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慕功和蘊笙下了千重石梯後,各自尋了一匹快馬,拉着韁繩引它到開闊地帶,之後一躍而起,跳在了馬背上,向着狄山腳下,宏德寺的方向行進了。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慕功的速度很是緩慢,他本不該如此,而應快馬加鞭才是,但為了與蘊笙說說閒話,促進關係,便忍不住刻意慢了下來。
而楚蘊聲倒是有些不明所以了,只見她奇怪地問:「大師兄,你不是說有十萬火急的事情嗎可現在你又為何這般從容不迫,不慌不忙的樣子呢」
慕功下意識地撓了撓頭,尷尬地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沒事兒,千趕萬趕,還是安全最重要,師父說了,順其自然即可,無需那般心急火燎。」
楚蘊笙小臉一紅,微微一笑,已然看穿了他的意圖,只是沒有拆穿罷了,而後又好奇卻不失含蓄地問:「大師兄,那你方才又為什麼要騙若靈師姐呢掌宮分明沒有託付重任於我呀。」
慕功把手一揮,蠻不在乎地說:「唉我那還不是為了搪塞若靈,好讓我們走為上策嗎否則她一直這樣苦苦糾纏,那也不是個事兒啊,你說是吧」
楚蘊聲暗暗一笑,微微低頭,溫柔地說:「大師兄所言極是,一切但憑大師兄做主。」
慕功一聽,臉更紅了,忍不住傻笑了兩聲,遲鈍地關切道:「對了蘊笙,剛才楊若靈的劍氣沒有傷到你吧」
楚蘊笙輕聲細語地答道:「大師兄放心,多虧大師兄出手及時,蘊笙這才安然無恙。」
「你沒事就好。」慕功心滿意足地說,「其實若靈師妹本性不壞,我也不知她是怎麼了,竟會對你大打出手,我保證這種事情以後不會再發生了。」
楚蘊笙大度寬容地說道:「沒事的,我想若靈師姐只不過是因為一時激動才會如此,況且有大師兄護着我,我也就什麼都不怕了。」
一聽蘊笙這麼說,慕功不禁露出了燦爛的微笑,興致勃勃地問道:「蘊笙,你知道咱們這是要去哪兒嗎」
楚蘊笙搖搖頭,老老實實地答道:「蘊笙不僅不知道咱們這是要去哪裏,也不知道掌宮所託的究竟是何事,只知大師兄一直在賣關子,到現在出發了也不肯告知。」
慕功不由得發出了一陣爽朗的笑聲,笑嘻嘻地說:「怎麼你還生氣了」
「我才沒有。」楚蘊笙嘟囔着嘴,若無其事地否定道,「大師兄不說就不說,大不了我不問便是了。」
「哈哈。」慕功不緊不慢地說道,「別急別急,我告訴你還不行嗎其實我們現在要去的地方,就是狄山。」
「狄山」楚蘊笙不由得重複了一遍,一頭霧水地接着問道,「我們去那兒做什麼」
慕功有條有理地說:「狄山腳下有一宏德寺,你可知曉」
「宏德寺」楚蘊笙跟着念了一遍,細細想來,頗有印象地說:「我想起來了,傳聞狄山腳下的宏德寺乃是那一帶最為有名的寺廟,香火旺盛,源源不斷,每日去燒香拜佛求平安的人數不勝數。」
「喲。」慕功驚喜地說道,「看來蘊笙師妹知道得還不少嘛莫非是去過」
「那倒沒有。」楚蘊笙相當自然地否定道,而後又臉不紅心不跳地說,「但是我的爹娘去過。」
「你父母去過」慕功饒有興致地問,「咱們這居安城與狄山相隔甚遠,這千里迢迢的,你父母去那兒做什麼」
楚蘊笙不顯山不露水地說:「那是因為我上神宗拜師學藝之際,爹娘放心不下我的安危,故而去那兒為我祈福。」
