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還在繼續,不過,就連春心都能做到充耳不聞了,對於步飛來說,更是不是問題。
「吶,現在是考驗你平日所學的時刻了。」春心無比嚴肅認真的盯着步飛的眼睛說道,「話說你不會以為你們光學會殺人的方法就足夠了吧?光會怎麼殺可沒用,在殺之外,你們是不是的要學跟蹤,偵查,分析等等技術?是不是要懂得如何辨別目標的去向,辨別周圍環境?在追殺的時候是不是要留意蛛絲馬跡……」
不等春心說完,步飛就抬腳走到了西牆下,抬頭看看牆頭,然後縱身騰起,腳尖在牆壁上連點幾下上了牆頭。
他這是什麼意思?春心有點呆滯的看着立在牆頭上的步飛,話說在落雪中,一個白衣小美男不發一言的靜靜站在高處是很有美感的一件事情啦,可這小子幹嘛突然就躥過去了,他不會是被嘮叨的不耐煩,所以乾脆讓肖四那一家三口一了百了吧?還是說他會錯意了,以為她是想要他不留任何痕跡的送他們歸西?
眼瞅着就要過年了,大哥,你讓我們全家消停點行不行?春心噌的一下就跳了起來,三兩步衝到牆邊,仰着臉問:「你幹嘛?」遺憾,這小子袍子下面穿的是褲子。
步飛低下頭,黑寶石一樣的眸子盯着春心的小臉看了一陣子,淡淡的說:「不是要我查明真相麼?」
誒,他聽懂了?春心眨巴眨巴眼,愣了一陣子後終於憋出一句話來:「我也想上去看。」
而與此同時,牆那邊正收拾着自家豬棚的肖四爺倆也正發呆着——突然一抬頭,一個人就站在了牆頭上,是你你不怕?而更詭異的是那人上來站了一下又跳下去了。
春心終於在清醒狀態下體驗到了活人是如何騰空的,自己這小身板在步飛手上根本不比個空麻袋重到哪兒去,人家一手提着她。仍舊是輕鬆上牆頭不費勁。小心翼翼的在牆上站穩,春心轉過視線看向腳下,果然那豬棚已經倒了,三頭豬被暫時趕到了一邊的空地上,一頭斷了腿的躺在地上直哼哼。
「死丫頭!好大的膽子,敢爬我家的牆!」認出春心。肖四提着的心才落回肚子裏,用手裏的棍子指着春心罵道。
「我才不爬你家的牆咧。少污人清白,我上的是我家的牆頭。」春心立刻反駁,喵的,你丫長得還不如不帥姐夫,你兒子跟人家步飛一比更是……紅樓夢裏賈政看賈寶玉和賈環時腦子裏轉的那幾句話怎麼說來着?見寶玉站在眼前,神彩飄逸,秀色奪人;看看賈環,人物委瑣,舉止荒疏……哼哼。大概就是這個意思了,你家一個優良品種都沒有,讓我爬牆來幹嘛?
雖是寒冬,又飄着雪,可腳下的豬圈仍然散發着不容忽視的臭氣,步飛皺起了眉。一手提起春心縱身一躍,在空中硬生生一個轉身落到了肖家院子裏唯一一片空白的雪地上。
這一手頓時讓肖四這爺倆驚呆了,起先他們兩個只顧着低頭收拾東西,哪裏知道春心他們兩個是怎麼爬上牆頭的,可現在他們知道了,這簡直是飛啊。
「你你你想幹嘛?」見步飛上前一步,肖四嚇得向後猛退。戰戰兢兢的順手抓起一塊磚放在胸前,似乎隨時都有可能砸出去的樣子。
目前是深入敵穴狀態啊,不跟緊了大靠山,恐怕隨時都有受傷的危險。春心第一時間明白了自己的處境,上前兩步跟住了步飛,饒是這樣也覺得不安全,她又小心的牽住了步飛的衣角,見步飛轉過頭來,她討好的嘿嘿笑了幾聲。
這丫頭……是在害怕麼?步飛神色未動,只是有些不解,她不怕他,也不怕母親,甚至還敢和父親說笑,她不怕這些隨時都有可能要她性命的人,卻怕那麼兩個他隨時都可以殺掉的人。
「走,走開,不然我就報官說鬧賊了啊!」倒是肖天福的膽量比他老子還大一點,看到步飛靠近,他愣是穩住了自己的腳一步沒動。
當然,這也不排除他其實是僵住了動不了。
「那你信不信不等你跑到衙門,你就可能會被……」春心亦步亦趨的跟着步飛,順便狐假虎威的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能說不信麼?普通人有誰能提着一個活人從牆頭上直接飛落到院子裏,還半點聲響都沒有的。
「你們到底要幹嘛?」肖四的勇氣這會兒慢慢回到了自己身上,丟開了手裏的轉頭,兩隻綠豆眼死死盯住步飛說道,「別亂來……要是除了人命,你們春家第一個脫不了干係……」
你說歸說,腿不要抖得那麼厲害嘛。春心聳聳肩,嘿嘿笑了一聲:「那如果直接把你們全都勒死,然後掛到樹上裝作是上吊自殺呢?理由都是現成的,就是豬棚倒了,豬全砸死了,然後你們訛詐我家不成被趕走,回家以後又氣又心疼,索性一死了之……誒,我覺得是個好主意啊。」她嘴上說着,大腦里已經飛快地閃過了無數個密室殺人案件,穿越大神保佑,你的權力範圍最好只在中國區,別把不相干的人穿到這裏來。
