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頊出京並非是人們想像中的落魄,更和出京避風頭不相干。筆神閣 bishenge.com
但那些彈劾過他的官員們顯然並不是這麼想的,所以他們暗自歡喜。
他們歡喜趙頊自然就不歡喜,所以他很是認真的道「臣此次去了北方,這才知道遼人對大宋的威脅有多大那邊無險可擋,一旦遼軍南下,就如同洪水過境,會一路衝到汴梁城下。」
趙曙也沒去過北方,所以此刻在仔細傾聽,作為自己決策的參考。
「不過那些水和水田還是算了吧,臣此次發現這純屬是個笑話。」趙頊說道「遼軍的密諜在大宋境內活動,哪些地方能通行,那些地方不能走,他們對此一清二楚,所以與其把錢糧和人力耗費在這上面,不如多操練將士。」
「咳咳咳」
有人在劇烈咳嗽着,趙頊皺眉看着他問道「這是傷風了」
他的態度從未有過的厭惡,那官員竟然不敢說話,只是低頭請罪。
挾勢而歸的皇子,這氣勢不得了啊
「說說。」趙曙對此很有興趣。
「那些水和水田並不能阻攔遼軍南下,臣這麼說吧,除非是把整個北方都挖爛了,挖成爛泥塘,否則都是在自取其辱自欺欺人」
殿內瞬間就爆炸了
「此言大謬」一個官員出來說道「北方的水和水田在,遼軍這才不敢南下,大王這般說,是把這數十年的辛苦經營都視為無用嗎」
趙頊看着此人,淡淡的道「此次跟着去北方的有六千餘將士,這一路的水和水田可攔住了就算是六萬,六十萬也攔不住這數十年遼軍沒有南下,不是懼怕了那些水和水田,而是在當年的大戰中吃到了教訓。」
當年的澶淵之盟首要是武人得力,讓遼人知道大宋依舊有一戰之力,這才有了和談。
沒有武力作為保障,別說是什麼水水田,就算是弄座山脈擋着,遼人依舊會南下,奪取大宋這個心心念念的繁華之地。
他越想越氣,真想挽起袖子抽此人一巴掌。可看到有些官員一臉的不以為然,他就覺得要改變這些臣子的觀念任重道遠。
「你等害怕遼軍,於是就慫恿給黃河改道」
殿內的溫度升高了些,官員們都有些臉紅。
給黃河改道,這事兒堪稱是無知者無畏,可大宋君臣就這麼幹了,骨子裏的原因就是懼怕遼軍南下。
「你等懼怕遼軍,於是就慫恿在北方廣布水田可那些水田在我看來只會給入侵者提供糧草」
愚蠢
愚不可及
趙頊暗藏着的話誰都聽得懂。
他因為暗諷群臣不要臉而被彈劾出京,此刻竟然敢譏諷群臣愚蠢
果然是年輕人啊膽大無畏,一番話就讓群臣灰頭土臉的。
死一般的寂靜
「果真擋不住嗎」趙曙從未見到過北方的真實情況,一切都以臣子們的介紹為決策依據。
可現在他卻有些後悔了。
一群怕遼人怕到骨子裏去的臣子給的建議會好嗎
這個念頭在他的腦海里轉動了一下,旋即湮滅,不知道何時會被重新想起來。
但他卻精神一振,覺得心頭又去了一塊大石。
原來北方的水和水田並不能阻攔遼軍啊
那還弄個什麼
趙頊說道「陛下,真的擋不住,若是能擋住,通往北方的道路何在」
有人說道「但有這些水和水田在,遼軍在北方無法從容攻城略地」
呃
趙頊捂額,很奇怪這樣的臣子為啥能進入朝堂。
「懂不懂兵貴神速懂不懂擒賊擒王」
趙頊憤怒的道「若是我領軍,當會率軍一路直插汴梁,什麼北方攻城略地,一旦敵軍南下,那就是滅國之戰,誰會和你在北方糾纏誰」
一群不懂戰陣的蠢貨去指揮戰陣,一群不懂戰略的蠢貨去設計防禦手段
幸而這一切都來得及改變,幸好啊
趙曙心中一驚,吩咐道「讓沈安來。」
稍後沈安來了,看模樣分明就是在睡夢中被叫醒的,還有些起床氣殘留。
趙曙問道「北方的水和水田可能阻攔敵軍南下」
沈安沒想到竟然是這個問題,就沒精打采的道「水裏有魚,能讓敵軍捕魚。水田裏有糧食,能讓敵軍得到補給,至於阻攔敵軍南下陛下,黃河都不能,難道那些小河溝就能了」
「黃河都不能」
這句話讓趙曙徹底的醒悟了。
「當初給黃河改道,不就是怕遼軍坐船而來嗎水水田就能阻敵,那還要軍隊作甚直接把汴梁的北方全給挖了不更好」