「原來如此。」慕功若有所思地點着頭,關心地問道,「蘊笙,咱們難得下山一回,不如我陪你去見見你的父母吧,這麼長時間過去了,他們肯定特別想你。」
「啊」蘊笙最初有些沒反應過來,愣了一下,才遲鈍地揮手婉拒道,「不不必了,大師兄,大局為重,任務要緊,掌宮吩咐的命令,咱們還是不要怠慢的為好,免得惹他生氣。」
還以為慕功會就此作罷,誰知他竟把手一揮,堅持不懈地說道:「沒事兒,你離家許久,現在回去看看,也是情有可原,理當如此,師父他要是知道你純粹是出於一片孝心,不僅不會加以怪罪,而且還會對你刮目相看,讚賞有加呢」
楚蘊笙顯然是慌了神,下意識地咽了咽口水,已然冒出一身冷汗,居安城中有父母,還是個鞋匠,這可是自己當初編出來的幌子而已啊,怎能想到會有今天,現在毫無準備,這叫自己到哪兒給他弄一對這樣的父母出來
情急之下,蘊笙只得再度極力地推辭道:「大師兄,現在天才蒙蒙亮,去看我父母為時尚早,他們應當還沒有開門做生意呢,現在去了也是白去,見不到他們的。」
「哦」慕功拉長了聲線,恍然大悟道,「原來是這樣啊,你說的也對,若是平白無故地把他們吵醒,確實是太沒有禮貌了,唉,既然如此,那就只好勉強你,再忍一忍這相思之苦了。」
楚蘊笙樂呵呵地答應道:「無妨,我曾給父母寫信,他們得知我順利拜入神宗門下後,很是歡喜,一點也不擔心,為人子女,做到這一點,不就夠了嘛」
「嗯,言之有理。」慕功點點頭,表示贊同地說,「我們這些做子女的,自覺懂事一些,不讓父母擔憂的話,那也算是盡了一片孝心了。」
楚蘊笙終於把他安撫下來之後,又趕緊扯開話題道:「好了大師兄,我們還是先別說這個了,你還沒告訴我,我們去宏德寺做什麼呢」
「哦」慕功匆匆反應過來後,耐心地解釋道,「其實此番前往宏德寺,主要就是尋一個人。」
「一個人」蘊笙不由得重複了一遍,頓時生出了好奇心,迫切地追問道,「是誰」
慕功聲情並茂地說:「那自然是宏德寺的住持,枯山大師。」
「原來是枯山大師。」楚蘊笙默默頷首,饒有興致地念着他的名字。
這時,慕功就有些不解了,瞪大了眼睛,詫異地問:「這你也認識」
「認識算不上,但枯山大師的名號,好歹也是有聽說過的。」楚蘊笙相當自然地說。
慕功笑了笑,興趣盎然地說:「哦願聞其詳。」
楚蘊笙的嘴角微微上揚,有理有據地說:「德高望重的枯山大師,百姓愛戴,人人敬重,傳聞此人年歲已高,有着千萬年的修為,慈眉善目,和藹可親,就連我父母從宏德寺回家之後,也是對他讚許有加,說他慈悲為懷,善解人意呢。」
「呵。」慕功輕聲一笑道,「看來你知道的,比我還要多一些了。」
蘊笙雙手抱拳,豪氣沖天地說:「大師兄過譽,蘊笙愧不敢當。」
慕功迎着她的話,興致沖沖地開玩笑道:「楚女俠學富五車,見多識廣,在下甘拜下風,自嘆不如,還請楚女俠莫要謙讓」
楚蘊笙故作高傲的樣子,沾沾自喜道:「在下何德何能,竟能讓慕少俠心悅誠服,在下惶恐啊」
「哈哈」
兩人一陣歡聲笑語過後,慕功又提及正事兒道:「苦無的事兒你還記得吧」
蘊笙想了想,深吸一口氣,沉重地說:「印象深刻,怎麼了」
慕功有條不紊地解釋道:「掌宮是極度重視此事的,只不過礙於身份,沒能親自出手處理,於是乎,派了我來,希望我們妥善處理此事。」
楚蘊笙不甚確定地猜測道:「所以歸根結底,我們此行,是為了苦無神志失常一事」
