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踏着血跡,看着滿地的屍體,呼吸着充滿血腥味的空氣,進入荊州城。孫權其實並沒有對荊州百姓怎麼樣,當然對關羽的家眷更是保護有加。我與關興等人徑直到關羽府上升帳,此戰關興奮勇殺敵,當先登城,居功甚偉。李韋為內應,打開城門,乃是首攻,我將眾人功勞一一詳細記下,上表劉備再行封賞。
我下第一道命令就是,讓上庸軍馬接管防務,所有荊州軍士都放假回家探親,死傷者從優撫恤,頓時全城歡聲震天。伊籍卻十分關心襄陽,乃道:「曹操大軍不久將至,先生還宜早做決斷。」
我笑道:「荊州兵馬連日征戰,難得與家人團聚,回家探視一番又何妨?吾還有一事要煩勞伯機。」
伊籍一怔,馬上道:「先生但有所命,某萬死不辭。」
想和孫權和談,馬謖自然是最嘉人選,只是現在知道他是孔明的人,怎麼能放心?只好用伊籍,於是我笑道:「何需伯機萬死?曹軍在後,我軍現在不能兩線作戰。今日孫權兵敗,伯機可前往勸說孫權罷兵。」我又看了桓易一眼,接着道:「吾願送還呂子明。」
伊籍自然明白此行任務的重要,忙上前行禮道:「某定不負先生重託。」
我點點頭,道:「就請先生明日一早便動身。」
「何等明日?」伊籍朗聲道:「某這便前往,告辭。」說完,向我一禮便轉身出去。我轉頭對關興道:「安國可選一百精銳士卒保護伯機前往。」
馬謖見我用伊籍而不用他,也明白其中含義。此時他上前,道:「先生既然收復荊州,某便回成都稟報漢中王,為先生請賞。」
我哈哈笑了幾聲,道:「幼常計謀深遠,吾正要朝夕商議軍機,豈可離開?至於報信之事,吾當另行派人前往。」
馬謖臉色一沉,冷聲道:「謖在成都任職,豈可不回成都復命?」
「這有何難?」我微笑道:「吾這就表奏幼常為軍司馬,還要上奏大王好生重用。」
馬謖面如土色,喃喃道:「謝先生栽培。」這小子聰明,我上表重用他,孔明會怎麼想?你小子跟我玩,還不玩死你?我看着他蒼白的臉色,對旁邊幾個侍衛道:「馬先生臉色不好,你們帶他下去好生休息,不得擅離半步。」
「是。」於是馬謖被這幾名牛高馬大的侍衛擁簇而退。
片刻之後,關興入內,言伊籍已經出發。我又安排一下晚上守備事宜,這才與眾將各自回營休息。
接下來兩日,我一面修整防務,一面徵召兵員,其實這個時候根本沒有多少兵源可以招攬。我儘量用優惠的政策,還好孫權沒有把荊州府庫搬空,多給錢糧安撫百姓,也還讓我湊得一些人馬。暫時交給李韋統領。
第三日,伊籍便回來,聲言孫權願意罷兵,讓我送呂蒙回江夏。桓易這兩日很少與我說話,此時聽到這消息,便轉身出帳。我看了他背影,暗嘆口氣,對伊籍道:「還是由先生護送呂都督回江夏吧。」
「遵命。」
我上前將呂蒙的那幾封書信遞於伊籍,小聲道:「這幾封書信,伯機私下交於吳侯,切莫遺忘。」
伊籍見我臉色凝重,雙手接過,沉聲道:「定不負命。」
我這才對帳外軍士,道:「去請呂都督前來,吾等設宴相送。」又一面吩咐人下去準備酒席。不多時,酒菜奉上,呂蒙也進帳。這幾天沒有折磨他,睡眠總算充足了,只是精神仍舊不好,畢竟一個都督淪為階下囚,並不是那麼容易讓人接受。
我起身笑道:「都督請入座。」
呂蒙看着帳中酒宴,冷哼一聲,乃道:「先生這又是演得哪一出?」
我長笑幾聲,道:「吳侯已經同意兩家罷兵,蘭今日就為都督送行。」
呂蒙眼中欣喜之色一閃而過,旋而又嘆氣道:「某愧對主公。」
當了**還要立牌坊。我就不信你還真捨得死?我舉起杯,道:「這幾日多有冒犯,望都督勿怪。」馬上有軍士為呂蒙奉酒。
呂蒙推開酒,冷道:「要去便去,某不需先生如此。」
我一飲而盡,道:「都督臨走酒水也不喝一杯,他人聞之豈不怨蘭款待不周?」
「某正要感謝先生這幾日的款待。」呂蒙狠狠地看着我,恨聲道:「他日有機會,也請先生到東吳一游。某這便告辭。」
帳中眾將盡皆變色,我淡淡一笑,道:「就看都督本事如何。」又對伊籍道:「呂都督既然不肯賞臉,伯機就送都督回江夏。」
伊籍行禮領命,跟着呂蒙出帳而去。我又坐下,環視眾將,道:「我等繼續,正好慶賀荊州大捷。」諸將也忙舉杯相迎。酒過數巡,一軍士慌張沖入帳中,跪下道:「先生,桓易將軍帶着所部親衛,出城而去。」
我大吃一驚,手中酒杯險些落地,一定是去追殺呂蒙,這傢伙怎麼就老是看不開這仇恨二字?我急忙起身,對着關興,李韋二人道:「汝二人陪我前去追趕桓將軍。」又對着帳外大喊:「備馬。」
我快步出帳,即刻便有軍士牽過戰馬,忙翻身而上,對着馬臀狠狠就是幾鞭。關興,李韋二人帶着數十騎也緊跟在後。
江夏在東,我一路飛馳出東門,行不十里,果然見兩隊人馬對峙。為首二人正在爭執,正是桓易,伊籍二人。我打馬上前,看見呂蒙還好端端活着,心中一塊石頭落地。
伊籍見我前來,臉上一喜,上前欠身道:「先生,桓將軍言奉先生將令要取呂都督首級。不過,沒有先生令符,某不敢從命。」
我鬆了口氣,還好桓易給我留了面子,沒有動武,不然十個伊籍也保不住呂蒙的性命。我也不願讓桓易難堪,乃對着伊籍道:「伯機,先送呂都督回江夏。」
話音剛落,就見桓易滾鞍下馬,拜倒在地,道:「還望先生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