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北方冬季寒意浸骨、真能凍死人,江南的濕冷還是沒那麼嚴重的。道友閣 www.daoyouge.com
只不過小虎這樣身份的人,平常不用幹活、安靜地呆着不動,自然容易手腳僵冷。但若像那些侍女一樣保持活動,就會發現南方其實也沒那麼寒冷。
就像現在、因為小虎的裘衣仍披在身上,她都出汗了。濕熱的氣息中,周圍終於安靜下來,她也不再壓抑着自己的聲音,渾身都放鬆了下來,她的雙臂摟着秦亮的脖子、正把汗津津的臉靠在他的頸窩裏。
「呼……」小虎深吸一口氣之後、又長長地呼出來,仿佛渾身被掏空般的疲倦襲上心頭,同時又有一種難言的平靜愜意,甚至嘴裏的唾液也好像忽然變甜了。小虎已經精疲力竭不想動彈、只剩下些許疼痛和平靜的感受,但剛才一陣陣的強煭感受還記憶猶新,所以她的肌膚依舊貼緊秦亮、捨不得鬆開。如同面對滿桌子的佳肴美味,她知道很好吃、心裏對佳肴的貪婪也沒消散,可惜肚子飽了實在吃不下。兩人就這麼擁抱着休息,沉默了好一會。小虎感受着衣裳里的手掌摟住她的腰、輕輕的撫着,她的眼睛迷離地看着門外,幾乎要這樣睡着了似的。
這時秦亮的聲音道:「全公主做過些什麼事,小虎若是知道、可以找時間與我說說。」
小虎先是「嗯」地隨便回應了一聲,但她很快就回過神來,不得不努力集中精神。因為她心裏清醒着,不管怎樣、懷裏的人是大權在握的帝王,只要談起什麼事、那便可能有很大的後果。
從秦亮提起、大虎全皇后來過,到後來漫步時說的一些話看來;他大概正在考慮、怎麼處置大虎,剛才應該就是在問小虎的意見!
然而秦亮問的方式很巧妙,他沒有直接問小虎、想怎麼報復全公主;如果那樣問,小虎為了維護自己的形象,可能會違心地寬恕全公主,畢竟是小虎的親姐姐。
換成秦亮剛才的說法,只要小虎談談全公主做過的事,秦亮就能從言談之中、知道小虎的真實態度。
小虎想到這裏,又多說了一句:「妾下次再談此事罷。」
剛才小虎動也不想動一下,經過這麼一提起精神、她終於有了心力。小虎隨即離開秦亮的腿,見秦亮的眼睛睜大了幾分、她便立刻避過身去拉攏衣裳和裘衣。小虎收拾了一陣,又掏出一塊布絹、小心地輕輕揩鬢髮上的汗濕,接着用手指輕輕撫了一下鬢髮。她看了一眼剛起身的秦亮,又上前幫他擦拭了一下額頭和髮際。
「會不會有氣味?」小虎垂目小聲道。她感覺深衣中有點不適,不過問了也是白問,她與秦亮兩個人估計都聞不出來。
果然秦亮搖頭道:「我聞不到。」他接着又道:「卿穿着這麼厚的裘衣,一會在庭院裏走一圈,應該就不會有氣味了。」
小虎想了想道:「妾這會還是不去見王貴妃了,只能派個侍女去說一聲辭行,然後把張家女郎叫出來。」
秦亮握着她的縴手,點頭道:「也好。」
小虎尋思、不容易瞞過王貴妃,這種事確實有點尷尬。但張家女郎未經人事,當然不懂,小虎還得把她們送回去才行。
安排了一番,小虎向秦亮告辭,沒再去隔壁的庭院、徑直到前廳庭院裏等着大嫙小瑤。待姐妹倆出來,小虎便帶着她們乘車離開。
馬車駛出府邸沒一會,外面就傳來隨從的聲音:「下雪了!」
坐在對面的小瑤最先掀開車簾,漂亮的大眼睛裏露出了驚喜之色,立刻發出「呀」地一聲,轉頭道:「義母快看。」
「看到了。」小虎應聲,也挑開了旁邊的車簾,只見外面已經飄起了小雪。
周遭的建築、景物都變得有點朦朧了,雪花比雨點更輕,在空中紛紛揚揚、輕緩徘徊,看起來莫名有一
種纏綿的意象。不知為何,她好像在雪中又看到了那略顯憂鬱深沉的眼神,在馬車行駛的些許風聲中、聽到了那個聲音,每個人都是來世上走一遭。
小虎頓時有點失神,先前在庭院中漫步時、可能是她提着心有點緊張,當時注意力不太集中,這會才再次想了起來。他又說只能得到一點愉悅、代價太大沒必要執着;此刻小虎回味,感受到了其中的自製和沉穩。
明明皇帝挺年輕,卻好像與小虎這個三十餘歲的寡婦很談得來。小虎這個年紀,經歷過不少事,即使曾是公主、人生也到瞭望到頭的時候,對於秦亮給他的那種安穩的感覺、希望,着實很容易沉迷。吳國雖然覆滅了,但小虎自己卻宛若得到了新生,畢竟吳國本來就已不屬於她、之前她連生存都有問題!
