎無濟於事。
偶爾有兩個身上還有手榴彈的士兵帶着幾個鬼子同歸於盡了,隨着不大不小的爆炸聲,一切在眼中能看到的東西灰飛煙滅。
縣城的天空被黑煙籠罩,突然靜了下來,士兵們被鬼子俘虜,走過慘無忍睹的戰場,痛徹心扉。
跨過一具具自己同伴的屍體,自己腳上的布鞋底沾染着他們的鮮血。
一三七團全體將士用身體當着鬼子的子彈,然而這道防線脆弱不堪,被鬼子無情的摧毀。
廖長勝和剩下的三十多個士兵成了鬼子勝利的戰利品。
&快走!」
鬼子端着槍,踢着士兵向鬼子的陣營走去,廖長勝回頭一看,整座縣城一馬平川,沒有什麼建築了,廢墟瓦礫中燃着余火和黑煙也漸漸地熄滅飄散了。
&佐閣下,一共俘虜三十三名!」帶頭的鬼子走到龜田面前報告道。
龜田對這些俘虜並沒有太大興趣,然而其中那個抬着頭挺着下巴的漢子提起了他的獸性。
&哈哈!」龜田站在廖長勝的面前,手舞足蹈,心中的喜悅難用語言形容。
&田君,你為何大笑?」武藤也下了車,走了過來,道「他是誰?」
&擊隊隊長,不,該怎麼稱呼你啊?廖長勝。」龜田嘲諷道。
&嘎!你就是廖長勝,來人拖下去槍斃了。」武藤下令道,在他看來這個人一日不除,必定還會成為禍患。
兩個鬼子兵上來,押着廖長勝。
&開你的手,老子會走!」廖長勝隨着鬼子走了幾步。
&軍,不能這樣便宜了他,他可讓我們第三師團蒙受恥辱啊!」龜田苦口婆心的講着。
&的意思是?」
&磨他,讓他生不如死,讓他跪在我們帝國的腳下。」龜田露出了奸詐的表情。
&就交給你處置吧!」武藤沒有多大興趣,背身走了回去。
龜田提着廖長勝的衣領拖了回來,假惺惺的說道「求我吧,求我放了你!」
廖長勝斜着瞄了一眼,目中無人道「你他娘的算個什麼東西?噗誒。」
一口鮮血噴在了龜田的臉上,少許流進了龜田的眼睛。
&嘎!」一記響亮的耳光扇到了廖長勝的臉上,五個手指印清晰可見。
&不是東西,我是帝>
本以為自己的話能夠嚇唬到這些俘虜,反而迎來了嘲笑。
&哈哈,你確實不是個東西!」士兵們嘲笑道。
&嘎,打!」龜田怒火漲紅了臉。
押着俘虜的鬼子用槍托重重的敲打着士兵們的腹部。
士兵們彎着身子,鮮血從嘴唇上流落,像是嘔出來的一樣,眼睛之中有些淚水溢出。
雖然疼痛,士兵們依然帶着笑容,這個笑容在龜田的眼裏就是嘲諷的意思。
被俘虜看不起,簡直就是自己一生的恥辱。
龜田緊緊的握着刺刀躍躍欲試,突然一刀刺向了其中一個俘虜。
刺刀沒入士兵的腹部,士兵猛然張大嘴,龜田繼續用力刺了進去,「呲」一刀拔出,士兵栽到了地上,偏着頭,死了。
被俘虜的兄弟們暴怒,雙手被束縛掙扎着,用腳提着鬼子但很快就被鬼子給鎮壓住了。
&部押下去!」龜田將刺刀收進刀鞘之中,路過廖長勝前藐視了一眼,道「敗軍之將,折磨死你!」
廖長勝和被俘虜的士兵們被鬼子押了下去。
…………
吳婷在船上醒了過來,感覺自己的身體在晃動,仔細一看自己在江上飄着。
&怎麼在這裏?」吳婷不解的問道。
金鵬飛有些傷感,沒有回答吳婷的問話。
&怎麼在這裏?廖長勝了?」吳婷揪着金鵬飛的衣裳問道。
&婷姐,馬上就到涪陵了,你還是休息休息吧!」金鵬飛聲音低沉的回答道。
吳婷聽到的答案讓她很失望,這就意味着鬼子已經佔領了武隆,最後還是沒有守住,吳婷責怪自己沒有能力。
&長勝還活着嗎?」現在廖長勝的信息對於吳婷來說,格外重要,吳婷的心情沉重,站在船頭淚珠滴落在烏江之中,盪開一點點波紋。
&知道!」金鵬飛的回答透着傷感。
吳婷感覺自己的心中突然空了下來,雙手伸開慢慢的往江裏面倒下去。
&能這樣啊,吳婷姐!」金鵬飛趕緊上前將其拉了回來,「長勝哥說不定還活着,他讓我一定要保護好你!」
從金鵬飛的話中,吳婷知道了這一切早就是廖長勝安排好的,然而自己能夠活下來反而讓吳婷覺到廖長勝很殘忍,明明奪走了自己的感情,還要讓自己一個人獨活,坐在狹小的船上,一動不動看着江水纏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