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一串 第一百二十七章 老大覆滅

    冬子在西安蒸蒸日上,不知道,在湖北,他曾經熟悉的地方,已經開始了一場事變。讀書都 www.dushudu.com

    新上任的省領導,估計接收了高層的任務,他來後,將整個省的公安局長們,換了三分之一。目的就一個:掃黃打黑。

    其實,我們這個社會裏,所有在街面上混的老大們,通常興旺周期不超過十年。豬養肥了,就是他該挨宰的時候了。風暴先是從化工園區發起的,據說,秦哥的人,為了搶佔那個著名的八十萬噸乙烯工程的運貨碼頭生意,居然讓工廠原料進不了廠。

    他估計是發財想瘋了,小簡給冬子打電話說到:「你想,那是央企,國家重點工程,這裏的小錢你可以賺,但是,影響生產,那可就把自己置於永遠贏不了的地步了。要說,秦哥雖然是村長出身,但畢竟是個農民,所以,這次過了界,被抓了,整個團伙骨幹,二十幾個人,全部進去了。」

    冬子此時想到的是,那一天,逼燕子唱歌的那幫傢伙,那伙要在建材商場鬧事的人,把冬子逼走的人,就是秦哥手機的所謂老四,甚至,自己都差點被下了黑手。

    「冬哥,老四也被抓了,聽人說,他們這一幫子人,起碼得判十年,你可以回來了,怎麼樣?」

    冬子只好拒絕,他知道,這只是小簡的熱情而已。小簡知道冬子的近況,以冬子目前的工作與生活狀態,是不可能再回青山做事的。收入是原來的三倍以上,況且,生活與工作質量,是在羅老闆那裏無法比擬的。

    當年老四鬧事之時,羅哥那不敢承擔的目光,至今像刀一樣扎進冬子心中,而彭總、孫總對他的好,卻讓冬子在異鄉有一種溫暖的感覺。

    但是,冬子聽到這個消息,還是很令人振奮的,畢竟,那個惹不起的傢伙,居然也倒霉了。「惡人自有惡人磨,莫與他人論短長」,父親這句話,又重新被想起來。

    「那矬子呢?」一想起矬子,他對冬子的態度,既有本地人對外地人的不屑,又有仗勢欺人的本性,還有潑皮無賴的習慣,當然也有酸醋的感覺。這個人,簡直就是社會的渣滓,活着,都浪費糧食。

    「他父母終於醒了,因為四哥的事,矬子已經被強制戒毒了,在戒毒所,這個人,基本上廢了。他父母拆遷的幾個錢,等他敗完了,他父母給他的身體,也完全垮了。」

    報應來得如此之快,已經超出冬子的想像。

    「莫說他這種蝦子了,就是軍子,好像也為了躲風頭,最近也不怎麼出現了,聽說,到外地做什麼生意去了。估計是躲風頭吧?」

    「那他的歌廳酒店還在開?」

    「開是在開,但好像是他手下人在經營,他好像沒出現過了。」

    「那c姨還在商場做生意?」這個人畢竟幫過自己,冬子對她還是心存感激的。

    「在做,生意也還好,她本人做生意,倒也公道,況且,她很可能不止軍子這一條線,好像還有另外的官員罩着她,所以,整天笑容滿面的,看不出什麼異常。」

    對冬子來說,這就是最好的安慰了。一個盛世,最明顯的標誌,就是好人一生平安。世道變壞,就是從某些人不要臉開始的。

    冬子不知道,遠在故鄉容城,也經歷了一場地震。震中,就是容鋼。廖苕貨的大哥,也就是容鋼一霸,終於被抓了,因為,空城市公安局的領導也換了,這位大哥,在當地名聲最響,所以,最先被打擊的,非他莫屬。

    從生意上來說,不管白道黑道,如果僅以追求利潤為目的,最後發展的趨勢,就是要進入壟斷,只有壟斷利潤,才有可能是最高的。在黑道,要壟斷那些見不得人的生意,必須靠非法的手段,然後積累道上的名聲,讓人人聽到你的名字,就有所畏懼,這樣才會以最小的代價,取得市場的壟斷權。

    比如放高利貸,霸佔當地土石方市場,都需要黑吃黑。黑道大哥是以掙錢為目的,並不想隨意打打殺殺,搞出人命官司。這樣,流血的衝突越少越好。怎麼要做到擠垮同行呢?通過前期的打,積累名氣,讓大家自覺放棄這一行的生意,是代價最小的方式。所以,黑道大哥最喜歡的就是江湖上的名頭。

