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初雁的威逼利誘下,李鈞給了初雁三包能讓人看起來十分憔悴十分虛弱十分惹人憐惜甚至連脈搏都快沒有了的樣子但是實際上卻一點事也沒有的裝死藥。
頭天晚上為了試試效果,初雁先吞了一包,然後裝作要死了的樣子干瞪着眼在床上挺屍等着靖臨來看他。
誰知道眼巴巴的等了一晚上,不該來的倒是來了,該來的兩根頭髮絲兒都沒見着,甚至都沒讓小總帶來一句關切問候!
這給初雁氣的啊!真是恨不得直接提刀殺到朝華殿當眾把神君給搶走,然後扛到一個荒無人煙的地方好好地「教育教育」!
氣急之下,神衛大人第二天早上一口氣把剩下的兩包藥全吞了!
不信自己真的要死了她還不來!
要是還不來的話,他真的要去搶人了!
等那兩包裝死藥見效之後,初雁繼續躺床上挺屍,直到李鈞帶着個什麼也不知道的跟班小御醫來給他把脈。
於是乎,神衛大人要死了的消息再一次的傳到了神君的耳朵里。
這次的脈是跟班御醫把的,消息當然也是跟班御醫傳出去的,因為善良的小鈞鈞實在是不想助紂為虐了!
眼瞅着跟班小御醫大驚失色、連滾帶爬的跑去找神君了,李鈞當即變了一副面孔,由好兄弟身患不治之症的痛苦與無奈瞬間變為嫌棄和氣急敗壞:「你裝死還裝上癮了?歇兩天是個意思得了,再這麼下去,我可兜不住你!」
初雁連眼皮兒都沒抬一下的說道:「百靈草不想要了是吧?」
李鈞:「……」
還真是,拿人家手軟!
而後,這倆兄弟一個躺床上挺屍撞死,一個坐椅子上閉目養神,一直等了有小半柱香的時候,門外終於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
初雁心頭大喜,當即翻身衝着李鈞喊道:「等靖臨來了你跟她說我快死了,還查不出病因,然後馬上滾蛋!」喊完又躺回去繼續裝死。
李鈞:「……」
這貨真是,有病了吧?不是要曠工麼?至於把自己往死里搞?
算是把自己往死里搞,幹嘛讓他滾蛋?
單純的小鈞鈞實在是不理解雁妃的良苦用心。
而在初雁激動地已經快要無法安心裝死的時候,屋門打開了,可千算萬算,無論如何他也算不到靖臨還真的沒有來。
推門而入的,是剛才那個被「快要死了的」神衛嚇的屁滾尿流的跟班御醫。
跟班小御醫一進門跟李鈞匯報:「神君正在內閣和閣老們商議政事,實在是抽不開身來看望神衛大人,讓屬下告訴李神醫,好好為神衛大人治病,她得空過來。」
靖臨這反應,別說初雁了,李鈞都挺意外,心想:「小雁雁都要死了,小臨子也不來看看?這也太冷漠了吧?」
這給初雁氣的,瞬間火冒三丈!也不管自己是不是在撞死了,當即一掀被子,一臉凶神惡煞的從床上跳了下來,扛着開山.刀要去搶人!
李鈞和跟班太醫皆是一驚。
小鈞鈞驚的是——這貨怎麼突然想明白了?不裝死了?感受到失寵的危機了?
跟班太醫驚的是——神衛大人這是迴光返照了,還是詐屍了?
可緊接着,震驚的那個換成了初雁。
因為他剛一打開房門,看到了一臉擔憂着急的靖臨。
……
靖臨當時確實是正在內閣和大臣們議事,聽完那個跟班御醫的話之後,雖然着急擔心的都要冒火了,可又跨越不了心頭的那道坎兒,只得咬牙狠心告訴跟班御醫自己忙,不去了,隨後又裝作什麼都不在乎的樣子跟大臣們繼續議事。
可跟班御醫走了之後,靖臨是人在心不在,魂早飄到神醫閣去了,生怕初雁真的出了什麼事了,自己絕對會後悔一輩子的。
恍惚了有半盞茶的時間,神君終於忍無可忍,甩下那幾個大臣撂挑子走了!
