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別莊。
暖陽普照,阮心顏懶洋洋地坐在軟榻上,半眯着眼笑看着秦不值帶着三分討好、一分哀怨、一絲渴望的望着她。
「顏兒姐姐,我不想住這裏。」他想和她一起。
無視他的不滿。
「你該稱朕。」皇權果真是一個好東西,分開數月,秦不值眉眼中的霸氣顯而易見,就連眼中的灼熱都不再小心翼翼的掩飾了。
而她給了一點他陽光,他就藉機燦爛了。
秦不值嘟嘴,俊俏的面容加上如嘴可愛的動作,初看之下,會讓人忍不住捏捏他白嫩紅潤的臉蛋。
「我喜歡顏兒姐姐喚我不值。」他滿腔的思念,滿腔的渴望,如果換來的是她一句『德帝』他想他真的會怨會怒會恨。
但是她稱他不值,她不會知道,她這一句不值對他而言,有多麼重要。
哪怕——她是想要再利用他,他也沾沾自喜於自己身上還有她利用的東西。
他着了魔了,已經無藥可解。
阮心顏移開目光,看着窗外的春景,秦不值總有一天會明白,其實她只是他一個夢,而夢醒了,自然也會了無痕。
到那時,該怎麼辦還是得怎麼辦。
秦不值慢慢的接近她,看她並沒有動靜,眼中一喜,身子再慢慢的接近。
阮心顏淡淡揚眉,看着他宛如寵物尋找主人安慰接近她的舉動,唇邊若有似無劃出一抹笑容,也許,她可以試着去努力,不是嗎?
看她並未阻止,秦不值臉上露出大大的笑容,身體慢慢的靠過去。
阮心顏垂下眼,伸出手,主動的把那個想要尋求安慰的人摟入懷中。
在被她摟入懷裏的那一剎那,秦不值眼眶紅了。
用力眨去眼中的酸澀,臉上的笑容越發的燦爛,伸出手緊緊的抱着她的腰,聽着她的心跳,聞着她身上的幽香,如同一個倦累的孩子在母親懷裏找到了溫暖,感覺到了安全。
一夜未眠,只為了早些抵達能早些見到她。
此時在她的懷裏,他的心都全然的放鬆了,慚慚的合上了眼睛。
顏兒姐姐,就算你是利用我的感情,我也願意讓你利用,因為靠近你,我才會安心。
看着懷裏慚慚放鬆,直至安然進了睡眠的人,阮心顏唇邊若有似無的一聲嘆息。
是真心是假意也許在這個時候,不該去尋求答案。
一切,交給時間吧!
其他三國,大朗,騰國,林國的軍隊都在天黑之前進了京。
一路上,他們自然也聽說了今日阜國皇帝與浩國郡主那詭異的溫情,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有些反應。
其中以宇文馳的反應最大,一雙眼燃起怒火,望着浩國皇城方向,眼中凶光畢露,軒轅硯,青雲海域上百年來的相安無事互不干涉的政權竟然被你打破了。
既然你不仁,就別怪我大朗國不義。
大家就各憑本事,看誰笑到最後!
另一廂,騰國皇帝溫政年就笑的高深莫測多了。
「看來,很快就會有有趣的事情發生了。」
一旁正在漫不經心的擺弄着棋子的林國太子林啟隨口接過:「有趣的事?」
溫政年笑而不語,走到林啟對面坐下,執起一枚黑子落在了林啟的眼皮底下:「攻!」
林啟看着盤中的子,微微皺眉。
滿天繁星,皓月當空,皎潔的月色籠罩着整個皇宮,讓金碧輝煌莊重肅穆的皇宮有些朦朧的美。
東宮,鳳鳴殿。
原本珠圓玉潤的皇后短短時間內消瘦不堪,看着跪在床沿下的兩人,與身邊的皇帝相視一眼,眼中有着欣慰,有着擔憂,虛弱的坐起身,朝軒轅硯伸出手。
軒轅硯伸出手緊緊的握着她的手:「母后。」
皇后淚眼婆娑,看了一眼一旁宮女手中的托盤中的龍袍,淚中帶笑:「來,穿給母后看看,讓母后好好看看。」
軒轅硯點點頭,緩緩起身,讓一旁的宮女太監們為他換上嶄新的龍袍。
看着眼前俊美尊貴的兒子,皇后笑的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珠子,怎麼止也止不住。
一旁的浩帝心疼拭去她的淚。
「硯兒過了今晚,就是帝王了,該是高興的事。」
皇后接過他手中的錦帕,哽咽出聲:「臣妾這是開心的淚。」
浩帝無聲的拍了拍她的背,看着眼前出色的兒子,眼中欣慰不以:「硯兒過了今晚,就是浩國的天,軒轅家的江山就掌握在你的手中了。」
