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氏使魔 第三十章 涯離城

    我們快馬加鞭，趕在天黑之前終於來到了涯離城。涯離城和天晶城僅僅隔了幾座山，但天晶城處於下坡風口，瘟疫要蔓延過來，也並不困難。

    我們來到了城牆關口，駐守的士兵們仍堅持在崗位上，厚厚的面罩也擋不住枯黃消瘦的面容，聽聞是祈軒學院的人來了，個個掩不住喜悅，但依舊有一些人的眼中瀰漫着濃厚的絕望。

    他們熱情地招待着我們，讓我們戴上乾淨的面罩防止感染瘟疫，由於我是使魔，可以不戴，但由於沒有什麼靈力，為保險起見，祈嵐還是讓我戴上了面罩。

    清晨，我們跟着士兵們很快就來到了城裏，放眼一看，發現有部分祈軒學院的人已經在城內等着我們了。

    我略微驚異了一下，環顧四周，不止是天軒閣和玄華閣的學子，還有地靈閣的學子，連祈逸清也來了。

    看來這場瘟疫真的很嚴重，居然讓這麼多驅魔師學子來這裏……如果這裏的學子都感染上瘟疫的話……

    對驅魔界來說將會是一個慘痛的損失。

    不遠處的綠晗發現了我，它示意了一下白葉霖，便朝我走來。

    「使魔，你怎麼也來了？」綠晗笑着對我說，「要小心一點，我覺得這裏的味道很奇怪。」

    「嗯，我是跟祈嵐來的，的確是有很濃的腐臭味呢。」連厚實的面罩也擋不住那噁心的腐臭味。

    「沒錯，不止這樣，還有很強大的妖味，看來這裏的妖魔都被養肥了。」綠晗說着，幽幽望向一旁，這裏滿地都是腐爛的動物死屍，肚子整個被咬破了。

    「這些是……怎麼回事？」我蹙緊眉頭盯着那些死屍，「肚子……怎麼都被吃掉了……真噁心。」

    「是妖魔做的呢，因為得了重病的人類味道不怎麼好，它們轉而吃動物了。」赤瞳走了過來，戲謔地笑着，「不過現在來了一群健康的驅魔師，想必它們會出手呢，小心點吧，你。」

    我一怔，它的意思我怎麼可能不明白，也不是在開玩笑，只能咬牙看着那些死屍，上面爬滿了蛆蟲和螞蟻，膿水還不住地往外流……

    我咽了咽口水，還真是不想變成它們的下場。

    「好了，赤瞳你別嚇唬使魔了，你分在哪個隊啊？」綠晗說。

    「強弱搭配，我和玖蘭羽是跟白宇明他們一個隊的。」赤瞳回答道。

    「分隊？什麼分隊？」我疑惑地問道。

    「使魔不知道嗎？我們和主人出外行動都是按照實力分成幾組的，一般三四個人一組，但是這次這裏的妖魔十分多，我們大概是五六個人一組，為了避免遇到危險，都是採取強弱搭配，天軒閣的學子，地靈閣的學子，玄華閣的學子都會搭配在一起，我和葉霖是跟玖蘭舞一組的。」綠晗耐心地同我解釋道。

    「原來如此，那麼我們是跟誰啊？」我疑惑地呢喃道。

    滄河在一旁湊了過來微笑着說道：「是跟我們，莫凌雪，於皓文，言幕紫及他們的使魔。」

    「唉？」我驚訝地睜大眼眸，柳葉青是除祈嵐外，天軒閣綜合實力最強的人，而莫凌雪雖然是女子，但也是莫氏族長的孫女，實力不容小覷，更別提于氏一族的小少主於皓文，以及擁有紫眸之力的皇族外戚言幕紫。「不是強弱搭配嗎？這組合也未免太強大了？」

    「嗯，是這樣沒錯，這次我們要去的地方比其他人的要偏僻，也是妖氣最濃重的地方，極有可能有力量強大的妖魔，所以這樣的分配是比較合理的。」滄河說道。

    我點了點頭，原來如此。

    祈軒學院的學子們分完了組，討論好事宜後，就跟着使魔來到了指定的地點搜尋線索。

    我看着滄河，炎月，凌琉，怎麼少了一隻使魔？言幕紫的使魔呢？

    我低聲詢問言幕紫，他頓了頓，柔聲說道，「玄華閣的學子一般不會提前捕捉使魔，我們修習的都是治癒之術，防禦術和結界之類的。如果使魔反抗的話，我們不一定能夠制約它們。」

    「也就是說你還未滿十八歲？還沒有到召喚使魔的年齡？」我挑眉問道。

    「嗯，還有差不多一年的時間。」他點頭說道。

    原來如此，我點了點頭，轉而問祈嵐，「我們要去哪裏？怎麼感覺都快走出涯離城了？」

    「荒野墳地，最先發現剝皮死屍的地方。」祈嵐淡淡地說道。

    我們走了許久，這裏的山川草木不知為何早已枯萎，但依舊很多樹枝阻礙着前行，一不小心還會被荊棘劃破腳踝，因為我的血可能會招來不好的東西，所以祈嵐在前方開路，柳葉青在最後面觀察，我則在中間同言幕紫一起，莫凌雪和於皓文在兩旁。

