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後院登車,沿着被參天大樹和駁雜藤蔓掩蓋的山間小路。繞進了基地所在地山谷口。
兩名身穿山地迷彩服,全身披掛的衛兵擋住了車隊的去路。
第一輛車上的警衛團長瞿彪下車出示了特別通行證。衛兵立刻打開偽裝得幾乎看不出模樣的大門,等車隊進入後立刻關閉,兩人也隨之退回小路兩旁隱蔽的哨所里。
走在到處聳立着參天大樹地基地中,康寧詳細地向肖友明和丁延年介紹基地的佈局、功能,他指着東面山腳下正在忙碌地五百名大瑤山工程兵介紹道:
「現在施工隊伍正在一點點地爆破掘進。半年之後,那條隱蔽性極高的一點二公里長的區域,將建成一百二十間營房和倉庫。可以同時容納五百人到八百人集訓,同時也建立起我軍的第一個正規的軍校。
目前,基地內有七十餘名教官和後勤保障人員,一個特種兵中隊駐訓,另有一個五十名連排級基層指揮員在進行為期三個月地進修,安全保衛工作由警衛團一個連負責。」
肖友明看到基地的設施,感到十分的新鮮,對這種高難度地訓練器材和設施是否有人能夠正常使用,表示了充分的懷疑。
陪同的特種大隊大隊長路小軍介紹說:這些設備是駐訓特種兵自行設計的,供日程訓練和特種大隊進修人員使用,中高級進修軍官主要是以理論學習和戰略戰術研討為主,不需要使用這些難度較高的器材,不久他們也會有自己的常規訓練區域。
正說着,一旁的丁延年突然低呼起來。眾人轉頭望去,只見丁延年正興奮地舉起右手,不停地揮動着,和迎面走來的一隊頭戴鋼盔、全副武裝的人馬打招呼,可是不管丁延年如何揮手,隊伍中十五個渾身濕漉漉的軍人沒有一個敢回應一下,邊上六名同樣裝束的教官,面無表情地帶隊走過眾人前方二十米,在五十米外的一片平坦的泥地上停了下來,六個教官輪流訓話和評議每個人的訓練情況,足足折騰了二十分鐘才宣佈解散。
六名教官這個時候才一改剛才的傲慢,迅速列隊大步跑了過來,排列整齊地向康寧等人敬禮致意。
丁延年的一班朋友隨後拖着疲憊不堪的沉重腳步圍攏上來,與迎面跑過去的丁延年和兩個隨行侍衛熱情相見。
一番說笑之後,丁延年好奇地問道:「大軍,你這傢伙沒見我揮手,也該聽到我喊你的名字吧?你們看都不敢看過來,是不是這裏的紀律很嚴格啊?」
「何止是嚴格?簡直就是慘無人道啊!」
丁延年從小到大的好友黃大軍委屈地連連叫苦:「自從進入這個訓練基地後,我們兄弟過的就不是人過的日子!上理論課的時候還好一些,每天兩次理論課,能休息四個小時,其餘的日子就別提了,老子現在才知道什麼叫豬狗不如,在那幫biantai的戰術教官眼裏,我們這幫兄弟一點兒尊嚴也沒有,每次訓練都累得筋疲力盡。好在現在還算是慢慢適應了,剛來那幾天給那幫教官們使喚得就像牲口一樣,連睡覺都得睜着眼睛,生怕一聲哨響集合去晚了,唉——」
丁延年看到自己最好的弟兄如此沮喪,非常驚訝。他深知被瓦邦聯軍將士稱為拳王的黃大軍的武勇和火爆脾氣,誰敢惹他不高興,絕對沒好果子吃,如今這副無可奈何的倒霉模樣,真的是非常罕見,於是他不解地問道:「不會是你們得罪教官,所以人家拼命地整蠱你們吧?」
「誰敢得罪那幫biantai啊?雖然我們心裏都知道他們是為了我們好,但是這口氣就是不順。***,我算是領教他們軍隊的殘酷了!」
黃大軍邊說邊搖頭:「剛開始的時候,我也以為他們是故意為難我們,結果發現他們要求我們做的,他們自己都能做得到,還有什麼脾氣?本來我還以為自己挺能打的,誰知一個照面就被打得早飯都吐出來了,不服爬起來繼續,結果輸得更慘,窩囊啊!這些教官還說了,和正在其他地方執行任務的特種部隊的官兵比起來,他們自己都得裝孫子,這下我們還敢說什麼?」
不遠處地肖友明和康寧等人聽丁延年這班人說話挺有意思的,全都笑了起來。
不一會兒,肖友明就提出請求,想看看特種隊員是如何進行訓練的,獲得了駐訓中隊的答允。很快,六十四名官兵就像玩兒似的把場地上的器材和設備全都使用了一遍,看得肖友明和丁延年等人目瞪口呆,就連黃大軍等十五人也都是滿臉的崇敬和嚮往。
一個小時後,看着完成二百米射擊的特種隊員從容離去,心情激動的肖友明轉向康寧大聲說道:
「阿寧,無論如何,你要接下我部派出的五十名學員,否則我會很生氣的!」
康寧哈哈一笑:「沒問題!」
第五百四十七章密約
基地內用過豐盛的晚宴過後,肖友明領着一直默默跟機要參謀,與康寧、劉海瀾和塗文勝三人一起,乘車返回了將軍府後的營房,稍作停頓,立即便展開了實質性的協商。
一杯茶喝完,深有感觸的肖友明開門見山地說道:
「這次來到這裏,所見所聞,大大出乎了我的意料。在我出發之前,鮑總和我做了深入的探討和協商,之前我們也希望能和第三特區的丁英老哥一樣,在煙膏和精粉生意的良好合作條件下,與你們建立起初步的軍事協作關係,並且在藥品、糧食和其他商貿領域展開緊密的合作。但是現在我才知道,原來我們的想法還是太過保守了,我看到了你們的強大實力和誠懇態度,更讓我感嘆的是你們與丁老哥之間的開誠佈公、互助互信的全方位合作。說實話,你們之間的這種合作關係實在是令人羨慕啊!」
康寧微微一笑:「明叔,其實我們這些晚輩早就想去各個特區親自聆聽各位前輩的教誨了,只是苦於一直沒有個機會。而且自己立足未穩,無名無份的,該以什麼由頭來見你們呢?要不是去年十一月份偶然與延年一見投緣,我們與第三特區還真沒有如今這個合作的局面。」
「嗯……不錯,很多時候就是個緣字啊!」
肖友明感嘆一聲,隨即展顏一笑:「阿寧,你們的實力遠在外界的估計之上,這些你就不要過謙了!我很想知道,你們對我們之間加深合作一事有什麼看法。請儘管提出來,我也好有個心理準備。」
康寧爽快地說道:「我還是先說說生意上的事情吧。我們佔據地理上地一些便利,領地同時與國內、老撾和泰國接壤,有一定的資金來支撐,與方方面面的關係也都還不錯,這就是我們合作的前提和基礎。明叔。你們擁有撣邦四個特區最大的地盤,擁有最多的土地和人力資源,完全可以在煙膏生意上更進一步,還有就是幾個玉石礦場、一個錫礦、兩個鐵礦和不少地林木資源。要是能夠有一支高水平的礦產勘測隊伍進去幫忙,我估計很可能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穫,畢竟多年來風雨飄搖的緬北還是一塊處女地!雖然你們地玉石和珍稀林木沒有丁英前輩他們多,但是綜合優勢卻是別人無法比擬的,更讓我們羨慕的是第二特區軍民團結一心的可貴精神,要是能利用好這些優勢。絕對是一筆巨大的財富。因此,我們認為彼此之間在商貿上的合作還是大有可為地。不知前輩是否同意我的這個觀點?」
「有見地!」
肖友明滿意地點了點頭:「既然阿寧你們這麼有信心,那麼你認為在生意上我們之間怎麼合作才好呢?」
康寧笑着說道:「首先我們還是非得緊緊抓住煙膏地經營不可,因為這是立竿見影的東西。我個人認為明叔你們的步子還是邁得太小了,如果不充分利用這兩年美國陷入反恐戰爭的有利時機發展自己,兩年之後情況就很難說了。
我聽說你們建有兩個煙膏加工廠。但由於設備陳舊工藝落後,提取的精粉純度不高,很難獲得原本應該獲得地利益。所以我建議你們應該立刻着手解決這個問題,因為罌粟收割的季節就在眼前,耽誤一個月,恐怕就又要耽誤一年時間了。如果明叔有興趣,我們可以立刻採購一套先進的設備回來,並派出人員前去幫助你們安裝調試,儘可能在兩個月內投產,這樣一來,至少能消化你們收穫地一半煙膏,其他來不及加工的部分,你賣給我們和其他人都行,這樣起碼能使你們的收入比往年增加一倍,解決武器彈藥和軍餉問題之後還能辦很多事情。」
肖友明贊同地點了點頭:「訂購那樣一套新設備需要投入多少錢?你告訴我也好心裏有個底!」
「一分錢不要!這就算是我們這幫晚輩孝敬給前輩們的一點兒心意吧。」康寧笑呵呵地回答道。
肖友明眉頭一皺:「阿寧,你們不會有什麼額外的附加條件吧?」
康寧鄭重地回答道:「半個條件也沒有!明叔,你們生產出來的成品愛賣給誰就賣給誰,晚輩沒有半點兒意見。只有我有一個小小的建議,那就是最好不要賣給內地的毒品販子,否則以後很難得到國內政府的支持,何況賣到南面去,價格更好一些,還不用整天擔憂內地不高興。如今的內地可不同往日了,你老人家也看到了,第四特區就是胡搞亂整,最近連喝水都成問題了!」
「你說得不錯,情況真的是風雲突變啊!我們也對上月底內地突然採取的前所未有的強硬措施而感到有些不對勁,看來這個局勢真的變了。」
說到這裏,肖友明略微停頓,話鋒一轉,看着康寧笑道:「阿寧,你們和延年的合作可是賺得盤滿缽滿啊!哈哈……接下去恐怕利潤更加可觀吧?」
康寧如實回答:「明叔說得不錯,不瞞你老人家,我們撣邦地區的煙膏產量佔整個緬北的百分之六十以上,延年他們和我們已經結成了商業上的聯盟,我們這兩家的產量總共只佔撣邦地區的百分之三十,彭家生前輩的第一特區佔百分之二十左右,林民賢主席最多也就佔個百分之五,剩下的就是明叔你們這個大頭了。如今,彭家生前輩和林民賢主席都自珍羽毛,不敢置辦毒品工廠,而是把他們的煙膏全都偷偷地賣給我們,加上你們也賣了一部分給我們,因此我們已經逐步走向了壟斷,定價權牢牢地掌握在我們手裏,加上我們高質量的產品和通暢的銷售渠道,利潤逐漸提高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要是明叔你們信得過我們,也可以像丁老前輩他們一樣,把精粉全部賣給我們。由我們統一包裝,統一銷售,估計要比你們自己賣賺得多一點兒,貨款也回籠得快一點兒。如果需要的話,我們隨時可以按照給丁老前輩地價格向你們買下來,再去轉手倒賣。
上一筆,哈哈!」
肖友明聽了也哈哈大笑起來:「你這小子可厲害啊!哈哈,這件事我就可以定下來,臨行之前鮑總已經給我授權。賣給你們不但賺得更多。還省事一些,何樂而不為呢?不過我也想在玉石翡翠的加工銷售上面,與你們展開合作。阿寧,你提個行得通的方案吧。」
康寧想了想建議道:「明叔,你們和丁老前輩都是多年的知交好友了,目前整個緬北也只有你們兩家是出產玉石翡翠的大戶。你何不去找丁老前輩好好談一談?只要前輩們決定下來的事,我們這邊絕對沒有意見。」
肖友明沒想到康寧如此地大度和豁達。心中對這個氣度非凡的後輩十分欣賞。他點了點頭,大聲贊道:
「好小子!怪不得丁老哥他們如此放心地與你們合作,今天我這個老傢伙算是驚喜連連,眼界大開了!生意上的事情就到此為止吧,我們已經沒有必要再談下去了。對合作的前景我充滿了信心!阿寧,你也說說吧,總不能總是我們賺便宜。讓你吃虧啊,有何要求和建議,你儘管說出來。」
康寧感激地說道:「不敢瞞你老人家,去年十一月初我們取代楊盛成之時,在第一特區地彭家福前輩見證下,我們與相鄰的第四特區林主席定下了口頭協議,彼此友好往來,互不干涉,一直以來我們也是這樣做的。儘管我們非常關心北面三個特區的戰事,但由於實力有限和彼此之間缺乏足夠的了解和信任,我們也只能做一點兒力所能及的事情。由於某些長期存在地客觀原因,我們之間的生意都需要經過林主席地地盤,林主席不收你們的過境稅,但是我們賣給你們的東西絕對需要繳稅,因此很多生意我們一直不敢做得太大。我這裏之所以這麼說,並不是我們想獲得你們的支持來謀求什麼特權,而是希望以後的生意能在我們地邊界上進行,這樣我們也能省點兒麻煩。」
肖友明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沉思片刻,對康寧笑着說道:「我今天聽延年說,自從內地關閉打洛關口後,一周來你們每天給第四特區送去兩輛車的油料,一卡車的大米和兩卡車地其他日用品,而且從未提過錢的事,不知林主席對此有何表示?你們有沒有向他提出過什麼要求?」
康寧搖了搖頭:「提什麼要求啊,實際上我們也只能作到這個份上了。明叔,想必你也知道,我們的油料完全是由內地供應的,我們這邊也很緊張啊!水電站沒有建成前,各個工地和軍營全都靠燃油發電,擠出這點兒支援第四特區還不敢讓內地知道,站在我們的立場上真的很難啊!昨天林主席的助手打了個電話給我們甘大哥,說是林主席過幾天可能要到我們這邊走走,以表謝意。
這讓我們感到挺不好意思的,值此困難之時,幫不上什麼忙,更不敢向林主席提什麼要求,要是林主席親口提出什麼要求來,我們還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唉!順其自然吧。」
康寧話中蘊含的深意,在爾虞我詐中縱橫了數十年的肖友明哪裏還不知道?這一刻,他準確地把握到康寧心中的無奈,同時也看到了林民賢的窘迫境況,否則素來愛面子、講風度的林民賢根本就不會親自前來。
但是,康寧在這樣困難的情況下,還一直不停地支持林民賢,又通過改變交貨地點的方式暗暗表示自己的不滿,在道義上做得漂漂亮亮,無可挑剔,讓人佩服之餘,情不自禁產生同情。
康寧年紀輕輕就有這份城府和心計,怎麼不讓肖友明感到震驚?
