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蜜蜂!那是蜜蜂!」有眼尖的認出來了,嚇得一邊高聲大喊,一邊找地方躲避。
一時間桌椅傾斜,碗盞落地,好好的一場宴會瞬間混亂不堪。
方傾舞蹈跳了一半,身姿僵硬的站在那裏,臉色極為難看,她自是不怕那些蜜蜂,但是現在這個樣子,她精心準備的舞蹈算是白費了!
阿玖穩穩的坐在椅子上沉聲吩咐,「蜜蜂怕火,點火把這些蜜蜂都驅趕走。」
敏郡王妃和貞太妃等人也嚇得臉色發白,不過這種場合自是不能丟臉,見皇后穩穩噹噹的坐着,她們哪怕心裏害怕也強忍着沒挪動座位。
敏郡王妃和阿玖商量,「娘娘要不要去避一避?」
阿玖搖頭,「不必。這宴會上也沒什麼吸引蜜蜂的東西,料想這些蜜蜂也是路過,一會兒驅散了就好了。」
敏郡王妃嘴角抽搐一下,她只聽說過大雁南飛是要成群結隊,還是頭一次聽說蜜蜂也會抱團路過。
不過,皇后年紀輕輕的這份沉穩卻實在難得。大丈夫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女子能有這份膽氣更加令人敬佩。
皇后的這份沉穩感染了周圍的人,宴席上的人竟慢慢鎮定下來。
蜜蜂依然「嗡嗡」的在宴席上亂飛,卻也只是圍着人們轉悠,並不蜇人,這樣一來,人們更加鎮定。
抱琴抱棋得了吩咐,指揮着太監和宮女們弄了幾個簡易的火把點着了驅逐蜜蜂,一會兒的功夫,蜜蜂全部被驅散。
敏郡王妃鬆口氣,笑向阿玖道,「多虧了皇后娘娘機智,想出這樣一個法子驅散蜜蜂,大家這才沒事。」
阿玖笑道,「說起來也是本宮考慮不周,好好的一場宴會不知道怎麼就招惹了這麼多蜜蜂過來,也幸好大家都沒事,不然可都是本宮的罪過了。」
皇后這麼說,誰敢應承,忙一個勁兒的寬慰阿玖。
還有一個老誥命笑道,「依臣婦看,約摸着是現在百花大多凋零,那蜜蜂采不着蜜,碰巧知道咱們這群芳鬥豔呢,所以趕過來湊湊熱鬧。」
一席話說的大家都笑起來,一場小風波就這麼掀過去。
阿玖這才看向席位上的眾秀女們道,「方才你們也受驚了,趕緊回去換一身衣服,一會兒回來接着表演。」
眾人這才想起方才那些秀女們或哭喊或尖叫,衣衫凌亂,四處逃避的狼狽模樣。
平時表現的穩重得體不算什麼,關鍵是遇到事情的時候也能穩得住那才是真的好禮儀、好教養。
看一眼下面鬢髮散亂衣衫髒污的秀女們,再想一下方才沉穩鎮定,指揮有度的皇后,在場的誥命和老王妃們心裏忍不住就開始比較起來,分明都是一樣的年紀,這些秀女們甚至大多數年齡比皇后還要大一些,舉行氣度卻比皇后差遠了,怪不得皇上只想守着皇后不想選秀呢。已經有明珠在手,誰還會去稀罕魚目麼?
不一會兒的功夫,酒席重新被佈置妥當,秀女們也都換了衣服回來坐好。
「方才表演到哪兒了?」阿玖看着下面的秀女們笑問。
「回皇后娘娘,方才是臣女在跳舞,剛跳了一半。」方傾從席位上站出來,行個禮道。
方傾還是那身華彩廣袖流仙裙的舞衣,因為蜜蜂飛過來時她正站在中間跳舞,混亂中並沒有人向她跟前靠,所以她身上並沒有沾上髒污。此時氣定神閒的站在殿中,眉目低垂,不卑不亢,裊娜的身姿仿佛風中嫩柳一般,只這一身不驚不躁的氣度就將周圍的貴女們都比下去了。
有人的地方就有爭鬥,更可況是這種場合。
幾乎所有的貴女們都被最開始的慌亂嚇住,或多或少都有失態的表現。
要是大家都不好也就算了,大家半斤八兩,誰也別五十步笑百步的譏諷誰,就是皇后娘娘也不能因此一下子就把她們都否定了。偏大家都不好的時候跑出來這麼一個儀態風姿半點錯沒有的,這豈不是說她們所有人的修養都不如眼前這個七品官的女兒?想踩着她們這麼多人往上爬,也得看她有沒有那本事!