    但是,名頭太響,壟斷太久,也是他們滅亡的原因。畢竟,你是黑道,見不得光。當普通老百姓及當地官員們,都曉得你的名頭時,你就相當於曝光了,進了白天了。

    凡是在白天也耀眼的老大們,就黑路走到頭了,等待他們進牢的,只是時間和一個偶然的契機的問題。

    這個契機,就發生在容鋼。

    這位老大,熟悉他的鄰居,都叫他慶伢。慶伢本是水泥廠的職工子弟,那個水泥廠與容鋼一樣,也是五十年代修起來的,根正苗紅的省屬企業。正因為是省屬企業,就必然帶着自己獨特的光輝。

    與容鋼人相同的是,他們有一種天然的驕傲。少數人,雖然也大體上與容城本地口音接近,但總得要帶一些「漢腔」,也就是武漢音調,才能夠顯示他們的出身不凡。當然,他們這種所謂的「漢腔」,真到了武漢,就露怯了,武漢人會問:「你是容城來的吧?」

    省屬企業,當然過去是容城當地政府管不了的。這種行政層級上的互不隸屬,好像職工也就顯得高貴了些。而慶伢,就是在這種自認高貴的氛圍中,從子弟校的小學畢業,進入了子弟校的中學,最後子弟校的高中還沒來得及考上,子弟校的一切資源,都被合併進入了容城教育系統。

    那是一種什麼感覺?比如,容城與水泥廠的關係,好像是兩個鄰居,一個鄰居自認為自身名門,當然看不起身邊的窮酸親戚。甚至,偶爾對窮親戚,還吆五喝六的,仿佛自己天然帶些管理職能,可以指揮別人一樣。

    水泥廠,本身的技術含量,趕鋼廠是不行的。況且,人家容鋼畢竟還有汽水支撐門面,但水泥廠呢?難道是勞保服?難道是大量的灰塵?

    在八十年代以前,國家在計劃主導下,進入基建啟動期,水泥有一段時間供不應求,確實也紅火過一段時間。比如在沒考上高中的慶伢看來,當時的九十年代初,他們廠還是比較紅火的,雖然沒有了過去的高貴,但畢竟還有些實惠。比如當時的水泥廠普通職工,一個月的收入,平均下來,要比容城政府的工作人員,高出三分之一來。

    但是,市場的力量,被這種短暫的好日子掩蓋了,大家都沒有作好準備。當時,慶伢初中畢業,上不了高中,就作為水泥廠子弟,被內部安排在廠內做學徒工。學徒工當然賺不了多少錢,所以轉正,就是他們的希望。工人要轉正,需要上面撥出招工計劃出來,那得省里的主官廳局出文件,大家都在期待這個文件,好像正式工人一樣,領取不菲的工資。

    當時,慶伢雖然也期待轉正,但他的腦袋沒那麼傻,他注意到另外的現象,就是有大量的外來人員,在容鋼四周,尾隨銷售科的人員。

    慶伢讀書不行,並不意味着他不聰明。其實,讀書在小學時,你完全可以靠小聰明取得成績。但到了初中,就得靠好的學習習慣了。到了高中,自律與方法缺一不可,大學時,還得加上悟性。

    許多小時候聰明的孩子,後來讀書不行,其實是被這種小聰明害的。從小就被人夸聰明,自己也覺得聰明是一件不得了的事。果然,在讀小學時,儘管沒怎麼專心聽課,沒怎麼認真完成作業,僅憑那股聰明勁,就可以得到好成績,甚至偶爾在測驗中考個全班第一,這種事情經常發生。

    這是一個激勵,貌似正反饋的激勵,讓你覺得,讀書,僅靠聰明就夠了。但到了中學過後,這種習慣保留下來後,形成你的性格,你不專注,你拖拉,最後跟不上勉強打起精神學一點,但偶爾三分鐘熱度的努力,根本在成績上體現不出來,形成不了正反饋,就放棄。

    不怕沒有努力過,就怕努力了兩三分鐘就放棄的人,他學習的自信心已經垮了,產生了厭學心態,那整個讀書生涯,就毀於此。

    其實,聰明,包含了很多層次,比如記憶力、理解力、感知力、想像力等,這只是讓你的效率有所提高。但這種效率,必須建立在專注的基礎上,如果專注度不夠,你的心思總是跳躍與渙散,那就沒辦法往深里學。


    這就是許多讀書成績好的人,性格稍微有些孤僻的道理,性格並不十分外向的人,精神出口並不多,學習起來專注度,很少受到主觀興趣的打擾。當然,興趣愛好過於廣泛的人,不是學習不好,而是平均在愛好上使用力量,投入學習的精力不夠。