肖友明輕輕放下手中的茶杯,臉露微笑,靜靜地看着康寧。康寧從肖友明那雙睿智的目光中敏銳地覺察到,自己的心思已經被眼前這位令人尊敬的長者看穿了。
康寧微微一笑,拿起茶壺,緩慢而又恭敬地給肖友明續上茶,放下茶壺後低聲說道:「明叔,我們打算接受林主席雙方合併的建議了。」
「什麼?」
肖友明大吃一驚,雙手劇顫,手裏剛剛端起的茶水,頓時溢出了大半,但心神震驚的他竟然一點兒沒有察覺,只是呆呆地看着康寧,無論如何,他也沒想到康寧竟然提出這麼重要的問題來。
康寧無可奈何地說道:「林主席在你們到來的前一天,派他的助手潘少群副主席前來,說是需要我們給予更大的援助,我們答應了,目前正在向泰國和老撾的朋友購買油料和大米等物資。潘副主席好像是無意中說出林主席的這個意思,當然也會給我們一定的好處,就是允許我們管理自己的地盤,允許我們展開自己的貿易,每年上繳一定的稅賦,並在第四特區受到外來威脅時共同進退,具體的事宜尚未協商。林叔,你也知道,我們名不正言不順地蹲在這片地方,要是哪天得罪了軍政府,就只有死路一條,哪怕你和丁老前輩想幫我也是鞭長莫及。因此我們不得不妥協,以求得法律上的合法地位,哪怕付出再大的代價,我們也得這麼做,還請明叔諒解!我打算明天也把這個情況告訴延年,讓他回去轉告丁老前輩,到時恐怕林主席會按慣例,邀請大家一起前來見證這個合併儀式。明叔,請不要擔心,到時候我們之間生意照做不誤,有何吩咐,小侄等人定會全力以赴。我們現在只求個正式的名份而已,你老就放心吧!」
「千萬不可!你可真是幼稚啊!」
肖友明激動地站起來,手顫抖着指着康寧,顯得極為生氣。
第五百四十八章忍氣吞聲
日上午,密商了一夜的肖友明和康寧同乘一車,跟隨瑤山蜿蜒平坦的道路,從容地下山離去。
圓滿完成此行重任的肖友明,靠在座位上,閉上眼睛打着盹,康寧望着車窗外的延綿群山,默默地思索着。
凌晨兩點,雙方完成商貿方面的聯盟協定之後,肖友明和康寧兩人一起回到了大將軍府,閉門密談,一直到清晨六點,兩人才走出高大的府邸,來到寬闊的院子裏散散步,活動筋骨。這個時候,兩人仍然像昨日相處一樣,低聲交談,信步而行。沒有人知道兩人談些什麼,兩人的表情除了略顯疲憊之外,依然是那麼的平靜和自然。
車隊順利地回到了萬崗。
肖友明在午宴過後致謝請辭,丁延年本想再多待幾天,萬崗的發展模式實在是讓他深受啟發。康寧上前對他低語了一番,丁延年臉現喜色,欣然決定與肖友明一同返回。
微感疑惑的肖友明在康寧和陳朴等人的陪同下,來到了茂林兵站,在裝備部長甘少銘的引領下,與大家一起走進警備森嚴的裝備庫,滿倉庫玲琅滿目的武器裝備整齊排列,寒光閃閃,讓肖友明和丁英不禁低呼起來。
康寧指了指面前的嶄新狙擊步槍和at4,
「明叔,你老人家難得來一趟,要是讓你這麼回去,我們這些做晚輩的心裏實在是過意不去。這兩種武器都是產自俄羅斯的好東西,是我們在馬六甲軍火黑市上弄回來的,上次我們地幾個兄弟從丁老前輩那裏回來匯報說,要是能夠裝備一定數量的優質狙擊步槍和大威力的單兵火箭炮。政府軍絕不敢把陣地設得那麼近。於是我們就想辦法弄了一批回來。由於數量不多,我們只能各送給你老人家和丁老前輩每人一百支狙擊步槍,十組火箭炮,連同相應的彈藥,一起送到你們地頭,還請明叔收下吧。」
「阿寧、各位。太謝謝你們了!客套話我就不說了,這些正是我們急需的裝備……實在太好了!我沒想到你們一下子能弄回來這麼多,讓我怎麼感謝你們才好啊!」
深受感動的肖友明緊緊抓住康寧地胳膊,向身邊的甘少銘和陳朴等人不停致謝。
陳朴笑着說道:「明叔。你千萬別客氣,咱們是一家人嘛,哈哈……少銘,你給明叔和延年介紹一下裝備。」
「好的。」
甘少銘走到一摞木箱前,指着架設在上面的火箭炮說道:
「狙擊步槍大家都知道,我就簡要地說說這玩意兒吧。它地全稱是at-4反坦克導彈,>..:.瞄準鏡……整套武器系統全重二十三點五公斤,最大射程兩公里,破甲厚度達五百毫米,還配備了最新的熱成像夜間瞄準鏡,夜間隨意使用。目前世界上大多數坦克都怕這玩意兒,對陣地火力點的摧毀更不在話下。由於供貨稀少,我們只搞到了二十五組。五百發火箭彈。由於數量太少,價格也偏高,下一批二十組恐怕要到兩個月後才能拿到,因此我們只能送給兩位各十組先用着,這四百發炮彈藥一起送去,請明叔回去之後吩咐手下弟兄,後天凌晨五點在你們和第四特區交界處的南壘河西岸東明碼頭接貨。」
丁延年激動地說道:「甘大哥,多少錢你說個數,我們能得到這樣的武器就已經很感激了,怎麼也不能白拿!」
康寧看到肖友明也想開口,連忙說道:
「延年,這不是錢的問題。說實話,我們這幾個特區不管是誰,都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目前我們幫不上你們什麼大忙,比起天天都在打仗、在拼命地前線的將士們,我們心裏不安啊!這些武器就權當是我們地一點兒敬意吧。以後有需要以後再說,希望你能理解我們的心情。」
「寧哥……」
丁延年感動得說不出話來。
肖友明長嘆了一聲,拍了拍康寧的肩膀,低聲說道:「我不說了,再說就顯得小家子氣了。阿寧,委託你幫我們再定購一批這兩種武器,數量越多越好,最好能是你送給我們的這批武器數量的十倍,價錢你報個數就行了,唉……我這老傢伙,活了幾十年,到頭來還要賺小輩地便宜,實在慚愧啊……」
陳朴哈哈一笑:「明叔,你這是說哪裏去了?咱們還怕禮物太輕,拿不出手呢,哈哈!」
甘少銘也說道:「明叔、延年,下次不用再花冤枉錢了。laomao子這玩意兒就是貴,我們定購的第二批只有二十組,但是炮彈卻多達六千發。這樣的武器能用完六千發炮彈也就算值了。狙擊步槍我們倒是定購了五百支,加配最新地熱成像瞄準器,對夜間作戰和獵殺很有幫助,貨一到就可以馬上通知你們。」
面對如此盛情,肖友明和丁延年沒有再說什麼,只能將這份重情厚誼牢牢地記在了心裏。康寧和陳朴等人一直將他們送到上游五公里的碼頭,看着他們的船影消失,才轉身上岸。
回程途中,坐在副駕駛座上的甘少銘轉過身子,對康寧和陳朴低聲嘆道:
「說實話,一下送出這麼多武器我心疼啊!明知道這會給咱們帶來巨大的好處,可幾百萬美金的東西加上所花費的力氣……就像送出自己的兒子一樣,心裏不好受啊!」
康寧和陳朴聽了哈哈大笑起來。康寧笑完,拍了拍甘少銘的肩膀:「甘大哥,如果你把我們所做的這
得到整個第四特區進行比較,你心裏就好受多了。」
陳朴點了點頭:「是啊,只要能獲得兩個特區的支持,再加上我們此前制定的策略,林民賢就不足為懼了!」說到這裏。他轉頭向康寧問道問道:「你和明叔談得怎麼樣了?」
「很順利,和咱們事先分析的差不多。」
康寧詳細地解釋起來:「明叔一見面就對我們地軍力倍加留意,並說此行主要是想展開軍事方面的合作,同時加深雙方商貿領域的發展,意思就是告訴我們,他們需要我們在軍事上的全力支持。我聽完就判斷出明叔一定是得到了鮑有祥的明確指示。準備給我們帶來足夠的、讓人心動地好處。這個好處沒有別的,他們都是在這批土地上摸爬滾打幾十年最後碩果僅存的幾位聰明人,一眼就看出了我們有錢有槍,目前唯一缺少的就是個正式地名份。因此他們的底線就是支持我們坐大,以換取和我們在方方面面展開更為緊密的合作,甚至直接加入他們對政府軍作戰的行列,畢竟此前丁英部得到的好處他們心裏都非常的清楚。」
陳朴點了點頭:「不錯,果然和我們事先地分析沒有什麼出入,昨晚密談的結果如何了?」
康寧低聲回答:「首先是丁英部與我們合作帶來地巨大利益讓明叔嘆服。他當即就和文勝簽訂了匆匆打印出來的商貿結盟密約,接受我們無償支援的一套提煉設備。和丁英部一樣,將毒品全部交給我們、由我們來統一掌控三家的對外銷售,按比例分成。玉石翡翠這一塊也與丁英部一樣,進行三方共同合作。」
「太好了!這樣一來,我們三方面的利益緊緊地連在了一起。不就等同於實質上地結盟了嗎?哈哈!」陳朴高興地笑道。
康寧點了點頭:「基本可以這麼說,只有共同的利益,才會有共同的目標。只要在經貿上展開緊密合作,以後就會變成誰也離不開誰,哪一方有難,另外兩方都不得不出手幫助。但是這裏面還有一個很大地問題,明叔沒有直接表態支持我們取代林民賢,丁老前輩雖然與咱們秘密結盟,但目前也只能暗中以行動進行支持。因此我判斷,明叔很可能擔心我們坐大之後對他們的安全構成實質性的威脅。他們目前無法對我們未來的發展進行預測,說得不好聽,他們是擔心我們將來就像吞併林民賢一樣吞併他們,這就是他們遲遲不肯表態的原因。
可是他們也忽略了一點,而且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如今這個時代已經不是盲目信仰的時代了,經濟和文化上的滲透和侵略,也許要比戰爭本身來得更加可怕,因此我的意見是先不要急,我們還得忍氣吞聲,甚至逆來順受,一旦取得合法的地位,就誰也擋不住我們前進的步伐了。」
陳朴鄭重地點了點頭:「我同意你的意見,越是這個時候,我們就越不能急,急則生亂!必要的時候,我們可以先對外示弱,花大力氣穩定內部,統一思想認識,否則仲明他們肯定哇哇叫喚。」
甘少銘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這麼說來,連警備部隊也不能按計劃換裝了,否則很容易讓外界看出咱們的野心來。」
「不錯!」
康寧一臉嚴肅地說道:「不但不能換裝,還要把軍隊第一批裝上的新車牌拆下來。各縣鎮政府部門已經噴成上白下黑、裝上警燈喇叭警報器的警車立即就地封存,包括兩百輛各縣鎮派出所剛剛裝備的警用摩托車。在這件事情上我也欠缺考慮,以前我們都太急了,沒有想到這樣會帶來怎麼樣惡劣的影響。好在尚未造成什麼影響,現在保持低調還來得及。」
陳朴立刻表態:「確實應該這樣,所有車輛和換裝的裝備全都封存起來,等到我們獲得生存權的那一天,才讓它們公之於眾吧,在此之前,只好委屈一下了。等會兒回去後我立刻通知下午召開軍委擴大會議,必須讓所有人都明白眼前的嚴峻局勢。各部門各單位的政工人員必須發動起來,做好宣傳和引導工作,這股怨氣就先憋着吧,憋得越緊,爆發的那天就會越暢快,相信距離那一天不會遠了!」
康寧對甘少銘叮囑道:「甘大哥,這兩天你抽個時間去一趟大其力,和肖先河大哥一起去見見貌林潘將軍,再一起去景棟見見溫松將軍,我們得爭取在八月份溫松將軍調到仰光任職之前,把我們的名份定下來。告訴先河大哥,該花錢就花錢,千萬別省,而且他還要到仰光去走一趟,從阿剛那裏支取一兩百萬美金去,方方面面的關係都要打點好,否則弄不好,我們不但得不到政府的認可和支持,甚至還會受到政府輿論的攻擊和反對,切記!」
「我明白了!開完會我馬上啟程。」甘少銘重重點了點頭。
康寧轉向陳朴建議道:「陳大哥,能不能讓緬甸情報處長盧曉楠辛苦一點兒,這段時期親自坐鎮仰光情報站?」
陳朴笑道:「不但要讓盧曉楠去,我還要責成軍事調查局的周敏親自負責這件事情,力爭做到萬無一失。」
第五百四十九章焦點中的焦點
北局勢隨着列車出軌爆炸、水庫崩塌和流民遍野等一新聞報導,終於成為了亞洲地區乃至整個世界矚目的焦點。政府軍與緬北各特區軍隊之間的長期對峙和零星戰鬥,讓蜂擁而至的各國記者興奮不已,在各國記者的筆下,緬北的內戰已經是僅次於美國對阿富汗的入侵和佔領的重大事件了。
隨着兩會的結束和權力的順利過渡,古老的東方巨人終於能靜下心來,把目光投向西南邊陲以外的這塊多災多難的土地。
美國海軍陸戰隊第一師第五陸戰步兵團在第七艦隊的運送下,悄悄進駐了泰國的軍事基地,一股潛在的壓力猶如一塊黑沉沉的烏雲,漂浮在東南亞上空。
昆明市城西的軍營會議室里,厚重的墨綠色天鵝絨窗簾將寬大的會議室與外界隔絕開來,考究的天花板上的抽風機在不停頓地工作着,將寬大會議室里的縷縷煙霧排出室外。
十米長、兩米多寬的橢圓形會議桌旁,將星雲集,其中不乏頭髮花白、名聲顯赫的軍中名將,所有人都肅容正坐,用心傾聽一位中將的報告。
「……我們已經可以斷定,緬甸的局勢和內政即將受到外來勢力的進一步干涉。由於政府軍在第一季度的數次失敗,大量基礎設施接連被炸毀,致使戰略運輸線幾乎陷於癱瘓之中,整個緬北戰線出現了一種微妙的平衡,甚至可以說這種局面對三個陷入戰火的特區更為有利一些。但是,我們必須看到,三個特區基於自身力量的薄弱與後續戰力地不足。同樣也無法利用政府軍內部的重重矛盾和低迷的士氣這一良機,展開戰略性的反攻或者大規模的局部反擊。」
楊清泉念完一組整條戰線的兵力配置地數據,放下稿子,大聲說道:
「在這樣的情況下,如果軍政府各派之間受到外來勢力的分化瓦解,很有可能會使整個緬甸政局發生巨大變化。形成大範圍的社會動盪;親西方地***各派,很可能在美國分裂勢力的煽動和支持下結成聯盟,進而引發大規模的分裂和內戰。從緬甸首都仰光出現的大規模***遊行、美國正在加緊的佈局和以及周邊國家謹慎的軍事反應來看,這個可能性正在一天天變大。以上是我地報告結論。宣讀完畢。」
一陣緊張的討論隨即展開,半小時後,年近七旬地上將向楊清泉讚許地點了點頭,微微一笑:「清泉,你的分析獲得了我們的一致認可,也形成了全面參與緬甸各方面調停的意見。但是在目前的局勢下,在如何着手地問題上。我們出現了一些分歧,對此你的意見又是如何?」
楊清泉認真回答:「我個人認為,首先應當從普遍的國際共識入手,高姿態地表示我們願意接受緬甸政府和周邊各國地要求,對緬北交戰各方進行外交斡旋。最低目的力爭做到敦促交戰各方達成停火協議,這樣一來,就能使軍政府暫時放下這個後顧之憂。
抽出全部的時間和精力去應對內部政治上的矛盾和平息逐漸引發的**,以保證他們有個安定的社會局面去解決眾多的內部事務。這是我的初步設想,需要我們的方方面面共同努力,一同完成,相信只要緬北實現停戰,其他的問題很快就可以見分曉。」
上將沉思了一下,目光逡巡會場一圈:「各位,你們的意見如何?都說說吧,不要有什麼保留,咱們軍中沒有必要像搞外交的那幫傢伙那樣,遮遮掩掩羞羞答答的,說了半天回頭一想還是滿頭霧水,想怎麼說就怎麼說。」
幾位軍中老將紛紛表示支持楊清泉的意見,最後著名戰略專家劉中將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我原則上同意楊清泉將軍的意見,也贊成在外交努力的基礎上用行動表明我軍的態度,只是在實行的力度上應該予以更進一步的支持。其次,我個人認為,在對待四個特區的問題上,我們還是需要保持長期以來的習慣,避免動作太大而引發美國人更進一步的反應,從目前美國人在印度洋和馬六甲海域幾個基地的動向分析,他們已經一定程度上從反恐問題中緩出手來,我們應當儘量避免激怒他們,只需要保持現狀,更符合我們國家目前改革開放的發展要求。」
王中將哈哈一笑:「小劉啊,你的意見不錯,只不過我們身在一線,對某些問題也有一定的看法。從美軍增兵和東南亞幾個國家的反應來看,我們認為這恐怕不單止是對方的一種試探,而是明確向我們顯示他們的一種態度,那就是對別國的內政真正的展開干涉,同時也是對我們國家發展的一種牽制甚至威脅。因此,我認為有必要做出一定的反應,而且這個反應還需要堅決一些才起到威懾作用。哈哈,當然這只是我的一家之言,拋磚引玉,供大家參考一下,哈哈!」
會議就此進入了實質性的討論之中,室內瀰漫着裊裊的香煙青霧,連續三個小時之後,冗長的會議終於結束,厚重的窗簾緩緩打開,一抹斜陽透入室內,楊清泉這才發現已
時節。
這個從上午開到現在中途只休息半個小時的會議,讓人感到絲絲疲憊,但卻又感到任重道遠。
「清泉,你留一下。」
上將說完,繼續低下頭,與身邊的成都軍區三位老大繼續交談。
