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拍了拍蘇衡的頭、將蘇衡放回地上。說道:「衡弟姐姐還有些事情要做,有時間我會回去看望母親……告訴她我活得很好、照顧好她!」
「姚紅,將我的荷包給姐姐……」見到蘇小行色匆匆的樣子,蘇衡雖小可也知道姐姐是要去「討生活」。姐姐作為大戶人家的小姐、腦子又不是很靈光能做什麼?姐姐肯定是做一些粗使丫鬟的體力活、姐姐受得了嗎?蘇衡的眼圈有些紅、晶瑩的淚珠順着還沒有干透的痕跡滴滴落下。
姚紅很乖巧懂事,看着蘇小也有些同情。蘇家三小姐的腦子有病並不是什麼秘密。前些天蘇府的僕役私底下盛傳說三小姐的病已經好了、可看眼前的狀況多少有些玄……眼睛雖說是靈動了些、可說話的言語沒有邏輯可言,多多少少還是帶着一些瘋子的模樣……最主要的是她看向衡少爺的目光里沒有半分的感情、冷冷的就像是路人甲,這不是一奶同胞該具備的!
不過她並不想說什麼,畢竟自己不過是個丫鬟罷了!而且衡少爺似乎很在意這個姐姐,自己也沒有必要做那個惡人……為衡少爺留下一點幻想的空間、或許衡少爺在書院的成績會更好、自己得到獎賞也會越多。
看三小姐的打扮,估計身上也沒什麼多餘的銀錢,姚紅在懷裏掏出一個精緻的荷包,猶豫了一下、在裏面拿出兩小錠大約十兩的銀子遞給蘇小。「小姐,請您收下……」姚紅蹲了個福說道。
蘇小看了一眼姚紅手裏的荷包,估計這兩錠銀子不過是裏面很少的一部分、既然是蘇衡的心意,蘇小也不想推辭、伸手接了過來。
蘇小的手伸過來的瞬間,姚紅有些驚異。手很白皙、也很嬌嫩順滑。絲毫沒有一絲的「薄繭」。看手可以看出一個人的生活境遇、莫非三小姐一直過着養尊處優的日子?
「謝謝……」蘇小拍了拍蘇衡的頭、感激的說道。別人對她的好她會記在心裏,弟弟?這個熟悉而又陌生的詞彙重新烙印在蘇小的腦海里,與原本牽腸掛肚前世的弟弟在腦海中的影子有了些許的重合。
蘇小在懷裏掏出絲帕,小心的將兩小錠的銀子反覆幾層包裹好。銀子她並不在意,她更在意這銀子裏蘊含的蘇衡的姐弟之情。
「照顧好衡弟……」蘇小冷冷的看了一眼姚紅、說道。說完轉身向遠處走去。蘇衡看着姐姐如此珍視這兩錠銀子有些愣神、也有些難過。等他反應過來時,蘇小已經進了身影已經不見了蹤跡。四下里看了看除了些不相干的人、姐姐已經不知道去了哪裏、稚嫩的小臉上滿是焦急的神色。
「姚紅,可看清姐姐去了哪裏嗎?」蘇衡問道。姚紅被蘇小臨走時那滿含殺意的眼神嚇到了、大腦一片空白。聽到蘇衡的召喚才緩過些神來、眼神茫然的看了看周圍。哪裏還有三小姐的影子?「可能是進了書院……」姚紅也不是很確定、敷衍的說道。
「不會的、姐姐去那裏做什麼?只有啟蒙班的可以帶僕人、在那裏我沒見過她;飯堂?姐姐身上沒有油味、香香的……」蘇衡有些後悔沒有留下蘇小。暗恨自己剛剛為什麼沒有繼續「賴」在姐姐懷裏。
初始時姐姐雖不識得自己,也推拒自己,可姐姐用的力道很輕柔、看來潛意識裏還是怕傷到自己。姐姐還是在意自己的。骨肉至親、相逢不識,蘇衡小小的心裏感到一絲悲涼。姐姐的病看來還是沒有好、或者是沒有完全好,姐姐這些日子是怎麼過來的?姐姐你受苦了、衡兒沒用……衡兒發誓一定會作出番成就庇護你和母親………
蘇衡想到着,「哇……」的一聲哭了起來。「少爺……該去聽先生的授課了……」姚紅一邊給蘇衡擦去臉上的淚珠、一邊提醒道。
「姚紅。記住管好你自己的嘴……」蘇衡並不想讓蘇家知道姐姐病沒有好的這件事,小臉繃得緊緊的、嚴肅地說道。「是、少爺……」姚紅鄭重的點了點頭、說道。仆以主貴、誰遠誰近、什麼話該說什麼不該說。姚紅還是分得清的。
蘇小躲在臥牛石的後面,看着姚紅牽着弟弟的手進了雲麓書院的大門。掏出懷裏包裹的很嚴實的絲帕小包,摸了摸裏面的銀錠。蘇小的眼圈有些泛紅。這包里的東西對蘇小來說是一顆弟弟愛姐姐的心、是濃到化不開的情意。蘇小輕輕地將絲帕小包貼在臉頰上,久久不願放下。
……分……割……線……
