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上的人無疑是盛夏和盛名峻,不,男人該是傅宜喬才對!
那張臉雖然與盛名峻長得一樣,可是人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場是不同的,所以也就會在無形中影響面部線條、以及神情間的變化,他幾乎一眼就可以分辯得出來。
屏幕的畫面中,男人穿着醫院的病服坐在病床上,盛夏正在拿着杯子餵他喝水,從拍攝者的角度看,兩人的行為十分親昵。
是的,親昵。
大概這就是發照片的人要給顏玦看的東西,聰明如他,又怎麼可能連這點伎倆都看不出來?意識到這一點,他的眼眸也就跟慢慢沉寂下來。
不是因為盛夏與別的男人在一起,且這個男人與盛名峻長得太像,而是他發覺事隔三年,自己與盛夏的生活仿佛仍然生活在某人或某些人的視線中。三年前他就有這樣的感覺,今晚看到這樣的照片後,這種感覺便愈發地強烈。
因為盛夏現在是明星了,被記者盯上拍些照片,曝個緋聞什麼的博大眾眼球也很正常,可是正常的記者不會選擇將這些照片發給自己。除非這人知道自己與盛夏的關係,深知他們的感情進度,甚至是他在乎什麼。
「怎麼了?」駱少騰沒有等到回應,這才注意到他神色不對,便下意識地瞄了眼他手裏的手機。
顏玦回神,臉上的表情也瞬間回歸自然,沖他笑了下說:「沒事,繼續。」
「顏少如果有事,我們可以改天再談。」駱少騰卻頗為善解人意。
顏玦卻並沒有回答,反而狀似不經意地問:「駱少,你覺得傅宜喬這個人怎麼樣?」
傅宜喬的名字入耳,駱少騰對於他突然提到這個人仿佛有些意外,四目相望,眉頭微不可察地蹙了下。
顏玦落在他臉的目光卻並沒有收回,直到等他低眸輕抿了口酒,那模樣倒像是在斟酌接下來要說的話。須臾,駱少騰也是不答反問:「顏少怎麼突然對他有興趣?」不管是模樣和口吻都像是有所保留。
駱少騰雖未正面回答,卻已經間接傳了某種訊息給顏玦。於是他坦言道:「我和盛夏的事駱少應該有所耳聞,傅宜喬這個人長得太像她的繼兄盛名峻,所以難免想要多少了解一些。」
傅宜喬建遊樂園的那個項目,是他幫忙從韓家那裏拿到了的審批,這事或許在別人那裏是秘密,可全m市有什麼事又能瞞過駱少騰呢?
駱少騰聞言目光重新落回他的臉上,顏玦的定力非凡,迎着他的目光依舊十分的淡定自若。可是駱少騰也是極其聰明的人,已經隱約嗅出他突然提到傅宜喬,應該是與剛剛收的短訊有關。
他們這樣的人在乎的東西不是很多,所以想對付他們的人手段也都大同小異,便說:「不瞞顏少,我還真調查過這個人。」
「哦?」見他有說的意思,顏玦也來了興趣,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他名下的這家地產公司,註冊時間大概是在六七年,原本業績一直平平,商界的人也不過當他是外商過來分一杯羮而已,畢竟近些年來地產一直是熱門。
因為開發的都是小的樓盤,那些地在m市有根基的豪門眼裏都是看不上的,所以也就沒有人刻意刁難。直到三年前,他突然投標中了政府某個令全m市地產公司都擠破了頭都想接的一個項目,才引起m市商界的注意。
沒多久,這家公司幕後的老闆傅宜喬正式露面。」這個男人就算駱少騰不說,顏玦也應該能感覺得到,他只要站在那裏便已經不容人忽視,又如何不會引起這群商人的警惕?
