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你有完沒完,大晚上的鬧騰什麼,要鬧回你家鬧去。」劉氏快走幾步到門前將女兒拉到身後,免得被張梅花這個女人傷到。
「鬧?我還要問你呢,你賠我家的豬!」張梅花還沒抖乾淨自己身上的雪,可一聽劉氏不客氣的話,她也顧不上收拾自己了,揚起下巴氣勢洶洶的質問,「是不是你弄壞我家的豬棚的?好你個劉寡婦,做這種沒天良的事兒也不怕天打雷劈。」
豬棚?剛剛那一聲果然是豬圈倒了麼?春心撇撇嘴,從老媽身後冒出頭來狠狠呸了一口:「你家的豬棚倒了關我家什麼事?肯定是老天爺看你不順眼才讓豬棚倒了的,這是報應!」
「就是你乾的!不是你還是誰!」張梅花跳着腳尖叫,這幾下倒是省事了,既發泄了怒火,又抖掉了身上的雪,「我家豬棚上的椽子被鋸斷一根,就是挨着牆的,不是你們家乾的還會是誰家?」
肖四的聲音從隔壁傳來:「大豬的腿斷了一條,不宰不行,這得讓他們賠!」
一聽自己男人的話,張梅花叫得更響亮了:「沒錯,賠!賠我們一頭豬!」眼看着再過七八天就能宰了賣肉了,好好地一頭大豬竟然斷了腿,這都是春家害的。
哎呦喂,一條豬腿讓人賠一整頭豬,你家的豬是吃金子長大的啊?春心翻了個白眼,這兩口子都想錢想瘋了吧。
沒等劉氏開口反駁。隔壁又傳來一個聲音:「這頭嚇呆了,肯定養不成了,也得賠!」
這是個年輕人的聲音,春心知道,是肖四的兒子,才十四五歲。叫什麼肖天福的。據說那兩口子一心要供出一個當官的兒子來,老早就把這兒子送去隔壁一個鎮子的私塾念書,逢年過節才接回家來。
可是,這小王八蛋的書都讀到狗肚子裏去了吧?春心陰着臉,特麼嚇呆了也要賠,你這是在為豬討精神損失費?
「你家豬嚇呆嚇死關我們什麼事,你說椽子斷了就斷了?沒憑沒據的你還想訛上我們是怎麼的?」劉氏要是能輕易就被訛到。那她還不如趁早下去找她那口子團聚去,「誰知道是不是你們自個兒養不下去了把豬棚一砸,跑來嫁禍給我家啊?」
「嘿你個喪天良的寡婦,把我家豬棚砸了還想反咬一口,沒那麼容易的事兒!」張梅花氣得五官都快扭曲了,她正在屋裏縫衣裳呢,忽然就聽見外邊轟隆一聲響。嚇得她丟下衣裳就跑出來。發現自家的豬棚已經倒了。她跟自己男人費了半天力氣好不容易才把倒了的豬棚扒開,發現養的四頭豬裏頭,最大的那一頭腿竟然折了。再一看倒下的豬棚,挨着牆的那根椽子明顯是被人鋸斷的。
哼,這還有什麼好說的,他們自己還能鋸斷自家的豬棚?肯定是隔壁家乾的。
步飛靜靜的站在樹下看着門前吵得熱鬧的兩人。他想不明白這究竟有什麼好吵的,或者說。吵上一通又能怎樣?皺皺眉,他蹲下,繼續練習如何團一個不會裂開的大雪球。
「你說是我家鋸斷的就是我家鋸斷的啊?抓賊要抓贓,你倒是逮到再說啊。」劉氏一手掐腰一手指着張梅花,以身高優勢睥睨着被堵在門口的目標,「你別跟我來勁,要是拿不到證據,別怪我們報官說你們訛詐!」真是豈有此理,這大晚上的,又是正在和人商議兒子親事的時候,這女人搗什麼亂!她罵完忍不住回頭看看,堂屋裏倒是沒走出人來,不過那個漂亮的孩子可是一直在院子裏呢,真是讓人笑話啊。
劉氏氣,張梅花比她還生氣,一想到明天就得把那頭大豬給宰了,還要重新修豬棚,還有一大堆拉拉雜雜的事情,她就氣得冒煙,乾脆扯開了嗓門嚎了起來:「喪天良的寡婦啊,你壞事都做絕了不怕雷劈死啊……我好好地豬棚你給我鋸斷,你這是要我的命啊……」一邊哭,她一邊坐到地上撲騰起來。
真是……服了。春心目瞪口呆,她只想問一句:梅花姨,你冷不?
「讓她嚎去,關門!」劉氏才沒心思跟這女人糾纏,你叫喚吧,有本事你就叫喚上一夜別停。
可春心不爽了,她老媽最傷心的事情就是老爸英年早逝,可這死女人偏偏一口一個寡婦的喊着,根本就是一句一句戳老媽`的心呢。回頭看看,她差點栽倒在地,步飛那小子竟然就在那裏兩耳不聞門外事,一心只做大雪球,尼瑪門口有人罵街你聽不到啊?
