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正在上房裏談論,便有個侍女來到門口,屈膝道:「稟貴妃,陛下回來了。讀字閣 www.duzige.com」
小虎等人紛紛轉頭看向門外,玄姬與吳心隨即從筵席上起身、正要出門迎接。但她們剛走幾步,便聽到外面的聲音道:「姑,我今天……」
話還沒說完,一個身材長壯挺拔的身影已出現在門口,擋在那裏、屋子裏的光線也微微一暗。他發現房中還有別人、立刻收了聲音,本來步履輕快的動作、也立刻穩重地放慢腳步,他「呃」地重新發出一個聲音,故作若無其事地走了進來。
秦亮總是這樣忽然出現,小虎心裏一陣緊張,仿佛又感受到了晉軍忽然兵臨西陵的時候,以及他猶如雷電降臨一般、在生死關頭神奇地突然攻破西陵故市防線的時刻。
小虎怔了片刻,接着感覺有點想笑、同時自己也挺尷尬,卻見秦亮一副面不改色的樣子。
玄姬的聲音打破了安靜,款款揖拜道:「陛下今天回來得挺早阿。」
秦亮一邊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大嫙,一邊對玄姬道:「還有些事,明天來做。今日早點回來,打算自己再多想一下。」接着隨意地招呼了一聲小虎,「朱公主也在。」
小虎等人隨即見禮道:「妾等拜見陛下。」
雖然秦亮只是不經意地看了一下大嫙,但他是皇帝、最受大夥的關注,一個眼神也沒繞過小虎的眼睛。果真如小虎猜測,已經長大的大嫙更容易引起皇帝的興趣,瞧瞧那容貌身段,纖柔的小蠻腰、結實的大長腿,確實不是女孩兒只有一張清純秀美的臉可比。
有點讓人意外的是,大嫙的臉一下子就葒了,卻仍偶爾飛快地抬眼偷看秦亮。估計大嫙早已明白、朱公主帶她來這裏是什麼目的,大嫙必定也沒料到、橫掃吳國的晉帝這麼年輕俊朗。
大嫙那個模樣,當然也沒逃過玄姬等人的眼睛,玄姬的鳳眼中竟閃過了一絲瞭然的微笑,王貴妃的心態好像有點奇怪。對於東吳頗有艷名的美人、見面就臉紅了,玄姬似乎反而有些自得;小虎大概能理解這樣的心情,前提是大嫙完全威脅不到玄姬才行。
玄姬說道:「這便是張布家的兩個女兒,張嫙和張瑤。」
「哦。」秦亮點頭道。從他一瞬間的神情看,顯然聽說過二張,但他沒說出來、只是應了一聲。
小虎輕聲道:「張布將軍妻、朱夫人是先夫的族妹,妾帶着她們過來遊玩的。」
這時小瑤仰着頭才能看到皇帝,性子比較軟的大嫙、在面對皇帝時反倒更得體一些,帶着妹妹再次屈膝見禮,用酥軟的聲音道:「妾得見皇帝陛下,深感榮幸。」
秦亮微笑道:「幸會幸會。」
玄姬道:「陛下坐下說話罷。」
秦亮環視周圍的人,笑道:「卿等聊着,我在這裏、反是讓人拘謹。」他接着轉頭問小虎:「之前全公主來過,卿聽說了嗎?」
小虎道:「妾在家中的望樓上,恰好看到太初宮的車馬了。」
秦亮點頭道:「我想起來了,這座府邸原來是朱丞相住的地方。朱公主故地重遊,我這就帶着卿隨便走走。」小虎立刻答道:「謝陛下。」
兩人遂與玄姬等暫且告辭,將二張也留在玄姬這裏。小虎走在稍微靠後的位置,一起沿着檐台下去。單獨與大晉皇帝漫步,小虎也感覺到,自己應該是吳國人之中、比較獨特的存在。
秦亮先是隨口閒聊,問了一句:「朱公主原先住的地方,應該不在這個庭院?」
小虎看了一眼庭院東側的一道門:「幾年前妾起居之所,是中間那院子。」
於是秦亮帶引她走下天井,往東邊漫步而去。過了一會,他忽然用玩笑的口氣道:「身邊的婦人太多的話,其實根本顧不過來。」
小虎也故意笑道:「皇室後宮不都有成千上萬的女子,大丈夫對此、不是覺得越多越好嗎?」
秦亮竟然一本正經地想了片刻,才道:「還真是這樣,如果都不用負責、回頭就不管了,確實不嫌多。」
小虎困惑道:「陛下之意,都要管她們?」
秦亮沉吟道:「我至少不想她們的苦澀、是自己造成的。對了,洛陽宮城的宮女,她們知道無法只靠引誘皇帝上位,在宮城幹活只是工作而已,可以被遣散、或主動要求離開宮城。」
小虎聽到這裏,忽然說不出話來,她用詫異的目光打量着秦亮,終於開口道:「陛下……欲為聖人?」
秦亮搖頭道:「沒興趣,僅是心裏不舒服。大家都是在世上走一遭,何苦要為難別人一生?」
小虎用極小的聲音沉吟道:「妾不知道,原來君臨天下、大權在握之後,還會考慮卑微之人的感受。」
秦亮沉默片刻,說道:「卿觀察孩童,見識一點新奇的東西、便能樂不知疲。人能否感受到莿激愉悅,實際上與自身的關係更大。等到什麼都見識過了,即便再怎麼窮奢極欲,也只能得到一點點愉悅。代價太大,沒必要太執着。」
皇帝簡單幾句話,沒有引經據典,小虎竟覺得非常有道理!
