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茂街嚴格來說,像是民俗一條街,全國各地的雜耍班子,零食小吃都有,南腔北調充斥其間。
所以,人也特別多。
所以,賊也特別多。
「……小春別生氣了,丟多少錢,我賠給你。」厲風拉拉春心的衣袖,肚子已經將那個不知道跑哪裏逍遙去了的賊罵了個狗血淋頭。
春心恨得直磨牙,她這才剛進豐茂街,本想買點零嘴兒的,可一摸腰間就發現錢袋沒了。喵的,那是她辛辛苦苦賺的血汗錢啊,可不是天上掉下來的!她兩眼死死盯住附近過往的每一個人,發現自己看哪個人都像是賊。
「咦,這不是春心妹妹麼,怎麼樣,身子沒大礙吧?」
萱郡主的聲音從背後傳來,仍舊是鮮艷的紅衣,仍舊是神采飛揚的精神勁兒。
春心從厲風口中聽說了這位郡主在自己落水後的一系列行為,對這郡主的好感不由得大增,喵的,不管怎麼說,出事以後,人家是把注意力放在事件上,而不是跟那位李大小姐那樣還記掛着勾搭步飛。無奈的嘆了口氣,她極其不爽的抱怨:「小小的一點風寒倒是不礙事,今天好不容易有力氣出來逛逛,結果剛到就被人順走了錢袋。」
「……你是不是該去寺里燒幾柱香?」萱郡主同樣無語,怎麼遇上春心妹妹兩次,兩次出了事呢?
「我也覺得……」春心用力點了點頭,肯定是她平日裏不愛拜佛燒香,所以老天才會把嘉禾發過來嚇唬她。
說到嘉禾,聽那傢伙說話的意思,似乎這幾天都會在京城呢,惆悵,京城跟她犯克麼?
不經意間。嘉禾那聽着溫柔實則霸道的佔有宣言,和那個輕柔的仿佛羽毛一樣的親吻又從腦海深處冒了出來……喵的,那傢伙如今十八`九了,工作性質又特殊,肯定是找不到能談情說愛的女子所以才憋得見女人就上!
「小春,你臉怎麼這麼紅,不會是還在發燒吧?」厲風憂心的看着春心。他真不該帶小春來豐茂街的。都怪他考慮不周。
萱郡主也連連點頭:「我看還是找間茶樓坐下休息會兒吧,這天氣也熱起來了。」
靠,想那變態幹嘛,說不準那變態就是為了看她糾結的樣子才故意那麼逗她的呢。春心磨磨牙。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來:「不用,我就是被那個偷東西的小賊給氣到了而已。」
是這樣的麼?厲風有些疑惑的和萱郡主對視了一眼。
正糾結着,一個年輕男人突然擠開眾人走了過來,大大咧咧的沖春心說道:「姑娘,剛才是你丟了錢袋?」
春心連忙點頭:「就是我。」
「是不是這個?」那人伸出手來,手裏拿着的正是春心的錢袋。
「沒錯,就是這個——誒,你怎麼拿到的?」春心忍不住上下打量了此人一眼,這人看起來二十來歲的年紀。長得跟帥氣沾不上邊。但很精神,不過一看就是那種大大咧咧的人。
「剛才看到一個小子牽了你的錢袋,我追了他半條街才把錢袋拿回來,還好你們沒走。」
怪不得這人一頭的汗呢,春心恍然。連忙謝過人家,看他滿頭大汗的樣子,忍不住說道:「這麼大熱的天還要去抓賊,實在是辛苦你了,不如去旁邊茶樓喝茶歇息片刻,也算是……」
她話還沒說完,從不遠處匆匆就跑來了三四個人,衝着他們這邊就過來了。
「來尋仇的?」春心疑惑的看着那些人,她知道京城龍蛇混雜,可她想着怎麼也不能鬧的太過頭吧,只是如今看來,恐怕不是混雜。
「沒事兒,衝着我來的。」年輕人撇撇嘴,滿不在乎的哼了一聲,「前頭那個臉上有疤的就是偷你錢袋的那小子。」
他這麼說,春心就明白了,恐怕是被壞了財路,現在找上同夥來報復了。
那幾人很快就到了眼前,當頭那人咬牙切齒的罵道:「張奮發,再這麼壞人財路,遲早打死你!」
原來這年輕人名叫張奮發,雖說是被人威脅,但他仍舊是滿不在乎的神情,斜着眼看那人:「老子這不還沒死呢麼?你接着偷啊,你偷一次我抓一次,不服咱就磕。」
「磕?老子今天磕死你!」
眼見那幾人罵罵咧咧就要動手,春心陰着臉出聲道:「偷我的錢袋,你經過我同意了麼?」喵的,抓不到霍歡顏那個死女人,她本來就夠憋氣的了,出來散散心還被人偷了錢袋,真當她是沒脾氣呢。
「小丫頭片子滾一邊去,老子沒空搭理你……」
他說着說着就說不下去了,因為他愕然發現那年紀不怎麼大的小姑娘竟然拿了把小刀子抵住了自己的胸口。不過,他也就愣了那麼一下而已,隨即就哈哈大笑起來:「哦喲……看看看看,這小姑娘竟然玩刀呢,我說你能握得穩刀把麼?要不要哥哥我教你怎麼拿刀啊?」