「娘,你別管,回去接着說哥哥的親事,我在這裏陪梅花姨聊天。」春心知道老媽現在最掛心的是什麼事情,索性趕了老媽回去,她來好好地跟張梅花討論豬棚的問題。
「你?」劉氏瞪了女兒一眼,毫不客氣的罵道,「長能耐了你,不怕挨揍你就跟她折騰去!關門別管她!」這丫頭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了,張梅花那女人現在跟瘋狗似的,萬一受了傷可怎麼辦。
春心嘿嘿笑了一聲,小聲道:「蘭姐姐的姐姐可是高人,你覺得飛飛能不會武功?他可是從小就練的。」唔,應該是吧?反正這小子能扛着她這個大活人從山頂下到山崖,還沒傷到她分毫,就沖這個,收拾張梅花也足夠了。
「真的……」劉氏半信半疑的看了一眼步飛,怎麼看那都是一個瘦弱的漂亮少年罷了,看起來風吹吹就倒了,還能有多大本事?
「飛飛啊,你能不能過來一下?」就知道老媽不信,春心提高聲音喊道。
步飛聞言起身回頭,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春心。
恩,她懂,那小子是問她幹什麼。春心招手道:「你來,不過最好是飛過來,不要踩到雪哦。」傳說中的踏雪尋梅啊,她還從來沒見識過呢,話說這小子的輕功應該不錯吧。
縱身過去?步飛看了看春心,再看看自己,然後搖搖頭,這個距離是不行的。
額,不行?春心垮下了臉,喵的,是她高估這小子了麼?嘆了口氣,她有點沮喪的說:「那你能怎麼來就怎麼來吧。」
步飛點點頭,腳尖一點地面,俯身滑向了門口。
劉氏瞪大了眼睛,她這輩子都沒見過也沒聽說過這種事情,三四丈的距離,竟然有人能只在地面上落腳兩次就跳過了,而且,落腳竟然只踩了一個淺淺的腳印,根本都沒踩進雪裏去!
在門前站穩,步飛再次搖了搖頭,果然必須要落腳兩次才可以。
「娘,他這手本事不錯吧?」春心暗暗鬆了一口氣,還以為這小子的意思是他只能平地走過來呢,「他力氣大的很,你看見那幾個雪人沒,他一手就能舉起來了!好啦娘,你快點跟羅姐姐去談哥哥的親事啦,人家今晚還等着走呢。快去快去啦,我很小心的,要是梅花姨累了,我就關門回來。」
「可你們兩個……」劉氏還有點猶豫,這兩個都是半大孩子,能應付得了張梅花那個女人?
「你怕什麼,要是不行的話,我不是還能叫你的嘛。」春心連連催促老媽回去,她可不想就這麼直接把張梅花關在門外,老媽沒時間收拾,她來。
一聽劉氏要走人,張梅花急了,也顧不上乾嚎了,她一個骨碌從地上翻身起來,上前就要擠進門來。
不過,要是春心會讓她這麼輕易進門,那就不是春心了。
伸手抓過門板重重的一甩,張梅花砰地一聲就撞到了門上,頓時倒滑出去。好在如今天冷,她穿得厚實,不然這一下結結實實是要吃點苦頭的,春心也正是算準了這一點才敢直接拿門板拍她。
不等張梅花再次爬起來,春心飛快地將門合上,順便用鏈子扣上,只留下一條縫兒免得張梅花沒機會陪她聊天。
「娘,這樣你放心了吧。」春心回頭看向自己老媽。
劉氏思忖了下,點點頭,又不放心的叮囑了一通才回了堂屋。她知道女兒潑辣不在自己之下,唯一擔心的是這丫頭會不會任意妄為,不過見步飛露的那一手,她倒是有些放心,至少兩個孩子不會吃虧就是了。
張梅花拼命的拍着門板,一會兒踹門一會兒尖叫,倒是讓春心好一頓心疼她家的門板。
足足過了一刻鐘,動靜才漸漸小了下去,春心蹲在門裏頭笑嘻嘻的問:「梅花姨,累了不?要不,你回家先喝口熱湯再接着來?」
「你個殺千刀的的死丫頭!你千刀萬剮!你……」
步飛皺皺眉,這個女人真的很吵,他本以為春心是個很吵的丫頭,可這丫頭吵得並不惹人厭。
「殺?」
啥?春心腳底一滑,差點撲倒在雪堆里,我說帥哥啊,你就那麼喜歡宰人是不是?這大過年的你在我家門前殺個人,你還讓不讓我們過年了?
從春心的表情中,步飛可以輕易讀出,這丫頭不想殺了外面那個女人。
「算了,你看我怎麼處置吧,告訴你,這世界上不是只有殺人才能解決問題的。」春心無奈的嘆氣,反正豬棚跟她家沒關係,既然張梅花說是被鋸斷了椽子,那就查查看那椽子到底是怎麼斷開的好了。
想訛人,那也得看你們訛的是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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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昕羽兒妹紙的打賞~~~流風今天悲劇的穿着高跟鞋跑了一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