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也太冒險了,兵符說交出去就交出去了,萬一他真的拿了怎麼辦?」回去的路上,看周邊沒有行人,賈源小聲道。看小說到網他們還要在金陵城多留一段時間,在城中租了座宅子。
「放心,越王不會對這種東西感興趣的,他對自己的人格魅力非常有信心,就算他拿去了,又如何調動賈家軍,難道和我們出生入死的兄弟,會不追隨我們,反去聽從一面令牌。」賈演道,越王如果要取代他們兵符是次要的,重要的是要在他們中間收買一部分人,有熟面孔出面才能收服這隻軍隊。賈演相信自己的中層將領里沒有叛徒,但主角光環太耀眼,萬一遇到「巧合」「為你好」之類的,所以,只要和越王、越王勢力有接觸的,都是賈演重點防備的對象。
姚乃傑是賈演最早收攏的三十五人之一,不擅征戰,但口才好,情商高,非常適合給賈家軍做形象代言。
在金陵的日子,賈演獻上了他手下四省的地圖,足以滿足越王手下的文臣武將,但「見多識廣」的越王又怎麼會把這個放在心上,但架不住姚乃傑和他原本手下天天說,他也意識到賈演把這個拿出來是多麼的不容易。
這樣一件不容易的事,肯定是越王手下聯合逼迫,賈演才不得已拿出來的,姚乃傑非常強調這件事。
姚乃傑在來的時候,賈演已經給他打過預防針,也做過針對訓練。
「還望王爺妥善保管,此物乃賈家軍十萬性命所寄。」姚乃傑動情道。
「你放心,王府非常安全,我會妥善保管的。」越王道。
姚乃傑在心裏抽搐,王府安全?你在逗我嗎?誰不知道,王府就是個篩子啊!多虧爺給的地圖只是大致圖,且有陷阱、錯誤,不然早晚讓你坑死。姚乃傑真誠的看着越王,十分感佩。這樣的人,居然能在亂世里活下來,真是見鬼了。
越王看着佩服不已的姚乃傑,十分自得,這就是領先千年文明的力量,這就是現代人的優勢,越王自得了一會兒,又為後院的召喚而去了。
賈演到金陵來的目的有三,一是投誠,蹭主角光環;二是交換,他拿不實的投靠要和越王手下交換物資、信息;三是陷阱,離開大本營,不相信唐王和其他勢力不動心,不論是截殺賈演,還是趁機攻打四省都是個好主意。賈演重點防範的還不是唐王,而是和甘肅接壤的蠻族,現在賈演最大的壓力是草原人。
所以賈演此次到金陵來,還是要用影影綽綽的「殺胡令」「寇可往我亦可往」之類的激起越王的好戰心理,更要在他心理樹立抵抗草原人是千古功業的形象。不然萬一他哪天不顧時代背景,或者被草原女人迷惑,就要「五十六個民族是一家」的時候,賈演才真要吐血……
在回程的隊伍中,賈源已經悄悄回去了,知道這個消息的就是賈演和跟着賈源走的人了,其他人都不知道。如今賈演身邊還有和賈源身形相近,身披鎧甲的少年,帶着頭盔和面罩,其實不太看得清面容,賈演要為隨時可能出現的危機做準備。
果然不出賈演的預料,在回程的路上,他受到了大量的狙殺,草原人、唐王,甚至四省中表面順服的勢力,都一下子跳了出來。
賈源在內主持大局,賈演在外施加壓力,順利把四省地盤再梳理了一遍,把草原人趕回了老家。
現在賈演也不緊趕着攻打唐王了,這樣的功績,還是留給越王吧。他現在要做的是摻沙子,在日後的首都及其周邊埋下勢力。為什麼賈演可定首都在北方?要知道現在時人還是多以南面為首都的,即使不是金陵,也該是洛陽。賈演會告訴那些人,越王心裏的首都只有一個嗎?