    我們終於走出了荊棘叢，來到了荒野墳地，墳地到處都是孤冢，斜斜歪歪地佇立在一個個小土坡上，土坡上長滿了雜草，約莫是吸收了死屍的肥料，長得無比茂盛。

    「妖魔居然喜歡這種地方。」我有些不可置信地說道。

    「說得好像你不是妖魔的樣子。」凌琉白了我一眼，諷刺道。

    「也不是這麼說，但這種地方，真搞不懂為什麼有一些妖魔喜歡。你們難道喜歡？」

    「我不喜歡。」滄河淡淡說道。「不過……赤瞳應該會喜歡。」

    「這點我也同意，他看上去就是喜歡這種地方的妖魔。」我點頭表示同意。

    「噓。」柳葉青趕緊讓我們噤聲，「聽，好像有什麼聲音。」

    我們都靜下心來聽，可是那奇異的聲音一下子便消失了。靜默了許久，一直都沒有出現。

    那聲音雖然只出現了一瞬，但我依舊聽清了。

    「那是撕扯着什麼的聲音……沒錯，就跟剝皮的聲音是差不多的。」我神色凝重地對他們說道。

    聞言，大家臉色一沉，紛紛抽出腰間的劍，護在胸前。

    祈嵐淡淡下命令，「我跟柳葉青去探探，你們先留在這裏。保護好自己。」

    柳葉青點了點頭，跟着祈嵐往前行，滄河也跟了上去，我本想跟上去，卻被凌琉一把扯住衣領拉了回來。

    「幹嘛啦！放手！」

    「你去只是個累贅。」凌琉沒有放手。「真搞不懂你剛剛為什麼要跟過來，直接待在那裏不好嗎？沒有靈力還敢來這裏找死。」

    它的話梗得我無言，我放棄掙扎，乖乖地待在原地。

    祈嵐和柳葉青去了許久都沒有回來，莫凌雪有些擔憂地問道：「莫不是出了什麼事？」

    「有可能，要不要去幫他們？」言幕紫提議道。

    「連他們都應付不了的事，我們去有用嗎？」於皓文反駁道。

    「也許能幫上什麼忙。」炎月支持主人的言論，趕緊說道。

    莫凌雪和炎月對視一眼，「嗯，我們去看看，你們待在這裏。」

    「不行，現在分散行動是十分不利的，要是出了什麼事，就麻煩了。」於皓文阻止道。

    但莫凌雪根本不聽，「不過是個毛都沒長齊的小鬼，少命令我！反正我會保護自己。」

    她的話激怒了於皓文，他冷冷說道：「至少我是天軒閣的，你只是地靈閣的。」

    場面一下子變得激烈起來，我趕緊勸道：「別這樣，現在不是吵架的時候。」

    「是啊，現在內訌的話，正是中了妖魔的下懷。」言幕紫趕緊附和道。

    「你還敢說？若不是你一隻沒有靈力的使魔和皇族外戚在這裏，我們犯得着讓祈嵐他們去探探狀況嗎？若不是為了保護你們，我們早就跟上去了！」莫凌雪把矛頭指向我和言幕紫。

    我一怔，言幕紫悻悻地不說話了。他們見狀又吵起來了，吵得更加激烈。

    「喂，你這女人怎麼這麼蠻不講理？絕對嫁不出去！」

    「呵……不過是個小鬼，講話也是沒家教，居然還是于氏一族的？於族長是老糊塗了才會選擇你當族長候選的嗎？」

    「你想打架嗎？我可不是小鬼，給我管好你的嘴！」

    「來啊？怕你個十三歲小鬼嗎？」

    炎月和凌琉也不知道勸架，雙雙冷眼瞪着對方，就要打起來的時候，我忽然感覺有什麼東西在我耳邊吹氣。

    陰冷的氣息從腳底蔓延至全身。

    「哇！」我嚇得尖叫一聲往前跑，沒想到腳下被什麼一絆竟摔進了凌琉的懷裏。

    「喂，你叫什麼叫啊？搞什麼鬼啊？」凌琉面無表情地看着我。

    我回頭看剛剛我所站的地方，什麼都沒有，地上也沒有可以絆倒我的石子或雜草，可剛剛那陣陰冷的氣息不是錯覺……我余驚未了地看向於皓文和莫凌雪，「別鬧了，我感覺有東西。」

    他們一聽，也就警惕起來看向四周，可是依舊什麼也沒發生。

    忽然又有一陣風，狂風夾雜着泥沙，一時間眼前一片陰霾，讓人睜不開眼睛，也看不清楚狀況。

    一隻陰冷乾枯的手狠狠地捂住我的嘴，纏上我的腰，用不像人類的力量往後面拖扯。

    措手不及的我掙扎着，可是那人的力量真的很強大，我被其一直往後拖扯，竟一直被拖到了墳地上。

    凌琉察覺不對勁，布下結界狠狠打破這場風沙，發覺我這邊的狀況，趕緊衝上來幫我，劍鋒一轉，身後的力量一松，我聞到一股噁心的屍水味，言幕紫趕緊把我扶起來。

    余驚未了的我看向那個人，他已經不能說是人了。

    全身的皮膚都被撕走，露出血淋淋的肌肉和黃色的筋，眼眶爆裂，死相恐怖，頭被凌琉砍了下來，光滑的切口還滲着暗綠色的膿水。這般恐怖的情景嚇得我趕緊移開視線。

    死了有一段時間了……而且是被操縱着來捉我的……

    為什麼要捉我？

    我放棄思考，將視線落在凌琉身上，它正用手帕擦拭着臉上的膿水，還不停抱怨着：「什麼東西啊……噁心死了。」

    「凌琉……」我出聲叫它，「剛才謝謝你。」

    它微微一怔，掃了我一眼，就瞥向別的地方：「嘖，才不是救你。弱得要死，也不知道小心一點。」

    我一笑，也就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