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裏泡了一陣子,然後被嘉禾撈起來放在太陽底下自然曬乾,春心不感冒才怪。
落水第二天,她就光榮的鼻塞聲啞咳嗽噴嚏了,虧得她無論到哪裏,隨身都會帶着自己的小藥瓶,感冒腹瀉胃疼等三樣常備藥必不可少。
「喵的,復守疆你個渣渣,姐姐早晚要讓你知道我的厲害……咳咳咳……死步飛你丫裝病怎麼不病死你算了,咱沒感情還有交情呢……」春心一邊灌熱水一邊碎碎念。
因為這場落水事件,楊府鬧了個雞飛狗跳,厲風那位親爹,楊崢楊大人氣得喝令人四下搜捕,一定要把那個行兇的女人給逮捕歸案。事實上,不用他發話,自覺面子受損的萱郡主已經氣沖沖的趕着人去找霍歡顏了。
可令人納悶的是,霍歡顏卻好像是消失了一般,幾乎整個京城都快翻遍了也沒能翻到她。
春尋的臉色陰沉,用力咬了下牙齒起身走出房門,搜,他親自去搜!這次的事情說到底都出在他身上,那個該死的女人最好不要落到他的手上!
他不知道的事,霍歡顏現在已經在京城外面的官道上了。
就在離開映月湖後,霍歡顏原本還得意非常的想要在京城再玩幾天再走,可小英的一席話讓她打消了這個念頭。
「大姐,跟那丫頭同行的幾人,我看都不是普通人,那個紅衣姑娘自稱是華王府的郡主,如今她怕是不會放過我們,我想咱們還是快些動身離開的好。」小英握了握拳,忍不住回頭望向對岸,那個姑娘應該被救上來了吧?
霍歡顏冷笑一聲:「郡主?那又怎樣?什麼王府郡主的,不過都是狗朝廷搜刮民脂民膏養大的敗類罷了。」
可小英接下來的話卻讓她無法反駁:「可是,一旦官兵出動。我們怕是逃不掉的?到時候別說老爺子了,恐怕那位大人也救不了我們,畢竟那是王府的郡主啊。」
不過,相較於小英的直接,另一個漢子說話就比較容易入耳了,他也是有些緊張,邊走邊說道:「大姐。咱不能爭這一時之氣。如今你也算教訓過那個小丫頭了,咱們先離京再說,這狗朝廷還能撐幾年?到時什麼王府什麼郡主的不就都成笑話了麼。」
霍歡顏微微頜首,沒錯。若是她不走,那仗勢欺人的郡主定不會放過他們,而那些狗官們為了拍王府的馬屁定會追捕他們,倒是連累了老爺子。等到將來……哼!
可是,當她動身時,她忽然察覺到了有點不對勁,等到她上馬時,她就徹底知道自己哪裏不對勁了。
「我,我的武功怎麼沒了?」霍歡顏臉色蒼白如紙。不信邪的揮手拍向手邊的木柱子。
於是……
「誒。你看那女的腦子有病吧?」
「可不是麼,拿手拍柱子,她以為自己是武林高人一巴掌拍斷一根柱子呢?」
「嘿嘿,活該她疼死。」
經過一番檢查後,小英他們只能確認一件事。那就是霍歡顏的武功確實被廢了,如今與常人無異,不對,恐怕比常人還更要體弱一些,苦練多年的武功半點不剩,徹底成了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
「不,不可能,怎麼會這樣?!」霍歡顏無論如何也不能相信會發生這種事情,攥了攥剛才因為砸柱子而劇痛的手,她又抬腳向那根木柱子踢去。
哇咔咔,你丫打我啊,打我啊,我不疼哦~~~柱子很是囂張的站在那裏看那個無緣無故對自己拳腳相加的女人疼的臉都變了形。
「難道是中毒?」經過春心麻醉藥洗禮的幾人立刻就想到了春心。
小英搖頭:「大姐突然動手,那小丫頭半點武功都沒有,根本來不及防備,更不可能會有工夫下藥。」
「別管是怎麼回事了,咱們最好還是趕緊走人,趁着他們現在還沒來及通知官府。」
「沒錯,先離開進城,然後找個好大夫看看大姐究竟是怎麼回事。」
縱使霍歡顏再怎麼不甘心,如今也只能雇上一輛馬車,像她口中那些「除了打扮就是說閒話」的「千金小姐」們那樣,坐着馬車離開京城了,她倒是想騎馬,可她現在已經不是那個能縱馬豪情的俠女了,估計騎不了一會兒就會累的撐不下去。
不過,那是題外話,在楊府這邊,還有一個人在糾結中,那就是厲風。
沒想到他小心着,提防着,可最後還是出事了,一聽到那人咳嗽個不停,他就恨不得把自己泡進湖水裏來贖罪。
「可惡!」厲風重重的一拳頭砸到了水面上,當初春心被人擄走,他說服自己那是個高手,他只是個孩子,他能做的只是去春家報信,可如今他長大了,找回了自己的家,可還是不能好好保護春心,他還好意思叫人家妹妹麼?