駱少騰接着道:「我也曾讓人調查過他的那家公司,過去幾年的公司業績看着確實是平平無奇,可是沒有做過一筆賠本的買賣,反而悄然固定了公司的地位。」這樣也便只說明一個問題,那就是對方在故意隱藏實力。
顏玦聞言皺起眉頭,但並沒有打斷駱少騰的話。
「要知道m市雖是個多元化的大城市,可每個地方都有根深地固的豪門,他們有着自己壟斷的行業,幾乎已經形成一種模式。」駱少騰頓了一下,才又道:「除非像你這樣有着強大政治背景的,否則在這樣的城市簡直舉步為艱。可這個傅宜喬出現後,公司在m市不止發展良好,且已經成為佼佼者。」
成績是有目共睹的。
「駱少的意思是他上面有人?」顏玦問,不像是懷疑,倒像是讓他解惑,或者僅是好奇他上面的人是誰。
駱少騰卻還是沒有正面回答,因為連他都不確定,所以反問:「既然有人,他要建遊樂場的地遲遲沒批,為什麼一點動作都沒有?」
顏玦一下子就明了了,原來這事故意卡着傅宜喬,駱少騰或者韓家就是想看看他是哪方面的人。
「那麼說是我壞了駱少的好事?」話雖是這樣問,顏玦卻沒有絲毫悔改或賠罪的意思。
駱少騰也不惱,因為這事是他餵了韓家甜頭的同時,自己也沒有吃虧,反而說:「恰恰相反,你幫我。」
「哦?願聞其詳。」
「那塊地不被審批,他不急是因為沒有投資,不過是在拖時間而已。可你幫他拿到了審批看似讓他省了力,實則……」駱少騰菲薄性感的唇勾起一絲神秘的笑,說:「等他將前期的錢投下去,m市會規劃在那個地方建一個博物館,將這塊地徵收。」
到時政府也只會按政策與法律法規按市價將地買回來,至於他前期投下去的錢,政府是不會賠的。當然,這不是最終目的,只是要將傅宜喬逼急。
這事顯然單是用錢可以解決的,他只是一介外商,又是從小在國外長大的,到時只要有人插手。他是人是鬼,是哪方面的人都會露出蛛絲馬跡。
駱少騰如今與顏玦是坐在同一條船上,自然也沒有所隱瞞。這些東西顏玦也並非真的一知半解,不過是順手推舟罷了,雖然當初拿那個審批,真的僅是因為盛夏,只是最近才發現一些蜘絲馬跡,倒也省了他的許多力氣。
畢竟這裏是m市的地盤,自己與韓家還不融合。
兩人並沒有待在一起太久,談過傅宜喬的事就散了。或者說駱少騰看得出來,顏玦今晚已經沒了談合作的事的興致,所以便散了。
顏玦駕車離開酒店,手握着方向盤,一邊開車一邊想着駱少騰的話,腦子裏卻都是自己今晚收到的那張照片。他在想傅宜喬這個是否從三年前出現就充滿了陰謀,他又是不是幫意接近盛夏?
那麼他的目的是盛夏,還是沖自己或顏家而來?
這時車廂內手機鈴聲響起,他看了眼來電顯示,接通後吐出一個字:「說。」
「顏少,派去調查傅宜喬的人找到了。」那頭傳來朱助理的聲音。
「怎麼說?」顏玦問。
他潛意識裏覺得這件事與傅宜喬脫不了關係,又因為今天與駱少騰的談話,所以聽到這個名字時聲音出現了一絲緊繃感。
那頭卻沉默,道:「死了。」
死這個字讓他心頭一震,下意識地踩了剎車。幸好原本就在想事情,所以沿着路邊開得不快。
「怎麼回事?」顏玦聽到自己問。
其實在這個人再次失去聯繫之時,他就已經猜測到結果,此時心頭卻莫名有些慌。因為自己這些日子被與盛夏複合的喜悅沖昏了頭,又不在國內,所以已經幾乎快忘了這件事。
「死了半個月,在租住的小屋裏被房東發現的。」朱助理回答,聲音嚴肅。
暫且不說這人為什麼不住酒店,反而去租個房子,也不說已經去了多久斷了聯繫。單說這是他們先後派去的第二個人,兩人的死亡都有大同小異之處。
如果這個傅宜喬沒有什麼問題,那就太蹊蹺了。
顏玦的心慌則是因為想到自己今天收到的那些照片,傅宜喬無疑現在是跟盛夏在同一個地方,這個很危險!