楊清泉收起桌上厚厚一沓的文件,將黑色公文包交給大步走上前來的機要秘書,輕輕走到上將左下首的第二張椅子旁坐下。
上將輕輕笑了一聲,摘下老花鏡,吩咐身邊的人都坐下,看着楊清泉低聲問道:「清泉,你對會議做出的決定有何看法?」
「中規中矩、四平八穩。」楊清泉微笑着回答。
眾人哈哈一笑,上將伸出手指。對着楊清泉虛點兩下:
「清泉的評論也是中規中矩,四平八穩地嘛,哈哈!狡猾的東西……會議做出的決定是個大方向,是這一階段行動的戰略方針,具體的事情還得需要你們這幫當家人自行決定。
今天清泉在會議上的表現就很好,顧全大局。虛懷若谷。小王,你這個傢伙表現就差點了,你地那些屁話聽起來好像挺在理的,可仔細一想。全都是冷嘲熱諷,你這脾氣還是和自衛反擊作戰時一個模樣,屬於死不悔改的那一類。」
王軍長咧嘴一笑:「不至於吧?嘿嘿……我這人就是性子有點急,聽到那些不着邊際的話,心裏悶得慌。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解決問題地關鍵在緬北。而關鍵中的關鍵就在不斷壯大的孟雷地區的康寧部,這是明擺着的事實。大家會前都看了絕密情報,也都知道政府軍之所以出現這樣的尷尬場面,很大程度上是康寧這兔崽子出其不意、從中攪和地結果,如今只要能說服康寧停止搗亂,其他三個特區中最為強橫的丁英部和鮑有祥部立刻就會安穩下來。彭家生部早就不想打了。政府軍更是巴不得停下喘口氣,只要緬北這仗不打了,政府軍就能騰出手來解決家裏地麻煩。這是內因,是解決問題的主要因素,這麼簡單的事情哪裏用得着扯到波斯灣去?這不是瞎扯蛋嗎?」
眾人聽了哈哈大笑,上將也被手下愛將逗得連連搖頭大笑:「你這傢伙,還是口無遮攔的,怪不得到現在還上不去,你這思想境界有待進一步提高啊。」
「再提高也到頂了,恐怕今年底我就提高到老家干休所去了,哈哈!」王軍長雖然是自嘲地大笑,但每個人都聽得出他話里的幾許無奈和傷感。
上將輕輕搖搖頭,和聲說道:「你別想着撂挑子,我給你透個底吧,你還得再干一屆,這是集體研究地決定,清泉也還需要繼續留在這裏,未來一兩年內都不太可能回總部,雖然總部非常需要像他這樣的年輕人來擔當重任。我呢,今年年底就會正式退下來,恐怕這次回去之後,就難得有時間來看望你們了。新的班子需要組建,要保持工作地連貫性,還有許多事情要做。」
上將看到大家情緒低落,默不做聲,笑了笑提高聲調,用他慣有的洪亮聲音說道:
「今天這個會議開得很好,大多數同志都有清楚的認識,都有深重的危機感,這非常不錯!我們和地方搞經濟建設的不一樣,我們沒有時間也沒有資格去憧憬什麼歌舞昇平的生活,十三億人民的重託時時刻刻都壓在我們心上,來不得半點兒的懈怠。像今天這樣就很好,大家眼光開闊、態度務實,很清晰地看到問題的關鍵,大部分同志都表現的很不錯,我感到很欣慰!特別是你們這個團結一致的領導集體,還有清泉這一批總部下來的同志,大家團結協作、親密無間,取得的成績非常好!回去之後我要提倡這種精神,希望你們再接再厲,時時牢記國家人民的利益,牢記自己的重任和榮譽!」
「是!」
入夜,茶几上兩杯熱茶,飄散着誘人的清香,棋盤上的對局剛剛展開,就在即將進入接戰之時,楊清泉不滿地瞪了對面嘴裏哼着小曲的王軍長一眼:
「你高興什麼呀?不就是升了一級嗎?老領導這是在照顧你,讓你退休前混上個上將過過癮,瞧你樂成這樣,沒出息……你再用這破嗓子瞎哼哼,我可不和你玩了。」
王軍長哈哈一笑:「眼紅了?哈哈!讓我不哼歌也行,到時你可得給我敬禮。」
楊清泉嘿嘿一笑:「你說,要是我那混賬侄子自己給自己封個上將,萬一哪天你和他見面,你給不給他敬禮?」
「我給他一巴掌!一群土匪要老子敬禮?老子非扛把槍將他們全都『突突』了,哈哈……快,該你走棋了……」
第五百五十章初次見面
四特區主席林民賢終於來了,兩輛特製的豪華防爆奔在六輛中吉普運兵車的護送下,浩浩蕩蕩地開進了康寧部的領地。
一身便裝的康寧,親率甘少銘、石鎮和塗文勝,到邊界白石村恭迎,寒暄過後,便一同前往萬崗大營。
林民賢此行實在是迫不得已,連續十天的外交努力,沒有取得任何進展:內地嚴詞拒絕了在林民賢聲明正式取締賭場前展開對話;自顧不暇的景棟軍政府根本就不管第四特區的死活,反而擺出一副幸災樂禍的嘴臉,明知故問地頻頻詢問究竟是什麼原因導致了國內的怒火?向自己的老岳父彭家生的第一特區求援,又因為需要通過第二特區鮑有祥部的道路無法通行卡車,進而束手無策;與此同時,鮑有祥部正在全力以赴與政府軍作戰,就算願意放棄宿怨,伸出援手來,又哪裏有什麼剩餘物資支援一直處於歌舞昇平生活中的林民賢?唯有康寧部每天都會送來一定量的燃油和生活物資,雖然杯水車薪,總算是聊勝於無。
由於康寧部的五輛軍用卡車半個月來的支援從不間斷,慢慢地贏得了第四特區軍民的心,特別是押車的官兵每當看到路邊飢腸轆轆嗷嗷大哭的孩子,就會停下車來,將自己自用的乾糧和罐頭慷慨免費贈送給他們,寧願自己餓着肚子打來回,也不願眼看着悲慘的一幕在眼前發生而無動於衷。尤其是不少官兵,還不時利用運輸的方便,為公路沿途的村民捎些鹽巴和食油。
康寧部軍隊地種種義舉,很快就在第四特區軍民中廣為傳播。不少民眾聽說萬崗城和孟雷城有無數的工作可做,有政府分配的臨時住處和免費的醫療措施,那裏的軍隊對待民眾就像對待自己的親人一樣好,就連原本貧瘠地山區也沒有一個人餓肚子,於是,原本安逸的第四特區。開始出現了零星的走往和探視的民眾,許多人都想親眼看一看,傳言與現實是否一致。
四方袖手旁觀之時,只有康寧部給予了第四特區援助。可每天兩輛悶罐卡車送來地油料只夠特區官邸和軍營使用,偶爾多出的一部分,也迅即被兩大賓館賭場搶購一空,消耗完存貨的民眾和其他商鋪,只能用松子照明,連蠟燭都成了搶手貨。
更加要命的是。因為林民賢部與康寧部秘密達成的煙膏銷售協議,原本種植農作物的大量土地。已經悄悄改種罌粟,眼見着收穫在望,一直依靠內地供給地糧食,卻在這個時候嘎然而止,本就不多的存糧眼看迅速消耗殆盡。這個很可能引發民變地危機,讓林民賢不得不低下他高貴的頭顱,屈身前往康寧部尋求解決的辦法。
林民賢對康寧部的援助哭笑不得。他非常清楚,這根本就是康寧部的一種策略,目地也很明顯,那就是藉機這次難得的時機,脅迫自己答應他們的某種政治要求。這個原本被林民賢視為絕對王牌從不示人地資本,如今也不得不拿出來,換取自己所需要的東西——渡過眼前這場危機。
車隊經過水電站施工工地,與林民賢同乘一車的彭家福指着橫亘大河上的電站大壩,一臉驚訝地問道:「這是怎麼回事?這是水電站吧?什麼時候開始建造的?」
「都快建造四個月了。聽說這個水電站建成之後,將能保證整個萬崗地區的所有用電。雖然這個電站就規模來說,只是屬於中小型電站,但是在我們緬甸這個窮地方,就算是大項目了。唉……剛開始我也不相信他們能夠建起來,以為他們也是喊喊口號,做做姿態,以換取當地民眾的支持。後來少群因為商貿合作,到這邊走動了幾次,回去後就及時地告訴了我這邊工程的進度,我才知道他們是來真的。向內地的朋友打聽之後證實,這是雲南一個有名的水電建築安裝隊伍承建的,工期全長十二個月,保證發電。那個水電建築安裝隊就是原來幫我勘測過南壘河的專業隊伍,在整個大西南地區很有名氣,我才相信他們說到做到,居然不是說空話。」
林民賢說完,又長長地嘆了口氣。
林民賢聲音剛停,道路兩旁出現的熱火朝天的建設場面,讓兩人情不自禁地停止了交談,目光都投向了車窗外面。
進入茂林鎮北三公里處,眼前出現的是一條平坦寬闊的水泥道路。豪華越野車行駛其上,安靜快捷,一點兒顛簸也沒有。
彭家福無比驚訝地放下厚實的防彈車窗,默默無言地看着眼前向後逝去的一座座廠房,一棟棟四層高樓,看着數以千計的建築工人在各個工地上辛勤勞動、全副武裝的身着黑衣制服的警察,在悠閒地四處遊走,維護安全和秩序,一時間心裏的震驚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彭家福幾乎是下意識地聯想到自己佔領了近二十年的第一特區,略作比較,他突然覺得自己的特區就像是一個衣衫襤褸的叫花子。這麼多年碌碌無為,由於幾個特區情況都差不多,所以倒也沒有什麼感覺,但現在眼前突然出現這麼一幕熱火朝天的情景,讓他心靈受到了極大的衝擊。
眼前的景象,同樣使得林民賢深感震驚。儘管此前他聽到手下不少的報告和議論,但是他怎麼也沒想到會超出自己想像中的那麼多,此時的林民賢,心中感到深深的憂慮,甚至還有些恐懼,他知道自己已經被康寧遠遠地拋在了後面,意識到康寧部的實力,已經遠遠地超越了自己,心中原有的優越感和啟程時強大的信心,在一點點的消失。
林民賢長長地吁了口氣,以疏解心中的抑鬱。聽到他的氣息有異,彭家福驚訝地轉過頭來,正好這時林民賢也同時轉過臉來——這一刻。兩人都感受到了彼此眼中的震撼和心中地憂鬱。
車隊在康寧部警衛部隊三
色獵豹越野車的護衛下,徐徐開進了萬崗大營。展.勢宏大的操場和諸多寬大實用的建築物,再次加深了林民賢和彭家福心中的擔憂,近千名正在訓練地官兵,竟然沒有一個人停下來觀看龐大的車隊,指揮官們號令威嚴。士兵們揮汗如雨,面容嚴肅,仿佛周邊發生的一切與他們毫無關係一般。這樣嚴謹的軍紀和作風,讓帶兵多年地彭家福感到背心涼颼颼的。
車隊在參天大樹覆蓋下的師部辦公樓前絡繹停了下來。陳朴率領獨立師師長關仲明、副師長顧耀祖、政委梁山和參謀長孫昌傑等將校在大門處列隊迎接,林民賢、彭家福、潘少群等人在康寧的介紹下,與陳朴等人逐一握手相見。
當彭家福獲知眼前這位年輕靦腆的參謀長叫做孫昌傑時,幾乎無法置信地轉頭對康寧問道:「康總,這位就是被克欽軍官兵視為孫立人將軍第二的、被尊稱為『小孫將軍』地孫昌傑將軍?」
康寧笑着說道:「正是他。其實他那裏有那麼厲害啊,不過是克欽的弟兄們抬愛了。哈哈!」
彭家福悠悠嘆道:「你們軍中人才濟濟啊!我怎麼也沒想到,為克欽軍制定出如此精妙完備作戰計劃地作戰參謀孫將軍。竟然是如此年輕的俊傑……小孫將軍,你今年還沒滿三十吧?」
「呵呵,我虛歲三十,謝謝前輩勉勵!那個方案是全體弟兄智慧的結晶,不是我個人的功勞。友軍給我這個稱呼讓我深感慚愧。與孫立人前輩相比,我差得還很遠。」孫昌傑不驕不躁地回答。
「好!好!果然是一員智將,哈哈!康總手下有如此人才。真是福氣啊!」彭家福大聲笑道。
康寧客氣地回答:「彭將軍過獎了……林主席請,彭將軍請!」
賓主進入一樓西面的寬大會議室,分別坐下喝茶,低聲交談。
將近三十分鐘過去了,雙方都沒有提到合作地事項,林民賢和潘少群向康寧、石鎮仔細詢問建設方面的問題,彭家福則興致盎然地與陳朴、關仲明和兩山等人談兵,似乎都忘了雙方見面的目地。
林民賢聽完石鎮的介紹,有些驚訝地問道:「石老弟,這麼說來,你的警備部隊完全是對內的?為何不把總部設在萬崗而是選擇孟雷?」
石鎮微微笑道:「基本上可以這麼說,不過警備部隊還有一項重要的職責,那就是負責邊防的治安和緝毒緝私。之所以把總部設在孟雷,是因為孟雷是附近幾縣的中心,十多年來一直負責對周邊四個縣進行管理。在我們目前的工作中,孟雷是基礎建設的重點地區,建設的速度與規模都超出萬崗很多。
如今,孟雷河北面的新城已經初具規模,到年底將會建成一個新城。舊城與新城之間,通過正在架設的南北大橋相連接,林主席和潘副主席如果有時間的話,可以去巡察指點一番。」
林民賢驚訝地望向自己的助手潘少群,潘少群苦笑着搖了搖頭:「數月來我也沒機會去過孟雷,每次公幹不是在邊境的白石村會面,就是選擇在萬崗城,其他地方都沒時間去看看。」
「哈哈!這就難怪了!康總,你們的保密工作做得可真好啊!時機更是抓得好,在外面打得你死我活、誰也顧不上東張西望的時候,你們竟然悄無聲息地做出了這麼大的成績來,連我這個鄰居都被蒙在鼓裏,實在是佩服啊!」林民賢哈哈一笑。
康寧頗感歉意地回答:「說實話,我們只是運氣好一些罷了。能夠獲得這半年的發展時間,這還得歸功於林主席的大力支持。沒有你和潘副主席的鼎力襄助,我們的許多物資根本就運不進來,建設速度也不會這麼快。飲水思源,我們弟兄是不會忘記林主席的慷慨支持的。上個月中,大其力政府與孟帕雅駐軍都到我們的孟洋縣進行了參觀巡視,對我們孟洋的建設予以了高度評價。大其力政府目前正在與景棟方面協商,爭取在年內擴建孟帕雅至孟洋的公路,以便帶動大其力地區的經濟發展,密切與泰國和我們本地區的經貿聯繫。這個擴路方案,估計很快就會批下來。」
「哦?政府要出面修路了?這是好事情啊,說不定我們第四特區也能從中受益呢!」
林民賢朗笑一聲,心裏卻感到十分的突然。他知道這是康寧在向他亮出一張底牌,意思是康寧部已經取得了景棟軍政府的默認和支持,很可能與緬甸軍政府之間也達成了某種合作計劃,而這個計劃似乎可以將整個地區的經濟發展連成一片,前景也非常吸引人。但是,康寧部的這個計劃,肯定沒有將自己的第四特區包括進去,否則就不會在擴路方案即將成為定局的時候才告訴自己,要是此事真的達成,自己的第四特區將會被拋棄在外,加上景棟軍政府的暗中阻撓,很可能淪為「被遺忘」的角落。
臉上笑容可掬的林民賢,仍然與康寧等人熱情交談,心裏卻越來越沉重。他從康寧含蓄禮貌的話語中,明確地感受到了其中的意思:康寧部如今西連軍政府,東靠內地,在相當長一段時間內不會為自己的生存而擔憂。
並且,林民賢還從康寧錦里藏針的笑語中知道,康寧部目前有多種選擇和一馬平川的發展道路,似乎軍政府目前已經暗中默認了康寧部的自治,並從行動上予以了支持——比如,孟帕雅到孟洋的道路擴建,比如,景棟軍政府遲遲不願重建被炸毀了大半年的南壘河大橋……
第五百五十一章一波三折
家福從洗手間回來,對林民賢使了個眼色,林民賢會笑,屈身向康寧低聲說道:
「康總,有些事我們想開誠佈公地談一談,徵求一下貴方的意見,看看如何攜手共進,齊步發展。」
康寧知道正事來了,當下點了點頭,對眾人大聲說道:「各位,大家的交談請暫告一個段落,下面我們要和林主席一行商討一下攜手共同發展的問題,其他話題都留到晚宴上談吧。陳大哥、石大哥、文勝和甘大哥請留下來,關大哥和山哥幾個老哥,麻煩你們代我陪其他客人四處走走吧。」
眾人知趣地站了起來,含笑點了點頭,便轉身離開了,會議室里剩下林民賢一方四個人和康寧一方五個人。
雙方略微調整了一下座次,立即展開了實質性的談判。
林民賢先是陳述了己方目前所遇到的困難,提出希望得到康寧部的鼎力幫助,稍後真切地說道:
「康總,多餘的客套話我就不想再說了,我現在只想強調一點:在目前的形勢下,我們確實需要你們幫助我們渡過難關,除了剛才我所提出的油料和生活物資的供應之外,我們還請各位允許我們的貨運車輛通過貴境,從大其力將我們急需的貨物送往拉,我們也將按照慣例,向你們支付百分之二的過境費。」
康寧點了點頭回答:「關於物資過境問題,請林主席儘管放心,我們將確保貴方過境物資的安全,百分之二的過境費我們不會收取的。值此困難時期。我們不能落井下石,一切以第四特區軍民地利益為重。」
「非常感謝康總的幫助!」林民賢眉頭舒展,高興地致謝。
康寧客氣地擺了擺手,坐在他身邊的石鎮鄭重地解釋道:「關於生活物資貿易的問題,我們目前確實很難滿足林總的要求。我先說說這油料的供應,林主席肯定也知道。我們目前全都是通過燃油發電,五個縣每天消耗地用油量都在六十噸左右,其中的百分之九十是我們根據合同,向各個工程承包隊伍承諾的建築機械所需的供應量。之所以半個月來我們每天都能送往拉八噸油,全都是原本我們辛辛苦苦積攢下來地庫存。由於當時沒想到用油量這麼大,建油庫的時候只按照一千噸的規模來設計,如今我們的儲備油剩下已不足兩百噸,內地和我們達成的供貨協議是每天八十噸,只剩下二十噸分配給軍營、各縣政府和民間稍大的店鋪飯館都略有不足。因此加大燃油供應一事我們確實難以辦到。」