方傾話音剛落,不等阿玖說話,就有一個坐在前面的貴女故作害怕道,「方才方姑娘一支舞蹈引來了蜜蜂,不會一會兒你跳一半再招來蜜蜂吧?」招來蝴蝶那是美談,招來蜜蜂……呵呵,那可就是噩夢了!
「就是,我長這麼大還沒見過那麼多蜜蜂呢,雖然不蜇人,但這麼被蜜蜂圍着也害怕啊,萬一這些蜜蜂受了什麼刺激蟄了人……我聽說被蜇的多了還會毀容呢……」
「毀容?真的假的,哎呀,那可不能讓她再跳舞了,方才招來蜜蜂是咱們幸運,要是招來馬蜂那咱們不就慘了……」
……
大家現在是談蜂色變,也顧不上什麼禮儀規矩了,紛紛小聲嘟囔起來,聲音大小剛好保證能被上面的人聽到。
反正方才她們被那麼一嚇已經沒了什麼禮儀可言,現在先合夥把方傾打壓下去再說。她不是禮儀規矩沒出錯麼?那就給她按個掃把星的名頭,就不信皇后不會介意。
方傾立在大殿中央,將周圍人的議論聽了個清清楚楚,心裏氣了個半死,這群賤人們自己儀態不佳丟了臉,不說安安穩穩的坐在自己的席位上反省,竟然敢聯合在一起污衊她!
廣袖裏面的拳頭緊緊攥起,努力壓抑着心裏的怒火不表現出來,這些賤人們等着,所有這些污衊詆毀她的人,她一個都不會放過!
阿玖坐在上面暗自挑眉,昨天皇上就跟她說了調查結果,她跟皇上原本猜測着方傾今天多半會借昨天的一面之緣和她套近乎,結果等到現在方傾都隻字不提昨天的事情,所表現的也是一個本本分分的大家閨秀的樣子,面對這麼多人的詆毀她還能做到面不改色,這份心機就足以令人刮目相看。
「幾位王妃和太妃怎麼看?」阿玖沒有直接說要不要方傾繼續表演,反而詢問旁人的意見。
一個王妃道,「方才這位方小姐已經表演了一半了,才藝如何咱們大致也有了計較。依臣婦的意思,很不必再跳一遍,不如直接讓下一個表演。」
話一落,另外幾個也跟着點頭。
阿玖道,「既如此,就請方小姐下去歇歇吧,下一個是誰?」
方傾唇角緊抿一下,蹲身行個禮,「臣女謝皇后娘娘恩典。」站起來挺直脊背走下去。
後面又用了半個時辰,所有的貴女表演結束。用過膳之後阿玖就打發她們出去,「今兒個你們都辛苦了,等改日本宮再下帖子請你們進宮。」
眾貴女行禮告退。
阿玖把幾個王妃和誥命們留下,把她們請到朝陽宮,又用了一遍茶水,這才笑道,「本宮年紀輕,第一次操持這樣的事情有許多不懂的地方,把眾位留下,也是想聽一聽眾位的意見。本宮想着既然是給皇上選妃,必然要精而又精,細心挑選才是,雖不若正規選秀那般三篩五選的嚴恪,卻也不能一蹴而就,只過一遍眼就將人都收入後宮的,大家說是不是這個理?」
「娘娘這話極是,尋常人家娶妻納妾的還要細心打聽呢,為皇上選妃再如何精細都不為過。」人們來忙應承道。
「所以我就想着,今天的宮宴算是初選,等後日裏再來一個複選,如何?」
「娘娘這樣安排甚是妥當,合該如此。」
「既然大家都覺得對,那本宮就放心了。你們不知道,本宮第一次做這樣的事情,整日裏戰戰兢兢的,生怕出一點差錯讓人家以為本宮不重視這次選秀呢。」阿玖鬆口氣道,「本宮留下眾位還有一層意思在裏面,今兒一上午這些秀女們的表現眾位也都看到了,這邊是賬目考校時這些秀女們的答案。大家不妨在一起說說,看看本宮再給哪幾位秀女下帖子參加後日的宮宴比較妥當?」