他努力穩住自己,問:「少奶奶那邊有沒有安排人?」可即便是努力穩住自己,猶可以聽出一絲迫切。
朱助理沉默。
其實有沒有安排人顏玦是知道的,通常這種事朱助理都是一個指令一個動作。
顏玦的心便沉下去,口吻卻是嚴峻而冷靜的,他吩咐道:「聯繫那邊的人過去,要儘快找到她。」
朱助理趕緊應了。
顏玦掛了電話之後,拿出手機試着撥盛夏的號碼,那頭卻一直是無人接聽的狀態……
——分隔線——
夜,國內是沒有時差的,所以此時盛夏這邊與m市一樣,天色早就已經被黑色籠罩。
影視城的宮牆內外都點起燈籠,這天收工時又到了凌晨,盛夏換了衣服出來準備離開,工作人員還在忙着收拾道具,現場一片忙亂。
助理跟在她身後,的這時已經聯繫了司機,掛了電話後一邊護着她往外走一邊說:「盛夏姐,車就在外面。」
盛夏點頭,於是兩人穿過亂糟糟的現場,遠遠便看到保姆車已經停在外面等着。
「王師傅。」助理喊着幫她拉開車門。
這時盛夏身上的手機再次響起來,盛夏看了眼來電顯示是顏玦,剛剛按通接通鍵,耳邊突然響起啊地一聲尖叫,側目看去,只自己見助理一臉慘白地從車上奔下來。並因為太過慌亂,而撞掉了她手上的手機。
「怎麼回事?」盛夏問,臉色驟變的同時也顧不得太多,因為這麼暗的光線下,她都可以看到助理的臉色發白,甚至渾身都在發抖。
助理的手伸到她面前,哆嗦着說:「血…血……」
她拉開車門本來是想讓盛夏先上去,卻見在她打電話,便想自己先將手上的衣服和化妝箱放進去。通常司機這時都會很貼心地幫她打開車,可這次卻沒有。她感到有些奇怪地看去,也只隱約看到一個黑糊糊的身影趴在方向盤上。
助理以為他睡着了呢,便推了他一把,結果摸到一手的粘稠。
盛夏看着她手上的血也是嚇了跳,心都來不及歸位,便有大批的黑影涌過來,瞬間便將他們包圍,並攔了去路。
「你們是什麼人?」盛夏警惕地問,助理已經嚇得躲在她的身後。
「少奶奶別怕,我們是顏少的人。」為首的人上前回答。
「顏玦?」盛夏聞言皺起媚,可神情間卻仍帶着懷疑和疑惑。
「是。」那回答。
盛夏看了他一眼,目光甚至掠過圍住自己的這些人每一張臉,沒有一張是她熟悉的,而且這作派也不太像是顏玦的人,不由更加懷疑。
「這裏並不安全,請少奶奶跟我們走。」那人又說。
盛夏卻並沒有動,而是問:「車裏的人是你們幹的?」
那人搖頭,卻並不多做解釋。
盛夏知道,自己就算懷疑,試探到他們惱羞成怒並沒有好處,可是若說不試探?她腳往後挪了一下,那些人立即警覺地看着她。
「我的手機在地上。」盛夏說。
攔住她去路的人仿佛是楞了一下,然後看了眼他們的頭,直到微微頷首後,這才幫盛夏撿了手機,並放到了她的手中。
盛夏看了一眼,已經摔關了機。
「少奶奶,為了你的安全起見,請跟我們走。」為首的人再一次強調。
「既然你說是顏玦的人,憑什麼讓我相信你?」盛夏握緊自己手裏的手機問,又像是在拖時間。
那人卻不苟言笑地,只道:「少奶奶只要跟我們走,自會見到顏少。」
這時兩輛車子開過來,並有人為她拉開車門。
盛夏再次看了眼這些人,都是男的,她與助理都是女人,確實很難全身而退。只是她上前時,一直抓着她手的助理被強行分開。
「你們做什麼?」盛夏問。
「顏少沒有來過來之前,委屈少奶奶和身邊的人。」那人說完,直接幫她將車門關上。
將她的助理丟給自己的手下,帶到另一輛車上後,他與其它人由另外一扇門上來,七人座的商務車,唯有盛夏自己坐在後座。他們個個坐得筆挺,神情肅穆,沒有一個人說話。
貼着深色車膜的兩輛車子,便這樣一前一後離開影視城,最後開進某橦別墅院內。車門被拉開,為首的人說:「少奶奶請下車。」
夜裏空氣有些微涼,尤其是郊外,盛夏出來時雖着了大衣,此時看着眼前這遼闊的綠化帶內的獨棟別墅,心裏還是有些發寒。
「我的助理呢?」她這才注意到只有載着她的車來到了這裏。
「她會很安全,少奶奶不必擔心。」男人回答的仍然*的。
盛夏深吸了口氣,只能隨他進了別墅。
這裏應該不常住人,幾乎看不到生活痕跡,她最後被引到一間臥室休息,人便都離開了。不,確切地說給了她一間屋內自由活動的空間。
盛夏由窗子看了眼外面,把守的人很多,可謂戒備森嚴。
真的是顏玦的人嗎?
如果是,應該不該這樣對她才對?可若不是,他們對自己並沒有什麼十分過份的舉動,甚至並沒有沒收她的手機。除非是有所圖,或者是拿自己與顏玦做什麼交易?
一時間心頭無數個念頭飛過,她心裏更加不安。手機重新開機後,發覺並沒有絲毫問題,便趕緊撥了顏玦的電話,那頭卻一直是處於無人接聽的狀態。
盛夏就這樣在煎熬中度過一夜,一直到第二天的清晨,困的她快支撐不住時,外面突然傳來車子引擎的聲音,一下子就把她驚醒。
盛夏光腳跑到窗邊去看,便見一輛黑色的車子開進了院子,然後停在了別墅樓前。駕駛座的車門被推開,朱助理下車手繞到後座打開車門,顏玦從上面走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