    性格外向的人,容易在人際交往中,取得正反饋的激勵。從小嘴甜的小子,容易得到誇獎,所以就一直保持着嘴甜的習慣。

    所以,怪孩子讀書不好,不如怪家長從小引導得不好。你如果沒有給予孩子在學習上、專注度上的正反饋,孩子這方面的能力就得不到延伸。

    慶伢就是一個愛與人打交道的人,並漸漸養成了霸道的性格。他從小因為家庭不缺營養,所以,長得就比普通人高大肥胖一些,同學中,就有許多人怕他,很少有人故意惹他。他也注意維護自己的老大形象,好像有一種天生街頭老大的氣質。

    剛進廠,發現一些猥瑣的外面人,尾隨銷售人員的情境,他就覺得要探個究竟。從小與同學打交道佔上風的經歷,養成了他不怕事的習慣。

    經過一段時間的跟蹤他終於明白了,原來,這些是來批水泥的販子。當時,水泥廠,是國家計劃工廠,出來的價格是計劃價格,而市面上賣的水泥,大多數是小廠出來的,質量比不上大廠,因為是市場議價,所以賣得還貴些。

    人們都需要大廠水泥,大廠水泥一般出來後,是賣給國有單位的。但銷售科的人,總能夠在邊角中,搞出一些銷售的富餘來,用廠價賣給這些水泥販子。這在當時,叫價格雙軌制。

    當然,如果能夠拿到廠領導的批文,或者省廳的條子,正大光明地在廠里以出廠價進貨,然後出去在市場,以高價格賣出去,這就是著名的倒爺。當倒爺,是需要有官方的資源的,根本不是慶伢們所能夠理解的事情了。

    但銷售人員與水泥販子們的事,既然讓慶伢發現了,就讓慶伢覺得有機可乘。他找了一個小本子,把某位銷售人員與哪些販子接觸過,哪些販子拉了多少水泥出去,都記下來了。白天他請病假不上班,晚上他蹲點守候,完全掌握了一手資料後,覺得有些把握,就找銷售人員去了。

    他威脅銷售人員,如果不給他批水泥,就把他的事情告上去。銷售人員當時就答應了,但第二天晚上,按約定時間,慶伢租一個拖拉機進來拉水泥時,就被一伙人打了一頓,說是廠里保衛科的,發現有人偷水泥。

    慶伢當時也是年輕,覺得自己運氣不好,認栽了。他當時趁機溜掉了,生怕廠里查到自己名下,把自己開除了。但在外躲了幾天,發現廠里並沒有人深追此事,就覺得蹊蹺,怎麼不查了呢?畢竟,當時,拖拉機師傅也被抓進去問話了啊?

    直到後來,他再找到那位拖拉機司機時,才明白,這是個籠子。原來,那幾個保衛科的人,根本就沒問司機,主謀是誰,只是叫司機罰了一百元錢就走了,當然,這個罰款,還是沒有扯收據的。

    這太不正規了。

    為這個不正規,慶伢又進行了調查,在偶然間,他才聽說,做這個籠子的,是銷售人員。而所謂保衛科的人,得過銷售人員的好處,跟他一起演了個雙簧。

    一般來說,第一次挨打對人的人生觀是有衝擊的。床伢由此知道了兩件事:第一,有錢能夠買通人。第二,遇到威脅,可以由武力解決。

    當他再次收集證據後,再次跑到銷售人員的家裏,直接攤牌了:「我們一個廠的,你老婆孩子我都認識。我拼着工作不要,就是沒辦法搞你下台,我也要搞你的老婆孩子。」

    這種挨打後的話,說得就比較真摯,對方領會到威脅,同意跟他配合,給床伢批水泥了。

    床伢晚上拉水泥掙大錢,白天請病假,時不時,給所在的車間主任及師傅,帶幾包紅金龍或者小黃鶴樓酒,他們也就不追究慶伢曠工的事了。果然,抖狠別人怕,有錢能買人。

    整整兩年多,慶伢就是這樣過的,不上班拿工資,批出水泥等於是資金,日子過得滋潤。但這種長久對轉正的期待,最終還是落空了。

    工廠改制,從計劃體制轉為市場自負盈虧,一下面向市場了。當然,也沒什麼部門管什麼批文什麼招工計劃了,這批學徒轉正想都別想,因為正式職工,也要簽訂勞動合同,如同普通社會工人一樣了。

    從國家工人的身份轉向普通勞動者,這個轉變更多的是一種心理衝擊。剛開始,工廠效益在短時間內還非常好,因為價格提高了,資金更多了。但苦於沒有轉正,學徒工的收入,只有正式工的一半左右。人家說,學個技工最多三年可以出師,他們作為學徒,難道要學一生?