「話說,我應不應該告訴你,我是一個醫術很不錯的大夫呢?我專精外傷,尤其擅長外科手術。」春心磨着牙,那把小刀雖然不起眼,但刀鋒卻是真心鋒利,這是春尋思量再三後特地尋來給她防身用的。
刀尖輕輕一挑,那男子的衣襟就被挑開了,而他那不怎麼白嫩的皮膚上也被壓出了一條紅痕,要是再壓下去,那就是白刀子進紅刀子出了。
那刀鋒是如此鋒利,令男子皮膚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只是強打起勇氣叫嚷:「有本事你就真捅死我啊,你倒是動手啊,你試試看啊。」
捅人,春心還真是不敢,雖然這幾年她沒少幫人動刀子,她親愛的老哥那些朋友受的傷不少都是要用針線縫合一下,或者要把傷口割開重新清理用藥的,但那跟在正常人身上開個洞可不是一碼事。不過,她的主要目的也不是為了在這男人身上開洞啊。
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停留在刀尖上的時候,春心忽然退後一步,飛起一腳踹到了那男人的肚子上,這一腳踹的是穩准狠短平快,等到她收起刀子拂平裙角後,那男人才反應過來,捂着肚子嗷的一聲就嚎了出來。
喵的,要不是這裏人多,姐姐我絕對踹的不是肚皮!春心很是遺憾,畢竟是古代,她還得為自己的名聲着想,要不然,她就讓這男人體驗一把黃瓜是怎麼斷的。
「都是張奮發攪合出來的事兒,揍他!」那男人的同伴恨的直咬牙,可他也看得出來,踹自己哥們的那姑娘和旁邊的一男一女都不是尋常百姓,要出氣也只能衝着張奮發去。
「喲,這是要跟我打架呢,信不信老子一板磚拍死你?」張奮發半點懼色也沒有,不慌不忙的從隨身的小挎包里摸出了一塊板磚,看那被磨得邊緣已經圓潤了的板磚,足夠讓人猜到這塊磚陪伴它的主人南征北戰過多久了。
春心不由得有點無語,這傢伙原來是個板磚黨啊,還以為是大隱隱於市的高人呢。
不過,人家幫了忙,她可不能看着人家吃虧,有些心疼的從懷裏摸出了一個小竹筒,這是她稀釋過的麻醉藥粉,上次給霍歡顏那群人用過以後,現在剩的可就不多了。
左右看看,還好這裏是豐茂街的入口處,行人比裏面稍微少些,又因為已經有人開始打架,所以不少人都避開了,倒是方便她動手。
小心的揭開了封口,春心喊道:「張大哥你退後幾步!」
張奮發反應極快,一聽那小姑娘叫自己,雖說不知道緣故,但也知道不會是幫着對頭對付自己的,當即一板磚拍開抓向自己的一隻爪子就往後跑。
就在春心要將那麻醉藥粉吹過去的時候,幾個穿着官差衣飾的漢子就快步走了過來,令她連忙將竹筒小心的收了起來。
那幾人還沒意識到背後有人過來,還想繼續追打張奮發,但沒趕幾步就被人按住了。
「好大的膽子,竟然敢當街行兇傷人。」帶頭的一人將手裏抓着的那小子丟給身後的同伴,這才上前向萱郡主陪笑道,「萱主兒受驚了,小的們這就把他們送官府去。」
萱郡主哼了一聲:「他們都是賊,偷了春心妹妹的錢袋,現在還要打人……你知道了?」
「明白明白,小的明白。」
春心眨巴眨巴眼,她看得出這幾人穿的是公服,但並不像是普通官府衙役。
「看他們服飾,應是哪家王府的侍衛。」厲風在春心耳旁輕聲道,「怕是認出了萱郡主才來的。」
很快,他們就知道是哪家王府的侍衛了,因為步飛從街對面走了過來,與那侍衛頭領說了幾句話才轉過來笑道:「萱郡主,春姑娘,沒有受驚吧?」
幾乎是一瞬間,萱郡主的臉色就由陰轉晴了,揚起了笑臉說道:「原來是步公子出手相助,多謝步公子,我們倒是沒什麼事,多虧步公子及時出手。」
「哪裏,不過是碰巧遇上罷了。」步飛輕輕一笑,視線微微轉過春心,柔聲問道,「春姑娘,你身子不要緊吧?」
「我沒事,不過是落水而已,先前我還被人大冷天的丟到地板上趴過一整夜呢。」春心狠狠地磨牙,語氣卻是無比的輕鬆,「也不知道那人武功那麼高,為什麼就是不管我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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