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劍真人悠悠醒來,渾身上下猶如碎骨挖心般的痛。
脖頸、腰間綁着金屬異物,難受無比。
神識一掃,又在頭頂察覺一股晦澀運轉的制約感。
等真正清醒,神識看明白自己現下處境。
這是一個不斷滴水的溶洞。
幽暗、陰冷。
自己頭頂、脖頸、腰間各有一個金箍。手腕、腳腕則纏繞一種奇怪的五彩線,乃咒術編織而成。
咒術!
真人心中反感。
他這種以快打快,直來直往的劍修,最厭煩的就是那些手段多變而詭異的道咒師。
「聽聞這小子以演法着稱,莫不是演法師分支中的道咒一脈?」
神識看向不遠處,伏衡華盤膝坐在蓮花狀的鐘乳石平台,正捧着一件古怪物什端詳。
我被抓了?
真人心中一沉。
冰魔那一番殺招,對自己的克制太大了。
「你醒了?」
衡華抬起頭,將東西放在膝上。
神識望着這一幕,再配合旁邊的幽暗環境,真人心中升起幾分詭異。
這小子,非善類啊!
「你靈神受損嚴重,道性魔念在泥丸宮碰撞,又差點引起魂魄分裂。眼下,我用金箍法暫時幫你鎮壓。」
「鎮壓?」玄劍真人摸着腦袋,冷笑,「你在我昏迷時念咒,是打算報復吧?」
衡華笑而不語。
他不否認自己故意念咒報復。但隨着緊箍咒的念誦,的確對玄劍真人穩固魂魄有助。
見對方不吭聲,玄劍真人又問:
「你不殺我?」
「活人的價值和死人比,孰輕孰重,我還是明白的。」
一個活着的玄劍真人,用處可太大了。
衡華拍着膝蓋上的乾癟物什,露出意味深長的笑。
……
水樹國。
隨着兩道元嬰靈機隔空湧現,冰魔明白勢不可為,果斷離去。
西海八大國主雖征伐不休,明爭暗鬥。但彼此也保持默契,有聯盟關係。
烈鵬國主、東音國主便是水樹國的盟友。兩位元嬰宗師察覺水樹國驚變,急忙趕來相助。
二人看着下方冰川退去,玄冥陰雲向北方遁走。
水華川樹再度覆蓋島國,熟悉的氣息重新歸來。
二人這才鬆了口氣,上前和水樹國主匯合。
「什麼情況?」
「我不慎被冰魔偷襲。幸好兩位道友路過幫忙,才讓我脫困。」
水樹國主不知前因後果,未曾察覺衡華二人間的追逃關係。
「路過?」
「像是兩位金丹修士?」
水樹國主見他倆逃走,誤以為二人不敢參與宗師交鋒,不得不倉促離開。
「他二人幫我分去冰魔心神,才讓我找到一絲破綻。」
三人說話時,東邊飛來兩道遁光,卻是伏瑤軫與傅玄星二人。
驚聞衡華失蹤,伏瑤軫連忙作法窺探天機。
窺見衡華曾出現在水樹國的一幕,便急忙趕過來。
因為她是段四景的親傳弟子,水樹國主當即熱情招待。
聽聞伏瑤軫在尋找弟弟,水樹國主心中一動,把不久之前兩位陌生修士分心冰魔之事告知。
講到機關手臂時,傅玄星忍不住道:「那是六哥的象帝之手!我見他畫圖紙,那是配合萬神圖體系構造的法相。」
至於另一人,伏瑤軫二人也不知其來歷。
照這樣子看,似乎不是被抓?
