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5白船來航(下)
海權號降下了風帆,然後用輔助動力以十節的航速緩緩地朝着江戶行駛着,在海權號龐大的身軀之後,兩艘飛剪亦步亦趨地跟隨着。
艦橋上,大副董建恆放下瞭望遠鏡,笑着說:「跟邵北說的一樣,我們給日本人民帶來了難以磨滅的印象。」
遠處,碼頭上乃至整個江戶城東的混亂,讓董建恆很愜意。作為一名合格的憤青,他總是樂於見到某些有仇恨的國家在自己面前驚慌失措。
邵北也放下瞭望遠鏡,嘴角掛着笑說:「是震懾。」他糾正了董建恆的說辭:「希望這會讓接下來的談判中,德川幕府會處在一個理智的態度上……我們沒有那麼多精力跟日本開戰。」
「可這好像並不由得我們說了算。」王鐵錘發現了新的情況,那艘日本的安宅丸號正調轉船頭,會同幾艘關船朝着海權號迎上來。「為什麼日本人會有艦隊?」這讓王鐵錘很詫異。
眾所周知,日本正處於閉關鎖國狀態。就如同從前的大明以及後來的滿清一樣,片板不得入海,按理來說根本不應該有這麼一艘看起來還算不錯的艦隊。這會讓簡單的事情變得複雜,也許還會爆發一場低濃度的海戰。
王鐵錘疑惑的目光投向了邵北,不單是他,連董建恆都看向了邵北。他們認為,作為還算了解歷史的狗頭軍師,加上邵北本身日語很不錯,那按理來講邵北就應該了解日本的歷史。
「你們看我幹嘛?」邵北立刻打消了二人的自以為是:「我當初學日語只是為了獲得更高的薪水,沒必要學日本歷史吧?而且,我們手頭的書籍,除了一部世界史略有提及日本,還是明治維新前後的,其他的大多來自於遊戲。年代不對不說,人物也對不上。所以,我不可能知道的那麼詳細。」
王鐵錘接受了邵北的說辭,事實上這也沒辦法。想當初誰會想到一次***航就會莫名其妙跑到明末年間?早知道這樣,大傢伙……額,誰他媽還敢上這船?
王鐵錘開始打量起日本人的艦隊來。那五艘關船就不說了,低矮、狹小,裝配着少量的火器,而且沒有風帆,全靠搖櫓提供動力。值得一提的是那艘巨大的,艦首吊裝着龍形吊鈎的大船。看起來超過四十米長,二十米寬,單論高度比海權號還要高一大塊。粗略估算一下,排水最少一千噸了。
首層甲板兩側露出二十幾門火炮,二層甲板上滿是或者手持弓箭或者提着火繩槍的士兵。二層甲板之上,還有一個類似於閣樓的建築,看起來應該是船長的指揮室。而最要命的是,這麼老大一艘船,居然依舊沒有風帆。估計還是採用日本人鍾愛的搖櫓。
事實上王鐵錘猜的沒錯,安宅丸號裝配了兩百名櫓手,專門搖動一百個櫓。這樣做雖然可以讓安宅丸號可以有效避免風帆戰艦依賴風向的弱點,但缺點同樣明顯。二百人提供的動力,開動這麼老大的船身,註定了安宅丸只能以龜速前進——目前正是如此,安宅丸正以不到四節的『高速』向海權號靠近着。
而且,基於同樣的原因,安宅丸只能在近海航行。想要出遠海?別說去馬尼拉了,去一趟福建都得把那些搖櫓的累死。
只用了兩分鐘,海軍少將迅速給安宅丸下了一個評語:「有趣的玩具!」
安宅丸在日本大名的關船前,那就是無敵的海上霸主;在葡萄牙人面前,是不可輕忽的威懾武器;而在穿越眾面前,它只能是個玩具。
甚至都不用海權號,隨便一艘飛剪船,都可以用高速以及高射程給對方上一堂海戰基礎課。
但為了安全起見,王鐵錘還是用了最謹慎的方案。「看起來日本人並沒有搞清楚力量對比……通知比目魚、金槍魚,下錨停船,隨時戒備。全船轉向,用左側舷對準敵艦。」
「您打算開戰,將軍?」董建恆驚訝起來,雖然他很喜歡這個主意。因為決策組已經嚴令,禁止在江戶發生不愉快的事件而引起一場戰爭。這會讓澳洲剛剛從馬尼拉泥潭掙脫出來又陷入日本這個更大的泥潭。
「我們總不能灰溜溜地走掉吧?」王鐵錘反問道。
「但是,決策組……」
「去他的決策組吧。」王鐵錘興奮起來:「別忘了,決策組還授予了我本人見機行事的權力。」
「而且,這不見得會引發一場戰爭。」邵北在一旁補充說。在王鐵錘與董建恆看向自己的時候,邵北繼續說:「真要爆發海戰,我建議用最短的時間消滅對方的艦隊,這會極大地震懾住日本幕府。你知道,日本人有些天性是很難摒除的……比如畏強欺弱,只有當他們發覺遠遠不如我們的時候,他們才會屈服。」