「不錯。」慕功一口答應道,「現在苦無不知所蹤,我們尋他不得,可即便是尋到了,也拿他沒有任何辦法,所以應當對症下藥,前往宏德寺一探究竟。」
「大師兄此言何意」蘊笙愁眉不展地說,「難道說,宏德寺中有什麼器物能降伏得了苦無」
「這個尚不得知。」慕功長舒一口氣,認真嚴肅地說道,「不過你可能還不知道,苦無自幼出身宏德寺,他的第一任師父,便是枯山大師。」
「竟是這樣」蘊笙瞪大了眼睛,倍感吃驚地說,「難怪苦無這個人素來溫潤如玉,平靜似水,親和有力,原來是隨了枯山大師。」
「嗯。」慕功頗為認同地答應道,「師父以為,要想降伏苦無,就得究其根本,知道他那股力量的來源,才能想出應對的辦法。」
「原來是這樣。」蘊笙有條有理地分析道,「所以,師父就命你去宏德寺,希望從枯山大師口中,得知些許線索」
「聰明。」慕功簡潔明了地說,「若是枯山大師都不知道苦無失去理智的原因,那我們還能找誰幫忙此事呢」
「既然如此,我們還等什麼呢」蘊笙乾脆利落地說,「快馬加鞭,速去速回,抓緊時間去宏德寺找到枯山大師,苦無便能早一日脫離危險。」
語畢,楚蘊笙便策馬揚鞭,加快了進程,不費吹灰之力地超越了慕功。
慕功見她駕馬疾行,策馬奔騰,嘴角不禁微微上揚,也拉了拉韁繩,並揚鞭放聲大叫道:「駕」
與此同時,妖族禮望宮中,妖杞囊正在大殿上專心致志地批閱文書。
突然,北鱗來到了殿上,單膝下跪,雙手抱拳,一本正經地說道:「稟告妖帝,探子來報,神宗的大師兄慕功和楚長老趁着天剛蒙蒙亮,便急匆匆地下山去了。」
「出了神宗」妖杞囊不禁眯起了眼睛,一頭霧水地喃喃自語道,「慕功帶着蘊笙火急火燎地下山做什麼呢」
紫檀也一籌莫展地問道:「他們二人可有帶其他人一同前行」
「回妖后,據探子所說,並無其他人相伴左右。」妖北鱗面色莊重地說道。
「只此二人」
「正是。」
「嘶」紫檀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面露難色地說:「這可就奇怪了,這孤男寡女的,匆匆下山做什麼呢難不成慕功還想帶着楚長老遠走高飛」
「不會的。」妖杞囊毅然決然地否定,胸有成竹地說,「慕功此人對神宗倒也是忠心耿耿,即使為蘊笙的美貌所誘惑,也斷然不會輕易地私奔,更別說有祭風看着了,他是絕對不會允許他的首席大弟子跟一個姑娘家家揚長而去的,如果不出我所料的話,他們此行,定是祭風有所託付。」
「那是何事呢」紫檀皺着眉頭問。
「尚不得知。」妖杞囊無可奈何地搖搖頭,而後又猛不防地再度問道:「可知曉他們二人去往哪裏」
北鱗想了想,認真嚴肅地說:「探子跟了一段時間,這二人馬不停蹄,愈發急促,似是要出城。」
「出城」妖杞囊倍感詫異,疑惑不解,只得先下令道,「吩咐下去,先讓探子別跟了,免得暴露行蹤。」
「是。」北鱗二話不說地答應道,「屬下告退。」
緊接着,北鱗便出了大殿,辦事去了。
而紫檀則是一臉疑惑地問道:「夫君,慕功行跡詭異,許是受了祭風的命令去辦什麼事情,為何不讓探子繼續跟蹤呢探得的情報或許於我們有利啊。」
妖杞囊自信滿滿地說:「慕功的身邊有蘊笙就夠了,他對蘊笙深信不疑,還以為自己已經俘獲了她的芳心,蘊笙呀,已經把他迷得死死的了,現在若是再讓其他人跟着他們,也不過是白白地損兵折將罷了。」
紫檀默默頷首,若有所思地說:「夫君英明。」
