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你這臭小子,我不就是隨便說了一句嘛,你怎麼就哭成這樣,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怎麼揍你了。一個男孩子家家的,還流貓尿,你羞不羞呀?」李清霞心裏有些吃驚,平時這個二兒子可是很皮實的。
有次犯了錯,她用棍子打他背,打的一條條血痕,他都咬着牙不啃聲,也沒有哭,今天怎麼只是自己罵了一句,就哭成這樣了?
江尚雲生怕李清霞一追問,會扯出事實真相,趕緊替陳悅之解圍道:「李大姐,我是小江,你還認識嗎?」
李清霞怎麼可能不認識,當即滿臉皆是真誠笑容道:「對不住啊,這孩子皮的很,給你們添麻煩了。江小大夫,您怎麼來我們村了,這村里誰病了?」
按理說不可能呀,今天村里大部分人都在自己家吃酒呢,沒聽說誰生病了呀。
江尚雲立即搖頭道:「不是的,今天我是陪我爺爺過來,他想見見您和陳大哥。」
李清霞更茫然了,這位老先生看起來鶴髮童顏,紅光滿面,十分有氣質,十分好脾氣的樣子,只是自己並不認得,還是江小大夫的爺爺,為何要見自己?
「二妹,這裏不是說話的地兒,還是趕緊請江神醫和江小大夫到家裏坐吧。」李清玉趕緊提醒道,總不能讓人就這樣站着說話吧。
「是是是,看我這糊塗的。」李清霞趕緊拍了下自己的腦袋,笑的有點憨,又檢查了下大女兒,見沒啥事,這才將陳悅之背了起來。
陳悅之有些不樂意被背着,想要自己走路,她其實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之前在糧油店裏,江子鶴和大姨夫他們說話,她偷偷用了些草木精華。覆蓋在傷口上面。
現在布纏的看着挺嚇人的,其實傷口都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再過幾天就要結伽了。
「讓你上來你就上來,哪那麼多廢話。別以為你腿受傷了,我就不會揍你,快上來。」李清霞沒好氣的舉了下巴掌,做出要打人的樣子,實際是在嚇陳悅之。
江子鶴微笑的看着這母女互動。他當然能夠理解,李清霞這樣說,也是因為擔心女兒,怕她走路腿疼。
「媽,我真沒事,就破了點皮兒,你要背着我回去,人家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傷成什麼樣呢。」陳悅之看着媽媽那因為常年勞作,明顯有些佝的背。鼻子莫名一酸,心裏哪捨得,自己再輕,也有七八十斤呢,這路又難走,萬一摔着怎麼辦?
她當即忍着腿疼,咬着牙,往前跑了跑,跳了跳:「媽,你看。我沒事吧,我就說了,只是擦破點皮,你不要擔心啦。你女兒我呀,命大着呢。」
李清霞無奈的搖頭,這丫頭嘴裏亂說些什麼。
趕緊將江尚雲祖孫倆迎回自家院中,江子鶴一看怎麼這麼多人,陳悅之就立即給解釋了下前因後果。
江子鶴聽的眼睛大亮,對陳家人的嫉惡如仇。是非分明,十分欣賞,還說一定要見見打贏這場名譽戰的總指揮李正直。
李正直見到江子鶴,居然驚訝出聲,他認識這位老神醫呀,或者說在場的村民,有一小半都認識江子鶴的。
這不就是健康藥房常年坐診的那位老大夫嘛,上次李正直的老寒腰腿的不行,周明接他過來,沒帶他去醫院,卻去了一家藥房,就是江子鶴幫扎了幾針,後來持續了半個月的療程,還配了藥吃,現在老寒腰徹底好了。
」江神醫,你怎麼有空貴步臨賤地呀,快,快請坐。今天對我女兒家來說,也算是新生之日 ,沒想到居然能請到江神醫坐上這宴客席,這真是我們全家上上下下的榮光呀。」李正直可真會拍馬屁,說的江子鶴滿臉是笑的。
「李老哥兒,我們年紀差不多,如果你肯交我這個朋友,就別江神醫江神醫的叫了,你叫我一聲江老弟,我叫一聲李老哥,怎麼樣?」
李正直心裏一驚,很是詫異,為何這江神醫要和他一個鄉下老漢套近乎,不過驚訝只在心裏,面上卻是無限受寵若驚的樣子,連連說使不得。
江子鶴連忙指着陳悅之說道:「這丫頭於中醫上面頗有天賦,我想收她為徒,這不就是來家裏問問你女兒女婿的想法嘛。這事若是成了,我們可就是親戚了,就不用如此見外了嘛。」
李正直這回是真的驚的目瞪口呆了,看了一眼一向在自己心中,沒啥存在感的小外孫女。
江神醫想收陳悅之當徒弟?