「兒臣明白。」軒轅硯恭敬出聲,眉,卻悄然蹙起,因為一旁的顏兒還跪在地上。
兩個人心靈相通,阮心顏淺淺一笑,朝他搖了搖頭,示意她沒事,她的身體她知道,跪這麼一會,無關緊要。
抬頭看着眼前如此出色的男人,她與有榮焉。
這是她愛的男人,這是愛她的男人。
兩人的目光交匯,皇后盡收眼底,目光落在阮心顏身上,有些怔愣出神。
顏兒是她一手帶大,對她來說,就有如她的第三個孩子,她同樣疼愛,寵愛着。
再如何疼愛寵愛,從感情上,她依舊偏向於硯兒,這是事實。
兩人之間的事,就算她明明知道這並非全然是顏兒的錯,但內心深處,她還是會把這一切的根源怪罪在顏兒身上,怪她讓硯兒墮落,怪她傷了她的心,怪她沒有潔身自好……
這就是一個母親的自私。
縱使她並沒有表達出來,但她知道顏兒心裏能明白她的心思。
所以除非必要,否則她很少會出現在她的眼前,因為她知道,她並不樂意見到她。
看似冷漠,卻實則體貼。
這些日子,她不停的回想起從前,顏兒很小的時候就進宮,那時候硯兒不在宮中,小小的顏兒成為了她思念硯兒的全部寄託。
疼愛了寵溺了十四年的顏兒,儘管驕縱,卻又何嘗不是讓她心生欣慰。
當初那個小小的娃兒長大成人,而她也老了。
世事難料,她不曾想過顏兒會和硯兒……生出男女之情!
儘管難以理解,也難以想明白他們為何要產生感情?
但事實發生了,它就是發生了,容不得她無法接受。
這些日子,身體日慚虛弱,她知道自己時日無多,或許哪一天睡着了,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生老病死,到了她這個年紀,其實真的已經看透了。
這個世上唯一的牽掛就是硯兒和顏兒的未來。
每每想起來,她依舊憂心忡忡,依舊心中有疙瘩,但……路,是他們執意要走的。
她,只能成全。
「顏兒,來,讓皇祖母好好看看。」
阮心顏垂下眼,安靜的起身,在床沿上坐了下來。
皇后握着她的手,靜靜的看着她一會兒,然後嘆息的把她擁入懷裏,輕輕的撫慰着:「顏兒,答應皇外祖母,不管前面的路有多難走,面對多少困難,多少指責,你都要永遠記得,你們是因為愛,才逆天逆地逆人倫走在了一起。」
阮心顏點點頭,揚起微濕潤的眼睫,與站在那兒的軒轅硯兩人目光相接,四目相對,千言萬語盡在不言中。
抬眸看向皇后,她鄭重真誠的應允,如同誓言:「顏兒會永遠謹記於心。」
「母……」後字還沒有衝出喉嚨,軒轅畫驀然止步,看着偎在母后懷中的顏兒。
阮南風也為眼前的畫面而有些驚訝,但很快就回神,上前恭敬請安:「父皇,母后。」
軒轅畫回神,眼神複雜的看了一眼阮心顏,若無其事的上前:「兒臣見過父皇母后。」
阮心顏垂眼從皇后懷裏起身,心裏無聲一嘆。
軒轅硯上前擁着她,在她耳邊低喃:「總有一天,皇姐會理解我的。」
看着軒轅畫冷漠的面容,阮心顏抬眸,看着他眼中的溫柔,心下一暖,有他在,她心安。
就算天地間,所有人都指責她,她也不在乎。
一早,天剛蒙蒙亮,青白的晨光映進華麗的帳帷中,輕柔濕潤的晨風吹起帷帳,空氣中輕盈盈的帶着淡淡幽香。
阮心顏倚在床榻,看着在太監宮女們服侍下正在着裝的男人。
頭戴束髮金冠,內穿金色大袖中衣,外套金色無袖交領曲裾,領口和衣緣飾有金龍刺繡,兩邊肩頭繡着淡青色雲狀花紋,黃、黑兩色相拼寬腰帶,系一條金色玉環宮絛。
龍袍的精緻和尊貴在他身上彰顯,動人心魄。
軒轅硯回首,黑眸深邃,看着她眼中的柔情,俊美的面容緩緩一笑,優雅的笑直達深黑的眸底,緩緩流淌着醉人的脈脈濃情。
殿中所有人都恭恭敬敬的跪下,喊出那名符其實的尊呼。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聽見內殿的聲音,外殿立馬跟進:「吾皇萬歲萬歲萬萬萬歲!」
外殿的聲音傳出,外面站崗的禁軍也跟進……一波一波,如雷貫耳,震撼人心。
從這一刻開始,這個男人,成為了真正的王,人中之龍!
