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布老兒,烏凡小友去了這麼久怎麼還沒回來?」房中的老仙已經等得有些不耐煩,終於忍不住出聲道。
「前輩與班主大人自有安排。」聞言,戲鬼只是隨意吐出幾個字,算是作了答覆。
「花布老兒,你說…會不會有這種可能?」老仙見到那老者還在閉目養神,應該是聽不到這邊交談,鬼鬼祟祟道。
「嗯?」戲鬼輕應了一聲,倒想知道這老仙又要說出什麼不着邊際的話語來。
「你看那濃眉大眼兒的傢伙身體健壯,會不會是這老頭兒已經提前找好了下家,才讓烏凡小友將他販賣出去…」雖然老仙身在靈陰棒中,卻也能從語氣里感受到它的眉飛色舞,「所以烏凡小友這麼久沒回來,一定是在商量價錢!」
戲鬼本以為老仙能講出什麼了不起的推斷,聽到此處卻是一陣頭疼,心想這老仙腦子裏裝的都是些什麼東西,索性兩耳一合不再理它。
而一旁的風口袋與掃把鬼聽到這話兒卻是嘴角一咧,只是不敢出聲,笑得嗤嗤作響。
本來面色平靜的老者眉頭越擰越深,最後再也忍受不住,砰地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我真是後悔救了你這妖獸,到底怎樣你才能安靜一會兒?」
受到老者訓斥,老仙自然是有些心虛,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但是它一想到沒人看見,也是有些尷尬,小聲嘀咕道:「還不是怪老頭兒你偏心,既然能讓人脫身出去卻偏要將我困在此處,好不公平!只要你能讓我與這花布老兒同等待遇,老仙保准再也不講半句閒言!」
「此話當真?」老者眉頭一挑。
「老仙從不食言!」老仙暗道有戲,也是眼前一亮,看來自己總算能再嘗自由。
話音剛落,便見那老者從身後抽到一道布匹向那戲鬼身上罩去。接着就見那戲鬼好似變戲法一般,在布匹之下消失的無影無蹤,看樣子應是被恢復原狀。
眾人都沒看清老者如何出手,就見到戲鬼被吸入了台布當中,也是面面相覷,驚得說不出話來。
「老頭兒,你…你耍賴!」老仙的本意是想同戲鬼一般脫出身來,哪裏想到會發生如此狀況,一時間不知該用何種表情。
「反正你們已經一樣了,希望你這妖獸能遵守諾言!」老者冷笑一聲,然後再次抱臂坐回了桌前。
「我…你…」老仙不知該如何辯駁,只能對着身邊的台布說道:「花布老兒,你快來評評理!」
戲鬼心中雖然憋屈,但好在早有準備。它再也不願理睬後者,長嘆一聲道:「你這惡鬼,真是吾命中克星!」
…
這邊的烏凡與阿忠繞着九流兜了一圈,只見周圍之景雖然破敗,卻到處透露着欣欣向榮。
此處與六殿制度下的酆都嚴肅氣氛不同,竟意外地多出了幾分世俗之氣,讓人既陌生又熟悉。烏凡還記得自己初來酆都時渾身都不自在,可他雖然初來九流卻覺得此處由內到外都散發着一種安然…
「那你便留在九流吧…」
雖然烏凡是想讓趙孝忠自己做決定,但後者到頭來又將問題拋給了自己,眼看着二人繞了一圈就要回到那老者住處,烏凡終於給出了心中醞釀已久的答覆。
「阿忠,你為了幫我被牽扯其中,一旦事情泄露引起誤會,定會引來禍端!這六殿對你來說實在是是非之地,與其跟我在酆都中擔驚受怕,倒不如留在此處好好鑽研功法也好能在危機到來時保全己身…」
阿忠初來地府舉目無親,是見到烏凡頗有眼緣才會出手相助。如今聽到後者勸說他也清醒不少,雖然心中忐忑,卻還是點頭答應下來:「一切全聽大哥吩咐!」
再次聽到同樣話語,烏凡實在是哭笑不得。
在這之前,烏凡曾好奇問過老者,為何他要執意留下此人?
老者說此人本該魂飛魄散,是因為那青鬼王在他體內布開屏障護住了魂魄,才能讓他在受到重創後保住魂體存留。雖然此種傷勢表面看上去並無大礙,但只要時間久了還會復發!好在他有魂體修補之法,既然見到了就不能置之不理。
烏凡心中仍然存疑,只是這老者若早有害人之心,就完全不必出手相助。烏凡想想自身本來就麻煩不小,能讓阿忠留在九流倒也是件好事,才點頭應了下來,此刻終於算是完成了前輩囑託…
既然交代結束,烏凡也是鬆了口氣。見到距離目的地還有一些時間,烏凡又實在沒有什麼話茬,便突然好奇起這位趙孝忠的死因來。
「阿忠,你的趙氏三拳修煉到了什麼程度?」烏凡問道。
「大哥,不是阿忠吹噓!雖然家中趙氏三拳僅僅是拳腳功夫,但就算是用雙拳對抗劍氣,我也絲毫不落下風!」說到後來,阿忠還是撓了撓頭,「當然,也是生前…」
聽阿忠說,現在的趙氏三拳實在威力不足,使不出全部實力,想當年他家中先祖憑藉農夫三拳,單人甚至可擋妖獸萬千!
