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者如斯 第十八章 理論

    該發生的事，無論你怎樣掙扎，它都會突然蹦到你面前。無論在這之前你是否已經做了足夠的思想準備，它依然會嚇你一跳。

    就在這個下雨的夜晚，樂靜宜完成了自己從一個女孩到女人的蛻變。而致使這一蛻變發生的人，是魏卓然。

    靜宜像一隻受了驚的兔子，抱着被子縮在床的角落。他用驚恐的眼神掃視着這個他一直都不熟悉的世界。

    魏卓然此時正在站在窗前抽煙，他**着上身，顯得異常的高大與壯碩。他似乎不知道靜宜已經醒來，他只是看着窗外，享受着這夏日裏難得的清涼。

    靜宜害怕極了，她打量着這個空間，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麼的陌生，包括此時站在窗前的這個男人。她努力回憶着剛才發生的一幕，卻又像夢一般無法捕捉。她下意識的拉起了被單，一小灘殷紅的血跡映入眼帘。

    「哇！」靜宜一下子哭了起來。

    「怎麼了？」魏卓然顯然被嚇了一跳，她關切地坐到床邊撫摸着靜宜的頭。

    「你，你對我做了什麼？」靜宜打開魏卓然的手，大喊道。

    魏卓然好像明白了靜宜的意思：「我完成了你的蛻變，又或者說，你改變了你自己。」

    「你，你混蛋!」

    靜宜對這種事情完全沒有經驗，原本情意綿綿的夜晚充滿了哭泣和咒罵。

    「你，你怎麼可以...我...我...嗚嗚...」

    「我？我怎麼了？難道你不是自願的？」

    魏卓然擺出了一副風月高手的的姿態，語氣中加雜着輕蔑。

    「你.......」

    「難道是我逼你的？你不是說愛我嗎？這就是愛的本質，這就是愛的行動。這就是愛的語言。剛才我充分的感覺到了你對我的愛，可現在，我除了看見一個愛哭鼻子的小姑娘之外卻看不見剛才那個然我難離難齊的靜宜了。」

    魏卓然的這一席語，讓靜宜破涕為笑。

    「那你愛我嗎？」靜宜投入魏卓然的懷裏，像一個得到了糖果後心滿意足的孩子。

    「這麼問你吧，人，是什麼？」

    「人是哺乳動物。」

    「是動物？」

    「是。」

    「那麼，是否人的行為中有着動物性？」

    「從某種角度上說，是的。」

    「那麼可不可以這麼說，性是動物的基本能力，它是維持自己種群數量的唯一方式？」

    「是的。」

    「那麼在這點上，人和豬，狗，河馬，獅子都是一樣的。對嗎？」

    「......」

    「那麼請問動物在進行**的時候是否有愛這個感覺存在？」

    「不應該這麼說，因為動物不是人，沒有人類的感性。」

    「那麼從人在這方面具有怎樣的感性呢？」

    「第一，人有思想，這就可以衍生出許多與動物所不同的特點，比如，人類懂得愛，而這種愛已經超越了動物界的那種狹隘的愛。特別是男人女人之間，這種愛不僅在於對對方身體的渴求，而更多的是精神上的相互吸引和相互欣賞，這在動物界裏是沒有的。」

    「你有沒有注意到這樣的一個問題：當一個陌生的男人或女人在第一眼看異性後，吸引他們的是什麼？他們注意的又是什麼？也許是外表，比如長相，身材，衣着，談吐以及動作。又有幾個人在這第一眼印象中可以看到他們的內心世界？也就是說，有了第一眼直觀的感覺之後才會發生你所說的精神上的思想上的交流。就說你好了，如果你在酒吧里有兩個男人相繼和你攀談，一個年輕，一個年老。一個高大英俊風度翩翩，一個眼神呆滯行將就木，作為你來講，就算後者有着再淵博的知識，再深邃的思想，恐怕你也對她沒什麼興趣吧？還有你說你第一眼看到我時就愛上了我，如果這句話是真的話，那麼，你愛上了我的什麼？身份？地位？長相？還是別的什麼？」

    面對魏卓然的一系列問題，靜宜完全不知道給怎樣回答。雖然她之前也一次次地問自己為什麼會愛上這樣一個男人，但怎麼也得不出一個答案。

    「既然你都說不出你為什麼愛我，那麼讓我對你說明，是不是有些不公平呢？」

    靜宜此時才恍然大悟，原來魏卓然是在迴避自己的問題。這讓她忽然間覺得自己被騙了，可面對如此強勢的施騙者，自己又能怎樣呢？

    「那麼我們剛才算什麼？」

    「其實我在前面已經說過了，是動物性行為。為什麼這麼說呢?因為人類的性行為包含了太多的道德和規則的約束，我們總是要給它披上一件合理合法的外衣，其實這是一種幼稚的自我欺騙，是一種保護弱者的不高明的手段，是一種多餘的，迂腐的，陳詞濫調的說教！其實達爾文的進化論可以解釋很多領域的問題，正如男性釋放出的精子數量一樣，假如只要有一個精子就可以與卵子結合，那麼為什麼要釋放那麼多呢？而且除了繁衍後代之外，人類為什麼要進行那麼多次的**呢？問題的答案是：男人之所以要釋放數以億計的精子，並不是要讓它們之間相互競爭，而是為了和其他男人的精子競爭，這就意味着倫理和道德並不能規範人類的行為，而最可靠的只有自己。80%的精子湧入**不是為了和卵子鵲橋相會，而是要在殺場上奮力拼余，和敵人同歸於盡，從而控制流入**頸的制高點！就像生意場上一樣，優勝劣汰，只有完全的控制，才有生存下來的希望。作為你，只有完全的被我控制，你的未來才會幸福，我說的控制，也許和你說的愛是同一個概念，只有我對你完全的控制，才可以完全的保護你，懂嗎？」

