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晚上,景汐有些失眠,在床上輾轉了好久又起來打開電腦看視頻。
凌晨的空氣很寂靜,景汐把視頻聲音調的很小,突然聽到有敲門的聲音,她疑心是自己的幻聽,因為敲門的聲音並不確鑿,只短短響了兩聲。
過了幾秒鐘,又傳來敲門的聲音,景汐看看時間,凌晨一點半,誰會在這個時候敲門?會不會是小偷?
景汐去廚房拿了把菜刀握在手裏,躡手躡腳走到門口:「誰啊?」
沒有人回應,景汐心頭一驚,又緊張地問:「你是誰?」
「我。」
短促平靜的聲音。
景汐聽出來是傅既白的聲音,卻有點不敢相信,把菜刀舉起來,輕輕開了門。
傅既白抬眼就看見披頭散髮拿着把菜刀的景汐,微微愣了一下。景汐見真的是傅既白,又訕訕的放下菜刀,順了順劉海:「這……這麼晚了,你有事啊?我還以為是賊呢!」
傅既白沒有再看她,突然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景汐震驚的看着他修長的手指握上自己的手腕,溫涼的觸感一下子襲擊她的大腦,這……
還沒等她回過神來,手腕突然一痛,她下意識縮回了手,手腕處一道淺淺的傷口瞬間滲出血,景汐看着正拿着血液試紙的傅既白,心裏一陣衝動:「你幹嘛啊?大晚上來割我一刀,變態啊!」
傅既白沒有理會景汐,拿着粘了她血液的試紙轉身要回去,景汐見他也沒個解釋,還是一副好像自己欠了他一千萬巨債的冰冷樣子,不禁怒火中燒:「問你呢?你拿我血做什麼?這麼晚,你打擾到我了!」
傅既白正要關上門,景汐氣得差點吐血,衝過去扶住他門框:「你覺得我不敢告你是不是?你太過分了,沒有感恩之心我就忍了,還恩將仇報,你是不是人啊?」
傅既白關門的動作隨着景汐的闖入一停,他淡淡看着她:「不是,可以了嗎?」說着推她出去。
景汐被他的話震了震,還真有說自己不是人的……
又是熟悉而響亮的「砰」的一聲,景汐被門扇了一臉風,默默握緊拳頭。
第二天景汐一大早就迫不及待給胡依依打電話哭訴。
「我要搬家,我再也受不了了,我昨天被人割腕了你知道嗎?隔壁那個變態,我惹不起還躲不起嗎?氣死我了……」
「息怒!說不定……說不定人家是想吸引你注意呢?」胡依依悠悠地說。
「誰想吸引別人注意的方法是割別人一刀啊?他還拿走了我的血,你說他是不是變態?」景汐一邊說一邊在臥室來回走。
「啊?拿你血幹嘛?」胡依依終於也有點好奇。
「是啊,拿了我的血就走了,不會是什麼詛咒吧,我聽說非洲野人部落就有女巫用血來詛咒別人的。」景汐說着坐下來。
「這倒不大可能,他會不會是搞醫學研究的?」胡依依問。
景汐回憶了一下:「不知道,我完全不了解他,但是……總覺得他怪怪的,說不出來的感覺……」
窗外淅淅瀝瀝下起小雨,景汐才掛斷電話,她正躺在床上發神,電話突然又響起,她拿起手機放在耳邊:「胡依依,你怎麼又……」
「景汐?」電話那頭是一個女人的聲音,聲音清脆。
「請問你是誰?」景汐覺得聲音有點熟悉。
「今天晚上十二點你可以和我見一面嗎?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說。」那女子的聲音很果斷,有種不容拒絕的意味。
十二點?「為什麼那麼晚?你是誰?」
「你不是很想知道為什麼你可以看見那些未知的東西嗎?我來告訴你。」那女子說完不等景汐回應又道:「我等會兒把地址發給你。」
景汐握着手機的指節有些泛白:「你為什麼知道我的事情?你不告訴我你是誰,我怎麼能相信你?」
那女子頓了頓:「也許你來了之後,你以後的人生會有些不同,我知道你沒有妄想症,你很渴望正常地生活……無論怎樣,選擇權在你手中。」女子說着停下來,「希望我們晚上見。」
景汐看着手機發了會呆,她到底是誰?為什麼會知道這麼多事情?