「你確定?」董建恆有意着。
邵北點了點頭:「我所見過的日本人,幾乎毫無例外。」
在邵北的保證下,最後一點疑惑被打消了,然後海權號開始轉向,水手與炮手們興奮地忙碌起來。而兩艘飛剪也不甘寂寞,陳瀟與路輝天先後用對講機直接請戰。但最終在王鐵錘的強令之下,只能鬱郁地綴在後面,然後沒精打采地看着這一齣好戲。
海權號轉向完畢,側舷的炮台也準備就緒,接下來似乎需要做的就是等待了。但這一等待時間過於漫長了,為了與安宅丸協同作戰,日本艦隊不得不放慢速度,以至於足足半個多小時之後,才進入兩千米的射程之內。
「開炮,目標日本艦隊後方,跟他們打個招呼。」王鐵錘下達了新的命令。幾十秒後,三門75速射炮來了一次齊射。三枚炮彈拖着白色的軌跡,劃着弧度並不大的拋物線,越過日本艦隊的頭頂,一頭扎進遠處的海水中,爆出三朵高聳的浪花。
這算是一個警告。如果日本艦隊繼續前進,那就會遭到海權號的打擊;如果日本艦隊停下來,那接下來就是一場談判……起碼王鐵錘是這麼想的。
但對面的日本人顯然並不熟悉海戰規則,他們錯誤將警告當成了開戰的信號。
「加藤大人,對方開炮了!」隨從驚恐的尖叫着。
「我看到了!」加藤左介一腳將讓他心煩的隨從踹倒,而後大聲地下達着命令:「全速前進,靠過去,靠過去!」
海權號龐大的身軀以及超遠的射程,嚇了他一跳。現在他只有唯一的依仗了,那就是安宅丸可靠的防護。厚度一尺的側舷,外面還覆着銅皮。幾年前加藤左介就是靠着這一點,將葡萄牙人從日本趕走的。
足足五分鐘過去了,王鐵錘將軍失去了耐心。
他帶着嘲諷與不屑的口吻攤了攤手:「看起來日本人是鐵了心要洗海水浴了……好吧,開火,打沉那艘玩具!」
「如您所願,將軍!」
王鐵錘的命令迅速下達到每一名炮手耳朵里,片刻之後,海權號側舷三門主炮與三門速射炮先後來了一次齊射。大多數的炮彈都落在了安宅丸周遭,有一發越過了安宅丸,而後砸在其後的一艘關船之前,差點成了近失彈。
「看起來運氣還不錯——」董建恆笑着說:「——我賭五輪之內,那艘玩具肯定會被擊中。」
「我賭最少要六輪。」邵北對此有不同見解:「因為日本船採用了中國船才有的水密艙技術。」
接下來的海戰……或者不應該叫海戰了,這完全就是海權號的打靶練習。總之就是,接下來的打靶變得有些索然無味,因為對手的龜速,絲毫沒有反抗的能力。一輪又一輪的炮彈砸過去,大多數隻砸出一團高聳的水花,還有一些砸中了那些倒霉的關船,少部分恰到好處地砸在了安宅丸號上。
加藤左介驚恐地發現,他寄以厚望的防護體系完全成了擺設。就在一分鐘之前,一發炮彈砸過來,不但穿過了一尺厚的側舷,還在另一側開了個大窟窿。
「加藤大人,我們必須想想辦法,不然安宅丸就要完蛋了!」隨從發現厚厚的側舷完全沒有作用之後,索性站了起來,大聲地嚷嚷着。
「笨蛋,你再囉嗦我就砍了你!」事實上加藤已經在後悔,並且開始猶豫着要不要撤退了。首先,他勇敢地迎向了強大的對手,其次,在實力不濟的情況下撤退似乎在情理之中?起碼能保住安宅丸這艘巨艦不是?
但海權號的第八輪齊射結束了他的猶豫,三發150mm阿姆斯特朗錐形彈分別打中了二層甲板與吃水線。二層甲板上的破壞不提也罷,要命的是兩發大口徑炮彈直接在吃水線位置來了個對穿,開了四個巨大的窟窿!哪怕安宅丸有一定的水密艙技術,但這種致命傷所帶來的效果,絕不是安宅丸可以承受的。
似乎不想給安宅丸任何的幾乎,緊跟着第九輪齊射又來了。這次更乾脆,海權號換了高爆彈,直接將可憐的安宅丸打成了兩截。
即便加藤左介離得比較遠,還是被猛烈的衝擊波拋上了半空,而後狠狠地砸入海水之中。加藤左介隨即昏迷了過去,而等他被打撈上來,入目的是穿着怪異衣服的東方人,對方操着還算順暢的日語說:「回去告訴德川幕府,澳洲人來了,如果不想發生戰爭的話,你們必須就此事進行賠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