這,這可是天大的好事兒呀。李正直激動的都渾身直哆索,一向嘴皮子利索的他,居然也詞窮了,只會瞪眼睛看向江子鶴,仿佛是在問,這是真的,還是開玩笑的?
不過緩緩轉念一想,人家江神醫都自己上門來了,哪裏像開玩笑的樣子。
當即他就大嗓門喊了起來:「霞子,陳維,你們快點過來。」
李清霞把人帶來後,就讓自己爸招呼,她則去灶前炒菜了,而陳維則在幫忙把硬柴劈成一塊塊的,方便燒。
二人聽見李正直這樣喊,都唉了聲,走了過來,疑惑的看向他。
「霞子,這位就是上次我跟你說的,替我治老寒腰的江神醫,他想收悅之當徒弟,你們夫妻倆是個什麼想法?」
陳維不認識江子鶴,但他卻認識江尚雲呀,一看江尚雲就在旁邊,便抓了抓頭,有些憨厚的問他們的關係,江尚雲立即介紹,說是他爺爺。
陳維又有些老實又些開心的點頭,輕聲道:「小江大夫是好人,那小江大夫的爺爺肯定也是好人。只是我家悅丫頭有自己的主張,我都聽她的,她自己要願意,我們就願意。」
李清霞也很願意在人前,給自己丈夫臉面,當即就笑道:「悅丫頭能跟江神醫後面學習中醫,那是她上輩子修來的福份,我們做父母的哪裏有不同意的道理,只要她自己願意,那就行。」
「爸。媽,謝謝你們的支持,我一定會跟着江神醫好好學的,一定不會讓你們失望的。」陳悅之心裏欣喜若狂。有了江子鶴在前面當擋箭牌,以後她可以更加明正言順的,用草木精華為家裏人調理身體了。
既然都同意,那趕緊準備香案,陳維又去喊了村長和二叔公過來。當見證人,村里其它的村民都是圍觀群眾,看着陳悅之對着江子鶴行了拜師禮。
江子鶴說了一些中醫世家的做人做事規範,然後拿出自己懷裏常用的一包銀針道:「這是我師傅傳給我的,我今天就傳給你了,我希望你能用這包銀針,好好濟世救人,將梅家針,名揚天下。」
陳悅之跪在地上,雙手托到頭頂上。鄭重接過銀針包,實打實的磕了個頭,口中說道:「謹遵師命,定不辜負師傅厚望!」
「好好好,悅丫頭,快起來吧,地上跪着涼,你腿還傷着哪。」拜師禮一進行完畢,江子鶴立即就心疼起自家徒弟了,趕緊上前。將陳悅之攙扶了起來。
陳悅之嘴甜的說道:「給師傅磕頭是大事,別說我只是擦破點皮,就算真的腿斷了,那也得跪。我不疼,我心裏可高興,可甜了呢。」
一番話說的江子鶴眉開眼笑的,心裏越發貼熨,這個徒弟收的真是心滿意足呀。
正好陳家院裏擺着酒,那索性拜師酒一起吃了。當下陳悅之拜了鎮上江神醫為師的事兒。傳遍了好幾個村子。
和陳家一向相處比較好的人是歡喜羨慕,與陳家為惡的人則是有些害怕和嫉妒。
這誰人不生病呀,要是這陳悅之以後出了師,就成了這金林鎮上的醫生,那他們都有得罪過陳家,那可怎麼辦呀?