林民賢心中微感不悅,臉上卻是一副平靜地微笑:「我們能體諒貴方油料供應這個實際困難。一直以來,我們四大特區長期就深受油料短缺的困擾,無論是發電還是車輛行駛都離不開這個東西,偏偏我們自己又不能生產。目前除了第二特區有自己地一個小型水電站之外,其他各地不是依靠內地的供電。就是自己用燃油發電。但是,沒有一家能獲得你們這麼多的供應量,估計貴方稍加努力。多進一些應該不成問題吧?」
「林主席有所不知,這件事一開始是由我經辦的,我比較了解情況。」
甘少銘站起來,主動回答了林民賢的疑問:「由於內地對我們地位地合法性始終心有疑慮,一直以來都沒有與我們展開對話,直到上個月才開始慢慢接觸,同意賣給我們一定數量的油料,為此他們還秘密來人詳細考察了我們油料的真實使用情況,確定基數之後,再把價格相應提高了百分之十五左右,也就是說賣給我們地油比賣給其他四個特區要貴百分之十五,還要我們自己去拉回來,一來一往加上邊貿稅費,我們的油料成本足足比你們的貴了近三成,而且時常還不能保證供應。近期不知道泰國發生了什麼問題,已經有一周時間沒有向緬甸賣出一滴油了,所以現在大家都緊,非常困難啊!」
林民賢和彭家福聽到泰國也停止向緬甸供油,立刻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要真是這樣,他們從泰國北部口岸購油的打算將會徹底落空。
沒等兩人將其中的緣由想個清楚明白,不芶言笑的石鎮接着說道:「林主席、潘副主席、彭將軍,有件事需要告知各位,我們本身也和你們一樣,幾乎全部的土地都種植的是罌粟,糧食全靠內地和老撾購進。由於近期我們的建設項目太多,糧油需求量大增,致使內地糧價和肉價上漲很快。
老撾那邊的供給十分有限,隔着一條寬闊的湄公河,小船運量不大,卻因下船上船而費用大增,我們警備司令部的後勤官都向我訴苦,說這段時間糧價和肉價足足上漲了兩成以上,所以在糧食和食品供應的價格上面,還需要我們雙方仔細核算才行,最好能進行大批量的採購,以降低成本。」
「不行!先不說價格問題,單單說我們現在面臨的實際情況,也無法支持大批量的採購。要
食和罐頭勉強可以找地方堆放,生豬和肉類肯定就不有電,我們也沒有配套的可供儲存的冷庫,還希望貴方能每天按量供應。」副主席潘少群斷然否決了石鎮的提議。
潘少群這麼一說,康寧等人全都關切地看向了林民賢,似乎都在等待他的意見。
林民賢知道這裏面有客觀存在的困難,也有康寧部的故意刁難,以便他們增加討價還價的砝碼。
談到現在,林民賢基本可以得出一個明確的答案,那就是有恃無恐的康寧部在處處設置障礙,非得逼出自己提出實質性的聯盟問題不可,否則很難從他們這裏得到什麼好處,更不能對羽毛豐滿的這股勢力施加任何的壓力。
一句話,康寧部是不見兔子不撒鷹。自己地局面越來越被動。
想到這裏,林民賢不動聲色地笑着說道:「這是個實際問題,我想是否等我們特區高層集體匯攏商量一下再繼續商議下去?畢竟這是個大問題,牽涉到第四特區二十餘萬軍民的切身利益,我們彼此都應該慎重對待才是。」
康寧理解地笑道:「沒問題,我完全同意林主席的意見。
正好現在差不多到晚飯時間了。弟兄們都在等着與林主席和彭將軍等諸位前輩舉杯同歡呢,哈哈!來來……有請!」
林民賢朗聲一笑:「哈哈!有勞了,恭敬不如從命,請!」
「彭將軍請!」
「石老弟請!」
晚宴完畢。林民賢一行連夜返回拉,一進官邸就立刻召開了緊急會議。
受林民賢的委託,潘少群將此行的情況詳細向與會的十餘名將校進行了通報。
大家聽完後,一個個均是神色嚴峻,心情沉重。這一刻,大家都意識到了自己地特區政府已經徹底陷入了孤立無援的艱難境地。
副司令羅聖堂有些惱怒地說道:「他們分明是在要挾我們。而且我敢斷定,他們恐怕已經與政府軍達成了某種默契。目的就是讓我們向他們做出巨大讓步。」
「我同意羅副司令的看法。」
潘少群附和道:「之前我謹遵主席地意思,向他們透露了允許他們作為第四特區的一部分存在,也把相應的條件巧妙地透露給了他們的後勤部長周繼先,但是直到現在也沒有獲得他們的任何回應。從今天談判的情況來看,我估計他們是不急不忙等我們開價。然後坐地還錢,唉!此事真是令人頭疼啊!」
鎮守達邦縣境內地主力團長齊成方報告:「主席,各位長官。有件事我想有必要向你們報告一下:今天下午,我們達邦城西面的景棟政府軍在不打招呼地情況下,開始拆除南壘河斷橋上臨時搭建的木橋,我迅速前往質問,竟然沒人理睬,直到傍晚他們的一個邊防上尉才對我說,拆掉木橋是準備重新建新橋,我心中疑惑,再次細問新橋的工期,那個政府軍上尉竟然說至少要三個月。這樣的話,我們與景棟之間地運輸線就徹底斷了,緊急建造碼頭也至少需要兩個月的時間,這個問題必須儘快解決才是。」
眾人一聽,全都大吃一驚。
眼下東邊的打洛河通關口岸已經關閉了半月之久,如今西去景棟地唯一道路又被截斷,只剩下一南一北兩條連接外界的通道。
北面連接第二特區鮑有祥部的狹窄道路,根本就不能走貨車,幾乎沒有什麼利用價值,南去的道路,又因與康寧部談判中斷而朝不保夕。萬一康寧部得不到想要的利益而停止供給,這日子根本就沒法過下去了。
林民賢沉思良久,抬起頭大聲宣佈:「各位,越是困難的時候,我們越要上下一心,眾志成城!十年來多少艱難困苦我們都過來了,每次克服困難之後,發展反倒是越來越好,我相信這次也一樣,沒什麼大不了。請諸位放寬心,事情肯定有辦法解決的。少群,從明天開始立刻開倉放糧,以平時的價格向民眾供應米糧和食鹽,並拿出一半庫存的食用油敝開供應,一切以安撫民心、保障穩定為主。我相信只要再堅持一個月,我們就能解除眼下的困難,恢復常態。」
「明白!」
眾人散去後,林民賢憂心忡忡地對彭家福請求道:「舅爺,你替我向岳父大人求求情吧,如今也只有向內地政府妥協這一條路好走了,否則眼看着活都活不下去了啊!」
彭家福嘆了口氣,頗為不滿地說道:「儘管在這時候不想再額外給你增添壓力,但是我還是不得不說你幾年來做得實在太過了。每個特區都在相鄰的地界開設了賭場,為什麼只有你這裏被收拾,這裏面的原因難道你心裏真不明白?你以為這是澳門啊!gcd最恨的就是黃賭毒和政治背叛,你如今差不多全占齊了;其次,各特區經過你地頭的貨物有多少?就那麼幾個錢你還惦記它幹什麼?本來你和老鮑就有矛盾,你如今的任何一點兒刺
會讓他們記恨甚至落井下石。你啊……我建議你快一趟,讓你的那兩個中央地朋友出手相助,督促景棟軍政府善待你。
我這就趕回去,讓大哥找到內地幾個主事的人為你求情,如今除了康寧部之外,只有內地能幫助你了。眼下。康寧那邊明擺着等你開價,你心裏這口氣又咽不下,只能走內地這條線了。成不成我不敢說,因為你的第四特區在人家眼裏已經不重要了……」
林民賢難過地搖了搖頭:「去仰光就沒必要了。我那兩個朋友一個因內亂治理不力,被最高軍事委員會免了職,上個月已經調往西部任地方軍區副司令,另一個不知為什麼連我的信都不回,我估計他正在全力應對上層各派系之間的權力傾軋,沒有心思顧得上我這小地方。我聽說鎮守景棟的溫松將軍因停止戰火、穩定地方有功。不久就要升任內務副部長。實際上溫松是以溫和地治理方式獲得當權派的欣賞,加上他在大其力等地方任職期間。貪墨大量錢財,上下行賄,唉……他這一走,不知道又是誰來接任,如果是他一手扶持的親信的話。我和景棟軍政府地關係恐怕毫無改觀。在這點兒上,我不得不佩服康寧啊!」
彭家福隨之長嘆一聲:「此人絕對是你的勁敵,萬不得已。千萬不要與之聯合,哪怕聯合也要把他死死釘在孟雷五縣的地盤上,絕不能讓他獲得一點兒政治上的權力,否則很可能會引狼入室,出大亂子來。」
「恐怕不聯合也不行了。」
林民賢無奈地解釋道:「哪怕內地這次願意重新開關,我這塊小小的地盤如果沒了賭博這一支柱產業支撐,根本就無法發展下去。別的不說,只要康寧部惱怒之下,停止與我地貿易往來,利用他們的地理優勢與內地展開合作,再退而求其次,花上一筆錢請求軍政府予以民族地區自治權,而不是謀求像我們這樣地特區地位,政府肯定會因為稅收增加,連帶着拉動附近地區的經濟發展、康寧禁毒有功深孚民望等事例答應他們,然後他們肯定找機會為難我,與政府軍兩頭一堵,我就徹底斷了生存的命脈。若是他們再來個內部分化,那將是很可怕的一件事情!」
彭家福點了點頭,剛站起來,參謀長廖榮的一聲報告傳來,彭家福只好重新坐回到椅子上。
廖榮大步走到林民賢面前,遞給他一份名單,低聲說道:「一周來,從我們這裏多個賭場離開地三十多位內地老闆,聽說內地警方的人手和政府督查人員佈滿了邊境大小口岸就慌神了,最後打聽到孟雷那邊路好走,結果全都以我們第四特區民眾的身份繞道孟雷返回內地,可是他們卻沒有一個人能平安返回。昨天我接到我們內地地情報人員的通知,立刻對此展開調查,才知道不少人在康寧部的孟勇邊防口岸被抓了起來,我查了一下,裏面有三個內地的處級官員,七個普通科級官員,其他無一不是富有的老闆。由於內地銀行停止了對我們這邊所有賬戶的存取服務,這些人身上至少帶着從賭場兌換的三百多萬美金返回,如今他們恐怕是身無分文了。聽說這些人都被關押在萬崗東面的新監獄裏,名單上都有各人的住址和簡單資料。」
林民賢沉下臉問道:「這些人身上是否都有我們派發的身份證明?」
廖榮搖了搖頭:「沒有!幾個賭場的老闆根本就沒有按照我們的囑咐辦,還像原來一樣只開出有我們特區通行印章的紙條子,上面寫上總的人數就完了。他們以為康寧部也會像其他三個特區一樣給面子放行,誰知康寧部收起條子就把人給抓起來了。聽說這批被抓的人中間曾有人大聲說是我們的朋友,但是康寧部那些軍人根本就不為所動,搜出那些賭徒身上的中國身份證之後毫不客氣地全部帶走,我們也沒辦法交涉,畢竟都不是我們的人。」
林民賢猶豫了一下:「賭場的那些澳門老闆不是負有保護客人的責任嗎?你讓他們疏通一下關係,這個時候我們不好出面啊!」
廖榮苦笑着回答:「我去過了,幾個老闆異口同聲地說他們只保護客人在第四特區的安全,出了第四特區他們沒有任何責任。」
「屁話!大家都知道多年來的慣例,只要內地的有臉面的客人到來,他們必須負責客人在整個緬甸的安全,怎麼能一推了之?」林民賢不滿地問道。
廖榮壓低聲音匯報:「東方賓館的老闆偷偷告訴我,他們接到澳門幾個老大的警告,千萬不要去招惹康寧。」
林民賢大吃一驚,與同樣震驚的彭家福面面相覷,很久說不出一句話來。
第五百五十二章又施毒計
十八個越境參與豪賭的賭徒被康寧部關押的消息,迅鎖反應,
消息轉到內地,引起了警方和地方政府的高度重視,甚至驚動了駐曼德勒的中國領事館。被關押人員的親友接到被關押人員的救贖電話後,再也顧不上自己的家人是否會因賭博罪而被執法機關嚴厲處罰,紛紛到各地政府和公安部門哭天搶地懇求解救。
大龍公安局接到上級指示後,立刻派出副局長與政委前往孟勇邊貿市場,與康寧部後勤督查科長曾雨生等人進行嚴正交涉,得到的答覆是這三十八人目前的確被關押在萬崗縣東面十二公里的紅村監獄,但是這三十八人身上都背負有偷越國境罪和涉嫌毒品交易等多項指控,目前已交由萬崗縣警察局審理,與軍方毫無關係。
大龍的副局長聞言大怒,站起來剛要質問,就被謹慎的政委拉住往回走。走出好遠,政委才低聲勸解:
「老邊,你這又是何苦呢?事情到了這個份兒上,已經不是咱們能夠處理的了,據實報上去就行了。你不記得上次越境砍樹的那群富豪了?人家連槍斃人都沒眨下眼,一個審判大會搞得你一點兒脾氣也沒有,我們能有什麼辦法?這畢竟是國與國之間的事情,所謂外交無小事,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引起大的波折,你總不想被人摘去頭上這頂帽子吧?」
「***狗屁外交!什麼國與國之間的關係?對面這幫人分明就是一群土匪,還說什麼非法入境罪、涉嫌毒品走私罪,他們什麼時候有法律了?就***會敲詐勒索,老子早就看他們不過眼了!」
感覺自己被駁了面子地副局長顯得非常惱火。罵罵咧咧地說道。
政委哈哈一笑:「老邊,你還別說,他們還真有法律,不但有,而且規定得還很細緻的,犯罪處罰也非常的嚴苛。我抽屜里有一本。回頭給你好好看看。對面這幫傢伙看起來牛逼哄哄的,可他們對老百姓的態度沒的說,在他們市場裏生病地人會得到免費的治療,我們的司機車輛在那邊拋錨。他們後勤部的士兵立刻幫助修理,而且不要一分錢。這種表現,我們現在可都做不到了。」
邊副局長嘆了口氣:「老滿,這些情況我都知道,可……可我就是受不了他們那種盛氣凌人地樣子,明擺着是為難咱們。你想想啊。這涉嫌毒品走私罪調查起來,沒個一兩個月。別指望有個什麼圓滿的結果,這個藉口一聽就讓人生氣。」
滿政委笑道:「你就知足吧,你沒看到這半年來咱們緝毒支隊的弟兄們多輕鬆?這還得感謝人家康總呢!走吧……回去後如實上報,讓上頭那些大大小小的領導們傷腦筋去。」
此時,負責這個案子的石鎮和警察署長秦東亮卻笑掉了大牙。二百九十多萬美金與三十八名賭徒一同交給了石鎮手下的緝毒緝私局。這一大筆錢可謂是及時雨,一下子就解決了令人頭疼地警備運輸裝備問題,接下來的大筆罰款。還能為秦東亮地警署增加一大筆裝備資金,怎麼能不讓他們高興萬分?
比起原先做事糊裏糊塗、總以為自己比誰都聰明的大老粗楊氏兄弟,石鎮對康寧這幫兄弟佩服得五體投地,用法律來搶劫可謂是名正言順,而且堂而皇之的讓誰也挑不出半點兒毛病來。
當忙了一天的石鎮趕回到萬崗大營時,已經是晚上九點半了。
這時,大操場上正在放映露天電影,兩千多名官兵整然有序地觀看,人群中不時地發出陣陣歡快的笑聲。
石鎮悄悄來到康寧和陳朴等人所在地家屬觀看區,看到康寧抱着兒子,和鄭怡、曲萌萌怡然自得地坐在一起,陳朴與老婆、孩子和父母一同其樂融融地觀看,自己的漂亮表妹也和塗文勝郎情妾意地緊挨着,其他弟兄也各有各的家人女友相伴,每個人都顯得心情舒暢,悠閒自得。
康寧向石鎮招了招手,警衛員小段立刻搬來張椅子放在了康寧身旁。
石鎮坐下後低聲笑問:「一公里外就聽到笑聲了,什麼片子大家看得這麼高興啊?」
「《甲方乙方》,內地那個一口暴牙地馮小剛導演的。雖然是幾年前的老片子了,但看起來還是挺有意思的。」康寧低聲回答:「我們一共進了三套,過兩天就可以在各縣公開放映了。等各縣鎮的電影院和禮堂修好,我們還會陸續進大量的國產影片進來,孟雷五縣大部分民眾至今為止都還沒看過電影呢。」
石鎮坐下不久,影片就結束了,官兵們說說笑笑,列隊返回,眾兄弟和他們的家人都上前來和石鎮打招呼。
康寧把孩子交到了萌萌手裏,與鄭怡低聲交代幾句,就和弟兄們走向辦公樓,先後坐下輕鬆地聊起來。
甘少銘大聲問道:「阿寧,第四特區來人,要求我們每天多發兩輛油罐車,你的意見如何?」
康寧笑着說道:「多發兩車可以,不過不是油罐車,而是運送糧食和罐頭的貨車,藉此機會,也正好把徐哥他們新鮮出爐的罐頭品牌打出去,讓上寮地區的幾個罐頭廠的品牌在整個緬北地區打響。對了,回頭也給孟帕雅駐軍和景棟政府軍送幾車過去吧,不能讓人說咱們厚此薄彼,是吧?哈哈!」
陳朴建議道:「我看還不如這樣,乾脆連原來那兩輛油罐車也別發了,全都換成糧食食品。咱們做到這個份兒上,已經夠意思了,這年頭地主家也沒有餘糧啊!」
眾人一聽,全都哈哈大笑起來,感覺陳朴套用剛才電影中葛優的台詞還真是生動貼切。
確實,在自身還需要不停輸血的時候,能支援別人一些糧食食品已經很不錯了,因此在接下來的討論中一致同意。次日起發往第四特區地援助車隊仍然是五輛,其中兩輛車裝十噸大米,其他
分別是日用品、罐頭食品和油鹽醬醋。
至於林民賢他們會怎麼想,大家都覺得沒有必要去考慮,總不會一分錢不要跑去救急,林民賢等人還好意思說東西太少了吧?
