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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遠山很快就體會到了什麼叫「奢侈」!
當天傍晚,李遠山攥着新到手的一千三百塊人民幣(三百塊獎金),在一場aa制的慶功會上瞅着琳琅滿目,標價最少上提20倍的食品,罵出了與邵北如出一轍的字眼:「奸商!」
參與了定價的女友趙文怡先是有些不好意思,說:「沒辦法,物資匱乏……」隨即紅着臉很隱晦地指了指袋鼠肉,說:「吃這個能省點,而且對身體好……」
李遠山馬上繳械投降,樂呵呵地叫了一大碗袋鼠肉,捏着鼻子吃完,拋開打算給他接風的眾人,摟着女友一溜煙地跑了。
聚餐在一起的穿越眾鬨笑聲一片,主持慶功會的吳建國笑了好半天才說:「現在的年輕人啊……這個,小別勝新婚嘛,可以理解。」
一句話說完,鬨笑聲更濃,不少的小伙子乾脆學起了狼嚎。然後肖白圖挑頭,領着一幫子小伙子挨桌找人拼「飲料」。慶功會的另兩位主角,荊華與申晨成了主要目標。這倆姑娘風華正茂,渾身散發着知性魅力,就算放在平時也是招蜂引蝶的主兒。許多平時有些自慚形穢不好意思打招呼得小伙子,這會兒借着熱鬧勁頭,一窩蜂地朝兩位姑娘涌了過來。
荊華與申晨倆姑娘來者不拒,儘管喝的是果汁,可幾杯下去臉上竟然紅撲撲一片。也許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輪到邵北,碰了杯子,抿了口果汁,邵北突然低聲問:「我很好奇一點。」
「什麼?」
邵北說:「我算過了……如果每天都吃那些新鮮的土特產,貌似一個月下來能剩最少500塊。你們就不怕有人囤積紙幣?」中午楚白那傢伙的表現給了邵北很深的印象。按照邵北計算,楚白這傢伙很可能一個月囤積500到600塊,也許用不了多久,這傢伙就會引發一場貨幣危機……
荊華玩味地看了邵北一眼,說:「很難想像有這樣的人……但,請你相信,我們已經有了完備的預防措施。」
申晨在一旁接嘴說:「比如,船上有兩台激光打印機,墨盒都是滿的。」
「再比如,我們正在商量,打算要開辦的儲蓄銀行。」
「也可以搞限額消費,用不掉下個月作廢,必須上繳。」
倆姑娘一人一嘴的,再次讓邵北目瞪口呆。
印假鈔!開銀行!這倆姑娘絕對是禍國殃民的主兒!
邵北一句話不說,直接幹掉杯子裏的果汁,扭頭就走。第二次交鋒,邵北再次敗退。
不管怎麼說,aa制的慶功會結束之後,一切都步入了正軌。荊華搗鼓出來的貨幣體系,隱含着穿越眾的行政體系,既所有人都是平等的一份子。關於詳細的組成,決策組正在進行深入的研究。可期的將來,必定會出台與之相關的政策。
李遠山幾天的艱苦旅程,帶回了礦石無數,並在地圖上詳細標註了礦產位置。這使得整個營地建設大大加快了速度,一片忙碌當中,碼頭建設雖然在龜速前行,但營地卻已經有了雛形。
緊跟着隨之而來問題來了,人力不足!營地、碼頭建設要人,水泥磚石要人,各種礦藏開採也要人……大鼻子們上午也許還在指揮着土著修房子,下午就得跑到幾公里外開採石灰石。各種需要人力的報告堆積在決策組案頭,以至於決策組一邊在報告上籤上了「內部挖潛」的回覆,一邊則在考慮要不要組建個捕奴隊。
總而言之,一切都在忙碌而有序當中,這其中也包括鄉巴佬男爵安德魯。
男爵先生抱着鏡子返回後,整個人似乎注射了過量的興奮劑。他先是花了整整兩個小時用來尋找合適的藏匿地點,而後又對每個經過的大鼻子發出嚴厲的警告,最後他連自己的僕人都不敢相信了。「見鬼,為了十五萬金法郎,所有人都不會介意當一次小偷……或者殺人越貨的強盜?」
被害妄想症讓男爵先生臉色一片慘白。然後他將自己關在帳篷里,一連幾天,吃在帳篷里,睡在帳篷里,拉……抱着鏡子上廁所。總而言之,安德魯這傢伙與那面可能價值十五萬金法郎的鏡子形影不離。
然後某一天,他衷心的僕人告訴他,沒有吃的了!
