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轟!」
密林深處陡然傳來一聲轟天巨響,緊接着一道肉眼可見的白色勁氣漣漪便是自密林深處輻散而出,所過之處樹幹無不被攔腰齊齊切斷,地上的雜草更是被這股霸道的勁氣給吹得連根拔起,一時之間密林之中竟是落葉漫天飛舞,一道道亂竄的勁氣四面橫飛,所過之處那些軍士如不小心抵擋,只怕瞬間身上便會多出一道血口子。
「嘶!」
似乎是被這林中突然翻起的巨變所驚嚇,趙武陽坐下的馬兒竟是陡然高揚前蹄,口中更是發出一聲驚恐不已的長嘶,即便趙武陽奮力安撫着馬兒,可馬兒依舊如驚弓之鳥一般上下翻跳起來,趙武陽費了好大的勁,才將馬兒漸漸安撫下來,而他周圍跟隨的幾十個黃金衛更是一臉慌張左顧右盼着。
「怎麼回事?」趙武陽手持韁繩坐於馬上,雙目凝重地四處張望着從密林各處不斷發出的喧鬧聲。
「趙統領!大事不好了,我們在林東各處遭到高手伏擊,短短半個時辰,卻已經死傷了好幾撥弟兄了!」一名從遠處跑來的白銀衛灰頭土臉地摔倒在馬前,驚慌失措地回稟道,「求你……求你快快救救我們白銀衛的兄弟吧!」
「什麼?」趙武陽聞聽此言不由地臉色一變,而後他手持着馬鞭用力地指了指剛剛發出轟響的密林深處,繼而朗聲問道,「那裏又是什麼情況?」
「白銀衛……白銀衛大統領被人斬殺,屍體被掛於參天古樹之上,程老正在那裏與殺害大統領的人鏖戰<="r">!」那名白銀衛一臉驚慌的快速說道。
「你說什麼?白起死了?」趙武陽一臉驚訝地望着那名白銀衛,他的眉心此刻都快要皺成一團了,「不可能啊!據報陸一凡身邊只有柳三刀、陸俊以及韓靈兒三個人,就算他們四個同時出手,也不可能在短短地一個時辰內擊殺殺你們這麼多兄弟啊!」
「報!趙統領,大事不好了……」
還不等趙武陽的話音落下,只見一名城軍打扮的軍士滿身是血地朝着趙武陽跑來,他一邊跑還一邊呼喊着:「剛剛有人在林西偷襲了我們的兄弟,死傷慘重!」
「什麼?林西也有人偷襲?」趙武陽眼神凝重地望着那名城軍,「是什麼樣的人?」
「沒看清!不過那人長得十分魁梧粗壯,他手持巨錘,出手十分彪悍!」城軍戰戰兢兢地說道,似乎一回憶此事他就會感到全身一陣不由自主地打顫。
「巨錘?」聽到這番話趙武陽更加感到疑惑了,他左右望着自己的親信,一臉茫然地問道,「陸一凡他們四個人里有誰的兵器是巨錘嗎?」
「沒有吧!」身旁的黃金衛一邊思索着一邊回答道,「若說身形魁梧倒是有一個柳三刀,可柳三刀用的是長刀啊!」
「那……」
「大統領!三統領被人伏殺了!」
還不等趙武陽再度張口,自密林北邊一名狼狽不堪的黃金衛卻是慌不擇路地朝着趙武陽跑來,他一邊跑口中還一邊不斷地呼喊着,而此人口中所說的那個被伏殺的三統領,正是趙武陽的親信,黃金衛的三統領。
「什麼?老三被人伏殺了?」趙武陽此刻心中又是錯愕又是驚駭,「你可看清了是什麼人幹的?老三乃是一轉魂王,誰能這麼輕易地伏殺他?那個叫柳三刀的不是在與程老鏖戰嗎?」
「伏殺三統領的人不是柳三刀!而是三個我們從來都沒見過的陌生人!」那名黃金衛急忙回答道,「他們三個若是單打獨鬥或許都不是三統領的對手,但那三個人聯起手來卻是極為厲害,再加上他們偷襲出招,三統領一開始便身中埋伏受了傷,這才被他們有機可乘……」