而且根據情報人員的報告。每天運送給林民賢部的援助物資,沒有一點兒能夠到達普通老百姓的手上,特別是一車柴油和一車汽油,全部被林民賢的政府部門和兩個外資賓館瓜分完。沒有一絲一毫落到市面上。因此,與其讓給仍在勉強維持賭場的賓館用油,還不如一滴油都不給,一了百了。
隨後,石鎮通報了三十八名在押犯人地審訊情況,對其中的十一名內地大小官吏的身份頗感擔憂:
「那十一人中有三個人的官職相當於縣長。其餘八個稍微差點兒地也是科長,級別可不低啊……我覺得這些人身份特殊。還是慎重些為好。我們眼下正在謀求政治上的地位,要真惹來亂子就麻煩了!」
甘少銘大聲說道:「石大哥,你沒在內地生活過,不清楚其中的內幕——這幫官員要是不貪污受賄,哪兒有這麼多錢過來賭博啊?我也翻閱了這些案犯的資料。其中一個是湖北某市的局長,一個是四川某地的副局長,他們不貪不搜刮。哪兒來地幾百萬賭資?對這種貪官污吏,我們絕不能手軟,就是要他傾家蕩產、身敗名裂!我們這群弟兄,對這樣的官員恨之入骨,一想起自己地遭遇就恨不得活剁了他們,好不容易給咱們逮到機會,哪裏可能讓他們輕鬆脫身,不死也要讓他們脫層皮!雖然這些人我們最終還得交給他們的警方處理,但是在此之前,非狠狠宰一刀不可。老規矩,沒錢贖身的,全都送到採石場去!」
康寧和氣地解釋:「石大哥,你就儘管放心吧,這樣的醜事對面的政府是不會大肆宣揚地,只會心平氣和地與咱們協商。你不妨先把這些人的審訊錄像帶複製一份,明天上午交給他們,他們一定會給出處理的建議地。不過這幫人回去後,肯定沒好日子過了,因為處置不好的話,他們也擔心我們隨時會公佈錄像帶。聽說這些在押人員的家屬大多數都趕到大龍來了,這事兒我讓冷鋒替你處理吧。冷鋒手下有個專門和我們做生意的貿易公司,他們會幫你收錢,這錢你也不用拿回來,到時你需要什麼物資,就讓他們按照資金總額送過來就行了。」
「明白了!這樣省事多了,哈哈!」石鎮放下最後一點顧慮,整個人顯得輕鬆了許多。
這時,室外傳來汽車的緊急剎車聲,軍事情報局局長賈飛宇拿着個文件夾走進室內,匆匆遞給陳朴就轉身離開。
陳朴看完文件,隨手遞給了康寧,皺着眉頭,神色頗為不悅:「林民賢這小子,果然去求他老丈人了。情況不妙啊,看來內地好像真的很給彭家生這個老狐狸的面子,居然真的讓他搗鼓着要重開談判了。」
康寧看完後也是一臉的訝然,把文件交到了坐在他下首的塗文勝手裏,就閉上眼睛沉思起來。
過了一會兒,他睜開眼睛,臉上露出一副瞭然的神色:「這事兒還是我們沒考慮周全,現在仔細想想,內地還真不能不給彭家生的面子!多年以來,他的果敢軍在控制毒品犯罪方面確實出了不少力氣,幾年來第一特區生產的毒品,很少流向內地的,幾乎全都秘密銷給了相鄰的政府軍,只是因為今年打仗,才不得已賣給了我們,所以內地政府一直承他這個情。再加上第一特區是整個緬甸與內地關係最和睦的地區,雙邊商貿關係和經濟合作日益加大,內地政府說什麼也不能駁他這個面子。現在看來,邊境那邊重新與林民賢展開談判是在所難免的事情,對此我們也沒有辦法進行阻攔。」
「這樣的話,恐怕對我們正在進行的計劃不是很有利。要是打洛口岸重新開關,林民賢這老小子估計又要抖起來了,我們此前的謀劃很有可能會全盤落空。」塗文勝把文件扔到面前的桌面上,不無擔憂地說道。
康寧微微一笑:「這個我倒是不擔心。就算重開關卡,他也熬不住多長時間的。你們想想,他的第四特區不能賭之後,就什麼支柱產業也沒有了。我們和丁老前輩、鮑老前輩的玉石翡翠他林民賢又拿不到,彭家生哪怕拿到一點兒,也需付出比原來高一倍的價格。
另外,原本佔三分之一收入的旅遊業因為溫松將軍修橋,遊客也只能在他的小拉城裏轉轉,哪裏也去不了,相反我們的孟勇口岸遊客卻日益增多。再一個,惹惱了我們,今年就不收他的煙膏了,看他怎麼熬過接下來的這一年?再加上孟洋到孟帕雅的公路一旦擴建,數月內無法通行,所有從泰國購買的物資根本就無法運進來,到時候他吃飯都會成問題,由不得他不妥協。只是我們不能消極地等下去,時不我待啊!文勝……」
「有!」
「你明天讓你們政治部下面的一兩個人悄悄帶上照相機,把林民賢部原本已經種上玉米的那幾個世界出名的禁毒模範區的大面積罌粟拍下來,隨後立刻交給調查局的張敏,他知道怎麼處理。」康寧低聲吩咐。
塗文勝眼睛一亮,高興地笑了起來:「明白!看來林民賢的大名很快就要享譽世界了,哈哈!」
「好計策!這麼一來,內地政府就不敢輕易開通口岸了,真是一石二鳥之計,妙啊!」陳朴撫掌大笑。
第五百五十三章慢慢勒緊的繩索
日來,坐立不安的林民賢接到彭家生的密電,終於松面的政府答應展開會談,這就等於距離恢復通關的日子已經不遠了。只要自己公開表示禁毒禁賭,再把成千上萬民眾的利益抬出來,對面的人民政府就沒有理由對自己再進行封鎖。
經過三天漫長的等待,確定商談期的四月二十五日終於到來。
這天一早,林民賢換上一身整齊的深色西裝,與潘少群和廖榮兩人剛要走出官邸,林民賢秘書手裏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年輕的秘書聽完電話,臉色發白,小心翼翼地將手機遞給了林民賢,並告知是彭老總打來的。
林民賢不敢怠慢,接過手機放到耳邊:「岳父……」
「你自己上網看看吧,如今全世界都在戳你的脊梁骨……今天一大早,對面政府就通知我,因突發原因,暫時停止會談。我聽了挺鬱悶的,當時還納悶了好一會兒,人家解釋之後我才知道其中的原因,你啊你啊……這次你的名聲算是徹底完了,當年勸你不要出風頭搞禁毒,你偏偏不信,為了點兒虛名討來些援助就讓你忘乎所以,把其他幾個特區的人都得罪了光了,你知道嗎?軍政府一直把你當成棋子使喚,你卻一直沉溺在所謂的名利當中,這次報應來了吧?裏面的原因你自己去想想!」
彭家生說完,就生氣地掛斷了電話。
林民賢大吃一驚,愣了一會兒,飛快撥通彭家福的手機:「舅爺,老爺子幹嘛發這麼大的火?他讓我自己上網看看,可是我這裏的網線都讓內地給掐斷了,哪能上網?到底出了什麼事情?」
彭家福的嘆息聲傳來:「阿賢,你這次真的惹上大麻煩了。三天來,香港幾乎所有的媒體都刊登了你們特區土地上種滿罌粟的照片。英國地《泰晤士報》和《每日電訊報》也同時刊登了類似地照片和文章。各大報刊拿你兩年前被世界普遍讚揚的農作物替代種植照片作比較,唉……你知道歐美國家如今怎麼稱呼你嗎?說你是『騙子』,是『偽君子』!昨天晚上我上網,發現原來支持你的歐美各國基金會紛紛發表聲明,最客氣的說詞也是『非常令人失望和傷感』,估計從今往後,再也沒有人支持你了。」
「不!這是陰謀。一定是個大陰謀!」林民賢大聲叫了起來。
「阿賢。越是這樣,你必須越要冷靜!」
彭家福嚴厲地告誡道:「雖然各大媒體都聲稱,是你們內部人員因為無法忍受毒品泛濫而主動檢舉揭發的,但我們分析之後認為事情沒那麼簡單,其中康寧部的嫌疑最大,其次很可能是老鮑因為當年被你暗算展開的報復,因為最先爆出消息地兩家香港媒體幾年來都和老鮑有聯繫,每年都會抽出時間去採訪老鮑和老丁。再就是你地內部可能真的出問題了。」
林民賢逐漸冷靜下來,惱羞成怒地對彭家福說道:「一定是康寧派人幹的!***。他難道就不怕我揭露他大規模的製毒販毒嗎?大不了魚死網破,大家都不過了!」
彭家福顯得很惶急,連忙急聲警告:「阿賢,你千萬不要亂來!否則你將立即陷入四面打擊的困境之中!這個康寧的背景你也知道一點兒,我如今不怕老實告訴你,我和你岳父分析之後一致認為,這個康寧很可能就是內地軍方推出來的代理人,否則他哪兒來的這麼多來自內地地退伍兵?哪裏來的這麼多先進的武器和金錢?再一個,你要是把康寧製毒販毒的事情說出去,外界如今是否相信你先不說。
你立刻就會得罪我們其他三家,就連我們也無法忍受你這麼做,因為你斷了我們三家的財路,在目前槍口一致對外的情況下。叛徒的後果將會很慘。如果你不聽勸告。一意孤行,恐怕到時我們也幫不了你。」
聽完彭家福的話。林民賢幾乎崩潰了,他實在想不到自己會有這麼一天,原本左右逢源、無限風光的日子已經不再,仿佛突然間就處在窮途末路的邊沿。
彭家福聽不到林民賢地聲音,着急地喊了幾聲,聽到林民賢有氣無力的應答,接着說道:「目前你需要的是冷靜,想想該怎麼渡過眼前的難關,要是你因此而得罪康寧地話,不但沒有證據,而且也沒有道理,至少外界目前都還不知道康寧實際上就是孟雷五縣地真正掌權者,都以為那裏軍閥割據勢力的主使人是石鎮。還告訴你個最新地消息,網上說最近孟雷自己發行的《民生報》已經開始呼籲大瑤山民族領袖康寧出來主政,也得到了五縣民眾的大力擁護,就連景棟的政府長官溫松將軍也對康寧的人品和貢獻大加讚賞。我們分析,這起碼錶明了軍政府的一種態度,在他們如今焦頭爛額的時候,哪裏還有時間和精力顧及那個山高皇帝遠的小地方?他們需要的是一個聽話的民族領袖替他們管理那片印象中的不毛之地。在如今你受到輿論千夫所指的時候,康寧的聲望恐怕更加水漲船高,因此你千萬不要做出什麼魯莽的決定!我現在馬上啟程,估計晚上就可以到你那裏,見面後再好好商量吧。」
「好吧。」
放下手機的林民賢,情緒低落地坐在梨花木沙發上,凝神苦想整個事情的前因後果。潘少群和廖榮一左一右坐在他身邊,無計可施。
此時的林民賢有種屋漏偏逢連夜雨的無奈感和憤怒感。一個月的封關,讓他苦不堪言,似乎這一切都是別人事先設計好的一樣,從封關開始到景棟軍政府的修橋斷路,再到康寧部拒絕援助油料,這所有的事情聯繫起來,就像根不斷收緊的繩索,勒得自己精疲力竭,無法喘息。
由於物資供應緊張,生活水平急劇下降,逐漸高漲的民怨根本就無法壓制。自己軍中的官兵。也因待遇下降開始怨聲四起,那些煙癮發作無以為繼的官兵甚至大聲咒罵,本就遠遠落後於康寧部軍隊待遇的事實,再次被廣為傳播,反覆比較,致使影響惡劣,士氣低落。特別是大批的商人陸續撤離拉。轉往康寧
個地區謀生。帶走大批資金地同時,也帶走了民眾望。昔日繁華熱鬧的孟拉街面,如今變得冷冷清清,一到晚上就更顯淒涼。這所有的一切來得如此突然,讓林民賢防不勝防,束手無策。
就在林民賢久久沉思之時,達邦主力團長齊成方的告急電話打了進來:景棟軍政府迫於外界壓力,已經同意二十餘名外國記者前來核實第四特區的毒品種植情況,目前記者團一行人已經渡過南壘河。來到了達邦軍營。
聽到這個壞消息,林民賢悔得腸子都青了。在政府軍與三大特區交戰期間,老岳父勸他尋機送走軍政府駐紮在邊境口岸的一個邊防連,與其他幾個特區保持步調一致,徹底斷絕與軍政府地來往。但林民賢因怕政府軍今後地報復,一直猶猶豫豫,舉棋不定,而且在內地關閉打洛口岸之後,這個政府軍的邊防連因供給出現問題,曾經兩次主動提出暫時撤走。林民賢都沒有把握機會送走這些瘟神,如今景棟軍政府組織記者到來,根本就沒有理由拒絕他們入境,想緊急派兵搶收罌粟也無能為力。南面那成千上萬畝罌粟。豈是一天就能收完的?
可是一旦拒絕記者入境,造成的影響只會更加惡劣。因此林民賢頓時陷入了進退兩難的處境中。他急躁地站了起來,在客廳中來回踱步,幾乎到了暴走的程度。
廖榮與潘少群見狀,低聲商議對策,過了好久才最終形成共識,痛下決心。
廖榮猶豫了一下,對林民賢低聲說道:「主席,有個計策或許可行,但不知道你是否願意這麼做。」
林民賢一聽眼睛一亮,大步走到廖榮面前,着急地說道:「阿榮,都什麼時候了你還賣關子,你快說說看!」
「我和少群商量了一下,目前只有一個對策可以替主席解決目前的困境,那就是捨車保帥!」
廖榮盯着林民賢陰晴不定的臉,接着說道:「目前也只有這樣一個藉口了,主席不妨以長期患病為由,將身上背負的責任推卸掉,你可以對外解釋為我管兵,少群管旅遊商貿,民政事務則一直交由聖堂來管理——反正外界也知道聖堂一直負責民政事務,並且在恢復罌粟地種植中也是聖堂親力親為的,對內也說得通。只是如此一來,有些委屈聖堂了。」
林民賢緩緩坐回沙發上,冥思苦想,一張臉時青時紅,變幻莫測,始終下不了這個決心。他心裏清楚地知道:羅聖堂跟隨自己二十年,一輩子忠心耿耿,沒有大的過錯,除了讀書少、性子急之外,就只剩下一個好酒好色的缺點了,以致於他在軍民中的威望,比不上勤勤懇懇、任勞任怨的潘少群,同時那個得理不饒人的臭脾氣也使得他在軍中得罪了不少人,把罪責推到他身上,至少不會引起手下將領的反對。
但是,林民賢一時間卻無法做出如此絕情的決斷,可在這危急關頭,由不得他舉棋不定,能從此洗刷自己罪名的誘惑,更是讓他難以放棄這個目前唯一可行地決策。因此,林民賢陷入了痛苦的矛盾之中。
「林總,不如這樣,你先徵求一下彭總的意見吧?他見多識廣,知道如何取捨的。」潘少群低聲建議道。
林民賢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欣然地點了點頭:「少群說得不錯,我馬上找老爺子商量,這種大事可糊塗不得!」
林民賢說完,立刻當着兩位助手地面撥通了彭家生地電話。
他剛把意思說完,彭家生立刻讓林民賢等候,他們需要略作商量。十分鐘後,林民賢的手機響起,不知彭家生對他說了什麼,林民賢顯得頗為痛苦,最後重重地點了點頭。
林民賢慢慢放下手機,沉思片刻,對廖榮說道:「阿榮,你幫我通知一下聖堂,我要單獨和他談談。少群,你立刻去南面找到那些鎮長村長,讓他們統一口徑,千萬不要胡言亂語。這件事情我就不出面了,裝病也要裝得像個樣子,唉……」
廖榮用隨身攜帶地手機通知完羅聖堂,就和潘少群應聲離去。
兩人走到大院,坐上自己的車子徐徐下山,在山腳下碰到羅聖堂開着huangse悍馬車迎面而來,彼此用喇叭招呼一聲,就擦肩而過。
走在前面的廖榮突然想起了什麼,叫司機靠邊停下,快速下車,攔下潘少群的車。
潘少群見狀,立刻下車上前詢問。
廖榮一臉的憂色,低聲說道:「少群,聖堂是什麼時候都槍不離身的,萬一這傢伙想不通……」
「對啊!天吶,以他的性子,難保發生什麼事情,此前我們都疏忽了!快,馬上掉轉車頭上去,否則有個好歹可怎麼辦啊?這只是讓他背黑鍋,又不是要他的命,忍一忍把外界糊弄過去就算完事了,就怕他不這麼想。」
潘少群連忙回到車裏,吩咐司機掉頭,廖榮也匆匆鑽進自己的車裏緊隨其後。
數分鐘後,兩輛車很快又開回到林公館的大院,尚未下車,就聽到一聲清脆的槍聲。兩人大驚失色,連忙衝進樓中,四周的警衛人員也嚇得臉色發白,飛快跑向槍聲響起的地方。
廖榮和潘少群雙雙趕回到客廳,發現羅聖堂已經倒在血泊當中,一雙眼睛不敢置信地圓睜着,鮮血不停從他的左太陽穴潺潺流出。
林民賢看見廖榮和潘少群領着一大群人衝進來,臉色一變,不過隨即就恢復了鎮定,緩緩將手中的勃朗寧手槍塞進了羅聖堂的手中,緩緩站了起來,一臉痛苦地說道:
「告訴弟兄們,聖堂引咎自殺了……」
第五百五十四章呼聲
四特區副主席潘少群在帶領世界各國記者實地考察之撫面對漫山遍野的罌粟深感憤怒的記者們,隨後立刻返回拉城,召開新聞發佈會。書院
會上,潘少群心情沉重,語言誠懇,無論是多麼尖銳的問題都不迴避,來來回回告訴記者們幾個意思:
一是自去年下半年以來,令人尊敬的特區首腦林民賢主席就一直臥病在床,無法視事;二是副主席兼軍隊副司令羅聖堂因大肆開展賭博、恢復種植罌粟,給林主席的聲譽和整個特區造成了極為惡劣的影響;三是事敗之後,羅聖堂自感罪孽深重,開槍畏罪自殺了,林主席受此打擊,病情再次加重。
所有這些消息中,第四特區副主席、地方自治軍副司令羅聖堂自殺的消息,此前一夜之間就傳遍了整個緬甸、東南亞和毗鄰的雲南,利益相關的各方迅速做出了自己的反應。記者們對羅聖堂的突然自殺和林民賢的長期臥病,都表示了懷疑。
經景棟政府官員證實羅聖堂的確一直主管第四特區民政事務之後,不少記者仍然不依不饒地追問,最後連特區三號人物廖榮出面澄清,才略有收斂。
潘少群當即表示,立刻收繳和焚燒所有鴉片,對尚未收割的罌粟果實全部剷除,恢復第四特區一貫良好的名譽,真正做好向外界承諾的禁毒工作,並歡迎政府派人監督實行。
如此一來,記者們才逐漸恢復平靜,但是對潘少群呼籲各方給予援助的呼聲,似乎充耳不聞。
不少記者都把真正禁毒、扶助瑤民的禁毒楷模康寧拿出來進行比較,並尖苛地質問:被爆出在國外銀行存款近六億美元的林民賢主席,為什麼不能像慷慨無私的康寧一樣、拿出一點兒錢出來展開禁毒和扶助貧困鄉民?