就在這時,小虎被打斷了沉思,因為小瑤剛從搖晃的車廂里走了過來、還往小虎的懷裏鑽。小瑤特別喜歡小虎抱着她,小虎其實也喜歡這個漂亮可愛的小女郎,只是今天小虎雙腿併攏着仍有點不適。
小虎轉頭看時,不經意間發現、大嫙也正呆呆地看着窗外的雪景。大嫙的實歲應該在十五左右,這個年紀的女郎、總是會想一些縹緲微妙的東西,心思十分敏感。小虎也經歷過那個年紀,只是後來回頭一想,當年的想法似乎很幼稚可笑,心思好像確實很多、實際上關鍵的事卻一件也沒想明白。
「義母,下雪了好冷。」小瑤就要簡單不少,她就是喜歡被小虎抱着、被人疼愛。
小虎只得把她抱在了懷裏。說話聲終於讓大嫙回過頭來,大嫙也恢復了正常、看了小瑤一眼:「汝都多大了?還纏着義母。」
「哼!」小瑤瞪了姐姐一眼。
小虎看在眼裏,忍不住又想起了大虎。她心裏五味雜陳、亂糟糟的,暫時不願意去多想了。馬車正在向張布府上駛去,小虎要先應對朱夫人。朱夫人那邊的考慮、自然也比大嫙那點心思複雜不少,至少會涉及到家族前程。
下雪對於秦亮玄姬等來說,倒不算稀奇。他們常年住在洛陽,每年都要下很久雪。不過這是今年建業的第一場雪,大家仍然很高興,遂溫了美酒、一起在庭院裏賞雪吟詩,秦亮中小學時背過不少詩詞、附庸風雅還是可以的。
先前剛回內宅之時,秦亮說過有些事明天要做、今天打算再多想一下,如今也沒顧得上。他先是賞雪,天黑之後,便只想與玄姬吳心去暖和的被窩裏。
不過這並沒有影響秦亮的安排,次日天剛蒙蒙亮、他便堅持着起床了,定好了早上要與幾個大臣議事!況且他也想儘快把東吳的事大致部署一下,然後就可以回洛陽了。
參與議事的人,都是隨軍的朝廷大臣。九卿鍾會、侍中賈充,還有前幾日才趕到建業的馬鈞、裴秀,以及城門校尉馬茂。
這種小朝會、通常都是皇帝後到;但諸臣來到前廳裏屋時,秦亮早已到場、正在那裏看地圖。
大夥上前行稽首禮,秦亮抬起頭便道:「諸位皆有功勞,回朝當論功封賞。其中季彥(裴秀)所為之事尤為重要,可以加爵為鄉侯,回頭我與車騎將軍說一聲、該讓卿到朝廷里來做官。」
裴秀原來繼承的侯爵、是其父的魏朝亭侯,晉朝建立後,秦亮給他封了個晉朝亭侯,然後繼續在王廣府上為掾屬。
現在秦亮許諾給鄉侯,這才是最重要的封賞!對於絕大多數晉國官員而言,爵位比官位更重要;官位經常會變,爵位卻可以世襲,爵高的人出仕也不可能給小官做!
不出所料,裴秀的心情憿動、頓時臉頰都有點紅了,嘴上卻道:「臣只是照陛下的吩咐、做好分內事,不敢居功。」
秦亮只得又說了一句:「卿做得很好、很細心,為了考察地形,不惜身入荊蠻之地。」
裴秀情緒高漲,馬上建議方略道:「臣秀言,荊、揚二州,在晉吳兩國地盤合併之後,轄區太大,臣以為應該適當拆分。」
吳國佔據了幾乎半壁江山,卻只有荊、揚、交三州,二十多年前他們曾把交州分出一個廣州、不過後來又合併了。
本來就是大家先商量怎麼做才好,秦亮先輕輕點頭、接着就徑直說道:「季彥所言極是,但應該過一段時間再分。朝廷應在南方用一些吳國人才,對於延續對山越等族的政策有好處,也更容易穩定吳國佔據的地盤;所以要給他們留點位置,拆分的時候、不就有了官位空缺?」
裴秀恍然拜道:「陛下深謀遠慮也。」諸臣紛紛附和贊同秦亮的想法。
秦亮便接着說道:「建業改回名字秣陵,可以暫且讓王飛梟、馬隆到建業設州治,以儘快平穩揚州形勢。待淮南恢復人口,就在逍遙津重建合肥舊城;挖通肥水、施水之間的運河,並通羨溪與濡須水之間的河道,則可加強南北聯繫。」
後世的南北交通樞紐在廣陵(揚州),位於中瀆水(邗溝)與大江交匯處,那是因為都城中心在幽州薊縣。而此時的朝廷都城在洛陽,所以靠西邊的肥水施水、能連通豫州地區的潁水,離洛陽更近、更便利,合肥的地位要超過廣陵。合肥舊城重建後為淮南中心,壽春便可以劃到豫州轄區了。
下游的揚州能設州治在建業、因為揚州在江南的地盤很大;而中游的荊州將來則須要拆分、並且讓荊州的州治中心位於江北,以便從北面控制南面,再以上游控扼下游的江東。
目前讓王飛梟等人率軍鎮守建業,倒是沒什麼問題。王飛梟是外戚,並與秦亮互有信任。當初司馬懿勢大,大家冒着全族性命之危並肩作戰,可謂過命的交情;後來王飛梟在合肥進退兩難之際,秦亮以大將軍的名義下達軍令、扛下了責任,重逢時王飛梟動容感慨的場景、同樣叫人印象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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