「三個人?」趙武陽現在終於敢肯定一件事了,那就是陸一凡現在身邊絕不止柳三刀和陸俊兩個幫手,而是不知道從哪裏還召集了一批高手助陣。
趙武陽策馬來來回回地轉了半天,聽着林中四處廝殺之聲越發強烈,心中的憤怒之情便越發激烈起來。
「陸一凡,有種你就給我站出來!男子漢大丈夫只會躲躲藏藏的暗箭傷人,算什麼本事?」趙武陽仰天怒吼,聲音之大覆蓋了整片密林。
「趙統領,若不是你帶人窮追不捨,陸某又怎會出此下策呢?」
不等趙武陽的話音完全落下,只見就在趙武陽身前不遠處黑暗之中,陸一凡和韓靈兒二人的身影卻是陡然從一顆大樹後面走了出來,此刻陸一凡目光冷峻面色陰沉,顯然此刻他的心情也不怎麼樣。
「陸一凡!」趙武陽一見到陸一凡,雙眸之中便是陡然閃過一抹殺意,他一字一句地咬牙切齒道,「我乃奉命辦事,倒是你在這條不歸路上越走越遠了!本來我還對你陸家的遭遇深感同情,但現在確實覺得你們陸家之人死的一點也不冤<="r">!」
「哼!自從領皇是非不分錯殺忠良開始,我就已經不打算再回到你們的這條路上了!」陸一凡冷冷地說道,言語之中還蘊含着一抹憤怒,「你們害得靈兒無家可歸,害的我陸家家破人亡,你以為這筆賬是你一句奉命辦事就可以打消的嗎?」
「陸一凡!今夜我調集了千人之力前來拿你,你插翅難飛,我勸你聰明的話還是束手就擒吧!」趙武陽緩緩地從腰中抽出了鋼刀,雙眸直直地盯着陸一凡,「我也再說一遍,趙某奉皇命辦事帶你和韓靈兒歸朝認罪,你若依舊執迷不悟冥頑不靈,那就休怪我手下無情了!我不妨告訴你,再打下去也只是會枉死無辜而已,而這些軍士之死最終都會算在你陸一凡的頭上!」
聽着趙武陽的話,陸一凡的眼皮微微抖動了一下,繼而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在稍稍調整了一下心態之後,方才緩緩地說道:「我的師傅曾不止一次的教導我,做人絕不可婦人之仁,做事更不能心慈手軟!因為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就如同韓家和陸家的遭遇一樣!所以對你所說的枉死無辜,在我看來他們並非是真正的無辜!所以,殺一個還是殺一百個,對我而言,無所謂!」
「噌噌噌!」
就在此刻,跟隨在趙武陽身邊的幾百名黃金衛已經抽出了刀劍,一個個虎視眈眈地朝着陸一凡和韓靈兒逼近而去。
「陸一凡,留你活着,他日必成皇族大患!」趙武陽手中的鋼刀緩緩地指向陸一凡,「所以為了皇族的安危,我這次絕不能放虎歸山!」
「沙沙沙……」
就在趙武陽將要下令出手圍殺陸一凡之時,周圍的密林之中竟是陡然傳來一道道雜亂的腳步聲,緊接着一道道滿身鮮血的身影便是緩緩地從林中走了出來,慢慢匯聚到了陸一凡的身後。
打眼望去,這些人竟是足有上百人之多。而他們全都是年不過二十的年輕人,在其中領頭的幾人更是陸一凡的故交,他們正是聖魂學院的羅秀、楚鼎、莫白、百里風、秦清羽、黎暮、江逸幾人!
而就在這些人出現之後不久,一道削瘦的人影便是緩緩從這些學生之後走了出來,而此人更是陸一凡最為熟悉不過之人,他正是陸一凡口中所說的師傅,顏雙!
