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扎耶夫恐怕這輩子都不想回憶起……那天的多倫薩是什麼表情。
艾伯克·多倫薩,維愛的首席指揮,被喻為世界四大指揮家之一的他,與其出色的實力齊名的,是他溫和善良的品性。即使是有次維愛在正式演出的時候出了一個錯音,這位大師都是語氣溫柔地暫停了全場的音樂,接着再鼓勵大家重新開始。
扎耶夫今年五十多歲了,來到維愛也已經快20年,成為首席也已經十幾年了。
在這個樂團里,雖然表面上是多倫薩先生權利最大,但是很多人都知道,他扎耶夫才是暗地裏的領導者。
扎耶夫還曾經向別人這樣評價過自己:「總是用懷柔手段肯定是不行的啊,一個樂團里怎麼能沒有一個態度強硬點的人呢?既然多倫薩先生沒這個氣魄,那我就犧牲一點唄,作為維愛的……誒那個名字叫什麼來着?哦對!維愛的俾斯麥,我得好好管理大家啊!」
不知道鐵血宰相俾斯麥在地下聽到有人用他的名頭來讚美自己,會不會氣得吐血三升。
不過扎耶夫可從來都沒在意過多倫薩的看法,畢竟後者除了排練和演出外,對成員們的管理十分放鬆,希望大家自由發展。而且他們也認識十幾年了,只要稍微保密得好一點,封口得死一點,多倫薩可從來不會起疑心。
「多倫薩真是一個老好人。」說這話的時候,扎耶夫還帶着一點揶揄的笑容。
不過當他今天被叫到了指揮休息室的時候,他卻看到那個坐在辦公桌後的老者臉若冰霜,神情冰冷,嘴角緊緊地抿住,連一點笑意都沒有。
扎耶夫心中咯噔一聲,然後笑着問道:「怎麼了,多倫薩?今天是心情不好嗎?要不明天你休息休息,接下來的排練要不就由我來接手吧。你這副臉色可真是不好看……」
聽到扎耶夫的聲音,多倫薩先生緩慢地抬起頭。
那目光仿若是冰涼刺骨的刀子,一下子刺入了扎耶夫的心臟里,寒意料峭,不帶半點生氣,仿佛……仿佛在看一個死物!
扎耶夫驚駭得下意識地跌退了一步,他甚至開始懷疑起是不是有一個和多倫薩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冒名頂替了他!
但是沒等扎耶夫再多考慮,只見多倫薩先生忽然抬手拿起了桌上一支金色的鋼筆。
扎耶夫的眼珠隨着那鋼筆的位置移動着,他眼睜睜地看着那鋼筆被多倫薩先生嫌棄似的拿在手裏,然後——
猛地一戳,洞穿了薄薄的桌板!!!
那是他去年送給多倫薩的生辰賀禮!!!
「扎耶夫,我現在真不想看到你。」頓了頓,多倫薩又補充道:「不,其實……我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你一眼!」
那聲音恍若來自南極,帶着森森寒風,讓扎耶夫心神顫抖。過了半晌,他才驚道:「多倫薩!你這是怎麼了?我是做錯什麼事情了,你竟然……」
「扎耶夫,我一直認為,一個熱愛古典音樂的人,永遠都不會是一個齷齪的人。」多倫薩先生總是帶着笑意的臉上,此刻毫無表情:「三十多年前,我錯了一次:莫斯在演出前下藥,最後身敗名裂。這件事讓我這個推薦他進入紐愛的人,真是後悔了大半輩子。」
三十多年前,紐愛的副首席在演出前給首席下藥,這件事成功了……但是,在成功之後,卻也因為知情人士的告密而得到曝光。
那位驚才艷艷的副首席從此再無登上舞台的可能,而很多人卻不知道……
當年,是多倫薩先生太過惜才,才將這個人推薦去了紐愛。
「扎耶夫,就是因為我當年實在太相信別人,所以當那個孩子求到我面前的時候,我為他的琴聲而驚艷,卻沒想到他會有這樣可怕的心思。但是如今更讓我沒想到的是……」
「你,里昂·扎耶夫,比當年的莫斯可怕太多!」
看着多倫薩先生發黑的臉色,扎耶夫的心裏其實已經隱隱地有了點猜想。但是他卻努力地忘記那件事,而是尷尬地笑着:「多倫薩,我真的不明白你在說什麼,我到底做了什麼……」
「你到底為什麼要害死陸子文?」
突如其來的話,讓扎耶夫一下子怔住。過了一會兒,他急道:「我害死了陸子文?多倫薩你是聽誰胡說的?!我根本沒做過那種事情,我怎麼可能害死陸?在當初和他一起排練的那兩個月,我和他的交情還是不錯的,多倫薩你也知道啊!我很喜歡陸,怎麼可能去害他?」
