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歐陽睜開眼睛,右肩膀有落枕的跡象。轉身看懷中人,一雙眼睛正看着自己。所有片段在歐陽腦中光速回放一遍,歐陽大驚失色,蹭的竄到床的另外一邊。抓了被單看趙玉。現在他腦海的名詞是:剮、鞭屍、挫骨揚灰、遺臭萬年等等……
四目相看了很久,趙玉眼睛一直都沒眨過。歐陽看不出其臉上是什麼表情,只知道自己幹了一件最為糟糕的事。有多糟糕,還有比這更糟糕的嗎?歐陽準備好歹也說點漂亮話,即使是死,也得死得有風度一點。或者說說,這下藥和自己沒關係,勾引是你乾的,微臣只是為了滿足你的需要,險些精盡人亡,功在社稷,利在千秋……
但他還沒開口,趙玉下床了,裸着身子下的床。拿起地上的衣服背對歐陽慢慢穿好,期間一個字也沒說。穿上衣服後,趙玉坐到了銅鏡面前,慢慢的整理頭髮。這麼整理了大約半個時辰,趙玉才站起來,朝門走了兩步,又停下來,思考了好一會才說話:「說出去,滅你歐姓全族。」
「……」
趙玉不再停留,步出了房間。九公公連忙迎上,跪地磕頭。趙玉臉上一絲表情也沒有,直到九公公磕了一腦門子血才說話:「楊戩死了嗎?」
「死了!」
「這事不許別人知道,特別是小青。」
「是!已經和小青郡主說過,陛下有要事處理。她昨晚已經回去了。」
「恩!」
九公公忙問:「陛下,裏面……」
「他要是死了,朕怎麼交代?告訴他,他可以回去了。」所謂自作孽不可活,趙玉這道啞巴虧打死也得朝肚子裏咽。史官早有記載她守身十年之事,而今卻被一場烏龍迫害成婦女,怎敢宣揚出去。難道說歐陽迷jian她?說出去也要有人信。或者說自己夥同太監下藥迷jian歐陽?這種事的事實說出去被天下人笑死。殺不殺歐陽,趙玉考慮了一早上,而且還特意給自己換衣服的時間重重考慮。最後她得出結論,要滅口反而不能殺歐陽。現在地球人都知道歐陽被囚禁,這麼一死,吏部首先要詢問,為什麼死啊,死後怎麼算啊?這邊就得編個說得過去的理由,理由、證據不充分,大臣們可不答應。今天殺歐陽,明天就是蔡京。再者,小青那要怎麼糊弄?難道說一不小心掉到池塘了死了?再者歐陽現在對她可是有大用,話說晚上那事完全不能怪人家。思來想去,楞是找不出一個歐陽可殺的理由出來。最後無奈,一行清淚有苦自己咽,被人佔光了便宜,還不能聲張。
「是!」
……
歐陽是逃一般出了皇宮,沒想李逸風卻攔截:「大人!」他覺着自己已經快成為堵皇宮專家。
「幫我找輛馬車,速度回陽平。」
「馬車?」李逸風道:「我們那有馬。」
「馬車!」歐陽再次強調。腳肚子在哆嗦,也不知道是勞累過度還是嚇的。這狀態騎馬實在是太勉強了,再說一聽『騎』字,就沒來由的一身冷汗。
「大人……」
「不許採訪!」歐陽知道李逸風要問什麼,直接掐斷。
李逸風不敢再問,有道是縣官不如現管,即使是蔡京也不敢說不許採訪的話。能說的除了皇帝,也就自己這頂頭老闆。李逸風扶着腿軟的歐陽邊走邊嘴欠問:「大人,他們是不是虐待你?」
「……」歐陽怒視。
「不問不問。」李逸風忙道,他看得出來,歐陽是吃了不少苦頭,腿軟,臉色發青,黑眼圈兩道。在陽平再艱難,最少還能管個飯飽,管個覺夠……可憐啊!
