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回到自家的酒樓,推開虛掩着的門。見劉小兒斜倚在門前的柱子上,搖搖欲墜的打着瞌睡。
蘇小疼惜的嘆了口氣,輕輕搖醒劉小兒說道:「既然困了,為何不去休息?唉,你若都不疼惜自己,將來還指望誰來疼你?」
「小姐,你回來了。呵呵,我這就去睡覺,不見你回來睡下總是不踏實!」劉小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幫蘇小鋪好草蓆,取了床新買的被褥鋪好床鋪。之後挨着蘇小的位置躺了下來。
「小姐,不知為何我總是擔心你會不聲不響的離開。一日見不到你,小兒做什麼事心裏總是虛飄飄的,好像沒了主心骨似的」劉小兒擔憂的看着蘇小,等待着她的回答。
蘇小笑了笑,知道這種感覺是劉小兒心裏的奴性在作怪,就像是羊群的頭羊鑽入車輪喪命,後面的羊群明知危險也會義無返顧的追隨一樣。因為追隨與遵從已經成了它們的一種習慣!
「小兒,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人生有聚就有散。小姐也不能陪你一輩子,小姐將來嫁了人,你還真想做那陪嫁的丫頭?」蘇小捋了捋劉小兒的劉海,聲音輕柔的說着。
「那倒也不是不行……」劉小兒眨巴着眼睛看着蘇小,認真的說道。
「額…..想什麼呢?小小年紀滿腦子都是些污七抹糟的東西。夜深了,好好睡覺吧!明天還有的你忙」蘇小輕彈了劉小兒額頭一下,給劉小兒掖了掖背角。
「反正小兒覺得和小姐在一起,既快樂又輕鬆。小兒上輩子一定是個大善人,今生才遇到小姐這麼好的主子!」劉小兒甜甜的笑了笑,慢慢地閉上眼睛睡着了。
蘇小看着沉睡中劉小兒安詳的臉,心道有時做一個沒腦子的丫鬟倒也沒什麼不好!心裏倒有幾分羨慕起來。
自打修煉了《神農本草訣》,睡不睡覺對蘇小來說倒不再是什麼打緊的事。幾乎每個夜裏蘇小都是在修煉中度過的。《神農本草訣》的進境雖不是很快,可「集腋成裘」的道理蘇小還是懂得的。蘇小盤膝坐在草蓆上,五心向天的漸漸地入了定。
早上蘇小被一陣嘈雜的腳步聲吵醒,睜開眼睛見小蓮的嬤嬤正帶着百多個女孩自樓上下來。
「按照我吩咐的班組站好隊,領頭的大丫頭站在前排。」小蓮的嬤嬤倒提着雞毛撣子厲聲的呵斥着。
「啪啪,就你最磨蹭,你看看你吃的腸滿肚肥的!一看就是個好吃懶做的小蹄子!」小蓮的嬤嬤掄圓了手中的撣子,在一個身材微豐的女孩臀.部重重的打了兩下。
「哎呦!嬤嬤奴婢再也不敢了…..」女孩哭着跑到自己的隊伍中。
蘇小皺了皺眉,神情有些不悅。來自現代的她有些不能接受這種簡單粗暴的教育方法。蘇小站起身來,向前走了幾步。正趕上小蓮的嬤嬤再次掄起撣子要毆打一個女孩。
蘇小搶前一步伸手搶過嬤嬤手中的撣子,開口說道:「嬤嬤,以後可不可以不要再毆打這些女孩了,都是爹娘生養的,看着她們委屈、疼痛,嬤嬤的心也不會舒服吧?」
「小姐,老奴也是這麼過來的。規矩就是在棍棒的調.教下打出來的。不打得她們刻骨銘心,規矩是立不起來的!」嬤嬤蹲了個福說道。
「別人家的我不管也管不着,可是在我眼皮子底下就決不允許再這麼作.賤.人。講規矩、樹法度,完全可以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的教化嘛!動不動就上演全武行,我估計在記住規矩的同時,是不是還有對我這個主子的敵視呢?」蘇小面孔嚴肅的說道。
蘇小說完沒有再理會小蓮的嬤嬤,一步跨上一張椅子對着這些女孩們說道:「我知道你們都是些無家可歸的可憐人,可我這裏也不是善堂,不養閒人。你們要想有飯吃,就要付出勞動。迎來送往的規矩也是要學的,現在你們要是有人怕吃苦,可以站出來。我可以發給她十兩銀子的盤纏,有沒有想走的?」
「小姐,你是個好人,我留下……」
「我也來留下,爹娘都死了,出去也沒什麼活路!小姐又是個好主子!」。
「亂糟糟的像什麼話?我這是酒樓,不是菜市場!你們只要回答我是走還是留!一起回答我!」蘇小拿出前世軍訓時教官的那套說辭。
「留……」女孩們柔聲回答道。聲音極小又參差不齊。
「怎麼,小兒苛待你們了?都沒吃早飯?大點聲會不會?」蘇小板起面孔,厲聲喝問道。
「留」女孩們整齊的喊了出來。
「好,既然大家都願意留下來,我作為這酒樓的東家,也作為你們的姐姐。在這裏推心置腹的說幾句,你們不要把酒樓當成是東家我自己的。大家都要靠這一片屋檐遮雨。酒樓要是黃了,我大不了拍拍屁股走人,你們呢?我想不外是流落街頭,或是給人家做小吧!你們願意嗎?」蘇小問道。