皇后親自開口,她們本身就是以評審的身份進宮的,不管心裏樂意不樂意都不好推脫,一群人從五十名貴女中最後挑選了十二名出來。
這十二名都是理賬能力尚可,在蜜蜂來時又比較鎮定的人。
「這個方傾……」一個誥命拿着方傾的賬目有些為難,「她這賬目倒是答的不錯,只是後來跳舞跳了一半……」
這個誥命是知道方家和李家的關係的,這種時候方家送嫡女入宮,不知道是受了李家示意,想幫着皇后固寵,還是單純的方家自己想往上爬。
因為不明白這個方傾參選的緣由,這個誥命看着方傾的名字就有些為難。
阿玖唇角含笑,「論起來這個方傾雖然是本宮的表姐,但本宮在家時也和她沒什麼來往,並不知道她具體才學如何,不好評判。眾位看的人多,見識也廣,就一起商量着看吧。」
倒是另一個王妃有些欣賞方傾臨危不亂的沉穩氣度,道,「若把蜜蜂的事情牽扯到這個方姑娘身上卻是有些牽強了,依着我的意思,這個方傾可以再看看。」意思也就是後天的宴會上可以請她。
阿玖喝口茶,無可無不可。
橫豎這些人後天她就一併解決了,多一個少一個無所謂,現在她表現的越大度,日後才越能用今天這些人堵住那些朝臣們的嘴。
大家商定好了,最後定了十三名參加複選的名單,阿玖讓抱琴把名單送到內務府,由內務府擬出帖子,以朝陽宮的名義再次邀請眾位貴女入宮。
今天的事情辦完,眾位王妃誥命們紛紛告辭。
阿玖一一讓人把她們送出去,又親自送貞太妃,「方才宮宴散了的時候皇上讓人送來消息,今兒早朝的時候皇上已經下明旨斥責那些欺辱過十八弟的人家。那些人多為世家子,皇上也不好罰的太重,每個人賞了二十板子,收監一年,責令他們去給十八弟道歉。」
這些欺辱過順郡王的人說白了就是言語上面不敬,貞太妃原本以為頂多訓斥他們一頓,讓他們道歉就完了,沒想到皇上竟然大動肝火,不但打他們板子,還讓他們去坐牢,這哪裏是不好罰的太重,分明是罰的嚴重了。
不過貞太妃也知道皇上這麼做是在向世人昭示他對順郡王這個弟弟的維護,她自然不會不識好歹的去質疑皇上的處置,感激道,「小十八能遇上皇上和皇后娘娘這樣愛護弟弟的兄嫂是他的福氣,他要是再不惜福,哀家也是饒不了他的!」
「一家子人何必說這些?太妃是知道的,皇上和本宮最是護短,小十八隻可讓本宮和皇上欺負,豈容得旁人作踐?」
「娘娘慣愛說這些,你和皇上都說心腸柔軟的,哪裏捨得欺負小十八,就是教訓小十八,也是為了他好,這點好歹哀家和小十八還是能看出來的。」貞太妃笑着拍拍阿玖的手道。
阿玖點頭,「那倒是,皇上時常說兄弟少,更應該守望相助。其實皇上心裏一直是盼着小十八快點長大能幫一幫他的,不是有句話說的好麼,『上陣親兄弟,打仗父子兵』,可見什麼關係也不如這血緣關係牢靠。」
阿玖這一番話聽得貞太妃極為熨帖,點頭,「娘娘說的是,可不就是這個理。」