    對魏卓然的強大的理論依舊和嚴密的邏輯樂靜宜沒有絲毫辯駁的餘地。她不明白，為什麼她要對自己說這麼多，這只不過是一般女人的一般無聊的問題，是個男人都會說「我也愛你」。可為什麼眼前的這個男人會用這麼一個再簡單不過的問題引出這麼一串讓人惱羞成怒的，不知該如何回答的問題呢？樂靜宜忽然覺得這個男人有些古怪。

    「你是不是對所有和你有過關係的女人都闡述過你在這方面的獨特的見解？我很有興趣知道他們在這個問題上作何感想！不覺得有些怪嗎？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女孩子，問你愛不愛我是很正常很和邏輯的反應！因為我愛你，就算你說你也愛，我也不會深思你的這句話的可信度是多少，為什麼你要這麼較真呢？」

    「前提條件。」

    魏卓然點燃一支煙，深深的吸了一口，擺出一副很正式的樣子，就像在對前來應聘的員工作着測試。

    「我並沒有再個問題上較真，我只是想知道你的態度。你可以說我逃避責任或是別的什麼，但我需要絕對的控制，包括我的女朋友。如果你我在這一點上達成共識，那麼我們才有了共同的基礎，否則，未來將是災難性的。也許你現在不明白，以後也未必明白，其實你根本不需要明白，因為你根本就是不能明白。我希望你想想清楚。時間不早了就在我這兒睡吧，我知道你餓了，我去給你弄點吃的，你先躺會兒，好了我叫你。」

    說完，魏卓然徑自離開臥室，只留下一個目瞪口呆的樂靜宜。

    第二天清晨，生理鍾令魏卓然甦醒過來，迎接他的，是精緻的早餐和笑容可掬的樂靜宜。

    「睡得好嗎？吃飯吧！看看我的手藝合不合你的胃口？」

    魏卓然接過樂靜宜手中的牛奶，喝了一口。

    「怎麼起來這麼早？」

    「特地為你準備早餐呀！怎麼？不喜歡我這麼做？」

    「不會！這很好。我希望你能堅持。」

    吃完樂靜宜準備的早餐，魏卓然起身準備上班。

    「今兒你去哪兒？」

    「我哪也不去，給你收拾屋子。」

    「好，下班我給你打電話，請你吃飯。」

    「好！路上小心。」

    中午，魏卓然的電話打過來了。

    「靜宜，下來吧，我在樓下。咱們去吃飯。」

    魏卓然把樂靜宜帶到了一家十分有品味的高級會所吃飯，這裏吃的根本不是飯，而是錢。在這樣的地方吃飯，樂靜宜是第一次。她儘量的表現出端莊和大方。

    飯後，魏卓然帶樂靜宜買了一大堆東西，算是獎勵樂靜宜的馴良與順從。

    晚上，樂靜宜給魏卓然熨襯衣和領帶，而魏卓然則在電腦前處理着工作上的事務。兩個人就像老夫老妻一樣過着平淡無奇的生活。

    就這樣樂靜宜的暑假轉眼到了。

    這天，樂靜宜特意在家裏做了一頓豐富的晚餐，不知道是不是時間的原因，魏卓然對樂靜宜的良苦用心好像越來越視而不見，這讓樂靜宜很不自在。但她沒有辦法，只好加大攻勢。

    「親愛的，我想求你個事。」

    「嗯！味道還不錯！你說。」

    「我現在放暑假了，沒什麼事情可做，我想去你的公司一段時間，算是實習，你看好不好？」

    「你是學醫的，我開的又不是醫院。這樣吧，我在市醫院給你安排一下，那裏面有幾個熟人，你看好不好？」

    「可人家就想天天看見你嘛！」

    「這樣不太好吧？雖然舉賢不避親，但你的專業不對口，又是個學生。傳在別人耳朵里，會有濫用職權的嫌疑，這樣不好！」

    「其實我只不過是想多了解你一點，才想用這個暑假去你哪兒。愛應該建立在相互理解和認知的基礎上。對你的一些了解，我大多是從李倩那兒知道的，我甚至不知道你一天都在幹些什麼，這對你的女朋友來說，也許有點兒不太公平吧？」

    樂靜宜重讀了女朋友三個字，想用感情觸動魏卓然。

    樂靜宜說這番話的時候魏卓然一直在低着頭吃飯，當他聽見女朋友三個字的時候，他台起了頭。

    「我的事情，在時機成熟的時候告訴你的，但有一點我可以告訴你，我可不是什麼好人。做我的女朋友，她要有很強的承受力和靈機應變能力。至於你，我不敢說你具備這樣的能力，也不敢說你不具備。這樣吧，暑假可以來我那兒，但你的身份只是一般的應聘者。我只能讓你進來，除此之外我不會提供任何的便利。凡事都要靠自己，就算是我對你能力的一考查，如果你能力讓我滿意，那麼我在你面前將是透明的，這就意味着你可以知道我的一切，包括那些極度秘密的。我都可以告訴你，但如果你不能讓我滿意，那麼.....」

    「那麼我將會成為你始亂終棄的對象！」

    樂靜宜再也忍不了了，雖然她早已做好了魏卓然嘴裏沒好話的準備，但這一番話還是讓她大為憤怒。

    「你把我當成什麼了？你的雇員？你的下屬？魏卓然我告訴你，你太自以為是了！」

    說完，樂靜宜憤然離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