已經神經質的安德魯甚至根本就沒聽僕人說的是什麼,怒氣沖沖找到了邵北。一大通的抱怨之後,邵北只用了一句話就讓這傢伙啞口無言:「不勞動者不得食。」
很樸素的道理!安德魯的貴族身份在穿越眾面前一毛錢不值,所以,他要麼抱着鏡子餓死,要麼就得放下鏡子去找一份工作。恢復了理智的安德魯只餓了一天時間便做出了選擇,於是順理成章地,安德魯成了邵北的手下,正式職位為「澳洲發展與改革委員會助理協調員」。
從此之後的每一天早晨,安德魯先是趁着天未亮,找到鏡子的埋藏點,用上半個小時的時間對着鏡子憧憬着回到歐洲後飛黃騰達的日子,再用半個小時時間尋找新的藏匿點。七點整,他不得不滿是腹誹地找到邵北,領取一天的工作計劃。
這樣的工作很無聊,無非是與自己原本的手下溝通,然後用英語轉述給穿越眾。是的,迫於生計,男爵先生不得不開始使用「野蠻人的語言」了。隨着與穿越眾接觸的愈發頻繁,他發現這群奇怪的「中國人」似乎每個人都有着極其豐富的學識,說的英語裏頭時不時的蹦出一句安德魯不懂的專有名詞。這些該死的專有名詞讓安德魯覺着自己就是個傻瓜,因為每次穿越眾向他解釋的時候,都得花上很長的時間,而且自己還不見得能明白!這讓安德魯覺着丟光了臉面。
漸漸的,他弄懂了其中的一些。比如「手推車」指的是船艙里拖着大鐵箱子的古怪機器……但他難以理解的更多了。比如他知道電,也知道光源,可這兩個詞組合在一起就變成了他怎麼也搞不懂的按下按鈕就會發光的奶白色玻璃柱子……
這也就罷了,最可氣的是,某天中午,他發現「中國人」當中最小的一位,聽邵北說只有14歲的小姑娘費云云拿着本子咬着鉛筆一臉的愁容。他好心走過去問要不要幫忙,結果卻收到了小丫頭一臉的鄙視!
奇恥大辱啊!安德魯積聚多日的怨氣當時就爆發了,操着英語死硬地表示,費云云的問題,他一個帝國男爵絕對能解決。
然後,費云云疑惑着寫了一些什麼,將本子遞過來。這是一道圖形幾何題?安德魯仔細地看着費云云剛剛寫下的英語註解:如圖所示,用滑輪組勻速提升一個重為400n的物體,物體5s內上升了2m,人拉繩的力為250n。問,a,對物體總共做了多少功;b,人拉繩子做功的功率是多少;c……
不用看c了,前兩條直接讓安德魯有一種眩暈感。這個時代,牛頓還要過上一年才出生,天知道什麼時候蘋果能把牛頓砸開竅。整個歐洲根本沒有經典力學這個概念,別說安德魯了,換個不知道三大定律的教授來都看不明白!
頭暈目眩冷汗淋漓的安德魯緊跟着再次被費云云打擊,小姑娘搖頭晃腦地嘆着氣說:「這是最簡單的一題了……你連牛頓是誰都不知道,還想幫我解題?」
「牛頓是誰?」
「一個該死的英國佬」費云云咬牙切齒說完,隨即吐了吐舌頭,小姑娘發現自己多嘴了。隨即一把搶過本子,一溜煙地跑了。只留下安德魯一個人助力在海灘,嘴裏反覆念叨着一個人名:「牛頓……英國佬牛頓……我早晚會認識這個該死的牛頓!」
可憐的安德魯陷入了因羞愧而產生的憤怒當中,對象是一年後才出生的牛頓。而在營地另一處角落,兩個游離在主旋律之外的危險人物極其巧合地不期而遇了。
毒販子麥克蘭,緬甸籍華人,從小就生長在緬甸北部。按照老輩的敘述說,他們這些緬甸北部的華人都是當初遠征軍的殘部。抗日戰爭時期入緬與日軍作戰,沒死在小日本手裏,倒是讓英國盟友給害得轉戰千里,丟盔棄甲不說,活着歸國的沒幾個。其中有一部分,索性拿着武器就聚集在了緬甸北部,過起了避世而居的日子。
到解放戰爭時期,第八軍93師攜七千多官兵也從大陸退到了這塊地方。先是跟緬甸政府軍打了一場,屢戰屢敗的**愣是打得緬甸政府沒了脾氣,後來索性就默認他們佔領緬北了。緬甸北部沒什麼資源,靠種植糧食也養不活這麼些人,更不用提維持一支軍隊了。
領頭的一拍腦袋,乾脆種植大煙吧,這玩意來錢快。有了錢,就能買到武器,有了武器就不怕人家來打。這也就是後來金三角的由來。
到了麥克蘭這一代,原來的**都已經年過花甲。生長在這樣的環境當中,麥克蘭從小對毒品貿易充滿了熱情。到了求學的年紀,更是遠渡重洋去了美國,專修化學當中的萃取液研究。學士沒研究明白他就讀了碩士,碩士讀了一半,這傢伙總算搞出了一種能無色無味溶解可卡因的溶液。而後興高采烈地扔了讀了一半的碩士學位,急吼吼地跑回金三角展開他的販毒大業。