「對了,皇上已經准了太妃帶着小十八出城遊歷,不知太妃準備什麼時候動身?依着本宮的意思,小十八現在身體還是太弱,不如先調理好了,等過了冬,天暖和了再出去。本宮和皇上也能放心一些。」
貞太妃搖搖頭婉拒,「娘娘的好意哀家心領了,但十八的病是心病,太醫也說換個環境對他好一些。趁着現在天氣還不冷,哀家想帶他到江南看看,說不準這齣去一散心,到了明年開春他就好了呢。等他好了,哀家再帶他回來,讓他給娘娘和皇上請安,也不枉娘娘和皇上疼他一場。」
阿玖也就問問,見貞太妃這麼說也就不再多說,一路看着貞太妃出了宮才回來。
回到朝陽宮昭帝已經在裏面等着。
見了阿玖進來,昭帝立刻放下手中的書笑道,「我聽說今天的宮宴上有一個秀女一支舞蹈招來了一群蜜蜂?」
阿玖抿嘴笑,「你明知道是怎麼回事還聽那些人胡說。」她做的那些事情可沒有瞞着昭帝,「也合該那個秀女倒霉,正好輪到她跳舞的時候那些蜂才聞到味道飛了過來。說起來,那個秀女你也知道呢。」
昭帝挑眉,「難道是那個姓方的秀女?」
「可不就是她麼。你不知道,她今天來參加宮宴穿的還是昨天那一身衣服,嘖,別人進宮都穿新衣衫戴新首飾,偏她與眾不同。我見她那做派還以為她要借着昨天的事情和我搭上話呢,沒想到從宮宴開始到結束,昨天的事情她連提都沒提。」
昭帝伸手捏一下阿玖的小臉,「她故意穿昨天的衣服進宮未必是沒有打算。說不定她正等着你認出她來,主動提起呢。只要你提起,旁人再一問,這話就搭上了,她也能因為昨日之事落一個好名聲,宮宴一開始,就比旁人多了一個優勢,偏你提都不提,白費了她一番心思。若是她主動提起昨天的事情,未免顯得過於刻意,容易落下個善於鑽營的名聲,這可不是什麼好的評價。所以她寧願忍着也不會主動和你搭話。」
阿玖眨巴一下眼,「原來還有這麼多彎彎繞繞在裏面,我竟沒想這麼多!」上下打量昭帝幾眼,「我怎麼覺得,她穿那身衣服其實是故意穿給你看的?」
昭帝咳一聲,「有你一個就夠了,我哪裏還會去看別人。在我眼裏,那些人長得再好看也不過是紅粉骷髏,連你的一根頭髮絲都比不上。」
「你覺得她長得好看?」
「不好看,紅粉骷髏怎麼會好看呢?你想多了!」
「算你有眼光。後天我要去揍那些紅粉骷髏,你到時候要不要去看?」
「……你需不需要我到場?」
「唔,到場吧,到時候你就說是你想挑有武功的,旁人也就沒有理由反對了。」給皇上選妃,當然是以皇上的意志為主。
「怎麼樣?今天宮宴上你表現的如何?」方氏知道方傾今天進宮,一大早就回了方府等着,見到方傾回來,立刻急切的問道,模樣比方傾的父母還要熱心。
方傾滿臉疲憊的搖搖頭,「今天輪到我表演時歸德園突然飛來了一群蜜蜂,大家都嚇壞了,我的表演就沒繼續下去。」
方氏擰眉,「好端端的,怎麼到了你表演就有蜜蜂飛過來搗亂?不會是皇后為了刁難你故意弄的蜜蜂吧?」
方二夫人嚇一跳,忙道,「蜜蜂的事情哪是人力可以控制的,說不定是趕巧了呢。」
他們雖然想把女兒送進宮給家裏掙一些富貴,卻沒想着得罪皇后。這話方氏敢說,他們卻是不敢聽的,萬一傳到皇后耳朵里,在有心人的編排下,萬一讓皇后誤會了他們方家對她心懷怨懟怎麼辦?