其實聖魂學院的這些人出現在這裏並非是偶然,而是昨夜在與陸一凡分手之後,陸淏謙實在放心不下陸一凡幾人的安危,於是急中生智,想到了可以尋求聖魂學院的幫助。陸淏謙的本意是聖魂學院的院長與領皇炎崇關係匪淺,或許可以通過關係疏通一下。但真正去聖魂學院傳話的人卻是紀原,他的想法和陸淏謙可完全不同,他在進入學院之後尋找丘名老人無果之後,恰巧碰上了剛剛回學院沒多久的顏雙,索性就把這一切告訴了顏雙,而後顏雙借用學院導師的身份,竟是私自調配了羅秀和其麾下凡門眾弟子連夜快馬加鞭離開了學院,朝着金陵城的方向趕來埋伏在此準備接應陸一凡,而楚鼎、莫白等人本已經到了離開學院的年齡,卻因為上次月樓之事臨時趕回了聖魂學院之後,丘名老人擔心他們現在回去會有危險便將他們一直留在學院中,這次聽聞此事他們二話不說便正好一起跟了過來。
在楚鼎等人心中其實是藏有一絲愧疚的,畢竟上次他們說回去召集救兵,可實際上卻是一去不復返,害的韓靈兒和陸俊遭逢大難!他們一度還被陸文才定性為貪生怕死之輩,尤其是在聽到韓家被滅、陸家被貶之後更是愧疚難當,他們本不是貪生怕死見利忘義的小人,因此一直在尋找機會證明自己的清白,而這次前來馳援陸一凡正好給了他們一個將功補過的絕佳時機。
趙武陽見到陸一凡一下子竟是多出了這麼多幫手,一時之間竟是難以置信,直到此刻他也終於明白了為何密林各處都會有自己人傷亡,原來是這群人早有埋伏<="l">。
「你們究竟是什麼人?」趙武陽揮刀指着陸一凡身後的眾人,怒不可遏地喝道,「難道不知道公然對抗黃金衛是死罪嗎?」
「公然對抗黃金衛?」顏雙那略顯沙啞的聲音不急不緩地說道,「誰?」
「你們!你們每一個人!」趙武陽怒聲喝道。
「我不是問誰對抗黃金衛!我是問對抗你們這件事有誰知道?」顏雙似笑非笑地說道。
「你說什麼?」顯然,趙武陽沒有明白顏雙話中的意思,「什麼叫誰知道?本統領和這麼多兄弟在場,你竟然問我誰知道?」
「嘖嘖嘖!」顏雙一臉惋惜地搖了搖頭,繼而風輕雲淡地說道,「死人可不算!」
「嘶!」顏雙此話一出,不僅是趙武陽和他手下的黃金衛愣住了,就連陸一凡等人也不禁愣了一下,聽顏雙這話的意思,似乎是要將趙武陽等人全部誅殺在這密林之中。
「殺害黃金衛、白銀衛、金陵城軍,無論哪一條都是死罪!我們還有的選嗎?」秦清羽倒是頗為不以為然地冷笑一聲,而後手中的利劍一揮,朗聲說道,「顏先生所言不錯!只有殺了他們,我們才能無罪!」
「同意!」瘋子江逸第一個舉手贊同,他嬉笑着擺弄了幾下自己手中的短劍,「雖然是第一次殺人,但這可比學院裏的小打小鬧有意思多了!起碼,沒有黑衣衛管着!」說着江逸還看了一眼一旁的莫白,莫白曾是黑衣衛的二統領。
「別看我!我沒意見!」莫白一臉無所謂地擺了擺手,「曾經答應陸俊和韓靈兒的事,咱們可還沒有兌現呢?不能讓人覺得我們是一群貪生怕死之徒不是?」
聽着這些年紀輕輕的晚輩一個個說出的話竟是如此冷血無情,在他們的口中人命就好像螻蟻一般毫無價值可言,這讓趙武陽的心底油然而生出一抹苦澀之意。
「我想起來了,你們都是聖魂學院的學生!」趙武陽眉頭緊鎖地說道,「上次你們參與月樓鬧事,後來多虧了丘名老人修書一份替你們在領皇陛下面前求情,這才放過你們一馬!真沒想到你們這次竟然還敢幫着陸一凡對抗我們!」
「在你和陸一凡之間,我們當然選擇幫陸一凡了!更何況領皇是非不分忠奸難辨,錯殺了我韓門的門主,這筆賬遲早我也是要找你們算的!」百里風一臉憤怒地呵斥道,在學院中他本是韓門的二當家,而他口中所說的門主自然指的是韓家的族人,韓城。
「聖魂學院乃是領皇陛下最器重的學院,而你們這些學院內的學生更是陛下抱以厚望的聖域棟樑,你們又何必因為一個陸一凡而毀了自己的大好前程呢?」趙武陽一副想不明白的樣子,憤憤不平地訓斥道,「你們這樣做對得起丘名院長對你們的悉心栽培嗎?對得起領皇陛下對你們的寬仁嗎?」