耳邊一聲一聲迴蕩着的山呼萬歲聲。
阮心顏嫣然一笑,對上那一抹深情,也亳不掩飾自己眼底的痴迷。
一身高貴不凡,冷漠與優雅合併,佛與魔的綜合,就算只是淡揚眉,也渾然天成迸射出睥腉天下氣勢的男人。
他眼中的溫柔,讓她心裏油然而生一股驕傲,因為,這個男人屬於她,是她的男人!
就如同他願意站在她的後面,寵溺的看着她翱遊在天地間一樣,她也願意站在他的後面,看他成為這個世界的主宰。
不管她的生命還有多少,她願意全心全意在他的愛中綻放她以為只在黑暗中才會綻放的並蒂花。
一直與她視線纏繞在一起的軒轅硯看着她在他的眼皮底下綻放。
佛之韻,淡之美,魔之妖,艷之糜。
燦爛,驕傲,驚艷,痴迷……治艷。
見者無不為之顫抖,都想成為她眼中那朵綻放的深情。
不理會外面一波高過一波的『萬歲』不理會跪滿一殿的宮女太監,他如同失了魂一樣俯身在她的唇上,吻了又吻,緊緊的鎖住她的氣息,直到聽見她的輕吟聲才在她唇邊低喃着出聲:「這樣的笑,以後除了我,誰都不能看見。」
阮心顏笑了。
新皇登基,舉國同慶。
皇城外,百姓舉行着各種慶典。
皇宮內,文武百官在廣場上跪拜,登基大典莊重舉行,接受百官朝拜,然後祭天,拜地,敬祖先……等這些必須進行的活動完畢後,已經是正午。
而下午,則是招待各國前來朝賀的使臣和文武百官的宴會。
按青雲各國史上的慣例,他國皇帝登基,各國均是派出使臣前來朝賀即可。
但自從阜國德帝秦不值登基時,各國打破了青雲海域上的慣例,各國君王太子親自前往朝賀,從國與國之間的交史上來說,這是青雲海域上各國外交上的飛躍。
有阜國先例在前,今日浩國新皇登基,各國帝王就算不想來,也得抽時間出現,這關係着國與國之間的邦交問題。
更何況,阜國與浩國之間的詭異,他們又豈會放過窺研的機會?
因春光明媚,風和日麗,暖陽嫵媚。
宴會舉行地從嚴肅的大殿改在了御花園。
蒼翠挺拔、鬱鬱蔥蔥的樹木中是華麗的亭台樓閣,連綿的拱橋宮殿,假山流水,石路彎彎曲曲,
鮮花簇擁,紅的,粉的,黃的,橙的……顏色各異,千姿百態,百花齊放。
從遠處望去,仿佛是一片花海,在風中搖曳。
在午後的暖陽下,蝴蝶翩翩起舞,鶯啼鳥叫,美不勝收,甚是詩情畫意,讓人留流忘返!
俏麗的宮婢,機靈清秀的太監執着酒恭候一旁。
離宴會開始還有半個時辰,文武百官早早抵達,成群結隊的聚集在一起互相談論着,希望從各種談話中了解對自己這一方有價值的消息,窺探些許的君意。
當然,一些品階低下的小官吏更希望和有結交價值的人物攀上關係,好方便日後的仕途。
場中三大派系,很是明顯。
分別是以丞相諸葛峰為首的老輔臣一派的一品大臣們,個個須長發白,就算人人都是笑容滿面,一派和氣,但無形中的高姿態還是端了出來。
其次就是以六部尚書為馬首是瞻的中流砥柱,此派系中,大多數是二品以下,四品以上的官員,雖不敢端出高姿態,但眉眼的傲氣還是存在的。
最後,不得不提的,自然是朝中最具有爭議、莫名其妙冒出來的三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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