肖四爺倆的臉色已經不能用面如死灰來形容了。
就在這時候,張梅花沖了進來,邊跑邊嚷嚷:「怎麼回事?我怎麼聽……」然後她就看到了自己家的不速之客,臉頓時就拉長了,那個漂亮的男孩子是誰不知道,那個一看就討人嫌的死丫頭她還不認識?立刻她就橫眉豎眼的指着春心準備開罵:「你個欠揍的死丫頭片子!你——」
她還沒來及展示自己的語言才華,就被一團雪球堵上了嘴。步飛拉過春心,在她身上擦了擦手,吐出一個字:「吵。」
喂,你抓了一手雪渣子為毛要用我的衣裳擦手?春心怒目,你不想弄濕你的衣裳,我也不想弄濕我的啊!再說了,這大雪紛紛的,身上反正都落滿了,你在你身上擦手能怎樣?就說有潔癖的人最討厭了啊。
張梅花呸了好幾口才把嘴裏的雪吐乾淨,還想繼續罵,可在看到步飛手裏的一樣東西後,她終於閉嘴了。
步飛手裏拿着的是一柄小巧的匕首,不多大,但極為鋒利,相信劃開人的喉嚨應該不會費太大力氣,再加上肖天福連滾帶爬的撲騰到自己老媽跟前,把這兩隻從天而降的情形描述了一遍,張梅花終於知道沉默是金的價值了。
然而步飛卻只是用那柄匕首割斷了自己的衣袍下擺,然後隨手一拋,腳尖微點落到了那塊布上。皺皺眉,他回頭沖春心招手。
春心明白,這丫是讓自己過去呢,橫豎她又沒那麼嚴重的潔癖,不就是踩幾塊沾了泥的磚頭麼?她三兩步就跑了上去,然後就瞪大了眼睛。
因為步飛直接抓住她的裙擺又是一下,刺啦一聲,她的裙擺也被割了一塊下來。
「喂,我的新衣裳!」春心心疼啊,這可是娘給她做的過年穿的新衣裳,今天淋了一身雪回家,她想着只穿一會兒而已就套上了身,早知道會有這種人間慘劇發生,她寧願裹一塊抹布出來。
而步飛對此的回答只是:「髒。」他又是隨手一拋,那塊紅艷艷的布就落到了牆根的一根木頭上,然後他再次躍起。
春心眼睜睜看着步飛的腳踏上了自己的裙擺,小心肝一陣陣的抽疼啊。
仔細打量了下殘留的椽子,步飛點點頭,確實是有一根被鋸斷的。
修長白皙的手指伸出,但還沒有碰到斷口,步飛的眉頭又皺了起來,回頭沖春心招了招手。
春心堅決的搖頭,喵的,肯定沒好事,她已經犧牲了一條裙子了,堅決不能連身上的小襖也犧牲掉。
對此,步飛倒也不堅持,低頭從自己衣擺上扯下一塊布來,隔着布,他輕輕觸摸了下椽子的斷口,沉思了一下,然後說道:「鋸掉八分,雪壓無法受力,今天中午鋸斷的。」
不是吧,連什麼時候動的手都能看出來?春心小嘴微張,連雪片飄進了嘴裏都不知道。
同樣聽愣了的還有肖四這一家子,直呆愣了一陣子,張梅花才脫口而出:「誰知道是不是你胡扯呢……」只是畏於步飛先前的震懾,她終究不敢提高嗓門。
步飛卻沒有理會她,他四下看了看,牆角的一樣東西忽然吸引了他的目光。
那是一塊土藍色的碎布,有巴掌大,雖然沾了一點泥,但看起來並不是落在那裏很久的樣子。他再次沖春心招手,並指了指腳下。
這是讓她去撿東西的意思麼?春心小心的靠近,免得那小子又想拿她的衣裳做墊腳布,走到步飛身邊,她也看到了那塊布,毫無疑問,步飛是讓她把那塊布撿起來。
仔細看了看春心手裏的那塊布,步飛點點頭,然後看向了肖四一家三口。
肖四有點納悶,那塊布有什麼不對勁麼?可張梅花的臉色卻有點複雜,因為她覺得那塊布形狀也顏色都很眼熟。只有肖天福微微垂着頭,看不出神色來。
「有鋸麼?」步飛從木頭上跳下來,重新站回了那片空白的雪地上。
「有,還是沒有?」春心沒忘記自己還承擔着翻譯的重大使命,連忙說道,「把你們家的鋸拿出來看看!」她說着,自己的眼睛也四下搜尋,很快就看到了掛在廚房外面牆上的一把鋸,立刻就蹭蹭蹭的跑過去,撿了根木頭一捅捅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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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臨近過年家裏人多事多,更新時間不夠穩定,晚上還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