江山和美人之間,神君終究是拒絕不了美色.誘惑。
可是沒想到啊沒想到,當靖臨火急火燎的趕到了神醫閣,傳說中要死了的那位竟然提着一把大刀生龍活虎的出現在自己面前了,除了臉比平時白了一點,還真沒看出來哪有點要死了的樣兒。
靖臨先是愣了一瞬,隨即反應過來自己被騙了,瞬間火冒三丈,雷霆震怒:「你不是要死了麼?!」
這給初雁嚇得,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同時心裏抓耳撓腮的後悔:「躺床上裝死多好,非起來幹嘛?!」
靖臨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轉身走,實在不想理這個無賴了。
初雁見狀一把拉住了靖臨的手腕,剛想開口認錯,孰知嗓子眼突然火辣辣的疼,隨即喉頭泛起了一股濃烈的血腥味。
初雁下意識的捂喉一咳,竟然十分驚喜的咳出來了一口血。
李鈞見狀先是一愣,而後才想起來忘給初雁交代那三包裝死藥有個副作用——吃多了傷喉嚨。
初雁也不傻,大好良機怎能輕易錯過!當即兩眼一翻到頭撞死,身子一斜直直的朝着地上栽了過去。
靖臨大驚失色,伸手抱住了初雁,和他一起癱倒在了地上,同時驚恐尖叫:「李鈞!李鈞!」
此時的小鈞鈞,已經被初雁那近乎出神入化的演技而深深折服了,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靖臨在叫他。
雖然不願意和初雁狼狽為奸,但為了那十株百靈草,小鈞鈞不得不立即進入「拼命搶救身患不治之症馬上要死了的好兄弟」的神醫狀態,當即衝到了初雁身邊,伸出手扣住了他的脈搏開始「認真」把脈,故作擔憂心痛的沉吟半天,而後一本正經的對靖臨沉聲說道:「舊疾復發,恐有性命之憂。」
正在撞死的小雁雁當即決定再給小鈞鈞添十株百靈草!
畢竟這個李鈞這輩子都沒這麼機靈過一次!
靖臨緊抱着初雁,用一副快要嚇哭了的樣子看着李鈞,顫聲說道:「那該怎麼辦?怎麼辦啊?」
李鈞深深的嘆了口氣,無可奈何地說道:「刀傷太重,已經不能再用藥,畢竟是藥三分毒,不然會毀了他的身體。」
再加十株!
李鈞厲害了啊!真是文殊菩薩附體了啊!
那邊初雁心裏樂的不行不行,這邊靖臨已經被嚇哭了,抱緊了初雁,滿含哀求的看着李鈞,哽着嗓子說道:「沒有別的辦法了麼?」
說完這句話,靖臨的眼淚花子冒出了眼眶,順着臉頰劃到了下巴,而後越聚越多,最終滴到了初雁的臉上。
初雁先是一驚,而後內心瞬間充滿了心疼和自責,也不樂了,反正是心疼的不行不行。
一看靖臨被嚇哭了,李鈞也感覺自己這麼說有些過分了,心裏暗罵初雁這個混蛋沒良心,同時口中說道:「你也別太擔心,多靜養好了,傷筋動骨還要一百天呢,他是需要養。」
靖臨忙不迭的點頭啊點頭,隨後長舒了一口氣,只要初雁不會死好。
……
靖臨被自己嚇哭了,初雁是心疼,可心疼歸心疼,大計不能亂,只能忍,不然小不忍則亂大謀啊!
自己的終身大事在今天了啊!