在沒有得到滿意的答覆之後,回到景棟的記者們意猶未盡,向軍政府提出再上大瑤山實地考察的請求。他們想要看看大瑤山上地真實景象。看看承諾三年之內完成禁毒地康寧如今做得究竟如何?是不是也像林民賢一樣陽奉陰違。
軍政府高層略作商量。爽快地同意了記者們的意見。溫松將軍乾脆邀請記者們連夜前往大瑤山,自己親自作陪,讓記者們搞一個突然襲擊,親眼看看大瑤山上的實際情況,這比什麼演說都更具有說服力。書院
各國記者對孟松將軍的開明與豁達予以了高度的評價和熱烈回應,匆匆用完晚飯,立刻乘坐政府的大巴車趕赴大瑤山。
這一次由於道路全線貫通。大巴車能夠直接開到將軍府東側的學校操場上停下。記者們立刻逮住正在集中看電視地孩子們和學校老師進行採訪。得到地回答讓人高興:
如今整個大瑤山已經沒有幾家願意再種植罌粟了,玉米和木薯以及各種豆類非常適合大瑤山的土地,徹底剷除毒品種植的目標有望提前一年完成。
在學校老師的幫助下,記者們化整為零,連夜造訪了各寨山民,在每一戶熱情的山民家中,記者們都品嘗到了香醇的米酒,親眼看到後院的雞鵝和飼養的豬牛,看到灶台上方懸掛的臘肉。看到數月前還是破破爛爛四處通風地簡陋民居,陸續變成寬大舒適、極富民族風格的新房。
採訪中記者們發現,無論男女老少,對他們口中的大將軍都感恩戴德,極力擁護。當有些記者不合時宜地提出「萬一不能如期禁毒怎麼辦」的問題時,幾乎立即就引起了山民們的反感。他們一個個揮舞着拳頭,情緒激動地告訴記者:大將軍許下的諾言從不落空,大將軍要做的事情,就絕對能夠做好。
第二天清晨,留宿在熱情好客的山民家中的記者。再次拿出了攝影機和照相機,對準大瑤山平整的道路、寬闊地山民小院、現代化設備的礦泉水工廠、中藥提煉廠、畜牧場和正在進行發電機組吊裝的小水電站盡情拍攝。
這次隨團訪問的記者中,有不少人是三次採訪都一次不落地,對大瑤山日新月異地變化。深有感觸。
這裏的每一點進步。他們都看得見也感受得到,他們相信逐步建立了糧食種植、畜牧養殖和特色加工業地大瑤山不再需要罌粟了。各種綠色食品和產品的收益,遠遠超出了罌粟種植的收益。沒有誰會傻到再次回到刀耕火種的罌粟種植時期,這種從根本上禁毒的合理方式,讓訪問的記者們大受啟發,也對美麗的大瑤山的未來充滿了希望。
中午,身穿民族服裝的康寧陪同溫松將軍出現在了記者們面前。
許多記者都為康寧驚人的記憶力和翩翩風度所傾倒,康寧不但記住了每一個見過面的記者的名字、所屬的媒體機構,甚至還記得當時彼此交談的內容,這讓記者們有種老朋友般的親切感。書院
由於將軍府內禁止拍照,此刻有了機會,所有人都拼命地按起了照相機和攝像機的快門兒,閃光燈亮成了一片。
康寧很配合地讓記者們拍照,最後在溫松將軍的要求下一起合影留念,之後與溫松將軍一起,邀請記者們到將軍府共進午餐,十二名各寨頭人也全體到來。
面對豐盛的宴席和瑤山特產將軍酒,記者們大快朵頤的時候,仍然沒忘記向康寧和溫松以及頭人們提出一個個問題。
看到諸多記者詢問的大瑤山禁毒和發展問題都獲得圓滿答覆,日本記者中田康夫笑着問道:
「尊敬的康先生,我們昨天在第四特區南部的山區看到了很多原本應該種植農作物的地方,全都種上了罌粟,證實了近來從英國和香港爆出的備受世界輿論關注的新聞確實是真實可信的。請問你是否知道林民賢主席重病的消息和他的副主席自殺的事情?你對林民賢主席重新種植毒品這件事怎麼看?」
康寧一臉難過地回答:「昨天下午我正
東面的孟雷地區,聽到羅聖堂先生自殺地消息後,我然我從來沒見過羅聖堂先生,但是我想毒品地重新蔓延,應該不是件簡單的事情。就拿如今的孟雷地區來說吧,我也看到不少罌粟,我和當地的民眾也做過深入的交流。他們此刻就像大瑤山未得到改變前一樣困苦。要在短時間內剷除毒品種植,相當的困難。如今擺在他們面前急需解決的問題是:誰給他們糧食作物地種子?誰給他們農具和肥料?誰來進行科學種植地指導工作?誰能在剷除毒品後漫長的一年中保證他們餓不死,能等到新種下的糧食豐收?這些問題都是客觀存在的,一時間很難解決,這需要國家和國際社會的共同幫助才行。連月來,我遊走於孟雷地區,對這方土地的民情和經濟狀況進行考察。也有了一些清醒的認識和感觸。孟雷地區領導人如今引進外資大搞建設。就是一種有益的嘗試,值得肯定。」
中田康夫點了點頭,接着問道:「可如今孟雷地區為何要對外進行封鎖?為何不願意讓外面的媒體前往採訪?聽說他們和中國雲南地邊境貿易逐漸開始,為何不願意接受其他的國家共同參與這一地區的開發?」
康寧笑着說道:「聽了中田先生的話,我感到很驚訝,也有點兒激動,突然感覺自己好像成為了孟雷地區的領導人了。你這種說話的態度和語氣,讓我受寵若驚啊!」
眾人一聽,哈哈大笑起來。
康寧繼續和藹地說道:「儘管這些問題應該由孟雷地區的領導人來回答。但是我還是願意和大家一起分享我的見聞和感受。孟雷地區從去年底發生內部分裂之後,擁護前領導人楊盛成先生和擁護現領導人石鎮先生的兩派仍在不時地發生零星的戰鬥,如今擁護石鎮將軍地隊伍已經將另一派趕進了孟溫、孟砍兩個縣的深山老林中,但是在該地仍不時會爆發槍戰和遭遇潛入孟雷和萬崗兩縣的敵對者,暗殺和搶劫等情況更是時有發生。在這種情況下,他們主動封鎖了那一地區,是本着對大家的生命和財產安全負責地態度,無可厚非。同時,我個人認為石鎮先生現在正在展開地修路、基礎設施建設、開展商貿等多種發展經濟民生的舉措是正確地選擇,我相信他們內部最終能夠達成和解。共同建設自己的家園。至於中田先生所說的共同參與開發的問題,下次我見到石鎮先生他們的時候可以代為轉達,不知道中田先生打算怎麼個參與法?從中國雲南那邊繞過去是條捷徑,我這裏倒是有個建議。溫松將軍曾經對我說。打算修通孟帕雅至孟雷地區四十多公里道路,以便刺激孟雷地區的經濟發展和人民交往。如果中田先生願意參與這個方向的話,我估計溫松將軍立刻會同意的。」
眾記者聽了康寧含蓄而又略帶諷刺的話語,再次大笑起來。
中田康夫臉上一紅,老老實實地閉上嘴。他兩次上到大瑤山都沒在康寧面前討得過好處,這次還被康寧巧妙地連番奚落,的確讓他非常懊惱,但是對方的言行又無不當之處,自己不能當眾發作,因此心裏十分的難受。
英國廣播公司bbc記者懷特笑完,也舉手問道:「尊敬很機智,也很風趣,幾次都給我們這些老朋友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在此我對你給予的友好合作的熱情款待,深表感謝……我現在有個小問題想問問你,網上有這樣的傳聞,孟雷地區的人民希望你能站出來做他們的領導人,帶領他們像大瑤山的民眾一樣走向富裕的健康生活,對此你有何看法。」
「謝謝你,懷特先生!這個問題非常複雜,首先網上的傳聞很多,有很多都難辨真偽,其次是我真的沒機會也沒條件上網,不知道外界是怎麼看待這事的,同時我在孟雷各地走動的時候,沒有聽到誰對我說過這事兒。」
康寧略微停頓,仿佛猶豫了一下:「上個月底,第四特區因為開設賭場的原因,與雲南之間的關卡被關閉了,當時我就在孟雷。聽到這件事情後我感到非常驚訝,石鎮先生也非常擔心會出現相同的問題,找到我詢問如何解決和防範。記得當時我對他說,只要下定決心禁毒和禁賭,對面的人注重經濟發展,應該不會停止和他們做生意的。石鎮先生也知道中國不允許seqing、賭博和毒品存在,還問我如果在邊界地區開設妓院吸引客人行不行?我想了想,覺得應該可以,不過最好要把妓院的名字改成美髮館或者按摩院什麼的,聽說對面都是那麼做的,保持一致,估計不會有什麼麻煩。」
眾記者又是一輪哄堂大笑,都覺得康寧是如此的開朗風趣。
溫松將軍也滿意地笑了起來。他知道下午將這些記者送回大其力之後,自己的美名和功績很快就將見諸報端,這對自己的仕途發展非常有利。
如今的康寧,是自己一手豎立起來的禁毒楷模,對康寧的讚揚和吹捧就是對自己的幫助。因此,溫松立刻不失時機地對康寧的才華和全心為民的品德大加讚賞,甚至提出希望康寧進入政府中工作,為景棟地區的人民服務。
溫松將軍的一席話,引起了記者們的極大興趣和重視。
這些對政治有着敏銳嗅覺的記者們突然意識到,康寧與孟雷之間,以及軍政府與康寧之間或許會出現某些微妙的變化。雖然康寧委婉地拒絕了溫松將軍的邀請,但是很難說這位深得民心和政府信賴的禁毒模範,會不會一夜之間突然涉足政壇,變成主政一方的政治人物。
第五百五十五章梟雄本色
鎮大瑤山的康寧一點兒也不輕鬆,就在他送走眾多記緬北交戰地區的政府軍在內地老大哥的苦心調停下,主動後撤十公里,以示善意。醉露書院
丁英部和鮑有祥部在得到康寧的密電之後,喘了口大氣。彭家生在得到鮑有祥的證實和內地老大哥的保證之後,也偷偷擦了把汗,曠日持久的戰爭,的確讓交戰四方傷筋動骨,不勝其重。
五月一日上午十點,政府軍與三大特區的代表齊聚緬北撣邦的首府臘城,在眾多媒體和中、美、泰、老等國家大使官員的見證下,終於握手言和,簽下了停戰協議。沒有多少的爭執,雙方就以目前各自實際佔據區域劃定了停火線。
丁英部對保持現狀沒有意見,彭家生平白無故地多出了六十多平方公里的五象嶺地區,鮑有祥部退回當陽城後,在南面多佔了兩個鎮子。而政府軍堅守絕大多數戰略要地,也不吃虧。
後續事務以及中央政府對三個特區的監管問題,將在六十天內再次協商解決。
開完聯合記者招待會後,鮑有祥邀請丁英和彭家生一起回到自己的指揮部所在的薩爾溫江畔的滾龍城,三個老友和手下一班將校,開懷痛飲。
酒過三巡,鮑有祥放下筷子,感慨萬千地說道:「要不是這場突如其來的戰爭,恐怕這麼多弟兄無法聚得這麼齊,三家之間也沒有今天這樣的精誠合作、親密無間啊!」
丁英部在這次戰爭中傷亡最小,收穫最大,不但趕走了原先賴在自己地盤上橫徵暴斂的政府軍,並在反擊作戰中繳獲良多,而且還結識了康寧部這個強大而富裕的盟友。
這半年來的各種收益,遠遠超出了該部以往同期收入的五倍以上。他們不但藉此機會鍛煉了隊伍,增強了轄下地區的凝聚力,軍隊也獲得寶貴的作戰經驗,還打開了一條巨大的財路。成為了交戰各方中最大地贏家。
因此,丁英本人心中對康寧和他的弟兄們滿懷感激之情,為自己有這樣一個盟友而深感慶幸。
早就不願打仗的彭家生此戰消耗甚多。剛剛起步地經濟振興計劃被迫陷入了停頓,有限的資金,幾乎全都耗費在購買彈藥和徵兵的支出上,要不是數年來的苦心積累,此戰非把他拖垮不可。
儘管這樣,第一特區的經濟狀況也至少倒退了三年。特別是女婿搖搖欲墜的統治地位,更令他憂心忡忡,寢食不安,若不是女婿手下的兩員大將果斷提出捨車保帥的解困良策。醉露書院他的女婿恐怕已落得個千夫所指四方孤立地狀況。
但即便如此,女婿的損失之大,依舊無法言表。直到此時內地仍然不願重開邊關的談判就是個證明。萬一女婿失去第四特區地領導權,彭家生的第一特區將從主導淪為配角。再也不能在四個特區地對話中取得最終的話語權。
有得有失的鮑有祥,徹底摒棄了往日地因循守舊地觀念,清醒地認識到了經濟保障和現代先進武器在戰爭中地強大作用。
在他接到康寧部送來的十組俄制反坦克導彈並迎來四位英明果敢地教官之後。在教官的建議下果斷出擊。集中兵力猛攻南卡江北岸與薩爾溫江交界處的兩個富庶鎮子。
交戰不久。強大的反坦克導彈即連續摧毀了政府軍八個堅固的火力點,將一個團的政府軍打得鬼哭狼嚎、兵敗如山倒。只用了一個多小時的時間,就順利地佔領了兩個重鎮,俘虜敵軍二百餘人,繳獲槍炮一批,將政府軍全部趕回到了薩爾溫江對岸。
此戰讓瓦邦聯軍士氣大振,聲威遠播,對政府軍低迷的士氣予以了沉重的打擊,直接促使軍政府加快了和談的步伐。
這半個月來,鮑有祥幾乎每天都與康寧通過前來援助的教官秘密進行聯繫,並與康寧部成功開通了無線電通信,雙方針對戰局的交流和討論,讓鮑有祥受益良多,感慨萬千,深為康寧部完善的情報系統和靈活多變的作戰方案所折服。
特別是肖友明的萬崗之行,取得了豐碩成果,終於讓鮑有祥拋開顧慮,下定決心加深與康寧部的合作,謀求共同發展的道路。在很大程度上,對自己的統治滿懷信心的鮑有祥並不擔心康寧的強大,也不會相信康寧有朝一日會與人多勢眾、根基深厚的第二特區為敵。只要政府軍的威脅一日還在,鮑有祥就有理由相信康寧會與自己同仇敵愾,真誠合作,而且交戰以來康寧的表現,就很好地證明了這一點。
酒至半酣,鮑有祥疑惑地向彭家生問道:「老哥,這兩天聽說你那女婿要與康寧部合併,不知這事兒是真是假?」
彭家生輕輕點了點頭:「不錯,這段時間家福都待在阿賢那邊,對他目前的困境也束手無策。內地由於對他的政治態度和種植罌粟的事情很是惱火,所以到現在仍然沒有和他恢復往來,景棟軍政府又藉口修橋斷路,掐斷了他的供應線。醉露書院如今,外界更是一片責難,謠言鋪天蓋地的,只有康寧部算是念着一點兒香火情分,每天派五輛卡車送去可憐的一點糧食。在這樣的窘境下,如果他再不尋思着聯合,恐怕民眾都要跑光了,到時候還要那彈丸之地有何用處?唉……阿賢這幾年太不長進了,得罪大家的地方,還請看在我的面子上多多原諒他才是。我現在年紀也大了,想過幾天安穩的日子都不行,沒有你和丁老弟的福氣啊!」
「老哥,你可千萬別這麼說,我們幾家歷來相處融洽,往來密切,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此戰過後,更應該振作精神,攜手合作才行,老哥你可千萬不能如此悲觀啊。
」黑臉膛、四方臉的丁英擺了擺手,和善地笑道:「阿賢這幾年來的確走了不少彎路,但是不管怎麼說,他也還和我們是一家人,希望這次他能痛定思痛。重新回到我們的大家庭中來,我們隨時歡迎,既往不咎。」
鮑有祥也隨聲附和:「是啊。老丁說得很有道理,其實對於民賢,我也是非常
回到我們這個集體來。阿賢原本搖擺不定,和我們特別是這兩年,他的發展太過順利而忽視了身邊的潛在危機,此次要不是楊盛成部一開始就找他麻煩,讓他手忙腳亂無暇他顧,政府軍肯定會逼他表態態度。選擇立場的。
當時你們不知道我有多擔心,要是真的出現那種情況,而民賢又拋棄了與我們的聯盟。我地處境將會更為艱難。好在如今一切都過去了,我這顆心終於能夠放下。」
聽完鮑有祥暗藏玄機的話。彭家生心情更為沉重,實際上連他自己也沒有確切的把握一旦出現鮑有祥所說地情況之後,自己的女婿會不會在政府軍的脅迫之下調轉槍頭。與在座眾人為敵。
林民賢長期以來的騎牆作風。讓彭家生根本就無法判斷他的傾向如何。對於他四處討好賣乖的態度更是惱火不已。雖然明知道林民賢的作法十分危險,絕不是個長久之計。可林民賢對自己的忠告卻一直置若罔聞,這才釀下了今日一蹶不振、備受孤立的惡果。
如今,想要補救彼此間出現地裂痕,以及解除他現在所面臨的危機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先不說他臥榻之旁虎視眈眈地康寧,就是他自己的內部,此時也已經是民怨沸騰、怨聲載道了,其政權和軍隊更是形同散沙,照此下去,一個不慎就很有可能應聲而倒,落得個眾叛親離地悲慘下場。特別是這次捨車保帥的無奈之舉,居然又恰好被人看到他開槍擊殺羅聖堂的一幕,肯定會讓眾多部下心生寒意。要是不儘快幫他穩定局勢,後果將不堪設想。
想到這裏,彭家生用略帶傷感地語氣低聲說道:「兩位老弟,如今在老大哥地調停下,我們與政府軍已經停戰,壓力也算是初步解除了,所以我想這兩天親自到阿賢那裏走一趟,趁此機會也見見名聲在外地康寧等一班年輕俊傑,聽聽他們的意見,了解一下那裏地實際情況,看看這個合併之舉該如何進行才更為穩妥順利。我個人的意見是傾向於合併,一來能相互彌補,壯大我們特區的聲勢,二來能向外界展示一下我們四個特區間的團結互助精神,不知二位老弟是否願意和我一同前往?」
丁英和鮑有祥那還不知彭家生的意思?兩人對視一眼,都頷首表示願意一同走一趟。