伏瑤軫稍微鬆了口氣。
傅玄星打量一片狼藉的水樹國,不禁好奇問:「冰魔來襲?敢問前輩,您如何得罪冰魔了?」
水樹國主亦不明所以。
可當他在島上一查,臉色當即大變:「不好!東西丟了!」
「丟了?」
其他兩位國主神情變化。
伏瑤軫當機立斷:「前輩,此事我二人不便過問,便先行告退。」
她對傅玄星使眼色,兩人立刻打算離開。
冰魔之事恐怕另有隱情,眼下她們身上的麻煩夠多了,不能再隨便摻和其他人。
「等等——」
烈鵬國主攔住伏瑤軫。
「姑娘是段前輩的傳人,又有一雙慧目法眼,不妨幫我們合計合計?」
「晚輩人微言輕。既然能引來魔道宗師,必是關乎成道的重寶。晚輩豈敢胡言,三位前輩還是自行研究吧。」
「沒什麼不能言語的。」烈鵬國主笑了,在二人離去之前飛快說完,「水樹國丟失的東西,是一顆人頭。冰魔與我們西海無冤無仇,之所以來水樹國,可能就是因為我們幾國找到的一處寶藏。」
……
溶洞,玄劍真人雙目緊閉,神識死死盯着伏衡華。
他雙手抱着一顆乾癟人頭,口中念念有詞,似乎在通過人頭探查什麼。
「你到底在做什麼?」
「查一些東西罷了。」
冰魔為何尋水樹國麻煩?
衡華在鬥法時,悄悄用一隻象帝之手潛入水樹國,竊走一個放在水樹核心的木匣。
當看到裏面的人頭後,衡華立刻明白這個東西的使用方法。
在古老時代,人頭是一種十分方便的記錄存儲。只要有相應的術,就可以翻閱人頭保存的記憶。
衡華的意識窺見人頭死前的一幕。
累累白骨堆砌的高塔,每一座塔頂懸浮一隻玉球狀的童孔。在冰雪般的白色世界裏,這一切顯得格外陰森。
「快走!」
衡華看到遠處有一群人從高塔林立的深處遁逃。遠處,黑霧滾滾追逐着這群人。
每當黑霧觸及一位修士,那位修士立刻化為乾癟的乾屍。
衡華看到,自己的視野在快速轉移。一座座白骨高塔被甩在身後。他清楚,這是乾屍逃命的景象。
然而——
乾屍並沒有逃出這片空間。
當黑霧觸及的那一霎,他的生機被徹底吸乾。
死之前往後看了一眼。吸收自己生命力的黑霧化作一團猶如實質的怪物,扇動羽翼飛回高塔深處的領域。
在那裏,有一座金光閃閃的門扉。
門扉表面流轉無數玄奧文字,詭異而神秘。
「那是——」
作為當今時代的邪術傳承者之一。他對這種文字太熟悉了!
邪皇金文。
那是邪皇大道凝聚的門扉。
這座神秘境域和邪皇有關?
衡華不由陷入沉思。
就在這時,他看到乾屍死後的記憶。
一雙腳緩緩走到乾屍面前,輕輕摘下乾屍的頭顱,然後離開這片界域。
……
「人頭?」
傅玄星瞠目結舌。
「三位前輩也是仙家修士,對這種東西……難道是你們親卷的骸骨?」
三國主翻白眼,烈鵬國主沒好氣道:「那是從寶藏地帶出來的乾屍。唯一倖存的人帶着他的幾個同伴頭顱出來,本打算進行供奉,卻不料消息走漏。恰好有人懂得秘術,可以通過人頭讀取情報。但一個人頭的情報並不完全,而其他人頭……」
「總之,目前五個人頭被各國瓜分。我們三人共持有兩個人頭。」
二少年倍感意外。
他們聽伏衡華講過「二桃殺三士」的故事。
這三位國主竟能和睦共處?