烏凡聞言微微點頭,阿忠說的事情他曾經從自己偶得的那本奇書當中見過,所以並不陌生。而且《農夫三拳》這本功法他也有緣見過,只是那本功法當中存在不少語言不通,就算是當時的自己都能挑出異常,所以倒不像是趙孝忠家中的祖傳功法…
「大哥,我也知道這件事情講起來有些玄虛…」見到烏凡站定原地沉默不語,阿忠面上尷尬更濃。
「我不是在質疑你,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些舊事…」烏凡莞爾道。
烏凡的確不是在懷疑阿忠話語,而是突然覺得這農夫三拳恰好出現在自己面前,又恰好借自己之手被那化名趙孝忠的趙孝義獲得,這一切實在是太過巧合。
「對了阿忠,容我冒昧一句,既然你的拳法如此了得,到底是因為何種原因來到此處?不知你是否方便…」烏凡試探道。
「大哥,並不是我有意隱瞞,只是我的死因說來蹊蹺,直到現在我還有些莫名其妙…」阿忠面色一苦,牽強道。
「哦?」烏凡聞言一愣,「難道你是被人背後暗算?」
「倒也不像…」阿忠同樣費解,「若是被人暗算總該有痕跡可循,可當我來到望鄉台時,卻只見到有一抔黃沙存留…」
「黃沙?」烏凡撓了撓頭,暗道自己在望鄉台前看到的是一團迷霧,阿忠在望鄉台前看到的是一抔黃沙。它還叫什麼望鄉台?遮遮掩掩的乾脆改名謎語台更符合實際一些…
「不錯…其實我那段時間一直身體不適,一開始還懷疑是不是自己得了重病,但也沒有什麼重病能讓人屍骨無存啊…」阿忠嘟囔道。
「等等…」烏凡忽然察覺到了什麼事情,「你說你身體不適,可是四肢僵硬,皮膚暗黃?」
「大哥實乃神人也!趙某正是如此症狀!」阿忠先是一驚,然後倒吸一口涼氣道:「大哥,難道我真是因為重病身亡?」
烏凡沒有答話,而是皺了皺眉:「你可有去過西北荒漠?」
「這倒是沒有。」阿忠斬釘截鐵道:「因為舍弟的原因,我從來只在人多的地方活動,唯一偏僻的地方只有琳琅集市了…而且我潔身自好,應該不會染上什麼稀奇古怪的毛病…」
「我倒沒有這個意思…」烏凡見到阿忠想歪,急忙轉移話題道:「罷了罷了,先不說這個,你去琳琅集市幹什麼?」
「唉…這件事說起來也是機緣巧合…」阿忠嘆氣道。
「還記得那日是我在路上遇到了一位至交好友…對了大哥,你可還記得我剛剛說過雙拳可抵劍氣,這劍氣說的就是他!」說到此處,阿忠的語氣竟然多出幾分激動,「那時眼看而立之年將近,我的趙氏拳法再也沒有長進,若是繼續下去必將辜負家父期望…而就在這個時候,他出現了!」
「多虧了他的點撥,才讓我突破了心中的那道坎,終於讓趙氏三拳達到了新的高峰!」激動過後,阿忠一陣失落,「本來這次我隨他前往是想要助他一臂之力,卻沒想到當時琳琅集市的情況已經遠遠超出了我的想像,我還沒來得及出手,就被一道奇形怪狀的身影擊飛了出去…等到我緩過神來時才發現已經完了…」
聽到此處,烏凡倒是一樂。其實並非他幸災樂禍,只是他沒想到這一環套一環的因果竟然銜接的嚴絲合縫,沒想到眼前的趙孝忠也曾被牽扯到當初的亂戰中…
雖然阿忠沒有說明白,但烏凡又如何猜不到,在場能與劍氣有關又身殞在那個時間裏的,也只有那劍氣門的姜洋了…
「當時我見到好友被人斬殺,本來是想要為他報仇!誰知道那五色雷霆下的傢伙發現了我,竟然一刀向我劈來,若不是我跑得快,怕是當場就會灰飛煙滅,連魂魄都不會剩下了!大哥?你怎麼了?」
「沒事,沒事,你說你的…」烏凡聞言一陣尷尬,當初自己只想着移開斬向吳昊的鋒刃,哪裏還會顧忌旁人…
「接下來倒是沒什麼好說的了…」阿忠聳了聳肩,「那行兇之人也受到了應有的制裁,被人一刀刺死了…」
「呃…」聽到此處,烏凡只覺得大腦好似被人撕裂一般,本來漆黑一團的死前記憶竟然開始鬆動起來…
見到烏凡比之前面色更差,阿忠哪裏還說得下去:「大哥,你真的沒事吧?要不然咱們還是先去找前輩…」
烏凡已經頭痛欲裂,但他也知道自己距離真相已經越來越近。
「不要管我,你繼續說…我撐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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