多倫薩目光冰冷地望着扎耶夫,一聲不吭。
扎耶夫語氣激動地說:「我很喜歡陸的,多倫薩,這是你知道的!他是一個很有天賦的孩子,又很有禮貌,我覺得他是一個可塑之才,我培養他還來不及,怎麼可能去扼殺這樣一個有天分的孩子……」
「你竟然敢說你想要去培養一個有天份的新人?!」
多倫薩一拍桌子,猛地站了起來,大聲呵斥。在扎耶夫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拿起辦公桌一旁厚厚的信件,刷的一下就甩在了扎耶夫的臉上。
這突然的一下,然後者一下子被打懵了,過了一會兒他才回過神來,只聽多倫薩先生說道:「你自己看看,這些都是什麼?你以為你當初把這些孩子的嘴給封緊了,他們這輩子就不會說出來嗎?!」
「扎耶夫,你在做,天在看!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死寂一般的休息室里,扎耶夫拾起了地上散落着的信件,不停地翻看着。
越看……他的臉色越差,到最後他已經紅了臉,咬牙切齒地站起來大聲道:「多倫薩!你是相信我,還是相信他們?!你真覺得我是那種人……」
「閉嘴!」
今天的多倫薩已經讓扎耶夫的認知徹底地顛覆,明明應該是一個那麼溫和的人,但是生起氣來卻讓他不由地心中發抖,只感覺……自己仿若真的再多說一個字,那麼,這個人真的可能將自己碎·屍·萬·段!
「你現在可以給我滾出去了,扎耶夫。你最好不要讓我找到你謀害陸子文的證據,如果讓我找到……你的下場可不是被趕出維愛、永遠不可能再踏入古典音樂界一步,這麼簡單。」
「埃弗拉能夠封殺羅遇森,但是你和羅遇森不一樣,我卻不大可能完全地封殺你……但是扎耶夫,你給我聽着!無論哪個樂團居然接受了『在演出前對成員下藥』的你,那麼,這個樂團——」
「永遠別想踏進維也納一步!」
「你給我永遠地滾出維也納!!!」
暴怒的呵斥讓扎耶夫徹底地蒙住了,過了許久他才趕緊地扒住了桌子的兩角,連連道:「多倫薩,你在說什麼啊?什麼叫我被趕出維愛?你怎麼可以把我趕出維愛?我們認識十幾年了,我來到維愛二十年了啊!多倫薩……」
「我不想再看見你了。」
多倫薩先生聲音平淡,只是說了這麼一句後,就沒有再理會瘋狂似的扎耶夫。而後者也沒有能夠在這個休息室里再呆多久,不過一分鐘,維愛的安保人員便進了屋子,將已經瘋癲的扎耶夫兩手一架,帶了出去。
一下子,空落落的休息室里頓時只剩下了多倫薩先生一個人。
這位剛才還怒髮衝冠的老者,此刻身子慢慢垮了下去,良久,他伸手擦了擦眼角留下的淚水,再也沒有了剛才的嚴詞厲色。
「陸……我對不起你啊……」
「希望這樣,你的在天之靈能夠好過一些……」
「可是我沒有證據啊,我是真的沒有證據啊……如果我早點認清扎耶夫醜陋的嘴臉,恐怕就不會有……」
再怎樣的嚴厲盛怒,多倫薩先生,還是那個溫和善良的多倫薩。
即使錯的根本不是自己,他也自責不已,勢必要為那個可憐的孩子討回一個公道。
世界上有的人能心思醜惡到讓人唾棄,那有的人就能溫柔和善到如同光明。
仿佛是心有靈犀一般,在維愛眾人都驚駭地見到扎耶夫被安保人員、連同他的東西一起扔出了維愛總部的時候,在許多人嘰嘰喳喳的議論聲中,維愛和維交管理信件的工作人員一起收到了一份小小的信封。
那信封里很薄,觸手是塑料的堅硬,按照大小來說……
好像是一個u盤。
得到這封信的時候,埃弗拉先生剛剛掛斷了電話。在電話里,他聽說了多倫薩已經將扎耶夫趕出維愛的事情,真是心生感慨。
當收到一封藏着u盤的信的時候,埃弗拉先生詫異了好一會兒,最後……
將u盤插|入了電腦。
與此同時,多倫薩先生也滿是疑惑地將u盤插|入電腦。
只有一個音頻文件的彈窗,猛地就跳了出來。
多倫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