東音國主看着伏瑤軫,冷澹說道:「我們三人的交情至今已有千年。區區一處寶藏,不足以壞掉我們的情分。如今丟了一個人頭也無妨,我們只要拿着另外一個,那處寶藏的探索,我們照樣可以參加。」
按照西海流傳的說法。
那五人各自記下一部分開門密咒。唯有用咒語讀取五人的記憶,才能湊齊一整條密咒。
伏瑤軫盯着三人:「那門讀取記憶的秘術,三位前輩都會嗎?」
「會。」
烈鵬國主不顧東音國主阻攔,將那條秘術念給伏瑤軫聽。
「伏姑娘如果有心,不如跟我們一起去探一探這處寶藏?」
然而——
聽完這條密咒,伏瑤軫神情越來越古怪。
「三位可曾解讀過手中的人頭?」
「解讀了,但一個人的記憶過於繁雜。我們得到密咒時間太短,還沒有將相關的寶藏秘訣找到。但過幾日,應該就可以了。屆時,我們打算聯絡其他五大國主一起探索寶藏。伏姑娘是段前輩的傳人,正好做個公證人。」
雖說是邀請,但烈鵬國主言語中卻透露着不容拒絕的意味。
而且他篤信伏瑤軫一定會站在他們這一方。
因為……
伏瑤軫看着東音國主。
「師叔也會這門讀取記憶的秘術?」
「會,那又如何?」
東音國主是音修,年紀只比段四景小一百歲。昔年亦是良友知己,只是早年發生了一些事。她遠遁西海,與四景樓不再往來。
水樹國主二人之所以熱情對待伏瑤軫,便是因為段四景這層關係。千年之前,他們與段四景亦有一份交情。
伏瑤軫輕聲一嘆。
「此咒非仙道秘術,師叔和兩位前輩還是不要亂來。此乃邪皇噬腦咒,邪道禁忌之術,且列在禁忌名單上。一經發現,仙道共誅之。」
「什麼?」
「噬腦咒?」
「不止如此,拿着人頭在外散佈寶藏傳言的,絕非良善之輩。甚至這處寶藏,可能也是陷阱,三位最好不要輕舉妄動。」
「讀取記憶的術,仙魔共有。你怎麼認定,這是神州便絕跡的邪術?」
伏瑤軫啞口無言。
她總不能說,自己在預見未來時,見某位魔帝經常施展吧?
徐玉音看着她,反倒幫她說起話來,勸告兩個同伴。
烈鵬國主思罷,果斷選擇將人頭當籌碼,送去給另一位國主賣錢。
……
「真人,我尋得一處寶藏。咱倆一起去看看?」
「寶藏?」
「你想帶上我一起去尋寶?你就不怕我在尋寶時,反手給你一劍?」
「我沒有進行過真正的仙府探索。稍後遇見的那處地界,可能有架要打。我傷勢很重,法力不濟,且戰鬥經驗稀缺。所以待會兒你是主角。」
衡華無比想念恆壽和嘯魚。
他二人在身邊,哪怕只是待着,就能給自己極大的安全感。
所以,他必須拉着一個打手去。
「傷勢很重?」
衡華沒吭聲。
這一點,他沒有說謊。
菩提、黃婆兩大化身自毀,抵消兩次致命傷害。伏衡華此刻的「虛擬道丹」都出現破綻。若非他早已把體內法力提純為丹元。僅這一破綻,便足以將他打回築基八層,再不復道鼎丹境。
眼下即便日光已現,衡華解決身上的落仙散,恢復造化真元。悟空化身在泥丸宮重塑二化身,可短時間內也無法構成戰力。
反觀玄劍真人,他戰力優越。而自己又有把握控制他,是最佳打手之選。
「為了彼此誠意,我先給真人透個底兒。你身上的三道金箍,是一重製約你的手段。你手腕、腳腕的五色絲線,是我用五行山製作的鎖銬——你看。」
衡華伸手一指,突然玄劍真人雙手合十,雙足相抵。任他如何掙扎,也無法讓吸在一起的雙手雙腳分開。
「還有——你姑且對我手掌刺一劍。」
衡華解開真人身上的咒法,將右手攤開。
真人不做猶豫,帶着怒氣對伏衡華刺出一劍。
右手?
老子直接碎你心臟!
那一劍迅勐如電,衡華尚未來及用右手阻攔,便被劍氣刺穿心臟。
噗嗤——
玄劍真人難以置信,看着自己胸前流出的潺潺血水。
「咳咳……」衡華口中咳血,身上冒出一股股造化金光,將心臟的傷口癒合。
相較之下,玄劍真人可就不妙了。
他的劍氣可以殺人,卻絕難療傷。
他連忙從懷中取出丹藥為自己止血,冷聲質問:「你這是什麼咒?」
「一個能確保你不殺我的咒術。」
這是衡華看到「人頭錄簡」後才回想起來的一道咒術。
那是一個不把人當人,將人族視作耗材的文明。
推演功法,何須用精確率如此低下的人偶玉俑?
直接拿活人,不是更方便正確?
活人,可是這個世界上最容易獲得的耗材啊!
記錄功法?
何須用玉簡?
玉簡才能傳承多少內容?
抓個活人砍掉腦袋,把腦袋製作為「人頭錄簡」,所記錄存放的內容比得上萬千枚玉簡。
廉價且優越。
如此好用的東西,大家為什麼不用呢?