「你說了這麼多,其實是害怕萬一殺了我們,領皇陛下會追究你的責任吧?」秦清羽冷笑着說道。
「不必多言!既然這層窗戶紙已經被捅破了,那趙統領就出手吧!」顏雙眼神冷漠地注視着趙武陽,淡淡地說道,臉上泛起一抹不耐之色。
顏雙此話一出,聖魂學院的眾人一個個竟是躍躍欲試地擺出了殊死一搏的架勢,而趙武陽和他手下的黃金衛卻是面露一絲為難之色,畢竟他們的任務是追捕陸一凡,而並非與人廝殺<="l">。尤其是此事還關係到聖魂學院與領皇陛下的微妙關係,其中很多事都不是他趙武陽可以決定的。
「慢着!」
就在聖魂學院的眾人慾要出手之際,陸一凡的聲音卻是陡然響了起來,只見他目光凝重地注視着趙武陽,似乎他已經看出了趙武陽內心之中的那抹掙扎和猶豫。
「趙統領,如今你想活捉我和靈兒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了,除非你殺光我們所有人!且不說你們有沒有那個本事,就算你們最後能殺光我們,那你手下的兄弟勢必也會死傷慘重!」陸一凡幽幽地說道,「正如你之前所言,今夜若是因為追捕我而死這麼多人那實在是太無辜了,當下局勢已是如此,你我何不各退一步……」
「一凡,你說什麼?」不等陸一凡的話說完,顏雙的眉頭卻是陡然一皺,「難道你又想婦人之仁了嗎?你難道忘了為師是怎麼教你的嗎?」
「顏先生,你教我的弟子字字謹記,絕不敢忘!」陸一凡信誓旦旦地保證道,隨即眼神之中不禁閃過一抹猶豫之色,「可是今夜……就容弟子再婦人之仁一次吧!我實在不想讓這麼多人因我而死……」
「陸一凡,我們可不怕死!」楚鼎眉頭一皺,瓮聲喝道。
「我知道你們不怕!」陸一凡猛然回過頭去,看着這些滿身血跡的故友,眼中不禁泛起一絲感動的淚光,「可是我怕!我怕你們因我而受到半點傷害!更何況今夜一戰完全是可以避免的,我說的對嗎?趙統領!」陸一凡說罷便猛然將頭轉向了趙武陽。
「你想讓我放你們離開?休想……」
「你想多了!現在不是要你放我們離開,而是我們仁慈放你們離開!」不等趙武陽的話說完,遠處密林的黑暗之中卻是陡然傳來一陣戲謔之聲,接着只見一道九尺身高的魁梧黑影便是一步步地從陰影中走了出來,而當他出現在眾人的眼前時,在場的所有人都不禁愣住了,趙武陽等人在看向他的時候眼中更是閃現出一抹極為忌憚的震驚之色。
此人正是柳三刀!
此刻的柳三刀滿身鮮血,身上的衣衫早已被碎成了一條條浸滿鮮血的布條,而展露在外的結實肌肉上更是橫七豎八地佈滿了一道道深可見骨的血口子,沾染了汗水與血水的黑髮凌亂地貼在他的額頭,臉上更是青一塊腫一塊地,還掛着一縷縷血跡,粗壯的脖子上豆大的汗珠從殷紅的皮膚上滲透出來,左臂乏力地垂在身側,而左手之中還隨意地提着一把沾滿鮮血的長刀,長刀的刀尖拖着地面,一路走來在密林中劃出一道長長的血線,這一切都足見剛才的那一戰柳三刀打的定是極為慘烈。
然而,這一切還都不是最重要的,此刻在柳三刀的身上最惹人注目的是在他的右肩之上,那裏赫然正扛着一具鮮血淋漓、毫無生機的屍體,屍體隨意地掛在柳三刀的肩上,無力的四肢如同敗柳般隨着柳三刀的步伐來回晃動着,屍體之上刀傷無數,血水就如同一條搭在身上的濕抹布一般不住的向下流淌着,早已染透了柳三刀半邊身子。
柳三刀那略顯紅腫的臉上始終噙着一絲獰笑,只見他緩步走到近前,隨手一扔便將肩上所抗的那堆爛肉扔在了趙武陽的馬蹄之下,嚇得馬兒連連嘶鳴着朝後退去。當屍體翻滾着將正面展露在趙武陽面前之時,原本已經將心臟提到嗓子眼的趙武陽還是在瞬息之間心臟漏跳了一拍。
「程老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