沈安真心不懂這些人的腦迴路,從給黃河改道開始,他們不屈不撓的,深得愚公移山的精髓,可卻不知道黃河改不得,一改就從母親變成了父親,咆哮的父親。
在挨了這位父親幾次暴打之後,大宋君臣依舊百折不撓的繼續着給黃河改道,若非是沈安,那一次的水災將會給大宋帶來更大的災難。
趙曙很欣慰,後怕之餘真的很欣慰。
大宋避免了災難,也避免了消耗大量的錢糧,這算是好消息。
「既然如此,那此後北方還是以戒備防禦為主,莫要再弄什麼水田了,百姓想弄就弄,莫要強迫他們」
好了,又一個防禦措施被否決了,不知道當初制定的人還在不在,若是在,那老臉估摸着會紅成猴子屁股。
沈安和趙頊交換了個眼色,心中的歡喜漸漸洋溢出來。
這一步步的勝利,一步步的改變,大宋對遼人的態度也在改變,可喜可賀啊
趙曙心中愉悅,見兒子的模樣狼狽,神色疲憊,心中難免就湧起了憐子之情。
「皇子此次去了北方,斬將殺敵」
他目視沈安,群臣也在目視沈安。
這是不是真的
大宋名將沈安一臉肅然的道「萬眾矚目之下,大王一刀把敵將斬落馬下。」
他當然不會說時機是他挑選的。
趙頊斬將殺敵,這算不算立功
當然算。
以後誰再敢拿他沒資歷、沒功勞的事兒來嗶嗶,趙頊馬上就能打臉。
而且有此功勞,以後趙頊的地位自然就不同了。比如說有武事,他就能脫離觀政的身份來發表一番看法。
這就是實實在在的好處
趙曙點頭,滿意的道「立功了,很好。」
簡單的五個字,群臣里有彈劾趙頊的,頃刻間老臉通紅。
趙頊很是老實的說道「陛下過譽了,臣只是殺了敵將,算不得功勞。」
這是反諷
那幾個彈劾過趙頊的官員都想找個地縫鑽進去,覺得皇子真的是太刻薄了。
不,是腹黑。
你看他一臉老實的模樣,誰敢說這是反諷
這是腹黑啊
趙曙滿意的道「懂的謙遜,看來你此次長進不少,去吧,好生歇息,這段時日許你隨便出入。」
這是獎勵
趙頊行禮告退。
沈安隨後告退,他還得回家去看看楊卓雪母子。
在他走了之後,趙曙問道「皇子此次果敢,朕心甚慰。」
「臣等為陛下賀。」
群臣再度道賀,趙曙微笑道「皇子倒是簡單,可沈安如何封賞」
呃
眾人默然,有人卻脫口而出道「他不是喜歡打斷人的腿嗎」
「哈哈哈哈」
群臣不禁大笑了起來。
就在這大笑聲中,趙曙說道「他也做了父親,有了兒子,再不可這般胡鬧了。」
這話裏帶着些許暗示。
沈安不小了,該重用了。
群臣還在努力消化這個暗示,趙曙說道「朕記得他是歸信伯吧」
「陛下英明。」
群臣敷衍了一下,趙曙說道「臣聽人說他想要冠軍侯」
這個
冠軍侯,那代表的意義太重大,而且充滿了侵略性。
前漢的冠軍侯就是侵略如火的代表人物,和大宋的氣質不搭干啊
趙曙顯然也想到了這個,所以笑道「冠軍侯是前漢的爵位,大宋自然不同,如此就封為歸信侯吧。」
歸信縣開國侯,簡稱歸信侯。
韓琦艷羨的道「沈安才二十多歲竟然就以軍功封侯,讓臣都艷羨不已,恨不能再度少年,為大宋去廝殺。」
「是啊」曾公亮說道「雖然臣身上的爵位比他還高,可都是因官職而來,出去別人一問,臣都不好意思說軍功封侯啊」
軍功封侯是無數人的夢想,但能實現的沒幾個。
沈安到家時,芋頭已經醒來,在茫然的看着這個世界。
楊卓雪歡喜的道「官人,芋頭很能吃呢」
能吃是福啊
沈安笑眯眯的摸摸兒子的臉蛋,問了楊卓雪的身體情況,然後去了前院。
王雱已經在等候了。
「院學生出去和人爭執,把對方駁斥的啞口無言,對方惱羞成怒,幾人合夥毆打了院的學生」
王雱的臉上多了些冷色「當即有人報官,可開封府推官王希卻說雙方是互相毆打庇護那幾人。」
沈安問道「那幾人是哪裏的」
「是盛新院的學生,都二三十歲了,還是沒考中進士。」
北宋大丈夫沈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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