「不願」女孩們想了想蘇小的話,面露憂色的齊聲回答道。
「好,既然不願,那我們就要為我們共同的家努力,我在這裏向大家保證,要是酒樓黃了。我就是把自己買進青.樓,也會給你們每人五十兩銀子的散夥錢!可是,我相信這一天是不存在的,大家相信我的話嗎?」蘇小放緩了聲音,目露懇切的看着眾人說道。
「相信」女孩們齊聲回答道。
「好,為了我們的家,你們現在應該做什麼?」蘇小問道。
「學規矩…..」
蘇小對着大家點了點頭,從椅子上跳了下來。徑直走到剛剛挨打的女孩身邊,掀開女孩的衣裙,褪下褻.褲。只見臀.部隆起兩條高高的血檁子,紫黑紫黑的。
蘇小在懷裏掏出銀針,小心的穿破血檁子外層的血皮,手輕輕地擠壓了一下,紫黑色的瘀血順着針孔流了出來。女孩身上的肌肉不由自主的顫動着,身上的皮膚滲出一層細密的汗珠。
蘇小一邊治療一邊柔聲問道「你叫什麼名字?疼嗎?忍一下過一會就好了。我蘇小在這裏代嬤嬤向你道個歉,下次在咱們酒樓絕不會再出現類似的事。」
女孩眼中的淚水再次湧出,想要對蘇小行禮。可牽連到傷勢疼的咧了一下嘴。
女孩說道:「小姐折煞奴婢了,奴婢名字叫陳靜怡,人是笨了些手腳總是比人家慢半拍。不願嬤嬤的」
「陳靜怡,很好聽的名字?好了,趴着靜養到晚上就又可以活奔亂跳的了!」蘇小用手帕擦了擦女孩臀.部的瘀血,開口說道。
「小姐,奴婢沒什麼事的,奴婢也想為這個家出一份力。奴婢本來就笨,要是落下了就更追不上了!」陳靜怡握了握拳,神情鄭重的說道。
「好,那你就趴在那聽吧!」蘇小指了指一旁的草蓆,攙扶着陳靜怡趴躺在上面。
轉身對女孩們說:「我蘇小從沒把你們當做是奴才,我拿你們當姐妹!既然是一家人,醜話咱們說到前面,要是那位妹妹偷奸耍滑、渾水摸魚的。我也不會拿她怎麼樣,可我這廟小,容不下那樣的大菩薩。我依然會給她十兩銀子,但大家自此是路人」
說完,蘇小來到小蓮的嬤嬤身邊。蹲身行了禮開口說道「嬤嬤,你是小蓮的嬤嬤,也就是我蘇小的嬤嬤。剛剛言語有什麼得罪之處,蘇小向你賠禮了!嬤嬤莫要生小輩的氣才好!」
「小姐莫要這樣,老奴怎敢生小姐的氣。唉!老奴也是為她們好,現在嚴厲一些,總好過給主子們惹了什麼禍端。那有可能會送掉小命的」小蓮的嬤嬤托住蘇小的身體,言辭懇切的說道。
「老奴現在是孤零零一個人,丈夫、兒子都死在追隨侯爺的戰場上了。現在看着這些女孩,我真心的喜歡她們。看到她們就像看到自己的家人一樣。要不老奴也不會毛遂自薦的留下來調.教她們了!」嬤嬤眼中微閃淚光,掃視了女孩們一眼,面帶笑意的說道。
蘇小覺得有些愧疚,上前抓着嬤嬤的胳膊撒嬌似的說道:「嬤嬤,你怎麼是孤零零的呢?你不是還有小蓮?還有我嗎?我們不是你的孩子嗎?」
嬤嬤慈祥的看着蘇小,開口笑道:「是老奴我矯情了,呵呵,你們都是好孩子!」
「嬤嬤,小蓮也是好孩子!以後是不是就…….」小蓮披散着頭髮,不知什麼時候湊了過來,抓起嬤嬤的另一條胳膊撒着嬌。
「小姐,又沒規矩了不是?這女子最重要的就是儀容,你這披頭散髮的像什麼樣子,要是…….」嬤嬤喋喋不休的教訓起小蓮來。
小蓮吐了吐舌頭,扮了個鬼臉笑着蹦蹦跳跳的跑開了。「這,小蓮小姐!女子走路要穩重,步子不能過大……..」
小蓮的身子明顯一歪,加快了腳步逃遠了。
「呵呵,嬤嬤你忙,早起還沒梳洗呢!」蘇小行了個禮說道。
「小姐,你自去忙就好,這些女孩交給我。放心我不會再打她們了」嬤嬤還了個禮,領着女孩們上樓去了。
劉小兒打來洗臉水,一邊侍候蘇小洗臉梳頭,一邊說道:「小姐,其實不必在意嬤嬤的舉動的。我做丫鬟時,那嬤嬤比小蓮的嬤嬤狠多了。動不動就用針扎我們」。
「容嬤嬤?」蘇小脫口而出前世時最出名的一位嬤嬤。
「怎么小姐見過她?」劉小兒有些驚訝的停下了手裏的活計。
蘇小心裏暗笑了幾聲,心說這也太湊巧了吧!難道心理變態的嬤嬤都姓「容」?
蘇小搖了搖頭說道:「不認識,只不過想到了自己的嬤嬤罷了!」停頓了一下,蘇小接着說道:「我不是不贊同立規矩,畢竟『沒有規矩不能成方圓』。可那些孩子畢竟是人,人有受尊重的權利不是嗎?」
「還是小姐好,拿我們奴婢當人看!小兒最幸運了,竟可以碰到小姐這樣的主子」劉小兒把蘇小的頭髮挽了個簪,別了根銀釵。看了看沒有髮絲散落出來,滿意的點了點頭。端起洗臉盆,去廚房收拾早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