送到報社,一名打下手的記者,還有兩名馬快立刻找來馬車。一名馬快親自送歐陽回陽平。只留下一腦門問號的李逸風。什麼情況?得,還得去皇宮堵去。但沒想到,這次見了九公公,九公公一個字沒說,直接讓人把李逸風揍了一頓。都是這個王八蛋,拉自己採訪,結果採訪這樣的烏龍出來。
……
「大人,你回來了!」衙門內一片大喜。雖然這衙門現在沒了歐陽不會不行,但是歐陽一不在,他們底氣都少了幾分。
「大人,拍賣新城土地已經準備差不多,後天開拍……」甘信見歐陽臉色很差關心問:「大人,沒事吧!」
「……」這問題難度太高,歐陽還真不懂怎麼回答。只能搖頭道:「沒事!」
也不管別人,直接穿出衙門,到了自己的住所,歐平正在院子忙着,一見歐陽大喜:「少爺,我就說你吉人天相。」
「不廢話,你把那兩個官奴送到小青的郡主府去。」所有事件全是這兩個官奴惹出來的。沒有她們的告密,這小青會到皇帝那哭訴嗎?沒有小青的哭訴,皇帝能軟禁自己嗎?不軟禁自己,自己能到現在腳肚子還嚇得還不利索嗎?歐陽就不承認是自己縱慾過度造成的生理現象。
「不要啊大人!」現場就在的兩官奴忙給歐陽跪下:「大人,我們錯了。」
「少爺,到底什麼事?」歐平一邊問。
白蓮也被驚醒,從屋子中出來,她第一次見歐陽臉色這般難看。
「錯了?你們告密的時候,就應該知道現在。」
「告密?」歐平和白蓮同聲問。
「是!一個是小青的人,一個是皇帝的人。皇帝知道我做假帳剋扣稅款,連衙役工資和福利都知道一清二楚。就連我和白蓮你在妓院同床睡覺人家都知道。歐平,我不是讓你看住她們,不許進我臥室,不許讓她們打聽消息,不許她們和衙門裏人來往的嗎?」
「少爺……我錯了。」
白蓮一邊解釋:「歐平沒錯,他每天都忙着幫你應酬,哪裏有空去理她們。」
「沒事了……白蓮,你和歐平送他們去東京。歐平,你告訴小青,不要責罰她們了。」歐陽揮手:「走吧,現在,馬上。」
「大人……」
「沒得商量!我這邊不可能會留你們,走吧!」
……
回到家裏,歐陽總算是安心一點,泡在熱水桶中開始揣摩趙玉的心思。順便想想是不是要去遼國避避風頭。這事是可大可小,身為皇帝根本就不用別的解釋,以帳目造假之名目,就可以把自己這個從六品小官砍上十次八次。要麼說伴君如伴虎,兩人都開心的事,幹嘛整這麼血腥。
洗完澡後,歐陽馬上忘了這事情。劉惠蘭一直等他回來分派記者。當前一步計劃就是駐派附近四州。每州兩名記者,兩名馬快。
考核成績比較差的十幾人組成皇家報營銷部和人事部,營銷部的任務第一是尋找當地一級和二級代理商。俗點就是,找零售商。人事部的首要任務是發展當地記者,保證在三個月之內,能培訓出兩名當地記者。而後老記者再調離此地,發展下個州。北上西擴這條路,則有陽平錢莊為代理。
按照陽平錢莊如今的分佈形式,相對報紙發行的密度雖然不能讓歐陽滿意,但是勝在有點有接力。蘇千在研究後,決定按照歐陽的看法,另外成立陽平信息商業協會,也就是專門賣報紙的。雖然對盈利蘇千不太期盼,但是卻能利用報紙提高陽平錢莊的信譽。畢竟皇家報可是官方媒體和主流媒體。
……
「歐陽年少輕狂,頂撞當今皇上。皇上責罰其思過。」九公公在一邊念道:「歐陽因憲法進展緩慢一事和皇上起了爭執,言語頂撞。皇上怒而將其囚在宮中思過。而後,歐陽體會皇上苦心,痛思改過,皇上本着寬仁態度,又念其年少衝動,赦免其過放回。」
趙玉臉無表情:「繼續。」自己的身子就這麼被輕描淡寫掉了。
「國際重大新聞,完顏阿骨打兩萬精兵血洗七十萬遼兵。據本報特約記者沈咩從金國帶回來的消息。金朝皇帝完顏阿骨打在距黃龍府百里之處迎擊天祚帝。兩軍大戰兩天一夜,在女真即將筋疲力盡之時,遼國發生暴亂(尚為得知是誰所為)。天祚帝回軍平叛,但未想完顏阿骨打突振精神,攜萬餘殘部追殺而去。終於在護步答岡位置追上遼軍,並且左右包抄,斷其退路。萬餘殘兵包圍六十萬人,遼軍驚懼,潰不成軍。兩天兩夜,累死之女真人不計其數。護步答岡血流成河,殺死俘虜遼軍,不計其數。此戰追擊三百多里,預計遼軍死傷和被俘虜人數超過三十萬,其中有三萬人集體投降。」
所有大臣面lou恐懼之色,樞密院的安燾連連道:「陛下,不可信,絕不可信。」
「朕也覺不可信。來人,宣沈咩進殿。」
……
沈咩禮畢後道:「草民自年節前一個月,就被歐大人吩咐關注金遼大戰。草民已經四月未回。護步答岡血流成河是草民親眼所見。腳踩之下,拔之不起。屍體無人收殮,一眼看去,如同朽木一般堆積。草民當場嚇尿了褲子。再看附近百姓,瘋者十有三四。為防瘟疫,阿骨打下令全部焚燒,臭氣幾十里之外可聞。草民用全家性命擔保,所言絕對屬實。打聽得知,遼軍起20萬騎兵,50萬步兵。先行剿滅就是騎兵,步兵全部潰敗。金兵起的是一萬五千人的騎兵,五千的步兵。」
「……」一片死般沉默後,趙玉問:「你還知道什麼?」
「阿骨打自聽說天祚帝70萬親征後,在兩萬將士面前跪哭道:『當初,我領你們起兵,是為了咱們不再受遼欺壓,讓女真人有個屬於自己的國家。不想,天祚帝不肯容我,親自來征討。我們現在只有兩條路,一是拼以死戰,轉危為安;另一條是你們抓我一個,獻給天祚帝,殺我一族,投降契丹,或許能轉禍為福。』所有將士無不哭泣,全皆決心死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