方氏很看不上自家弟妹這種膽小懦弱的模樣,「不過自己家裏人說說,哪兒就至於把你嚇成這樣?若說趕巧,為什麼旁人表演的時候都沒事,偏到了傾丫頭就有事了?難道那蜜蜂還會認人不成?」
蜜蜂自然是不會認人的,卻架不住有心人算計。
方氏越想越覺得自己想的有理,恨聲道,「李蘭燕那小蹄子一定是怕傾丫頭進宮奪了她的寵愛才故意如此!對了,你們表演時皇上去了麼?」傾丫頭這樣貌氣質,女人見了都想與之親近,更可況是男子。
現在的貴女們要麼矯揉造作讓人見了就噁心,要麼囂張跋扈惹人厭煩,要麼就是文靜的過了頭跟個木頭似得。像傾丫頭這樣不卑不亢,看似溫柔裊娜實際上卻自有風骨,清新典雅中又帶着恰到好處的柔媚,數千個人當中也挑不出一個這樣的,她就不信皇上見了會不動心。
更何況傾丫頭的才華禮儀更是不知道強過皇后那潑貨多少倍,皇上只要跟傾丫頭處一段時間,就能知道傾丫頭的好處。日後傾丫頭做個寵妃是十拿九穩的事情。
方氏越想越覺得方傾前途無量,只要能讓皇上見到她!
方傾不知道方氏的想法,搖搖頭,「沒有。」
方氏唇角緊抿一下,似是憤恨,「李蘭燕那丫頭一定是怕皇上見到你,所以才故意不讓皇上過去。皇上沒去也好,這樣你被蜜蜂追趕時的狼狽樣子也就不用擔心被皇上看到。」方氏心裏認定蜜蜂是皇后故意用來害方傾的,所以不用方傾多說,就腦補出方傾被蜜蜂追趕的可憐場景。
方傾眉頭擰一下,怎麼叫她被蜜蜂追趕的狼狽樣子?她什麼時候被蜜蜂追趕了?且皇上又不是小孩子,他去不去參加宮宴是皇后能攔得住的?也不知道方氏怎麼會有這樣奇葩的想法。
方傾懶得解釋,方氏對皇后越不滿,才越會想辦法給她製造機會。
略微陪着方氏又說了幾句話,就以身體疲憊,想要休息為由離開。
方氏安慰方二爺和方二夫人,「你們放心,傾丫頭是我侄女,我一定幫她讓她進宮!」
她私下裏鼓動自家兄弟送方傾入宮的事情不知道怎麼被李政知道了,為這事李政和她大吵了一架,連帶着李文明都被李政狠狠的教訓了幾頓,大房那邊見她也沒了好臉色。
事情已經到了這步,把方傾送進宮她腰杆子還能硬挺幾分,要是方傾落選了,她在李家就再也別想抬起頭來做人,她兒子遲早也會被幾個庶出的小賤人踩到頭上去。
方氏心裏掛着事,在方二爺家又略坐了坐就帶着心腹嬤嬤田媽媽回了李府。
「夫人,表姑娘在宴席上出了丑還能進宮麼?不如這件事您就別管了吧?您跟老爺好好的認個錯,有大少爺在呢,老爺必然不會為這事兒就真和您生分了。您若是再堅持下去,萬一老爺真的冷了心可怎麼辦?」田媽媽勸道。
方氏冷聲道,「李政滿心滿眼裏都是他的好大哥好大嫂和他的侄女,哪裏有我和文明一絲半點的地位!這件事情我自有分寸,你不必再說了。」
不爭饅頭爭口氣,當初李蘭燕那賤丫頭為了拉攏人心差點毀了文明的容貌,李政知道了不說替兒子出氣,還禁了她的足,又押着兒子去給一個賤民道歉。從那會兒開始,她就知道李家人靠不住,她必須再給自己找個靠山才行。
皇上選秀這是她好不容易盼來的機會,豈能就這麼算了。
「去把蘇氏叫過來,就說我找她有事。」要想讓傾丫頭入宮,就得疏通好了和大房的關係,只要讓她那好大嫂去宮裏跟皇后遞個話,讓傾丫頭留下還不是皇后一句話的事兒。
李夫人正在房裏和心腹嬤嬤說着方傾的事情。