小虎忽然想起了一件事,脫口道:「陸抗前妻張夫人,陛下並非因為、沒看上?」
秦亮輕輕頷首,竟壞笑道:「不過她為了前夫、願意屈辱犧牲,還真是挺莿激。」
小虎心裏亂糟糟的,也大概明白秦亮的意思。人道是帝王心術,秦亮卻很獨特,他經常敢於承認、而非滿口仁義道德,但他有所不為、只是想想而已。
這時秦亮轉過頭、肆無忌憚地打量着小虎,又輕聲道:「親近一個人,不只是一時因美貌而動心,還得大致了解她的為人、過往。氣息的吸引,才願意長久相處。吳國我最喜歡的女人,還是小虎,我不會忘記卿的情義。」
她頓時覺得臉上發燙、腦子暈乎乎的,大膽地抬眼與秦亮對視,愈發覺得他英俊好看了。秦亮的歪理還真沒說錯,小虎尋思、即便秦亮長得比較丑,此時她估計也會覺得很順眼。男女之間原來可以這樣相處。
小虎垂目道:「妾不過是殘花敗柳,已經這個年紀了,嫁過人、生過佩蘭,陛下還看得上嗎?」
至於皇帝沒有提起給她名分的事、小虎早給忘了,主要是皇帝的意思,明顯是要負責、「願意長久相處」,那她還在乎那麼多做什麼?妃嬪有名分的、甚至生過皇子宮女,也有可能幾十年見不到皇帝一面,她們都不敢奢求什麼長久相處!
秦亮用她的話道:「難道這個年紀了、不該嫁過人?朱據都死了、還能與我爭小虎不成,在乎那麼多做甚?」
雖然小虎有自知之明,但誰願意被人嫌棄呢?小虎的情緒涌動,又想起了在西陵那晚、難以描述的新奇感受一次次地輕如飛天,她心中急得難熬,只想主動再體會一次,馬上被他凌辱。但不知不覺中,兩人竟然走進了台基上的上房!
看着熟悉的環境,小虎一下子冷靜了不少,腦海中浮現出了几案上擺滿食物、酒水的場景,兩人分食一瓢的莊重肅穆儀式。稍微清醒之後,她也意識到,建業的冬月底、天氣比當時在西陵寒冷多了,若是像上次一樣解開衣襟敞出來,估計人要凍生病。卻不料秦亮開始動手動腳,伸手握住了她的側腰,小虎聞着秦亮身上乾淨的氣息、感受到有力的手掌,頓時身體就變得綿軟無力。
她葒着臉道:「天氣太冷了,陛下停手,別再這樣,呼!」秦亮沉聲道:「我坐到木案一角,卿擁抱我之時腳也有地方放,卿伸手試我的胸膛,很暖和。」小虎忽然想起、先前談論張氏屈辱犧牲的事
,不禁脫口道:「君故意把妾引到此地?」秦亮道:「卿不說我還沒想到,不用太在意的。」
然而還是不太好,地方不對,小虎心裏充斥着恬不知恥的自責、羞愧難當,可是已經沒法反抗了。她想到抗拒推開秦亮,便猶如寒冷冬天的清晨、想要掀開被褥!腦海便已被滾熱溫暖的期待佔據。
小虎突然意識到、自己不能給皇帝留下婬婦的印象,這才終於推着他的胸膛抵抗了一下,卻猶猶豫豫一點也不果斷。上次在西陵,她是被俘凌辱、就該抗拒的,當時就忘了,加上此刻她還清晰地記得上次的感覺,更是無奈、無力反抗。沒一會,小虎就幾乎忘記了自己身在何處,她是睜着眼睛的、卻仿佛什麼也看不到,眼前浮現的只有憑藉觸覺想像的事物意象。偶然間她稍微回過神來,才發覺房門居然沒關,好在這個庭院裏面一個人也沒有,但還是讓人有點緊張,小虎不禁盯着門外蒼白的天空,門楣就是天空的邊緣、邊緣不穩定地抖動變幻着,天空的一片白也時寬時窄。
漸漸遠去的回憶、仿佛已有了一層淺色的朦朧迷霧,印象更深的記憶覆蓋了過來,必定會讓人遺忘掉很多東西。就像深色的顏料,總是能抹除淺色的畫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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