這傢伙初出茅廬就敢拎着一桶混合了可卡因的溶液,隻身跑到泰國去拉攏客戶。隨着生意越做越大,圈內人士對其憤恨不已,打擊報復收買暗殺,能用的手段都丟了過來。也搭着麥克蘭命大,幾次險死還生,不但自身無恙,反倒讓對方損兵折將。後來麥克蘭組織了連續的反擊,金三角幾個大佬相繼殞命,繼任者生怕惹了這位煞星,索性守着一畝三分地,當起了縮頭烏龜。
而女殺手陳御的經歷更富有傳奇色彩。這位看起來人畜無害,一身職場氣息的大美女,是土生土長的紐約市民。從小就上了女校,高中之後上了大學,大學畢業一年後進了安聯成為了一名女白領。這一切看起來很簡單,如果順理成章的話她無論如何也不會成為殺手。問題是,上了大學第一年,就有個穿着一身黑西裝的中年人找上她,詢問她是否願意為國效力。並且從衣袋裏掏出了一張cia證件。
陳御只考慮了一天就答應了,然後每天下課之後,都會被那人接走,到一處秘密地點進行訓練。從槍械射擊,到徒手格鬥;從竊取情報,到秘密潛入。幾年下來,練就了一身本領。大學期間,這姑娘也跟着執行了不少的任務,很是受到上級的嘉獎。
可就在大學畢業前夕,她一連好多天沒接到組織的消息。心中忐忑之下,找到秘密據點,卻發現到處都貼着fbi的封條。一打聽才知道,這地方根本不是什麼cia訓練點,而是徹頭徹尾的敵對國間諜基地。
驚慌失措之下,陳御也不要什麼學位證了,卷着幾件衣服就跑。這可是間諜罪啊,逮到了不用審判,直接槍斃都沒人管。顛沛流離中,為了生存,沒少用從秘密據點學到的技能。這當中也包括了殺人。一年的時間,陳御逐漸適應了這種拿人錢財替人消災的生活方式。
以至於一年後,改頭換面的陳御拿着偽造的學歷進了安聯,暗地裏依舊從事着殺手這個職業。而這丫頭在安聯甚至因為業績斐然,破格被提拔成為一名主管。在安聯看來,陳御這傢伙除了身體虛弱每隔一段時間就要請假幾天,簡直就是優秀員工的表率。天殺的,居然沒人知道她暗地裏是一名殺手。
以上是兩名危險人物的履歷,如今兩個傢伙不期而遇,可想而知是怎麼一番光景。
「一個跑到東北的毒販子,難道是去休假?」陳御笑呵呵地問。
麥克蘭警惕地看着陳御,半天才從嘴裏吐出幾個字:「開拓市場。」想了想,他也發問:「一個跑到東北的女殺手,是為了任務?」
陳御點了點頭。
「完成了?」
陳御搖了搖頭,看向麥克蘭的眼神帶着一絲戲謔。
毒販子麥克蘭驟然頭皮發麻,瞬間繃緊全身肌肉,右拳隨即狠狠地砸了過去。陳御風輕雲淡地閃過,急退幾步,語氣依舊戲謔:「幹嘛這麼激動?要打架提前說一聲嘛。」
麥克蘭上前幾步,攻勢不斷,牙縫裏迸字一般冷哼說:「147人里,有價值的目標好像只有我一個……誰派你來的?」
陳御咯咯笑着,幾個閃避,猛然欺身過來,那把藏在頭髮里的匕首已經抵在了麥克蘭的脖子上。「都已經是過去式了,我也不是那種偏執狂……殺手也好,毒販子也罷,都算是上輩子的事兒了。對吧?」有些惋惜又有些釋重地嘆息一聲,陳御挪開了匕首。
麥克蘭不滿地揉了揉脖頸,說:「如果我手裏有槍,你未必是對手……誰派你來的?」
陳御半天才說出一個名字:「老九。」
「老九?」麥克蘭先是詫異,而後是恍然,皺着眉說:「也難怪,為了利益,人什麼事兒都幹得出來。」
「別想了。」陳御打斷他的話:「其實我來找你是想商量商量如何融入團隊。」看着麥克蘭的詫異,陳御解釋說:「我們總不能一輩子被他們邊緣化吧?」
聽完她的話,麥克蘭愈發愁眉苦臉。當初為了自己也是為了147人的生存,他把手槍貢獻了出去。張力平等人確實領了情,但明顯對他太過客氣了,以至於客氣到見外的程度。他從不後悔當初的舉動,若不把手槍貢獻出去,日後被穿越眾知道,恐怕更沒有他生存的空間了。而作為一個現代人,他也不可能脫力這個團體跟一幫明朝土著混在一起。「好吧,那就研究一下怎麼融入……你有什麼建議麼?」
陳御甜美地笑了起來,仿佛一切都成竹在胸。「很簡單啊,用業績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