於是乎初雁這麼活生生的躺在床上閉着眼一動不動的挺屍挺了整整一天,直到日頭西落才故作虛弱的樣子悠悠轉醒。
畢竟是「舊疾復發,恐有性命之憂」,所以裝死也不能裝的時間太短,不然太假。
不過挺屍雖然累,但初雁心甘情願,因為靖臨一直都守在他的床邊,甚至還緊緊地攥着他的手,時不時的摸摸她給自己帶上的那串平安珠,對着「昏迷不醒」的自己說道:「沒事的初雁,一定不會有事的,我不會讓你出事的。」
甚至在這期間,靖臨還偷偷摸摸的哭了兩次,初雁這心裏啊,是又心疼又自責又開心。
耐着性子熬呀熬,終於熬到了日落西山,裝死裝了一天的神衛大人終於可以睜開眼睛了。
看到初雁醒後,靖臨先是喜出望外,而後緊攥着初雁的手,滿目擔憂的看着他:「初雁你終於醒了,那不舒服麼?」
初雁言簡意賅:「疼。」
靖臨一驚:「哪疼?我去找李鈞。」
初雁見狀一把攥緊了靖臨的手,借着裝病藥的那股藥效,面色蒼白,氣若遊絲的說道:「心疼。」
於是乎驢腦子的神君更加篤定了初雁是「舊疾復發」的症狀,而後急切道:「你先鬆開我,我去找李鈞!」
初雁:「別找了,沒用。」
靖臨急了:「怎麼可能沒用?!」
初雁對上靖臨的雙目,一字一句的說道:「你又不喜歡我,找李鈞也沒用。」
言外之意是——心疼不是因為受傷太重,而是因為你不喜歡我,才傷心了。
剎那間,擔驚受怕了一整天的靖臨腦子裏突然一片空白,怔忪了幾瞬,腦中像是被點了一根炮仗,頓時發出了「轟」的在一聲巨響,炸的她不知所措呆若木雞,渾身僵硬的像是被點了**一樣。
呆滯良久,靖臨才逐漸尋回了一絲理智,瞠目結舌、語無倫次的開口:「我我、你、我怎麼能喜歡、你,我不能的初雁,不可以!」說完用力的去扯回自己被初雁攥緊的手。
初雁隨即反握緊了靖臨的手,看着她說道:「可我喜歡你啊,喜歡了小一萬年了。」
「轟!」的一聲,腦子裏像是又炸開了一根炮仗,靖臨這回是徹底不知道該怎麼辦了,面色蒼白、渾身僵硬的坐在床邊,整個人像是根木頭一樣。
再次呆滯良久,震驚過度的神君突然間盡數尋回了自己的理智,而後神色驚慌錯亂的看向初雁,不停地搖頭,斬釘截鐵的說道:「不行的初雁,不可以!」
初雁眉頭微蹙,不甘心的說道:「憑什麼不可以?」
靖臨看着初雁,道:「因為我是神君,你是神衛。」
初雁先是一怔,隨後心頭突然冒出來了一股火氣,同時在心底壓制了成千上萬年的欲.望在瞬間如火山爆發般噴涌而出,徹底覆滅了他的理智。
剎那間,初雁覺得自己要瘋了,猛地起身一把摟住了靖臨,翻身將她壓在了身下,隨後雙目赤紅的看着靖臨,嗓音沙啞、聲音粗重的說道:「可我管不了那麼多了!」
話音剛落,初雁一手托着靖臨的後腦,一手摟住了靖臨的腰,同時俯身急切的咬住了靖臨的雙唇,霸道的撬開了她的牙關,如同剛出囚籠的困獸般急不可耐的朝她掠奪,急切又貪婪的與她唇齒糾纏。
他是喜歡她,喜歡了一萬年,克制了一萬年,朝思暮想了一萬年,事到如今,他是無論如何都無法在忍耐了,不然他真的會被自己心頭壓抑又無法排解的單相思折磨瘋的。
在初雁將她壓在身下的那一刻,靖臨渾身緊繃,腦子裏的每一道弦也在瞬間緊繃,根本不知該如何應對初雁突如其來的纏綿悱惻。
初雁的吻時而如狂風驟雨般急切,時而溫柔繾綣,可靖臨卻無法給他相等的回應,因為她不知所措了。
對於初雁的親密,她慌亂害怕痛苦,同時也甜蜜。
她喜歡初雁這樣對她,卻又害怕自己的喜歡。
因為這樣是不對的,她不能和初雁這樣,神君不能和神衛這樣。
可明知是錯的,她卻又擺脫不了,甚至是欲罷不能,所以她不知所措,心頭彷徨萬千。
直至被吻得暈頭轉向,胸膛中最後一口氣都要被榨乾了的時候,初雁終於放開了她。
而後靖臨哭了,面帶潮紅的看着初雁,聲音沙啞、痛苦不堪的對他說道:「初雁,我們不能這樣的。」
初雁再次斬釘截鐵咬牙切齒的說道:「我管不了那麼多了!」而後,他將唇貼在了她的耳畔,薄唇若有若無的摩挲過她的耳郭,輕輕言道,「靖臨,我都知道,我早知道你是個女人了。」
剎那間,靖臨的腦子裏再次爆發出了一聲轟然巨響,這次的震驚程度不再是炮仗炸了,而是被雷劈了。
與此同時,靖臨腦子裏那數根緊繃的弦,在一瞬間,全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