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春心的印象里,老哥似乎很少會來鋪子裏。
但現在,人偏偏就是來了。
春尋目視嘉禾,他這段時間一直在忙,雖然知道嘉禾前段時間順利脫險,但他萬萬沒想到這個一直覬覦着妹妹的混賬小子已經混進了鋪子裏。
「哥……」春心小心的喚了一聲,忍不住吞了口口水,她親愛的老哥目前很有爆發的傾向啊。
聽到春心的聲音,春尋緩和了臉色,沖春心擺擺手道:「別怕,有哥哥呢。」心心只是個弱女子,縱使潑辣些也抵不過這小子的,何諧那小子輕功不錯,可動起手來絕不是嘉禾的對手……不過,何諧這小子竟然明知嘉禾在店裏卻沒有告訴他,簡直是混賬到了極點。
怕?怕誰,嘉禾麼?春心看了看旁邊的嘉禾,卻發現對方正沖自己擠眉弄眼的笑。
笑笑笑,賣笑啊你,我家哥哥來了,你自己研究怎麼應付吧。
不知道為什麼,春心忽然有種早戀的中學生突然被老師和家長抓到的感覺,雖說她這年紀在古代已經半成年了,至少足夠訂婚了。
「你,跟我出來。」春尋盯住嘉禾看了一陣子,終究還是沒當場發作,而是沉着臉將嘉禾叫了出去。
兩人一出去,何諧就偷偷鬆了口氣,這是第二次見春大哥發脾氣了,而且對象跟第一次一樣,還是嘉禾那個笑面狐狸。她忽然就反應了過來,春大哥這是對小春和嘉禾這一對相當不滿意啊,要是在普通人家,或許只是吵一架,可他們兩個的話,會不會打一架?
還沒見過春尋的周平小心的挨到何諧跟前,偷偷問道:「剛剛那誰啊?」
何諧隨手指了指春心:「掌柜的她親哥。」
春心有氣無力的往桌上一趴,哼哼道:「小諧啊,你說我要不要準備藥酒紗布金創藥?」
「……至於麼?」
「你說呢?」
「還是先拿出來吧,有備無患。」
而被議論中的那兩個人。倒並沒有像春心和何諧她們想像的那樣一出門就大打出手,甚至相互之間連一片衣角都沒沾到。
疾步走出春字號,直到走到了一個行人稀少的角落,春尋才停下了腳步。
「嘖嘖,春大哥,你把我帶到這裏來,不會是想殺我滅口吧?」嘉禾嘴裏說得嚴重,可語氣卻輕鬆得很,「我倒是不怕死的,只是怕小春心會難過呢。」
春尋一改平日溫潤君子的神態。冷冷的看着嘉禾說道:「我記得我已經警告過你。不許再騷擾她。」
「騷擾?我從來沒騷擾過她。我可是很認真的在追求她呢。」嘉禾有些遺憾的搖着頭說,「春大哥,說起來你也只比我大了那麼四五歲而已,也不算老啊。怎麼就這麼死腦筋呢?所謂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小春心這麼招人喜歡的姑娘,我想娶她有什麼不對?」
「誰都可以,你不可以。」春尋真後悔自己平日不怎麼來鋪子,不然的話,早該發現這個混賬,然後將這混賬趕出去了。
「誰都可以?」嘉禾為難的撓撓頭,不懷好意的指指路邊挑着擔子走過的農夫,問。「他可以?」
春尋低喝一聲:「嘉禾!」
嘉禾點點頭,笑容滿面:「在呢在呢。」
「我說過了,她跟你不合適。」春尋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他可不想現在就動手,至少也要把話說完再做打算。「她雖然活潑好動,心性又不似普通女子,但她並不是江湖中人,這輩子我都不想讓她沾染半點血腥。」
「我知道我知道,我也沒說要帶她進尊殺樓嘛,春大哥你真是的,這麼着急做什麼,小春心不是還沒有長大麼?離我娶她少說也還有兩年時間呢。」
這話說得簡直能氣死人,好像人家妹妹兩年後肯定要嫁給你似的。
春尋沉着臉看着嘉禾。
「小春心她可是個大夫,治病救人受人人情就可以了,那些打打殺殺恩恩怨怨落不到她頭上。」嘉禾見好就收,略微收斂了些囂張,淡笑着說道,「風雨我擋着,她只管玩她的。」
春尋直接冷笑了一聲:「我看最大的風雨恩怨就是來自於你。」只要這混賬還在尊殺樓一天,他就決不允許這混賬留在心心身邊。
「好吧好吧,我知道我的出身是有些問題,可你不能只看這壞的一面嘛。想想看,只有我才能護着小春心逍遙玩樂對不對?若是小春心隨便嫁個凡夫俗子……吶吶吶,就像那個沒骨頭的大叔那樣的,」嘉禾指着路邊一個耷拉着腦袋沒精打采走過的男子,怪笑道,「到那時,我若是看上了小春心想要劫走她,豈不是不費吹灰之力?所以說……」