所以,這個文明嘲笑同時期以太玄道宗為首的修真界。
沒錯,那正是邪皇親手扶持,在東來神洲培養的一個國家。
野蠻、直白,以血祭為主體,褻瀆生命,蔑視人倫的國度。大肆捕捉各地凡人為奴,為仙師(邪修)提供大量材料。
在邪皇的特意引導下,在這個國度誕生的凡人甚至不知道何為善、何為惡,什麼是人倫道德。
他們只知道實力為尊,「仙師們」具備比我們凡人強大的實力。所以我們臣服,甚至獻上自己和身邊其他人的性命是理所應當……
在這個文明中,邪皇曾創造一門門驚才絕艷的術法。
人頭錄簡只是其中較為粗淺的一類。
為防止實驗用的藥人們背叛。邪皇在奴隸們身上施加一種咒術。每當自己受到傷害時,會將傷害轉移到奴隸身上。
當然,施展這種便捷的術法,也是需要血祭和代價的。
一般是奴隸們在入宮之前主動對邪皇神像宣誓,自己折損一半的壽命,換取自己用另一半的壽命為邪皇奉獻餘生。
在邪皇無須消耗任何自身代價的情況下,就能收穫一大堆「替命符」。
衡華自然不敢如此亂來。
他所能做的,是捏着鼻子折損自己的壽命,通過自己的本命星感知玄劍真人的本命星。在他沒有甦醒時,用壓勝法鎮住對方命星,迫使對方向自己低頭,在本命星上簽訂這種喪權辱國,主動替自己死的契約。
而因為自己技術不過關,明明付出一百年壽命,卻只能換來對方替自己死一次,或者契約效果維持三年。
當然,這種事就不需要告訴玄劍真人了。
他只需要知道,他如今性命與自己綁定,必須老老實實跟自己去這處寶藏就夠了。
面對玄劍真人驚怒、憤恨的目光,衡華慢悠悠道:「真人無須如此,我對你沒有惡意。只要你安心幫我做事,幫你重塑雙目又何妨?」
「呵——」
玄劍真人冷笑。
雙眼?我需要你來?等我雙目歸來,那可就直入仙境了!
「幫你下咒時,我檢查過你的眼睛。」
衡華拍手讚嘆道:「為了求仙問道,能以大決心挖掉自己的雙眸。這份心腸可不是一般人能下的。」
若非對方陷入仙魔之辨的樊籠,導致本我道心出現破綻,自己想要脫身不會如此簡單。
「我早年就聽過傳聞。真人得到一篇足以成仙的道法。但這篇道法的前置條件是瞎子。唯有自戮雙目,滿足此條件才能修行。」
放棄這篇功法,轉修其他功法?
要知道,玄劍真人剛入修真界的時代。那可是覆洲後的混亂期。各派都在按照新世界的天地萬氣重新改良功法。
那個年代比起現在,可謂真正的一書難求。
玄劍真人修煉的道書傳承古老,卻是少數不受天地萬氣影響,仍可以修煉的地典仙書。在那個時代就是他能得到的最頂級道法。
換其他道法,他只能找到玄級功法。
地典仙書與玄級功法的差距,那就是水月鏡花與真仙大道的區別。
所以,他沒有着眼於短暫的實力,而是以大決心挖下自己的雙眸。
入道之初,許多修行者嘲笑玄劍真人的愚昧無知。
但隨着時間日久。在其他人仗着玄級道法橫行築基期時,玄劍真人已先一步凝練劍胎,劍斬無數妖魔。
「我檢查過,你的雙眸與其說是廢掉。不如說是功法的特殊性。《日月天目訣》,為了讓雙目演化日月——這可是日月府當年的頂級傳承。」
「……」
「真人應該清楚。日月府和扶風仙宮的關係。我有辦法在你重煉劍胎時,幫你將這個弊端解決掉。」
玄劍真人為什麼專精速殺劍道。
因為他法力稀缺。
為什麼他法力稀缺?他不是修行仙書嗎?