「奴婢把方家二房那邊的人都打聽遍了,也沒聽說這個表姑娘有什麼特別的地方,琴棋書畫平時也不顯。要說好,就是脾氣好一些,方府上下的人都喜歡這個表姑娘,凡是和她相交的就沒有人說她一句不好的。」
李夫人道,「這還不夠特別麼?能讓所有人都喜歡也是一項本事,我活了這麼大歲數都做不到讓所有人都喜歡,她一個小丫頭就能做到。這可不是單純心善就行的,在這大宅子裏,沒點心機手段心善也只能被人當成懦弱。」
在自己的心腹面前,李夫人說話也不藏着掖着。說完後沉思一下,「莫不是這就是方氏的倚仗?這個方傾長相如何?」
「奴婢親自偷偷去看過一眼,長的也算不錯,但跟咱們皇后娘娘比起來,頂多也就算是清秀了。」
「只有性格沒有容貌……」李夫人嗤一聲,性格好不好得相處久了才知道,但容貌卻是一個女人吸引男人的關鍵,方氏想着方傾性格好就能入宮獲寵,還真是天真。
問完了,李夫人也就把這件事放下,「也不知道今天宮宴如何,我只盼着皇上能少留下幾個。」至於皇上一個都不留這樣的美事她就不想了,男人就沒有不偷腥的,只看偷腥多少而已。
「夫人,二房的大少夫人過來了。」有丫頭進來稟報。
李夫人擰眉,「蘇氏?她怎麼又來了?讓她進來。」
蘇氏壓根不想走這一趟,因着方傾的事情她也跟着吃了不少掛落,沒少被大房的幾個妯娌排擠,現在方氏又逼着她來給方傾求情,要不是有孝道壓着,她都想一巴掌抽在方氏臉上,看她的臉有多大才敢說出這樣的話來。
果然,等她一臉為難,磕磕絆絆的說完了方氏的意思後,向來在外人面前端莊沉穩的李夫人都明顯的怒了,「弟妹說讓我進宮去給傾丫頭求情,讓皇后把傾丫頭留下?」
蘇氏一臉尷尬,「我知道這話不該說,但是……」
李夫人冷聲打斷她,「知道不該說就不要說。我知道你過來是你婆婆逼的,我也不遷怒你。你回去跟方氏帶一句話,皇家的事情還輪不到她這一個小婦人插手,她要是不懂這些,我這個做大嫂的管不了她,可以進宮請娘娘賜下一個嬤嬤教導她!她要是有什麼不服氣或者不明白的讓她過來直接跟我說,我在這裏等着她!你回去吧!」
蘇氏被李夫人一席話說的臉色通紅,恨不得鑽到地縫裏面去,忙着行個禮退下。出門後恨恨的咒罵一句,要不是方氏這個不着調的,她也不用跟着這麼丟人。
調整一下情緒,回去後也不藏着掖着,直接一五一十的把李夫人的話都跟方氏說了,最後道,「……兒媳看大伯母是真的生氣了,直接說以後都不許兒媳過去做傳聲筒,讓母親有什麼話只管直接和她去說,她在那邊等着母親。」
方氏聽了這話又氣又怒又羞臊的慌,恨聲道,「別人家養個孩子能替母親去死,我不過讓你傳句話你就這麼大怨氣,這就是你的孝道?進了門這麼多年連個蛋都不下,我就是給文明娶個鄉野婦人也比你強!」
蘇氏臉色一變,甩袖子就往外走,「母親覺得我不孝順大可以讓你兒子休了我,很不必說這些話。您想看下蛋的,等一會兒媳婦讓人給您抱一隻母雞過來,保證一天一個蛋的給您下。」照眼前這情形,方氏失勢已經是必然之事,說不準過兩天就又被禁足了,這樣的人她有什麼好怕的。
方氏聽了氣得個倒仰,「你這個不孝順的東西!」
蘇氏已經走出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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