蘇升是蘇家嫡系、也就是蘇小的堂哥。現在是「雲麓書院」兵坊的一名先生。可他始終對現狀不是很滿意,總覺得自己應該在仕途上展露崢嶸、而不是做一個默默無聞的「教書匠」。但是蘇家的子孫實在是有點多,不可能每個人都照顧得過來。步入仕途他需要一個契機。
他的夫人出身不高。是他老師的女兒、沒有妻子娘家的權勢可以依附,這也是蘇升不得志的緣由之一。可蘇升並沒有因此心生厭煩、反而對自己的夫人敬愛有加。這不。蘇升攜夫人早早的等在書院的大門口,迎接妻子的遠房表弟的到來。
雪後的雲麓有些涼,蘇升體貼的將婦人的手攥在懷中。「姐夫,秀恩愛嗎?這叫我這個光棍情何以堪?」一聲爽朗的話語、伴隨着「吱嘎……」的踏雪聲傳來。
「貧嘴,和小的時候一般無二……」蘇升的夫人蘇田氏對着不遠處走來的青年翻了翻白眼,說道:「眼饞?二十幾歲了自己討個老婆疼不就好了?何必酸酸的羨慕別人……」
「我這不是被姐夫嚇到了嗎?結了婚就破了『君子遠庖廚』的聖人訓,我可不想頂了我家廚娘的飯碗。」吳應龍笑着調侃道。
蘇田氏對自己的丈夫很滿意,她不在乎蘇升有多功成名就、她是個小女人,只要有蘇升的疼愛就覺得足夠了。
「大冷的天,有什麼話咱們到屋子裏說。要不應龍表弟又該說我們拿西北風灌飽了他的肚皮……他從小就是伶牙俐齒的、我可承受不起!」蘇田氏笑着引着吳應龍走向自己的宅子。
推開宅子的門,蘇田氏就去廚房忙活了、菜餚蘇升已經烹飪好,她不過只要端上來就好。就這布菜的空閒,吳應龍無聊的坐到蘇升的書案前、隨意的翻看起來。
「咦……」一張平鋪的書案上的畫像吸引了吳應龍的目光。「姐夫,這個女子是誰?你的夢中情人?小心我家姐姐吃醋喲!」吳應龍指着畫像問道。
蘇升撇了一眼,說道:「不過是本家的堂妹、叫蘇小,腦子有些不正常、瘋瘋癲癲的。前些日子族會的時候,家主每人給了這麼一張畫像,估計是跑丟了吧!看來家主對這個瘋婆子倒是很在意,承諾誰先發現她的影蹤必有重賞。唉!我倒是很希望她可以出現在我的面前……」說完,蘇升的神色一暗。
「呵呵,看來姐夫可以去領賞了、可記得要分我一份!這個女子我見過、貌似就在雲麓……」吳應龍說道。蘇小她是見過的,就是自己去給雲麓縣丞送禮的時候見到的。貌似她還和捕快們劍拔弩張的起了衝突。之後,居然毫髮無損的離開了。…
蘇家的小姐,而且是個瘋子……這倒解釋了先時自己心裏的疑惑。畢竟蘇家不是一個縣丞可以得罪的起的。
聽了吳應龍的話、蘇升的身體抑制不住的顫抖起來。他仿佛看見原本緊閉的仕途之門、在緩緩的向他打開。詳細的詢問了吳應龍那天見到蘇小的種種,蘇升再也坐不住了、他抓起披風心急火燎的向門外跑去。
吳應龍見過蘇小、這雲麓城有蘇家的生意,保不齊哪天蘇小會被別的蘇家子弟碰見。蘇升不想錯失機會,迫不及待的想要趕回雲田報信。甚至連一句告別的話都沒有對自己心愛的妻子說。
「表姐,姐夫這是怎麼了?」吳應龍看着推門而出、顯得有些迫不及待的姐夫,有些疑惑的看着蘇田氏問道。
蘇田氏理解丈夫的心,也知道蘇家的獎賞對丈夫來說意味着什麼。「夫君,路滑小心……」蘇田氏對着丈夫的背影、囑咐道。她知道丈夫對仕途的渴求,自己幫不上他、心裏也常常愧疚不已。心裏暗暗祈禱這次老天一定要庇佑丈夫得償所願。
「你姐夫是想當官想瘋了,咱們不用理睬他……菜已經布得差不多了,來,表弟嘗嘗你姐夫的手藝……」蘇田氏偷偷的用衣袖擦了擦有些濕潤的眼眸,笑了笑對吳應龍說道。
「當官?呵呵……那種一呼百應的風光是男人都喜歡,不過……姐姐你可一定要看緊姐夫,否則……畢竟姐姐並沒有孩子!『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的古訓,若是妾有所出的話足以威脅道姐姐正妻的位置!」吳應龍好心的提醒道。
「納妾?若是他願也無不可!只要他好、我甘之若飴!」蘇田氏臉上滿是幸福的笑,聲音中滿是幸福的甜蜜。(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