丁英鄭重地說道:「康寧部和第四特區合併一事是我們四個特區的大事,按照以往的慣例,我們都應該一同出席見證。如今戰火已停,有老大哥在背後監督,還有仰光等地的民眾**牽扯了軍政府的主要精力,想來在我們這邊他們不會玩什麼花樣,這正是一個合併的最佳時機啊。值此混亂之際,先斬後奏,定能成功!而且我推測,相對於仰光和曼德勒那邊的惡劣政治形勢,特區勢力重組這等小事只需邀請景棟軍政府官員前往了解民意即可,否則不抓住機會,等仰光中央政府騰出手來百般阻撓,到時候恐怕就夜長夢多了,要是被軍政府找到藉口橫加干涉,我非常擔心贏弱的第四特區能否繼續存在下去。」
「老丁的擔心非常有道理,如今戰火初歇,政局混亂,確實是個難得的時機!依照第四特區的現狀,合則兩利,分則兩敗,何況如今阿賢數次惹惱內地政府,再不有所改變,很難再換取內地政府的諒解了。如果失去內地政府在貿易和人員交往上面的合作,第四特區前途堪憂啊!」鮑有祥一臉嚴肅,也提出了自己的意見。
彭家生聽到兩人願意陪自己一同前去,略感安慰,致謝後低聲問道:「不知兩位對康寧幾人有何印象?丁老弟,你和他們接觸不少,能否對我們詳細地解說一下?」
丁英點了點頭:「結識他們非常偶然。去年十一月初,我那侄子延年看到大其力無法待下去了,準備肄業返回,剩下一些存貨就一起賣給了當地的一家商社。當時,他並不知道這家商社的後台老板就是康寧等人,雙方接觸之後,竟然一見投緣,結果,在他們的大力支持下,延年不但在大其力重新站穩了腳跟,還把玉石翡翠生意越做越大。雙方合作至今,誠信守諾,感情日深。後來,戰火燃起,我方形勢吃緊,康寧部毫不猶豫將事先獲得的重要情報告知了延年,這才讓我避免了一場大禍。在發回的情報中,他附有一個建議,我方將校反覆討論之後,深為驚訝,立刻致電延年請求康寧部派出參謀人員直接對我們進行援助,他們果然守信用,二話不說就派人來了。後面發生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說實話,我們三家都得感謝他們啊!這幫後生不但打仗勇猛,計謀百出,而且在經商上面也是人才濟濟,好手如雲,不怕老實告訴大家,大其力以及泰北的市場已經基本上被他們壟斷了,無論是煙膏精粉還是玉石翡翠,都被他們賣出多一倍以上的價格,非常了不起啊!」
鮑有祥哈哈一笑:「老丁這半年算是發財了,我和彭老哥打得筋疲力盡、耗費巨大,你們卻能一邊打仗一邊數錢,哈哈!真是羨慕你們啊!不過康寧等人人品絕對沒的說,每次交易真金白銀,毫無欺詐,我的幾個手下對他們讚賞有加,印象深刻,特別是他們急公好義深念同胞之情,讓人感動之餘,不得不佩服他們。我想以他們的一貫做派來看,這次合併也將會公平公正的。」
彭家生憂心忡忡地嘆了口氣:「但願如此吧……」
第五百五十六章妥協與讓步
輛各式豪華越野車,逐一停靠在了南壘河上游西岸的岸上,等待一艘陳舊的小型柴油渡輪將車子擺渡過河。醉露書院
南壘河東岸,與渡口遙遙相望的一片低矮破舊的民房,那就是第四特區北部的彭縣。第二特區與第四特區正是以這條六十多米寬的南壘河上遊河中線為界的。
戴着茶色眼鏡的鮑有祥,看了一下對岸鎮子衰敗的景象,搖了搖頭,與丁英和彭家生等人並肩走下堤岸。
在等船的時候,鮑有祥指着東岸兩個士兵站立其上的大岩石說道:「三年前,我曾經打算在這個地方修座橋,將我們的東明鎮與阿賢的彭縣城連成一體,這樣在經濟、商貿和軍事上都可以得到互補,可是阿賢一直沒有回應,我也就沒有擴建大本營邦桑到東明鎮這一百一十公里的道路,害得我們今天走走停停,用了近十個小時才走完這段路,要是差一點兒的車子,根本就無法通行,更不用說卡車了。如果當時阿賢答應建這座橋,今天情況就不會這樣被動了,我們的援助物資可以輕輕鬆鬆地就送到他的地頭,這河兩岸的鎮子,也不會這麼衰敗,唉!這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
丁英看了一下兩岸的地形,點了點頭附和鮑有祥的意見:「這個地方修橋不錯,只有六七十米的距離,兩三個橋墩就可以輕鬆解決問題了,就算是以三年前的建築水平,也用不了半年就可以建成通車。如果真有這條通道就好了,與我們三個特區的公路網連成了一片,無論是商貿還是安全支援,都非常方便快捷,真是可惜了!」
「唉……有這麼好的發展機遇不抓住,卻鬧得和老鮑、老丁你們離心離德,阿賢這輩子走錯了許多路啊!」彭家生搖頭感慨地嘆息:「這裏距離他北面的孟馬縣城也就六十多公里路程。距離他的老窩拉城也不過八十多公里,在原有的基礎上修條能通過卡車的道路,根本就花不了他幾個錢。可是他的自我定位出現了嚴重問題,死守着他銀行地存款不放,如今後悔都來不及了。我聽說康寧部在全力修建道路,架設橋樑,同時在建的有大大小小四座水電廠,不知這個消息是否屬實?」
侍立一旁的肖友明回答道:「這事兒是真地。康寧部的動靜搞得很大,各縣之間全都在修造高質量的寬闊水泥路面,我們粗略估算了一下,總長約為三百八十多公里。醉露書院據我們交貨回來的弟兄們說。他們將這三百八十公里的高等級道路分包給了內地二十多家建築工程公司,春節前後已經開工,到今年十月之前。七成以上的道路就能竣工投入使用。已建成的孟雷城至西市碼頭、孟洋城至巴林鎮碼頭的寬大公路已經投入使用,這兩個裝有機械吊裝設備的碼頭都在湄公河西岸。對面就是這兩年來發展迅猛地老撾上寮地區。如今看來,他們與上寮地區的生意絕不會小,否則碼頭上根本就不用安裝機械吊裝設備。」
鮑有祥點了點頭:「這麼說來。這幫年輕人非同尋常啊!我聽說內地早就想修通這條通往東南亞的最方便快捷地道路。但是一直沒有辦法插手。緬甸軍政府又管不到那個角落。如今他們把路修起來,我才發現那是塊連通四方的風水寶地啊!」
彭家生神色黯然地點了點頭:「是啊!只需看看他們對外關係地處理。就知道不是等閒之輩了,阿賢要是有人家一半的腦子,也不至於鬧到現在這個地步了……唉!不說也罷,船來了,咱們走吧。」
一行人車用了將近一個多小時的時間,方才完全渡過南壘河。幾輛越野車咆哮着踉踉蹌蹌開上對岸傾斜濕滑地河堤,眾人陸續上車,緩慢向拉方向前進。
傍晚時分,車隊在林民賢部重兵護衛下,開進了孟拉城,眼前地凋零頹敗景象,讓彭家生看到後大吃一驚。
儘管此前他心裏已經有所準備,但是他怎麼也沒想到昔日繁華熱鬧地孟拉城,竟然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
街道上到處是垃圾落葉和店鋪搬遷後留下的破家具,兩邊幾乎一半地店鋪和民房不是大門緊閉,就是裏面空空如也,站立在街上的官兵,斜背武器無精打采,偶爾走過的民眾,也只是抬頭看了一眼車隊就各顧各的,臉上的悽苦與麻木,代替了往日的悠閒與微笑。
後面同乘一車的丁英和鮑有祥也十分詫異,號稱四大特區第一城的拉落到這種地步,讓兩人暗自心驚,想起一個多月來的各方封鎖,也就心知肚明這一切不過是題中應有之意,不由暗暗嘆息起來。
眼前的沒落景象,讓兩人靜觀苦思,深有感觸,直到車子開進林民賢的公館,兩人也沒說一句話。醉露書院
林公館裏***輝煌整齊潔淨,林民賢、彭家福、潘少群和廖榮幾人站在院子裏肅穆迎接,一見彭家生等人絡繹下車,連忙上前謙恭致禮。
彭家生看到自己女婿一臉蠟黃,明顯瘦了一圈,暗自嘆了口氣,揮手招呼兩個老友一同進屋。
四個特區都保留着內地的傳統習慣,大家寒暄坐下,彼此問候,小歇片刻隨即擺開了宴席。
丁英和自己的參謀長龍巖、鮑有祥和副手肖友明、彭家生與弟弟彭家福六人,在林民賢和兩個左右手的陪同下同坐正堂一桌,其他隨行人員全都被請進偏房用餐。
喝了一會兒悶酒,強打精神的林民賢低聲介紹自己目前的困境:
「連續三天,我們都將詳細的協商方案遞給了對面打洛口岸的留守人員,請他們轉交給雲南海縣政府和州政府,但至今仍然沒有回應。景棟軍政府雖然允許民眾通行,但是由於大橋不通,我們根本就無法外購物資,有再多的錢也沒地方用。南面的康寧部倒是每天送來五卡
食罐頭油鹽醬醋,可根本就不能解決我們所需的十分令人難過的是,將近半個月了,他們沒有送來一滴油料。我們想自己派車前往大其力購買,可是孟洋至孟帕雅的公路卻在一周前開始擴建,我們派人過去察看。發現孟洋以西五公里全都在開山炸石,寸步難行,更別說通行油罐車了。如今整個拉燃油耗盡,只剩下軍隊應急的車輛和我這裏剩下些,再不解決這個問題,我們將無以為繼了。」
彭家生一直都沒動筷子,聽完林民賢的話,也不回答,與丁英和鮑有祥幾個碰完一杯。這才放下酒杯低聲問道:
「這些情況不用你說我們也看到了。現在不是分析原因述說現狀地時候,你就直接把自己的打算說出來吧,讓前輩們也聽聽。看看能否幫得上你什麼忙。」
林民賢聽出年逾古稀的岳父大人話中地不悅,苦笑着搖了搖頭。清了下嗓子低聲說道:「這幾天我們也在不斷與康寧部進行溝通,從目前的情況來看,他們對我們還似乎還比較客氣。也沒有拐彎抹角就提出了明確問題:一個是雙方聯合的原則如何?一個是雙方的利益如何分配和保障?我們商量之後給出的初步答覆是。允許康寧擔任第四特區政府第一副主席。允許他們保留自己的領地和武裝部隊,彼此各顧各的。互不干涉內政,只需要雙方的人員和車輛隨意來往,並徹底廢除物資過境稅費,經貿方面仍然保持原先的慣例,每年他們需向特區政府繳納五百萬人民幣地稅費。可惜的是到今天為止,他們沒有進一步的答覆。
」
丁英和龍巖一聽差點想笑,他們都知道林民賢擺出如此條件,根本就沒有表現出足夠地誠意,林民賢緊緊抓住權柄無可厚非,但事到如今自身不保,還要求別人每年進貢實在太過荒唐,康寧等人無一不是年輕氣盛、智力超群的人物,怎麼可能答應如此含糊而又苛刻地條件?哪怕他們沒有過激回應,只需一個「拖」字,就足以讓你林民賢越陷越深了。
豪爽的鮑有祥倒似不以為意,哈哈一笑,和氣地問道:「阿賢,這合併之事非同一般,如果你不做出點兒實質性的讓步,恐怕難以如願啊。我分析了一下,軍隊和地盤各自保持原狀這沒問題,可這商貿流通如何進行徵稅你考慮過沒有?其次,駐紮在你境內地一個連政府軍會不會也染指他們地孟雷地區?再一個,彼此地軍事聯防聯動該如何解決?要是同進同退的話,最高指揮權又屬於誰?僅僅這幾個問題就必須先解決才行,否則其他條件都是空中樓閣無法實現,這個問題你應當重視。」
林民賢無奈地回答:「我也知道這些事情很棘手,不正是等他們回應後再具體進行磋商嗎?他們提出地兩個問題概括起來,無非就是軍政、民政和外交等權力的劃分問題,可是我真的感到很為難啊!在各位前輩和岳父大人沒到來之前,我實在不敢輕舉妄動。如今我心亂如麻,為了穩住軍心、安撫民眾,早已是筋疲力盡,實在不敢獨斷啊!連日來,我們也在反覆商議可行之策,已經擬出了詳細的談判條款,但是對方一直沒有提出任何實質性的條件,不知道他們的底線如何,只能等待前輩們到來主持大局了。」
彭家生略感欣慰地問道:「阿賢,這裏沒有外人,你就把擬好的條款簡要說說吧,也讓大家心裏有個底。」
「好的,就讓少群來說吧。」林民賢向身邊的潘少群略微示意。
潘少群恭敬地向席間各位前輩微微致意,這才朗聲道:「整個談判內容分為軍政、民政和外交三大部分,考慮到現在康寧部的軍力遠遠強於我們,因此在對外軍事指揮上以康寧為主,同意任命康寧為第四特區武裝部隊司令,但是我們原有的兩個團在沒有對外作戰任務的情況下,直屬林主席親自指揮,戰時可撥付一個主力團與其指揮。在民政上,林主席為特區最高行政長官,康寧為第一副主席、本人為第二副主席、石鎮為第三副主席,雙方如今各自施行的相關法律法規,暫時予以保留,待統一修訂後,將把稅務、交通、內保、教育、工農業、貿易等部門統一合併,歸屬於特區政府全權管理,逐步實現合併後整個特區的統一政令統一管理。成立直屬特區政府管轄的外交委員會,主任一職由林主席兼任,所屬人員雙方共同推舉。其他細則是對以上三個方面的闡述和補充,主要的焦點就集中在這三方面,估計在民政事務的討論中會花費不少時間。」
眾人聽完邊吃邊談相互討論起來,丁英和鮑有祥不時就其中各方面的可行性進行詢問,林民賢和潘少群逐一解釋,唯恐遺漏,一頓飯足足耗去了三個多小時。
彭家生看到鮑有祥和丁英逐漸沉默下來,後來乾脆只聽不說,臉上始終帶着一絲淡淡的玩味表情,心中不由憂慮起來。
他略作考慮,便對兩人建議道:「不如明天我們一起到康寧那邊,與那群小伙子見見面如何?我們這裏閉門造車也不是辦法,也得聽聽他們的真實想法。不過就我看,阿賢在不少地方還是做出了努力和妥協的,特別是在軍權上的讓步,足以表明自己的誠意了。」
鮑有祥沒有再糾纏這些枝節問題,微微一笑:「好,我也很想見見那幫年輕人,就一起去吧。」
丁英笑道:「沒問題,反正遲早得見面,做了半年多的生意,我還不知道他們幾個主要負責人長什麼樣呢,哈哈!」
第五百五十七章斡旋變參觀
公館的晚宴結束不久,眾人在席間所談內容,就已經寧案頭。醉露書院
康寧略作察看,便叫來劉海瀾低語片刻,又和艾美、阿鳳和阿珠三女依依惜別,這才自己帶上此前得到的林民賢部談判協議和剛收到的情報,立刻下山趕往了萬崗大營。
午夜時分,康寧走進萬崗的地下指揮室,就看到一班弟兄早已到齊。
康寧道了個歉,坐下後即刻大聲通報:
「丁英前輩和鮑有祥前輩與事先通知我們的時間一樣,今天傍晚如期到達了拉城,此後的酒宴中,四個特區首腦對林民賢幾日前草擬的條款進行了商討,下面我就將今晚他們商討中出現的一些變化通報給大家。」
康寧讀完情報中的幾個細節,隨即補充道:
「今晚得到的情報與原先我們得到的談判協議條款出入不大,可能會出現的變數是,林民賢和彭家生會不會主動邀請景棟軍政府的主要官員前來監督選舉?我們這幾個特區都是歸景棟軍政府管轄的,要是沒有景棟政府的監督許可,並將最終代表民意的結果送呈中央政府備案,很可能這次合併將來被指為不合法,會給政府軍未來向我們動手留下法律上的藉口,因此我們得想個辦法說服丁老前輩和鮑老前輩才行,不能留下任何一點兒隱患。」
「這個問題應該不大,他們兩個特區與我們之間已經利益已經掛了鈎,說服工作難度不會太大,只是怎麼儘快見到他們好好聊聊卻是個問題。」塗文勝大聲說道。
康寧點了點頭:「明天上午他們三大特區的幾個首領都要來我們這裏進行斡旋,見到他們很容易。下面我們就着重商量一下怎麼接待、怎麼應對的問題。距離天亮時間已經不多了,商量完大家還得趕緊睡上一覺,明天大家都打起精神來。」
眾人會心的一笑,隨即展開了激烈的討論。
這種從一開始就在康寧刻意追求下建立起來的集體討論機制。到如今已經形成康寧部的一種習慣,並且在全軍和政府部門中得到了大力推廣。這種集中集體智慧充、分發揮每一個人聰明才智地工作方式。醉露書院為康寧部的整個隊伍帶來了無限地生機與活力。
康寧返回將軍樓時,已經是凌晨四點。他洗漱完畢,看到鄭怡睡得很香,也就沒有跑去打擾,而是退出去輕輕打開了萌萌的房門,輕輕摟住睜開疲憊眼睛的萌萌。一起進入了夢鄉。
上午十點,康寧和身穿整齊戎裝的陳朴、甘少銘、石鎮、塗文勝等人,一起提前來到萬崗城北二十三公里的白石村等候。
二十分鐘之後,九輛豪華越野車從北向南開了過來,在村口邊檢哨所前停下驗明身份後,立刻被引導進入了白石村。
九輛車在路邊一長溜的迷彩軍車和整齊列隊地警衛人員旁邊緩緩停了下來。康寧等人熱情地迎上去,向這些二十年前就已經享譽東南亞的前輩們致意問候。
走在前面的鮑有祥在副手肖友明的介紹下,定定看着伸出手來的康寧一言不發。讓康寧覺得有趣而又尷尬。
過了好一會兒,鮑有祥才緊緊地握住康寧的手,哈哈大笑起來:「果然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啊!一表人才,氣度非凡,好!」
康寧謙遜地回答:「前輩,晚輩已過三十,不能稱為少年了。」
「哈哈!你在我們這幫六七十歲的老傢伙面前,永遠都是年輕人。哈哈!不錯。