因為他的雙眸在前期是優勢,在仙書修煉到後期,那就是兩個無底洞。入元嬰後,玄劍真人每次吐納真元劍氣,會有九成落入雙眸。
雙眸猶如兩個小天地,孕養一日一月。
他的法力相當於大門派宗師的一成。
他只能用這一成法力做文章,跟其他宗師交鋒。
為了贏,他必須精打細算。
讓劍氣更加鋒利,讓出劍速度更快。
放棄道術的研究,放棄神通的研究,只為一道極速的殺劍。
只要我劍法快,劍鋒銳。對方有再多的法寶,再強的神通,也要初見殺。
這也是伏衡華看重他的地方。
哪怕玄劍真人用秘術蛻變重生,法力跌落到築基層次。他的劍氣依舊有着宗師級的鋒銳。
衡華要的,就是他這一劍來保護自己。
「你能解決我雙眸中的麻煩?」
「一日一月不斷吸食法力。是日月府一脈都無法避免的弊端。我家祖上當年曾幫日月府的人診治過,我家有秘術——行了,時間差不多,我們要啟程了。」
衡華收起人頭,招呼玄劍真人直奔寶藏地。
……
神識窺見累累白骨、陰氣森然,玄劍真人不由色變。
「你來這等地界作甚?此處有你要的東西?」
「好多白骨塔,修煉白骨魔法會很方便吧?」
衡華不僅感嘆了一聲。
只可惜,眼下的自己沒空為白骨魔道進一步推演魔功了。
他笑道:「真人看遠處那座門。那裏面的東西,跟你我可能有些瓜葛。
「這裏是邪皇建立的國度廢墟。說不定,邪皇劍的殘骸就在那扇門裏面。」
「你堂堂仙道名門出身,一身魔功邪術,又跑來探尋邪皇遺蹟。東俠養的好孫子!」
「什麼叫我來探索?這不是真人逼迫我來的?」
「真人得知我與悟空道人之間的隱秘。跑去靈劫洞要挾我,讓我被迫隨你同行。為此,天邪劍氣被你搶走,我的兩尊靈神化身被你擊碎。
「……」
「我被你帶來這處邪皇遺蹟,你的目的就是為了藉助我的演法師智慧,探索這座邪皇金門。」
「……」
「當祖父問及,我就這麼說。至於裘玉前輩把我帶出來……能串供最好,串不了供就說是你暗中跟隨,借他的東風抓我。反正大概率,也就是這麼回事。他的計劃被你戳穿,你將計就計跟到西海吧?」
的確是這樣。
裘玉雖然行蹤隱秘,但恰好被自己撞到對方的人帶棺材離開翠雲島,便一路尾隨。
至於自己為何能確定棺槨內的人是伏衡華,那就關乎自己的某個隱秘天賦了。
「我不想去那扇金門裏面。」
玄劍真人沉聲道:「進去了,你我都要死!」
衡華有些意外,仔細打量玄劍真人。
「你的日月天眸有些成就了?」
日月府傳承的天目有什麼妙處?
雙目為明,普照天下。
窺見天道,預知過去,通達未來。
要說玄劍真人看到了什麼,伏衡華還是會相信的。
「我之所以尋天邪劍氣,是因為此劍與我成道有關,也與我殺身之禍有關。」
玄劍真人無奈,只好道破當年跑去藏劍島的目的。
「我之所以尋你,也是為此。天邪劍氣對我大不利,必須掌握在我手中。」
「曉得了。」
衡華果斷打消入邪皇金門的念頭。
「我對那裏只有一點點好奇。你不願意去,那就不去了。反正我們的目的——閣下,可以出來了嗎?」
在二人背後,空無一物。
唯有骸骨廢墟以及一隻只藏在夾縫中的紅色青蛙。
等等——
青蛙?
玄劍真人陡然一驚,下意識對這群青蛙出劍。
衡華手一抖,五行山法在這片領域張開,迫使青蛙無處可逃。
很快,那群青蛙只剩一隻。
他慢悠悠變成蛙頭怪物。
「你小子來這裏的目的,是本王?」
「真人,這就是我綁你過來的目的。殺了他,你我之間恩怨俱消!」
蛙人王,遺洲邪修的首領。
當年從遺洲逃走下落不明。在察覺人頭錄簡時,衡華敏銳感知到幕後隱藏的黑手,特意趕來圍剿。
蛙人王不死,如果真讓他得到邪皇傳承。那倒霉的,不僅僅是自己,而是整個東來修真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