    此時,最麻煩的是慶伢了。畢竟工廠要以效益為先,考勤制度是必須要堅持的。他的利用差價賺錢的辦法,已經行不通了,因為都是市場價,沒有價差。

    生意的本質,是差額。所有的差額,都有可能成為生意。比如信息差、資源差、價格差,最後形成金額差,這就是你賺的錢了。

    慶伢生意斷了,還要回廠堅持當學徒工,不僅要嚴格三班倒,還得干最重的活,拿最少的錢,他當然是不情願的。他是那種已經嘗過市場好滋味的人,怎麼甘於屈就於這個灰塵滿天的車間呢?

    他已經有第一桶金了,他當時雖然不到二十歲,但比大部分老職工掙的存款還要多。

    短暫興旺的工廠,質量優勢,被迅速發展的中小企業所填平,僅僅過去一年多,幾個民營與當地政府支持的中小水泥廠產能與質量都起來了,大廠的水泥再沒有競爭優勢,就產生了大量的栽員,當時有個詞叫減員增效。

    其實,羅馬不是一天建成的,阿房宮也不是一天就可以燒完的。大廠的衰敗是從管理的根子上,沒人全面負責,沒有現代企業建立在效益上的考核機制所形成的。再大的拳頭,如果伸開五指,也形成不了打擊力量。銷售人員從坐等客戶上門,到出門拉生意,根本不敢讓利促銷,因為老廠的經營不活,導致產品積壓,工廠迅速走入下坡路。

    最後迎來的,是減員甚至出清。一些有技術的老員工辦理了內退,到小廠去當師傅去了。沒有技術的學徒們,只好下崗,流向社會。

    這一大批過去在容城當地人面前驕傲無比的省屬企業職工,瞬間成了無業游民,對心理的打擊是劇烈的。但是,面子不能當飯吃,得自己動手。

    怎麼辦?一些下崗職工,開始當個體戶,做小生意。畢竟,當年,到漢正街批貨回容城賣,還是可以賺些小錢的。但是生意,就需要有本金,儘管廠里給了部分下崗補償,政府給了一些經費補貼,再加上老職工有些積累,總算可以把攤子支起來。

    但對於這些半大不小的,有的還剛剛結了婚的,學徒工來說,麻煩就大了。沒本事,沒本金,怎麼辦?

    正是在這些群體的一些工友們,成了慶伢用余錢放貸的第一批客戶。當時利息收得不太高,大概比銀行高出個兩三倍,畢竟是工友甚至是鄰居,慶伢做得不太過。

    但這東西,來錢實在太快了,慶伢從此就走上放貸的路徑。他哪裏來多餘的錢呢?他知道,過去許多水泥販子以及銷售人員,都是有家底的,他就利用比銀行利息高的誘惑,從他們那裏集資,然後再放給這些個體戶。當然,他有能力從工友那裏收回錢來,長期以來,也比較講信譽,老大放貸之路,就形成了正反饋。當然,利息就越來越高了。本來急需用錢的人,在銀行是貸不了款的。

    但是,這批下崗的學徒中,不可能人人生意都能夠做成功,有失敗了,還不了款的人,怎麼辦呢?慶伢就收他們當小弟,幫他催款。這就是黑社會最初的生長模式,都是生活。

    當他手下的兄弟養得有一些時,容鋼這種鋼鐵販子們,重複着過去水泥廠的老路,熟悉的賺錢路徑擺在慶伢的面前,憑着聰明、狠毒、手下兄弟眾多,巨大的容鋼外圍,內外盜竊所得到的鋼鐵,大多都賣到了慶伢名下的收購點。

    這個生意做了很多年了,到了廖苕貨加入其中時,已經算是第二代兄弟了。當然,慶伢長期在江湖混,知道這些收購點,最好不由自己出面,所以總得要找些當地敢搞的小子,出面撐場子,自己只是個出資者、管理者,甚至像一個公司老闆一樣,甚至,近五年來,慶伢就從來沒動手打過一個人。

    但是,慶伢沒想到的是,僅僅換了公安局長,僅僅因為容鋼效益變差,廠里搞整頓,有人舉報。他就成了第一批打擊對象。

    他被當成容城打黑的成績,已經被公安局報到省廳,作為事跡材料寫進了通報。畢竟,這麼多年積累下來,慶伢已經有千萬資金了,這完全算得上一個大案,公安局的立功了,慶伢一夥老兄弟們,已經四十多歲了,進入牢戶蹲過十幾年後出來,估計也到了退休年齡,再出社會,打不了別人,估計要挨新一代江湖渣子的打了。

    這就是輪迴,總在相似地上演。



第一百二十七章 老大覆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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