時間飛快流逝,賈演鞏固北方,滲透南方的時候,越王也完成了對南方的統一,如今越王的勢力大增,現在就是龜縮的陳王和唐王了。
眾文臣武將聚集,商討如何攻打,統一全國。
其他人七嘴八舌的建議,獨賈演一言不發。
「安民為何不說話。」越王也入鄉隨俗的稱呼賈演的字。
「若論軍力,我負責攻打蜀中,收服雲貴;任浩將軍掛帥,出擊唐軍;主公坐鎮中原,是最恰當的。」賈演也直接攬活道,「但近日留言紛紛,只說演功高震主,演也斬殺了數名進饞之人。天下大勢,均在主公心中,演,惟命是從。」
越王已經過來多少年了,察言觀色的本領也有了進步,看着手下欲言又止的文臣武將,自然知道他們是什麼意思。哼!難道自己會是朱八那個醜八怪嗎?用人不疑,賈演明明就是最忠心的武將,就因為不擅言詞,總被這些文人,和嫉賢妒能的武將記恨。本王這麼英明神武,是不會受挑撥的!
「就事論事,安民是什麼人,本王還不清楚嗎?眾將聽令,賈演領軍三十萬,收服蜀中;任浩領軍二十萬,攻打唐王,一切軍需後勤,聽兩位大帥調遣,不得有誤!」
「是!」眾人轟然應諾。
感謝這些年來孜孜不倦的形象塑造,賈演帶着賈源又開始了伐蜀之旅。
經過十六年的戰爭,越王四十三歲,他到此間已經十七年了,賈演三十四歲,他來此間已經十九年了,他們都等到了勝利的果實。
越王登基,國號大越,稱太/祖,祭社稷。
後宮無立皇后,位分不明,諸子繼承權不明,混戰一觸即發。
受封功臣時,賈演、賈源不出意料的被封為寧國公、榮國公,一起封國公的武將,還有六位,並稱八公;越王同父異母弟也被朝臣所請,封郡王,並稱四王。此時的皇帝終於看到了熟悉的影子,想着自己在歷史上的功績,開國皇帝,還要開創盛世,嗯,還有皇帝做到六十歲,然後和紅顏知己一起暢遊全國,怎麼想,都是大好人生呢!
賈演把手下的大將撒到全國各地,賈源被派駐抵禦草原人,賈演也託詞常年征戰,身體撐不住了,在京城修養。
如今的天下,雖說名義上一統了,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勢力最大的是賈演這一支,整個國家西南、西北、東南,都是他們的地盤,只有京城和東北這一片還在其他勢力的掌控下。也不知道為什麼這些梟雄都願意奉如今的皇帝為主?
賈演在京城,護衛府邸的還有皇帝特意允許保留的府兵,按制是五百人,但賈演受寵,皇帝特意讓他增加到一千人,以護衛己身,都是被層出不窮的刺殺鬧的。
賈演時常拖着病軀,去陪皇帝聊天,重來不在皇帝面前示弱,但這天說着說着,賈演就昏過去了。皇帝剛要叫御醫,賈演就醒過來阻止道:「陛下,臣時日不多,就不用勞煩御醫了。」
「這怎麼行,你才四十歲不到,正值壯年!」皇帝也慌了,在他的設想里,賈演要活到他死之前再殺的,這樣就可以給他日後選出來的繼承人鋪路了,現在死了算什麼?
「陛下……」賈演聲音哽咽道:「臣本不想讓陛下擔憂,可這不爭氣的身子……」賈演捶打着自己的雙腿,側身仰起頭,把眼淚逼回眼眶,道:
「這話不該臣來說,但臣不說恐怕就沒機會了。」賈演從懷中掏出一疊書信,遞給聖人道:「這都是諸位皇子拉攏臣的書信,有自己親筆寫的,有妻弟、門客寫的,在臣的書房已經是厚厚的一疊了,臣是陛下的臣子,又怎會受這些人的蠱惑……」
皇帝接過這些信件,怒不可支,他自認對這些兒子不薄,他們怎麼敢!果然,皇家就是沒有親情的,枉費了他這麼些年來的教導!