於是乎那些前來探口風的,或是提了幾個雞蛋,上門來想要緩和關係的人,竟是一波又一波的。
別說現在才拜師,未來的事兒沒影子,就算現在陳悅之已經是出師的醫生 了,李清霞也不會收他們的禮物,全都婉拒退了回去。
噢,以前看我們老實,可着勁的欺負我們,現在見我家女兒拜了神醫為師,就想要來套近乎了,當誰都是傻子呢。
當這些話傳進付雨的耳朵里時,她正在寫作業,莫名就覺得心口疼了下,好像丟失了一塊什麼很重要的東西似的,喉嚨里也像喘不來氣一樣,憋的難受,而且頭暈暈的。
吃過酒席後,江子鶴帶着陳悅之回小房間,給她講述了下梅家針的來歷及一些往事,臨走的時候,還送了本中藥大全給陳悅之,讓她先把這些基本藥材名和藥性相關全都背熟。
至於具體的藥材辯認,那等她先把理論知識都熟悉了再進行。江子鶴覺得自己都算是有天賦的了,當時背這些中藥名兒,還花了整整三個月呢。
陳悅之雖然已經有些基礎,但是他也不敢逼的太緊,畢竟這丫頭還小,還在讀書,又是新收的徒弟,可不敢用太難的東西,把她給嚇跑了。
所以他給陳悅之的期限是半年,只要她在半年內,能在理論上,將這些知識都背的滾瓜爛熟,那就算是一個天賦不錯的徒弟了。
陳悅之哪裏需要半年呀,她就晚回來,像電子掃瞄器一樣,將中藥大全,一頁一頁的翻過雲,沒用兩個時辰,書全部翻完,所有內容也全都記在腦子裏了。
而且她腦海里那個自動解釋器,解釋出來的用典案例,竟然比書上說的還要全面,還要深刻。
不過她可不會告訴別人,她只花了兩小時都記住了,那人家還不把她當妖怪解剖啦。
一夜無話,第二天起來,就看見陳維已經背着鋤頭,從田裏巡視了一趟回來了,付桂花和李正直正幫着李清霞在篩選麥種。
霜降過後就要種小麥了。陳維放下鋤頭說道:「稻子差不多都黃了,再過個十來天就能收了。」
陳悅之打了個哈欠走出去:「外公,你們起的真早,昨晚不是去村長家睡的嗎?」
因為陳家地方太小,一下子來那麼多親戚,哪裏還住得過來,所以李正直昨晚就讓兩個兒子帶着媳婦孩子先回了。
原本陳家這麼多人的睡法是,陳明之兄弟倆一個鋪,李清霞夫妻倆一個鋪,陳慧之姐妹倆一個鋪,付桂花在倉庫旁邊單開一小間鋪。
家裏地方小,這樣已經擠的滿滿當當的了,李正直身形又魁梧高大,付桂花的那張小鋪壓根睡不了他,恐怕半夜就得塌。
李好仁吃了酒,便熱情的將李正直拉他家歇去了。
今天上午村里還有場大事要辦呢,就是付家人要過來公開道歉的,等這事辦完了,吃過中飯,李正直也要回去了。
田地里還有許多活計等着干呢。不過老人家勤快,一刻都不肯停歇,昨晚親戚 分幾波在相熟的村民家裏歇的,天還沒亮就起來,幫着女兒家幹活了。
陳悅之想起之前自己跟大姨父說的試驗田,種植香米的事兒,當即就坐在外公的面前,也幫着挑麥子,將這事給說了。
李正直倒是認真考慮了下說道:「周明說這事可行?」
「大姨父的意思是,南稻北種,怕出來的味道可能會變,比如香米不香呀之類的,建議我們呢,先弄個幾分田試試,秋天正好可以試種七彩香米。萬一這種出來的米不香,幾分田也不算糟蹋,要是成功了,那可就是大喜事了。現在普通大米只有幾毛錢一斤,但是香米卻能賣到兩三塊錢一斤呢。」陳悅之知道自己說的話沒啥份量,便把周明推了出來。
雖然自家老爸,對大姨父有些心結,但是他應該能明白事理的。
李正直搓了把手裏的麥種,吹了吹裏面的灰,將乾淨飽滿的麥粒放進旁邊的簸箕裏面,一邊思考一邊沉吟道:「這主意最開始就是周明兒提出來的?」
「不是,是我在看紅樓夢的時候,見裏面提到了,我想既然是書里有錢人家吃的東西,那肯定是好東西,於是我就去問大姨父了,原來以為只是我的猜想,沒想到大姨父竟然有人脈能弄到種子,和相關種植方面的書籍,我就想試一試。」(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