非常不錯!聞名不如見面啊!」鮑有祥嘖嘖稱嘆。
康寧向鮑有祥介紹完陳朴,立刻迎上滿頭花白的彭家生,雙腿一併,敬了個軍禮,隨即熱情地伸出了雙手:
「彭老前輩辛苦了!晚輩十四歲地時候就聽說過前輩的威名。今日見到前輩。不勝喜悅和惶恐。」
彭家生細細打量身材高挑、滿臉英氣的康寧,頻頻點頭。不住稱讚:「果然是難得一見的青年俊傑,幸會幸會!有勞你遠迎了。」
「前輩實在太客氣了,這是做後輩的應有的禮儀。」康寧接着介紹道:「前輩,這位是我的大哥陳朴。」
陳朴敬上一個軍禮:「前輩好!」
「都好、都好!果然是人才濟濟啊、臥虎藏龍啊……」彭家生一面握手,一面嘆息。醉露書院
康寧走向一直笑着等候的丁英和龍巖,向兩人恭敬地鞠了個躬。
丁英與龍巖相視一眼,隨即哈哈一笑,轉向康寧低聲問道:「你和鮑老哥額首致禮,然後握手,對彭老哥行軍禮,為何對我們兩個又改成鞠躬了呢?」
「和鮑前輩額首是因為他定定地看着我,我不知道該怎麼行禮才好!向彭前輩敬禮是我從小就把他看成個將軍,對待軍人,我自然報以軍人地禮儀;對丁前輩和龍前輩鞠躬,是因為我們和延年就像親兄弟一樣,所以對待你老人家,必須執子侄之禮。」康寧笑着解釋。
丁英感到這話很窩心,親切地拍了拍康寧地胳膊,大聲笑道:「哈哈!好一個子侄之禮,我們兩個老傢伙就厚着臉皮接受了,哈哈……阿岩,你感覺如何?」
「好話都讓你們一幫人說完了,哈哈!」龍巖也親熱地上前與康寧握手,眼裏滿是讚賞之色。
好不容易彼此介紹完畢,眾人上車向萬崗前進。
康寧被豪爽的鮑有祥叫進自己車裏,一起同行,康寧微微一笑,大方地鑽進了副駕駛座
與鮑有祥、肖友明愉快交談,誰知沒說幾句,鮑有祥車。
康寧有些驚訝,頭轉向車窗外一看,原來左邊河道上是熱火朝天的水電站工地,立刻會意地下了車。
整個車隊隨之停了下來,彭家生和弟弟彭家福、丁英與龍巖也先後來到康寧、鮑有祥等人身邊。
康寧見狀,知道他們對這個在建的水電站都有興趣,乾脆向這群金三角的老大們,詳細地介紹了整個電站地建設情況。
眾人得知這個搶在雨季到來之前已經完成大壩主體工程地電站的裝機容量、建設工期和將會帶來地巨大利益之後。眼裏全都是羨慕之色。
彭家生原本早就打算在自己的轄區西面建個小型水電站,只是因為戰爭突然降臨而被擱置起來。如今看到這個已具雛形地水電站,心中不由感慨萬千,這一路上的見聞讓他清楚地意識到,自己女婿遠遠不是眼前這位年輕英俊、沉穩從容的年輕人的對手,再轉頭看看陳朴那一群堅毅果敢、態度不卑不亢的成熟軍人,彭家生雖然笑容可掬。但是他的心情卻越來越沉重。
被康寧手下叫來地總工程師屈文遠看到這麼多大人物,顯得非常驚訝,但是還是認認真真地回答了丁英和鮑有祥提出的諸多問題,包括下游八十多公里那個由兄弟單位建設的、更大一些的孟雷水電站的建設,屈文遠也做了大致的情況介紹。
大體弄清楚情況之後,鮑有祥略一沉吟,便感興趣地對屈文遠說道:「好好干,幹完了到我那裏去。我再給你介紹一個水電站的項目,資金不是問題,哈哈!」
四十五歲胖乎乎的屈文遠扶了扶眼鏡:「呃……這位先生,有工程我們自然都願意干,我們這個單位就是靠建電站吃飯地。請問你們那裏不遠吧?」
「不遠,往北兩百五十公里就是我的轄區,你到了那裏,直接找我就行了。哈哈!」鮑有祥說完。拍了拍屈文遠的肩膀,笑容滿面地和丁英等人轉身離開,邊走邊聊。
屈文遠想了想,衝着鮑有祥的背影大聲問道:「喂,那個……老總。請問你貴姓啊?」
鮑有祥轉過身來。咧嘴大笑:「我叫鮑有祥,你到第二特區一問就知道了……對了。我這老弟叫丁英,他們第三特區也想建一個電站,你多找幾個人幫忙吧,記得給我們算批發價啊,哈哈!走了,下次見!」
看着眾人陸續上車,屈文遠仍舊站在原地,疑惑地嘀咕:「鮑有祥、丁英?怎麼聽起來覺得挺耳熟的……」
年輕的施工監理員看到總工屈文遠站在岸邊傻乎乎地做冥思苦想狀,連忙上前來問是怎麼回事,屈文遠就把兩個人的姓名如實相告,監理員嚇得臉都白了,望着絕塵而去的車隊,低聲嘆道:「媽啊……真是他們?怪不得這麼多好車,這麼多如狼似虎地衛兵……」
「咦,你認識他們?」屈文遠扶了扶眼鏡,好奇地問道。
監理員點點頭又搖搖頭:「如果你說地人名沒錯的話,他們就是剛剛和緬甸政府軍簽訂停戰協議的特區軍隊司令鮑有祥將軍和丁英將軍。他們一個在我們西盟縣邊境對面的邦桑,一個在騰衝對面的板瓦,都算得上是緬北一霸,你懂了吧?虧你還是總工程師,這腦子竟然也能拿到國家銀質獎,我算是服你了!」
「什麼?我地老天……剛才他還拍我肩膀啊……」屈文遠終於想起來,腿一軟,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客人們剛剛進入萬崗大營一百米,鮑有祥再次大叫停車。
康寧耐心地下車作陪,這一次不需要任何人地介紹解說,大家都是知兵的人,走走看看,就能推測出操場上官兵們地精神面貌和訓練強度。
肖友明向鮑有祥匯報過康寧部的戰鬥力和嚴格的訓練方式,丁延年也向丁英和龍巖描述過康寧軍隊強悍的戰鬥力,丁英和龍巖更是在實戰中領略到康寧部官兵的嚴明軍紀和高效率的戰力,但眾人仍然被眼前這些入伍不到半年的新兵訓練深深迷住了。
大家看了片刻,無不嘆為觀止,自認為除了北面內地的那支偉大軍隊,整個緬甸沒有哪支軍隊做得比他們更好。
這諸多景象落在不同的人眼裏感想各不相同,至少彭家生兄弟感到震動和威脅,心中為林民賢更加擔憂。
大家終於能夠進入會議室坐下,客人們似乎對什麼都感興趣,康寧等人在熱情的詢問下不停解釋,滿以為喝完杯茶,差不多就可以替客人們擺酒接風了,誰知道精力旺盛的鮑有祥在和彭家生、丁英商量過後,鄭重地向康寧提出要求:參觀孟雷城正在建設和新落成不久的碼頭,若有機會,最好能到孟勇的邊貿市場看看。
康寧和陳朴等人略作商議,爽快地同意客人們的要求。
大家剛站起來,興趣盎然的鮑有祥再次樂呵呵地提出個要求,讓康寧部一群將校不知所措:去食堂吃大鍋飯,體驗一下官兵們的生活。
第五百五十八章合作的前景
接下來的兩天時間裏,客人們參觀了在建的兩座大橋和老城區的改造、一片繁忙的西市碼頭、碼頭上方圓三公里正在建設的糧油食品加工廠、冷庫、佔地兩千平方米的糧食交易市場、肉類和魚類加工廠等新型企業,得知這些企業全部是新成立的西市鎮政府公有的產業後,彭家生、鮑有祥和丁英等人都非常驚訝。醉露書院
孟雷縣長方定介紹說:在本地目前的實際情況下,當地民眾根本就無力投資這樣的企業,若是允許外來投資進入,在各項法規沒有健全之前,商人的逐利性和急功近利,很可能會把事情辦得一團糟,因此政府通過借貸發方式實施公有制的經濟模式,在糧油、電力、交通、能源、通訊、醫療衛生、土地與礦產資源和文化教育等決定國計民生的行業絕不放開,由政府同意經營和管理;賓館服務業、餐飲業、輕工製造業、一般加工與維修行業則全部放開,政府只需要進行政策引導,通過稅收監管、工商管理與技術監督等方面進行管理。
孟雷地區的做法,引起了三個特區的濃厚興趣,他們都難以理解內地正在加快私有化進程的時候,這裏卻反其道而行之。
於是大家白天參觀完畢,匆匆用過晚餐,就發起長時間的討論與探索,就連彭家生和彭家福兩兄弟也把斡旋之事暫時放下,積極參與到幾家主事人的商討之中,企圖從中獲得一些啟發和經驗。
這裏面有一個很大的原因是,彭家兄弟也擔心丁英和鮑有祥會在自己毫無覺察的情況下,與康寧部定下什麼合作協議,要是被這實力最強的三家拋開,將會失去很多利益。
經過兩天的參觀和兩個晚上的交流,三個特區終於弄清了康寧部實施這個經濟模式地原因和目的:
康寧毫無隱瞞地說。整個金三角乃至撣邦地區是個鬆散地、多民族的、部落群居式的貧困地區,要想儘可能多地獲得各族民眾的支持。就必須把所有人的利益緊緊地捆綁在一起,讓各族民眾都參與進來,要達到這個目的,目前只有實施公有制這一條路可走。
期間,康寧以內地許多地區盲目開放所帶來地損失和教訓為例,告訴大家自己得出的結論:如果讓外來資本輕鬆進入。很快就會形成壟斷,外來資本會儘可能地展開經濟掠奪,利用當地政府的無知和某些官員的自私貪婪,迅速通過資源佔有、砍伐林木、採掘礦產等手段,獲得巨大的利潤之後就會溜之大吉,留下光禿禿的山頭和日益枯萎的水源,留下礦產品加工帶來的污染讓民眾受罪,讓我們這些人整日面對民怨束手無策。賺到地幾個錢還不夠重新植樹和安撫民眾。
這些話引起了大家的強烈共鳴。
兩年以來,越來越多的內地破產商人和窮困潦倒的貧民進入了各個特區,大批投機商人也紛至沓來,虛假的繁榮下魚龍混雜難以管理,各特區的政府基本上未從中獲利,完全是靠旅遊、博彩和出售資源為生,軍隊也只能靠偷偷摸摸的毒品交易養活,完全處於無序發展的狀態。醉露書院這讓打了幾十年仗地彭家生等人憂心忡忡而又一籌莫展。而康寧部地所作所為,讓他們眼前一亮,似乎看到了發展的希望。
聽完康寧的話,眾人陷入了沉思當中,鮑有祥似乎看到了問題的所在。與身邊的肖友明低聲商議片刻。隨即向康寧提出個實實在在地問題:
「阿寧,你們地實力非常雄厚。兩天來我們看到的大規模建設絕不下於二十億人民幣地投資,但是我們幾家都沒有你們這麼富裕,如果不引進外資的話,我們很難展開大規模的基礎設施建設,特別是道路橋樑和電力,一直是制約我們發展的主要問題,由於政局不穩,沒有回報的商人們都不願投資這些項目,只能靠我們自己掏錢,作用有限不說還大大延緩了發展速度,像你們孟雷地區這樣迅猛的發展,我們這幫幫老傢伙除了眼紅之外,只能望而興嘆了。對此,你有什麼好的建議給我們嗎?」
康寧笑道:「各位前輩兜里誰沒有個十億八億的?與其放在內地銀行裏面吃利息,不如拿出來修橋鋪路造福一方,實在捨不得,就把這些投資當成給自己繼任的子孫留下的家產,不敢說子孫萬代都穩穩佔有這些基業,至少在我們有生之年得到巨大安慰。
如果真的心疼,就設幾個收費站吧,只要有了路,經濟就能快速發展,收取的路橋費恐怕比每年的銀行利息還要多些,是吧,鮑叔?」
眾人哈哈大笑,已經和康寧混得很熟的鮑有祥老臉一紅,不禁笑罵起來:「你這小子竟然敢打起我們棺材本的主意來了?哈哈,你提出的方法也是條路子,只是我們都感到四周危機重重,哪敢輕易花錢?不像你們這幫年輕人這麼膽氣十足,毫無畏懼。再說了,即使我們願意拿錢出來也是杯水車薪,無法解決所有問題啊!」
陳朴等人相視一笑,康寧顯得遲疑了一下,等大家靜嚴肅地說道:
「各位前輩,晚輩有些儲蓄,也願意與前輩們一起投資共同受益,鮑叔的南卡江、丁前輩和彭前輩的瑞麗江等等,大小河流都是建設水電的優秀資源,可是多年來我們都沒有利用上。我們這幫晚輩分析後認為,裏面最大的原因不是錢的問題,而是利益保障的問題,就像鮑叔剛才說的危機重重不敢輕易花錢。之所以出現這樣的結果實在令人心疼,請原諒晚輩斗膽說一句,四個特區之間並沒有做到真正的聯合,沒有統一的發展計劃和步調一致的步伐,好在這次內戰把三位前輩重新拉進一個共同的陣營,為了生存,團結一致頑強抵抗,才獲得今天的生存權。」
鮑有祥等人聽康寧如此一說,立刻意識到康寧部擺出了合作的姿態。下面地話里很可能涉及到彼此至關重要的利益,因此全都收起笑臉。醉露書院靜心凝神,等待康寧地建議,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投到康寧臉上。
看到大家都在傾聽,康寧神色平靜地繼續說道:「晚輩們對此做過詳細的分析和探討,一致認為只要四大特區團結協作共同進退,無論是軍政府和內地政府都不敢小視我們的力量。
雖然此前前輩們的四個特區一直處於結盟狀態。但是這種結盟是鬆散的結盟,是純軍事上地結盟,這種沒有統一政治立場和經濟基礎支撐的結盟,根本就經不起外界的打擊。我舉個很簡單的例子,就是如今的第四特區與前輩們的三個特區的關係,由於彼此之間沒有統一的立場和共同地利益,第四特區數年來一直游離於聯盟之外,這次內地政府關閉通關口岸。軍政府再暗中刁難,第四特區一月之間迅速倒退,如今活下去都成問題,其他三個特區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無法伸出援手,照此下去,我敢說不出一個月,危機四伏的第四特區將走向滅亡。」
康寧向痛苦的彭家生和沮喪的彭家福歉意地笑了笑:「之所以出現這樣的結果,主要原因是四大特區聯盟的名存實亡。所以誰都敢欺負你。再一個原因就是第四特區自己的問題。搖擺不定地政治立場先不說,就說說這十年裏地經濟發展中的弊病。我們都認為第四特區有優越的地理環境,是內地與緬甸聯繫的重要橋樑,數年來蓬勃發展的旅遊業和商貿業構成第四特區地經濟基礎,但是第四特區沒有用好自己地優勢。放着南壘河上游數十里優越的水資源不去開發。與三個特區之間地道路不去修建,用有限的旅遊和商貿稅收去向內地購買電力、糧食、移動信號、互聯網接入。入不敷出之後就靠開設賭場妓院來維持,得大頭的全是外來投資者,自己賺了點小錢卻背了個大罪名!試想,如果第四特區早些年和鮑前輩的第二特區合作,在南壘河上游修建自己的水電站,通過彼此間緊密的利益聯繫擰成一股繩,對外一直是溫和有禮的態度,內地這次會採取這麼嚴厲地措施嗎?要是四大特區共同進退,利益同享,一家有難三家支援,誰敢輕易封關?哪怕政府軍也顧慮重重,不敢首先發起內戰!」
看到大家若有所思的樣子,康寧再添一把火:
「前輩們這兩天都看到我們的所作所為,我們嚴苛的法律連對面的政府也不敢挑剔,符合了大多數人民的利益和本地的現狀。我們修橋樑電站,建碼頭修公路,就是不願意讓外人制約我們的發展,公路修成後我們的碼頭吞吐量越來越大,內地要是封關,我就向泰國老撾買賣物資,年底我們還將擁有自己的程控電話和移動電話系統,我們還將建起自己的銀行、藥廠和自給自足的糧食種植基地,通過轉口貿易和發展加工業與周邊平等相處友好往來,擁有自己的電力供應、文化教育和儘可能完善的配套措施,誰還能掐我們的脖子?要是四個特區都這樣,就會擁有更強的應對危機的能力,就能互通有無對誰都毫無畏懼,要是能達成真正的結盟,總數五萬的軍隊一致對外,牽一髮而動全身,軍政府還敢挑起事端嗎?他們只能坐下來談,只要民意掌握在我們手裏,怎麼談我們都不怕。因此我們認為,四大特區只有緊密的聯合才能捍衛自己的生存權和發展權,才能保證高度自治和長治久安,才能讓我們的民眾支持我們,只要我們的人民過得比政府統治下的人民還好,軍政府有何資格和藉口來指責我們的做法?說不定還會被他們的人民大聲質問和譴責呢!」
「說得好!」
丁英重重拍了一下桌子,大聲表明自己的看法:「此行給了我很大震動,我自認為收穫之大,前所未有!阿寧所說的團結一致加強聯盟的意見,正是我們目前最需要做的,只要有個安定的發展環境,我相信阿寧他們的成功經驗就能在各個特區中得到推廣。大家可別忘了,還有五十多天軍政府就會與我們進行後續
這場戰爭給了我們一個最大的好處,那就是把擠在我之間的政府軍趕走。使我們四個特區再次緊密地連成一片,為我們之間展開緊密的合作掃除了障礙。這次說什麼再也不能讓政府軍進來了。否則我們還會遭受被各個擊破地危險。因此我們必須拿出一套開誠佈公的聯盟方案來,步調一致地與軍政府展開談判,緊緊守住自己地地盤和既得利益,要是失去這個良機,恐怕我們到時都會追悔莫及的!」
鮑有祥重重點點頭,轉向一旁的彭家生問道:「老哥。你的意見如何?」
彭家生也為康寧的建議而心動,看到丁英和鮑有祥都下定了聯合的決心,如果自己置身事外,肯定無法獨自生存下去。
這個新提出地聯盟方案,要比女婿的彈丸之地重要得多,所以彭家生也鄭重地回答:「大勢所趨,我們不得不更緊密地聯合,要是連生存都沒有保障。誰還能奢談什麼發展?我現在就可以表個態:同意阿寧的分析和意見,願意與各位一道重新商議聯盟方案,畢竟我們幾家都是唇齒相依的,休戚與共啊!」
鮑有祥滿意的笑了起來:「好!這事