「爺,您這也泡得夠久了,該出來了吧。」湯包蹲在岸邊皺着眉看着自己的主子,「春姑娘已經染了風寒了,您這樣下去遲早也得跟她一樣……」
旁邊的肉包點頭道:「是啊,游水也不是一時半會能學會的,您這麼折騰自個兒做什麼?」我的個主子誒,您沒發現這兩天已經沒有丫鬟打咱們這荷花池邊經過了麼?我都兩天沒見我的小桃紅了。
「我非學會不可。」厲風一邊說,一邊在水裏撲騰着。
湯包無奈的嘆了口氣,春姑娘啊,你這一落水,害的我們爺天天泡水裏頭不出來了。
說曹操曹操到,春心從對面小道溜達過來,看到厲風的那兩個包子小廝站在水塘邊一臉惆悵的模樣,奇怪的問:「誒,我說你們兩個包子在這裏站着幹嘛,風子呢?」
「這個……」肉包猶豫的回頭看了一眼,卻見自己主子臉色尷尬的湊到了岸邊,將整個人都埋進了荷花叢里。
我的個主子誒,就算是你要躲春姑娘,可你不怕那上邊有刺扎着你啊?
「誒,他不會是在水裏吧?」春心腦海里忽然冒出來一個幾乎不可能的猜測,「難不成是天氣太熱,他進去躲清涼去了?」
可,就算再熱,也不至於這麼誇張吧?
從荷葉的的間隙中,厲風看到了春心,她比幾年前已經長高了許多,原來有些圓潤的下巴也有些尖細起來,看起來已經是個亭亭玉立的少女了。是啊,她如今都十三了,再過三年,她怕不是就要出嫁了?
他慶幸自己只將她當做妹妹,哪怕是當初不知道如今這層關係的時候,他也沒有,或者說是不敢有過多的念頭,幸好如此,不然如今這樣的關係豈不是要痛苦?悶在心頭痛苦的是他,說出來後連累的是她。
「他不會是真的在水裏泡着的吧?」見兩隻包子臉色越來越尷尬,春心的嘴角抽了抽,厲風那小子搞什麼鬼,這裏可不是什麼沒人的荒郊野外,來來往往的丫鬟……誒,好像今天都沒見丫鬟往這裏來過,敢情是為了躲他啊,無語的搖搖頭,她轉身就走,「算啦,我先走了。」
待春心的身影從視線內消失,厲風立刻從水裏鑽了出來,從肉包手裏搶過毛巾胡亂擦了一通就開始穿衣裳。
湯包忍住笑道:「爺,要是春姑娘知道您不是為了乘涼,是為了她學游水,肯定感動死了,要不……」
「要你個頭,少到處搬弄口舌。」厲風飛快的橫了他一眼,匆匆穿好衣裳就追着春心離開的腳步過去了。
春心倒沒走遠,事實上,她只不過是繞過牆角就躲在了那裏,豎起耳朵來開始偷聽。當聽到湯包的話後,她不禁愣了愣,不是吧,厲風這小子是在學游泳?還是因為她?就因為她落水麼?
微微搖了搖頭,她眉頭皺了起來,回來後厲風總是不敢抬頭看她,說話也遮遮掩掩的,讓她看着都彆扭,恐怕是心裏有什麼障礙吧。
「小春?你怎麼在這裏?」厲風衝出角門卻看到春心就在前面站着,有些意外,他還以為春心走後直接回房了呢。
「沒什麼,看你學會了游水沒。」春心聳聳肩,若無其事的說,「這樣下次你就可以去撈我了。」
「少胡說,以後絕對不會再……誒,你怎麼知道我在學游水……你竟然偷聽——」
「廢話!」春心打斷他的話,狠狠一個白眼翻了過去,「又不是你把我丟進水的,你自己跟自己較什麼勁,真要是心裏難受過不去,你不如帶我出去多玩幾圈,這兩天在屋裏都快憋死我了。」
厲風沒吭聲,不是他將小春丟進水裏的,可是,他卻在小春落水的時候什麼都做不了,這種無力感簡直讓他難受極了。
「行了行了,你也別擺出那副模樣,我從小到大差點沒命的事情不知道經歷多少了,還差這一次兩次的?走不走,出去玩去,就當你跟我賠罪了。」春心邊說邊在心裏補充一句:早就死過一次了。
「好!我們去豐茂街聽書去。」厲風響亮的應了一聲,他原本以為小春會覺得他沒用,畢竟他不能像春大哥那樣將欺負她的人打倒,可如今看來,她並沒有看不起他,這就足夠了。
可剛到豐茂街,春心就後悔了,她為毛不在家繼續養病呢,幹嘛非要出來溜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