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南國」倆字,我頭皮就瞬間如同觸了電,腦中隨即跳出一句話:難道又和它有關?
日薄西山時分,省里的專家來了,是幾個看年齡不低於六十歲的老頭。
幾個人圍着兩個玻璃罩子觀察了足有十分鐘,臉上的神色越來越難看。
吳教授和幾位專家之前早就認識,幾個人嘀咕了一陣,又是捧着那本厚書好一陣亂翻,又是比劃,又是點頭搖頭,急得一側觀看的學弟學妹們抓耳撓腮。
李志明和李景凱也越來越沒耐心,李志明乾脆打了個招呼後,直接回了派出所。
我也着急,一是自己和秦蓓蓓結婚的事還一頭霧水,請柬上的結婚時間就在下周,可新娘呢?婚房呢?參加婚禮的親屬呢?婚姻地點呢?流程呢?
還都「八」字沒有一撇。
這它娘的算是什麼獎勵,分明是無聊至極的惡作劇。
主要是我還得去買雞蛋和米酒,晚上伺候的那兩位可不是好惹的,萬一惹惱了黑白無常,肯定吃不了兜着走,再說請他們吃雞蛋喝米酒也是我對他們的承諾,作人就得將心比心。
終於幾個人討論完了,轉身看向我們。
學弟學妹們瞬間安靜了下來,全都瞪大眼張着嘴看着吳教授和幾個省里的專家。
一位看着是幾個人中年紀最大的,頭髮鬍子全白的老頭輕輕咳嗽一聲:「在場在也沒有外人,老朽就直言不諱了——應該是出自泰國等南洋國家的蠱蟲,對於這蠱蟲,我們目前的資料幾乎是0,不過至少可以確定,這案子和南洋蠱術有關。」
在場的學生都是法醫專業的本科生或研究生,不過應該也都沒聽過「南洋蠱術」四個字,好奇心全都上來了。
「巫蠱之術不是我國貴州或者苗疆的邪術嘛!」
「我聽說蠱蟲是用來害人的,怎麼……怎麼還能利用來控制人,而且還是死人?況且——這也太誇張了吧!」
「聽說泰國流行養小鬼,沒聽到還有……還有養蠱的人啊!」
我也更加懵圈了。
吳教授好像和剛才換了個人一樣,此時信心滿滿,雙頰泛紅,一手捧着厚厚的書,就像是幾個月前在課堂上講課一樣。
他倒是不急不躁了,緩緩地講述了自己對巫蠱之術的了解:
「我先說說泰國盅蟲的分類,一般有十二種:螭蠱、蛇蠱、金蠶蠱、篾片蠱、石頭蠱、泥鰍蠱、中害神、疳蠱、腫蠱、癲蠱、陰蛇蠱、生蛇蠱等,其餘還有些特殊的!
再說說制蠱方法:多於端午日制之,乘其陽氣極盛時以製藥,是以致人於病、死。又多用蛇、蠱、蜈蚣之屬來制,一觸便可殺生。
在中國制蠱用蠱者多為少數民族,比如壯族、普米族、傈僳族、彝族、苗族中的蠱苗。
但是由於種種原因,蠱術以及巫術在中國基本已經成為傳說。
不過泰國的蠱,不同於中國的蠱,一般而言提到中國的巫蠱之術都是指的湘西蠱術,而泰國蠱術實際上和泰國人妖一樣有名,只不過在泰國習慣性地不稱為蠱術。
有句順口溜,泰國有三寶:蠱術,人妖,佛門俏。
在泰國的傳說中,蠱又稱為降頭術,俗稱『草龜』,只寄付於女子身上危害他人,那些所謂有蠱的婦女,被稱為『草鬼婆』。
關於為什麼只能有婦女繼承蠱術,我專門查過相關資料,是一些地區在母權制被父權製取代過程中形成的文化上的性別對立遺存比較強烈,這種對立表現在巫術信仰中,就是佔據正統地位的男性巫師成了維護社會秩序的一方。
而在母系社會曾經居統治地位的女巫則成了秩序的破壞者,被誣為黑巫術的傳承者。
泰國是這樣一個神奇的國度,它既時尚又落後,既充斥着各種奇門異術,又處處是佛門聖地。
有蠱術,雙頭蛇神,古曼嬰童以及各種神秘的邪惡力量,就有佛門清淨之地洗滌心靈。一正一邪,一陰一陽,相互制衡。
但實際上,蠱術並非一定是邪惡的,在很多醫療條件不好地方,蠱術也是治病的一種手段,佛門清淨之地也會存在一些看起來道貌岸然的偽善人。
正邪不在於形式,而在於心之所向。」
學弟學妹們安靜地聽着,不過從眾人眼神中看得出,吳教授講述的這些對於他們而言很陌生。
最後的結論是:這案子牽扯太多也太深,相當複雜,所以由省廳的人參與,組成一個破案專案團。
也算是有了答案,我無心再聽吳教授「上課」,於是和李景凱打了個招呼,便溜之大吉。
外面已經華燈初上,三三兩兩的學生們進進出出,我注意到這個點結伴而出的多半是一男一女,估計今晚就不回來了吧!
其實這就是青春之所以美好的一個方面。
我趕緊到大超市里買了十斤笨雞蛋,又買了二十瓶米酒,一手一個提着回了宿舍。
果不其然,小陸依舊不在,這樣正好,想了想我又跑到派出所外面買了個大電鍋,這樣好煮雞蛋。
一切都準備好,看看手機,才十點多,於是就開始煮雞蛋,一口氣煮了兩大鍋七八十個,盤算着也差不多夠吃了吧!
又準備了兩個大碗,黑白無常這麼大的個子小碗可不行,一切準備好,便只等黑白無常到來。
眼看着時間一秒秒地走動,終於過了十二點,我都有些着急了,可黑白無常還沒到。
畢竟是下面的陰差,算起來和李志明他們刑警隊的工作性質類似,沒準下面有緊急任務,這會兒正在忙,今晚大概來不了啦!
這麼想着,正準備再睡一覺,忽然就聽到傳來一陣類似癩蛤蟆叫的聲音,我忙轉身,忍不住笑了。
黑白無常正雙眼死死地盯着盆里的雞蛋,哈喇子流了一下巴。
「兩位大哥,來了啊!」
倆人嘿嘿笑着點點頭,然後直接伸手去抓雞蛋,看樣子就像是餓了好幾天的餓虎一樣。
沒想到不到五分鐘,倆人一口一個便吃掉了一多半,見此情況我趕緊接着煮——實在想不通,黑白無常也算是下面有職位的差使,咋就連雞蛋也吃不到?
忍不住好奇,便輕聲開口:「兩位大哥平時吃不到雞蛋?」
倆人手和嘴就沒停過,頭搖得像是撥浪鼓。
「小弟有所不知,下面管得嚴,不能隨便吃上面東西,之前管得不嚴時,我倆還能偷偷吃貢品,現在不行嘍!」說完黑無常一下子把兩個雞蛋賽進了嘴裏。
「雞蛋都不讓吃,那平時都吃什麼?」我接着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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