出於自身安全考慮,景汐是不打算去的,可是經過了一天,那個女人的話還是久久在她腦海里迴響
——也許你來了之後,你以後的人生會有些不同……
萬一真的可以知道為什麼,可以改變現狀呢?那個女人如果要害她,會有什麼原因目的?景汐自認沒有得罪過什麼人,除了那些纏着她不放的亡魂,不應該會有人威脅到她的安全。
想來想去,景汐心一橫,去就去吧,反正自己在鬼門關也走過那麼多次了,何不搏一搏?不過她隨身攜帶了一瓶防狼辣椒噴霧,萬一真的遭遇什麼不測,往人臉上一噴就撒丫子跑。
深夜十一點半,景汐出門,今晚樓下風很大,景汐覺得有些冷,開始後悔自己穿得太少。卻不想回去換衣服,走得快一些,也當是暖暖身。
到了指定的地方,景汐才開始後怕起來,這分明就是一棟廢棄的大廈啊,裏面沒有裝修好,玻璃門隨意的打開,地板灰塵斑駁,燈管暗弱,根本就是個鬼片取景地。
景汐撥通那個神秘女人的電話,響了兩聲就聽到女人清響的嗓音:「你到了嗎?」
景汐把外衫裹緊一些:「我在樓下,你在什麼地方?」
「上來,我在二樓。」女人的聲音有低低的尾音,聽得出來她在一個安靜得有回聲的地方。景汐望了望樓梯:「只有你一個人嗎?」
「放心,只有我一個人。」
景汐掛了電話開始往樓上走,這裏的電梯不能用,樓梯很是黑暗,景汐用手機的光照亮前面的路,安靜得沉重的空氣里只有她微微的喘息。
二樓走廊的燈是關着的,景汐忍不住停下來:「有人嗎?」
過了幾秒種,借着月色景汐勉強看到不遠處又一道身影,景汐探聲問:「你是打我電話的人嗎?」
女人漸漸走近,景汐看清,這女人實在算得上是美女。烏黑的頭髮盡數披落下來,又黑又直,在月光下泛着光,額頭飽滿,鼻樑挺翹,一雙眼睛像是可以攝人心魄。
景汐覺得這個女人和自己想像中有些不一樣,不免的稍稍放下警惕,露出一點禮貌的笑意,那女人也笑了笑:「景汐,很高興你來了。」
「到底有什麼事?」景汐開門見山地問。
「我想先抽一點你的血,可以嗎?」女子語氣很禮貌,景汐卻仍覺得話里有些不容拒絕的意味。
「為什麼?」景汐說着覺得自己最近真是倒了血霉,昨晚才被人割了一刀,今天又有人要她的血。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女子冷淡開口。
景汐覺得自己耳根子實在太軟,只是猶豫了一下就答應了。
女人拿出一個嶄新的注射器,戴上白色的塑膠手套,景汐走過去,兩人走到一間工作間去,景汐坐在椅子上,突然有點不敢伸出手:「可是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你是誰?我怎麼能相信你?」
女子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叫我竺就行了,你都來了,證明你並非完全不相信我。」
景汐遲疑地伸出手,看着窗外。
竺低頭找到她手臂腕部的血管,一根細長的針管刺了進去,景汐微微皺眉,看了一眼注射器,血液緩緩注滿,在夜裏是紫黑色的,顯得神秘又充滿誘惑。
用棉花按住傷口,景汐望着女子的側臉:「我的血有什麼用?」
竺沒有說話,把注射器里的血裝進一個透明瓶子,又看了一眼景汐:「跟我去頂樓。」
因為沒有電梯,景汐爬樓梯很費力,這棟大廈一共有十八層,景汐後來整個人都快扒在欄杆上,在十六樓停下來。看着大氣不喘一下的竺:「我們……為什麼要去頂樓啊?」
竺瞥了一眼景汐,「很快就到了。」
差不多過了一刻鐘兩人才到達房頂,房頂風很大,景汐覺得秋風砭骨,微微抱着肩,看着髮絲飄飄的竺:「現在要做什麼?」
竺覺得這個女人問題很多,索性不再回答她,兀自走向圍欄,將手中裝着血的玻璃瓶血液倒在圍欄附近的地磚上。
景汐心裏有些好奇,慢慢走過去,竺卻退回來,「你先不要過去。」
景汐停住腳步,不明所以地看着那灘血,突然間一陣蝕骨寒流襲來,景汐被震得後退幾步,氣溫急速下降,景汐冷得想哆嗦,驚疑地看着竺:「怎麼回事?」
竺只是平平地看着前方,目光閃過一絲冷冽,嘴角笑意加深:「你的血還真不錯,居然直接吸引了一隻高等亡魂。」
景汐瞪大了眼睛看着竺:「你是說……我的血可以吸引亡魂?」
景汐覺得這一切簡直太不可思議,心裏有了一些恐懼……卻生出幾分刺激的興奮感:「你是法師嗎,抓鬼的那種?」
竺心下有些好笑,沒有說話,景汐實在忍受不住寒意,退到樓頂的門後面。一瞬間,一團黑色的霧氣籠罩在半空中,滴滴答答的粘液從霧氣中流下,景汐有些擔心竺,正要提醒她小心,竺突然騰空躍起,手中有一把細長的劍,直直刺向那團黑霧。
霧氣霎時間淹沒她的身影,景汐心下一涼,握緊衣角,只聽一聲似男非女的嗚咽,霧氣驟然消散,竺站在圍欄上搖了搖手中青銅的鈴,那團縮小的亡魂吸向銅鈴底部,消失不見。
景汐看得目瞪口呆,簡直比科幻巨製還要刺激,竺看着愣站在那裏的景汐,收好銅鈴:「你知道為什麼這麼多年會有亡魂糾纏你的原因了吧?」
景汐稍微恢復一點神智:「因為我的血?」
「不錯,你的血和其他人不一樣,可以吸引他們,讓他們變得強大。」竺說着脫下粘了一些黑色粘液的外套,丟到一邊。
「可是……為什麼?」景汐皺起眉頭,不解的問。
「你只要知道這一點就行了。」
「可是我最近都沒有看到過亡魂,我的玉可以保護我對不對?」景汐說着將胸口掛着的玉取下來遞給她看。
竺看了一眼,淺淺一笑:「這是假的。」
景汐不敢相信地看着手中的玉:「可是我最近真的沒有……」
「你還真以為是這塊玉在保護你?若不是鬿……」說着竺突然停下來,又重新看着景汐:「所以我今天來的目的很簡單。」
「嗯?」景汐看着眼光慢慢有些變冷的竺,忍不住後退一步。
竺沉默了一瞬:「我的猜想剛才驗證了,雖然你對於我們來說也許會有幫助,可是……安全起見,對不起,你必須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