賈演從來就沒有「疏不間親」的憂慮,在這位陛下的心裏,兒子和他能算親嗎?真正親的是那些女人吧,他肯為了一個女人的眼淚改變決定,可不會為了一個兒子的血動搖,這些年死在後宮爭鬥中的血脈,還少嗎?
陛下終究是陛下,拿着證據,天子一怒,雷霆一擊,賈演交上去名單中的二十幾位皇子就全部煙消雲散了,連帶他們的母妃也被賜死。皇帝不會想他殺兒子,他會留下什麼罵名,他還是有基本安全觀念的,殺了兒子,就把他們的母親一起殺了,不然哪兒敢回後宮睡覺。
賈演對此也很驚訝,還以為這位皇帝還會認為自己的人格魅力無敵,留着那些女人呢!
出了這樣的大事,眾人又怎會不查,一查就查到了賈演的頭上,攻擊賈演的奏摺差點把龍案壓塌了。
然而皇帝早就讓御醫給賈演診過脈了,賈演已是強弩之末,活不過三年,對比起來,這些上奏摺的人,不是在攻擊賈演,而是在指責他!聖人怒了,這是要把他當成傀儡嗎?
皇帝以賈演戰功卓著、屢次救駕為由,封他為一字並肩王,加「靠山」「鎮國」的封號,當然不可世襲,反正就是這麼兩三年的事兒,給群臣一個警示,不要和皇帝對着幹!也讓天下臣民看看,對皇帝忠心的人,他是不吝嗇獎賞的。皇帝對自己的機智滿意得不得了,果然是一箭幾雕的好事!
賈演非常給皇帝面子,看上去威風凜凜的走過了封王儀式,等眾人退去,只有他和聖人在的時候,才虛弱下來,連解下大禮服的勁的沒有,有氣無力的對皇帝說:「陛下不該封王的,比臣功勞大的人比比皆是,封了臣,日後又拿什麼來封賞他人。」
皇帝看着賈演病入膏肓還不忘為自己打算,十分感動道:「天下沒有比你功勞更大的人了。你安心受着就是,朕打算封你的兒子世襲罔替做國公,你幫他挑個好封號吧,不然還是以寧為封號?」
賈演怎麼可能答應,自己和面前的皇帝有了君臣之名,已經讓他非常被動,日後名聲可能會不好聽了,他怎麼可能讓自己的兒子也攪進來,事實上賈演、賈源兩兄弟的兒子這一輩,就沒有入仕的。
「陛下,萬萬不可!」賈演艱難的起身,跪下道。
「你幹什麼,快起來。」皇帝對一個要死的武將,還是很寬容的。
賈演一把拉住皇帝,雙手不停顫抖,激動的無法言說,跪坐在地上道:「臣受封王爵,後代便不可輕易入朝,他們自然不會背叛陛下,可架不住有心人啊!那些人會挑撥、進讒,陛下一世英名,不能毀在這上面。更何況,天下承平,該是陛下收回兵權的時候了,陛下不能因為對臣的愛重,就輕忽了天下大事。」
賈演哆哆嗦嗦的從懷裏取出兵符,道:「陛下收下吧,這大概是臣最後一次敬獻兵符了。」
皇帝收下兵符,心中感慨萬千,他真是遇到一個忠臣了。鞠躬盡瘁死而後已,說的就是這樣的人啊。賈演在這十幾年的時間裏,敬獻過好幾次兵符,但皇帝都沒有接,這次終於接下來了。
「陛下恕罪,請您扶臣起來,臣是您的一字並肩王,可不能讓外人看出什麼來。」賈演虛弱的笑道。
等皇帝把他扶起來,吩咐內侍打開殿門時,賈演給自己兩個耳光,臉色終於紅潤起來,皇帝在一旁看着,眼中含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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