「少跟我東拉西扯!」春尋打斷了嘉禾的話,聽心心滿嘴歪理的時候,他怎麼聽都覺得可愛,怎麼話從這混賬嘴裏說出來,就那麼惹人厭。
嘉禾很委屈的嘆了口氣:「我這可都是說實話呢。」
「總之,你再多理由我都不會放在心上,心心絕對不會嫁給你。」春尋不想和嘉禾廢話太多,他只要讓嘉禾明白,他有多麼不希望擁有一個名叫「嘉禾」的妹夫。
「可是,我覺得小春心好像挺喜歡我的啊。」嘉禾無辜的看着春尋,「你這麼棒打鴛鴦,不怕小春心難過?嘖嘖,想起她黯然神傷的模樣,我就心疼呢。」
這次,回答嘉禾的是飛快揮來的一拳。
嘉禾偏了偏頭,那拳頭自他耳邊閃過,直接向下一壓,砸在了他的肩膀上。
「春大哥,你將來可是我的大舅哥,咱倆這麼動手,不好吧?」
「少廢話,我倒是想討教下尊殺樓的功夫!」
雖說是動起手來,只是畢竟是在大街上上,兩人的動作並不大,只是在暗暗較勁而已。
春心和何諧擔心的事情,終於還是發生了……
春尋心裏是實實在在的氣惱,中秋夜回來的時候,若不是顧忌到母親和蘭悠蘿都已經歇下了,又是當着妹妹的面,他怕是當場就要和嘉禾動起手來。今天剛一進門,就看到嘉禾對春心動手動腳,他心頭那團尚未熄滅的怒火頓時就燒了起來。
他不允許這混賬碰他最寶貝的妹妹,這混賬兩手血腥,根本配不上他的妹妹。
和嘉禾過了幾招,春尋冷笑:「別以為你不還手,我就會領你的情。」
嘉禾搖頭,滿不在乎的笑道:「學藝不精,倒不是不想還手,真是讓春大哥見笑了。」
他學的都是如何取人性命的手段,似乎並不能用在眼前的敵人身上。
當春心算着時間找出來的時候,果然看到那兩人已經打了起來,不禁嘆了口氣,你們這樣很像是在相愛相殺啊兩位哥。但腹誹歸腹誹,她還是走到了一邊開口道:「你們打算打多久?差不多了就停手,免得嚇着路邊小孩。」——雖說是注意到這兩人正在較勁的人並不多。
春尋皺眉,收了手道:「你怎麼出來了,回去,這人交給我就行了。」
「可是,我剛剛讓小諧把他的東西給打包好了,等着送他走人呢。」春心格外單純的看着老哥,心底卻是在狠狠磨牙,喵的,送這混蛋去找顏冷嵐那個剩女。
「送他走?」
「是啊,有個什麼明月宮給他發請帖,請他臘月初四到明月宮前明月潭去呢。」春心點頭,烏溜溜的大眼睛緊緊盯住老哥的臉。
明月宮?春尋眼中閃過一絲訝色,但很快就消失不見,點點頭道:「既然如此,那就送他上路吧。」
送他上路……春心汗,她怎麼聽起來總覺得老哥的意思是送嘉禾回老家呢。不過,那個明月宮確實是有蹊蹺,而且老哥還知道其中關竅。既然老哥知道那就好辦了,以她的磨人本事,不信纏不到老哥開口。
「哥哥好傷心,小春心你這是在趕哥哥離開麼?」嘉禾幽怨的看着春心,直接無視了人家真正的哥哥就在旁邊,「你都不想留哥哥的麼?」
春心的嘴角抽動了幾下,決定無視這傢伙,春尋的臉色已經徹底黑下來了。
「小春心……」
春心不爽了,小臉一沉,沒好氣的教訓道:「我說你啊,傷口沒長好還跟人動手,你就不能明白說一句你受了傷不能動手啊?回去還得給你上藥,糟蹋我的藥和紗布知不知道?」喵的,果然事先把東西準備好是有必要的。
聽春心這麼說,春尋疑惑的看了看嘉禾,卻見他肩膀上有隱隱的暗紅色透出了白色的衣衫。
「你……受傷了?」方才他竟半點都沒看出來,這小子掩飾得也太好了些。
「一點小傷而已。」嘉禾不在意的答道,隨後就可憐兮兮的轉向春心,「小春心,哥哥好疼,等下你可要好好地幫我上藥喲。」
「行,我那裏還有點辣椒水,便宜你了。」都快能看見骨頭了還是一點小傷,果然尊殺樓的信條沒錯——凡是不要命的傷,都是小傷。
不過,在春尋近乎探照燈一般的監視下,嘉禾的傷口一換好藥就立刻被趕着出了春字號。
「心心,今後不可與他來往。」趕走了,嘉禾,春尋開始對妹妹諄諄教誨,力求將妹妹大腦中關於嘉禾的部分全部清理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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