妖杞囊信誓旦旦地說:「不管他要去哪裏,始終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我們只需坐在這裏,靜候佳音,蘊笙尋到機會,自會向我們稟明此事。」
紫檀笑了笑,又有所顧慮地說:「現在正值我們妖族內憂之際,夫君可曾想到過,萬一楚長老就是那潛藏已久的細作該如何是好」
妖杞囊經過一番深思熟慮,慎重地開口道:「算上蘊笙,我們妖族共有四大長老,這四大長老資歷頗深,說實話,若非迫不得已或是鐵證如山,我是不會懷疑到他們身上的。」
紫檀遲疑地說:「夫君這話的意思是,現在尚未懷疑是楚長老」
「倒也不是這個意思。」妖杞囊沉重地說道,「她雖在神宗潛伏,卻也是唯一一個最有把握確定,我一直待在神宗足不出戶的人,要說她趁我不注意通風報信的話,這也是極有可能的。不過話又說來,她要是真如此做,那便是在我眼皮子底下動手了,按理來說,她不該會冒此風險才對,除非她還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夫君有戒心就好了。」紫檀心如止水地說道,「四大長老,哪個與我們不是赤誠相見,肝膽相照呢要說忠心,四人皆是如此,但是現在,我們都得多多提防才是了。」
「夫人所言極是。」妖杞囊言之鑿鑿地說道,「可即便蘊笙就是那個奸細,這也不妨礙她現在向我們通告神宗的消息,她若是不如此做,才真是證實了她心懷鬼胎。」
紫檀心滿意足地說:「夫君英明神勇,識人善用,妖族有你坐鎮,我放心。」
說到這裏,妖杞囊不由得拉起了紫檀的手,忍不住唉聲嘆氣到:「唉,想想前些日子我一直待在神宗,而忽略了夫人你,我這心裏便是愧疚難當呀。」
「這有什麼的。」紫檀故作輕鬆,蠻不在乎地說道,「你乃是堂堂妖帝,不得不為了大局着想,我都能理解的,你不在的這些日子裏,我打理妖族上上下下,累雖是累了點,不過倒也算充實。」
妖杞囊真心實意地說道:「起初我也是這樣想的,可自從我知曉妖族出了個叛徒,我才忽然發現,竟將你和太后置身於險境當中,倘若當真出了什麼意外,我是萬死難辭其咎啊」
紫檀更進一步地安撫道:「夫君,別想這事兒了,省的頭昏腦脹的,再說了,我和太后現在不都是好端端的麼你又何須再因此事而困擾呢」
妖杞囊長舒一口氣,整理了一番情緒,調整了一番狀態,拉長了聲線,悠哉悠哉地說道:「唉罷了,不提,不提,夫人,你可有其他三位長老的消息」
紫檀想了想,正色莊容道:「前些日子,二長老來信。」
「哦」妖杞囊不禁提起了一絲興趣,睜大了眼睛,挑了挑眉,迫切地追問,「信上都說了些什麼」
紫檀輕聲細語地緩緩說道:「信中提及,他不出半月,就該回來了,現在再算算時辰的話,應當是快了。」
妖杞囊笑着點點頭道:「那便好,都出去這麼久了,確實也該回來了。」
紫檀心平氣和地問:「夫君這般高興,可是因二長老是你最器重之人」
「夫人莫要胡說。」妖杞囊驚慌失措地連忙否認道,「要說器重,我可都是一視同仁,雨露均沾的,從來不存在什麼偏見。」
「哈哈」紫檀得意地笑了笑,泰然自若地說,「我不過開個玩笑,夫君何須慌張至此,不過話說回來,二長老這人,卻有幾分權謀在手,倒也算是有些本領。」
「呵。」妖杞囊輕聲一笑,引以為傲地說,「要說本領,我妖族的四大長老皆是能人異士,各有千秋,不知要甩神宗那幫弟子多少條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